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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半点也不担心地道,今日这样的喜事原本就是要发了请帖请亲朋来吃酒的,万家这边原本的亲戚也有些凋零,所以云姝干脆地就一个也没有请,这唯一也就是柳家邀请的那些个人,在看了所拟的请帖名单的时候,云姝想也不想地就多加上了云弘。
“可他……可他……”万淑慧真心不不想再提起云弘的名字,现在想起这个人的时候,万淑慧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要说恨自然是有的,更多的却是不愿意再提到这个人,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只恨当初自己没有睁开眼睛还以为这人会是一个良人。
“没事,他是男子,内院和外院的酒席自是分开的,你想见还见不到他,他要是敢闯进内院,别说是您了,到时候自有一堆人想要打杀了他的。”云姝笑道,这吃喜酒也是讲究规矩的,内外分开,这男子多半是在外院里头绝对不会到了内院里面冲撞了那些个一同前来的夫人和千金。
“再说了,娘今日这般大好的日子,也是该让他来看看,也可让他清楚清楚自己当日错过的是什么。再说了,依着他那性子到时候来不来还是一个问题呢,娘又何必把这样的一个人放在心上,往后你要放在心上的人也便是我们一家子而已,过了今日,我可是不能再叫柳伯伯叫伯伯了,而是要叫爹了。”
云姝想云弘现在的心中也难受的很呢,自己这前妻出嫁,没有嫁了一个破落户而是嫁了一个除了没有那承袭的爵位外旁得都要比他高上一头的人,他那点小心眼还不得难受得天荒地老去,再加上之前云弘那般作为,早就已经被史官参了一本,监国七公主还训斥了一番,他现在的日子也没有那般的风光。云姝打定了主意不管云弘来来,她都不会让他心中舒服的,他要是不来,那么早晚也是要传到他的耳中的,他要是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万淑慧被云姝那一番闹了个脸红,她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今日是她大喜也是她的命运再次改变的时候,她得开开心的,也不枉费了这一番情意。
苗氏进了门来的时候,万淑慧已经穿上了绣房赶制出来的大红嫁衣,那嫁衣上牡丹团花锦绣,衣摆裙摆处用金线绣着雨时花,光是看着便是十分的耀眼,即便是比之当年万淑慧出嫁的时候所绣的嫁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云姝让绣房所指制出的嫁衣是齐胸襦裙样式,这也是照顾了万淑慧如今这微微已经有些小挺的腰腹的关系,大庆朝之中的衣着倒是随意,有喜爱中腰对襟襦服的自也有喜爱齐胸襦裙的,但这齐胸襦裙多半都是年轻一些的女子所钟意的,上了一些个年纪的人多半还是喜欢中腰对襟儒服,但万淑慧这年纪说大也不算大,再加上这些日子来日子过的轻松没有什么烦心事,面色也显得十分红润,这鲜红的襦群穿在她身上的时候倒也有几分娇俏。
苗氏进门来的时候,她这手上拿几样小东西,便是要给万淑慧来进行妆点的。
“惠儿,娘给你妆上。”苗氏拉着万淑慧坐到那梳妆镜前的小几上,章妈妈也已经给万淑慧梳好了发,那头面也已经佩戴上了,“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也应当是喜庆着出门。”
苗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东西,那也不过就是寻常的东西罢了,铅粉,胭脂,眉黛还有口脂。
“外祖母,母亲今日这妆容让我来可好?”云姝一看到那铅粉就觉得有几分头疼,古代的时候的化妆工具自然没有像是现代那样的齐全,一般都喜欢用铅粉将整张脸涂抹的莹润白净,但这铅粉避孕,有孕的女子最好是不碰这些东西的,而且那脸上擦得那么白,又点上那鲜红似血一般的红唇,云姝有些恶意地想这大晚上万一这当新郎的眼神不好看到这脸白唇红的新娘子吓到不能人道还是个轻的,万一要是吓出个好歹来,那不是等于一家过去就守了个活寡了?!
“你一个小丫头的,哪里懂得这些?”苗氏听到云姝这般说的时候,忍不住就是斥了一句,“你这性子真真是被你母亲惯得没了个分寸!这往初的时候也便罢了,要是给你弄得不伦不类的这哪里像个话!”
“反正娘这妆容最后也是给是柳伯伯一个人看的,到时候就同柳伯伯说是我画的,他那么疼爱我,自是不会怪罪我的!再说了,这可是我近日来一直捣鼓的东西,外祖母就让我试上一试,指不定哪一日还能够在雍都之中流行起来也未必!”云姝挽着苗氏的手央着,“外祖母,你就让我试试吧!”
苗氏被云姝说的没辙,万淑慧近日也是见云姝总是不着家,有时候见到的时候身上总是带了一些个花香也不知道她是在做些什么,她对自己这个女儿一贯是有求必应的,也忍不住开了口道:“就让你来就是了,还不赶紧给上妆,免得误了时辰。”
云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道:“这嫁妆还没抬呢,娘怕什么误了时辰!”
虽是这么说着,云姝还是吩咐锦瑟将她放置在房中梳妆台上的东西给端了过来,锦瑟应了一声,很快地便是托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过来,这上头摆了不少用陶瓷做的小瓷盒和小瓷瓶,还有一个布卷,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云姝等到锦瑟拿来了东西之后也不说话,这些个东西那可是这一段时间她挤着时间拼命赶制出来的东西,就等着现在这个时候来用了。
苗氏坐在一旁,看着云姝一样一样地倒弄着,先是倒了一个瓶子从里头倒了一些个水扑在万淑慧的脸上,抹匀了之后又倒了像是奶一样的液体,接着又是香膏似的东西,那一样一样下来,苗氏原本还想训斥云姝是在胡闹,但这看了一会之后却是半点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呆呆地盯着云姝捣弄,之间那些个东西,一样一样地堆在脸上却是半点也没有往日里头擦着铅粉的时候那白皙的有些僵硬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什么都没擦,但却看上去无比的晶莹剔透,那小布包里头打开是一样一样的小工具,都是用陶瓷做的,有些看着像是毛笔但细细一看之后又觉得不像是毛笔了。
云姝认认真真地给万淑慧上妆,现代人里头没有几个不会化妆的,她自然也是会的,有一种说辞还是化妆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在初中高中时代或许还过着清汤挂面的日子,但进了大学之后首先学的一课就怎么倒腾自己了,经过那么多年,云姝不敢说自己的化妆技术一定是到来化妆师的级别,但在这古代来说,她足以成为化妆大师了,更何况,她一个化工的高材生,当初还在实验室里面用材料制作出过几克违禁品,虽说在古代折腾这些个化妆品的确是稍稍有些难度,但也不至于让她完全素手无策的地步,她研究了许久,终于让她把在现代的一些个化妆品给制作出来了。
云姝小心翼翼地用唇笔刷给万淑慧刷上唇彩,最后再用那胭脂刷轻轻地抹了两下胭脂之后这才放下了东西,抬头看向苗氏她们道:“外祖母,姝儿这妆点的如何?”
苗氏半晌都是没话说出口,她看着如今在自己面前的女儿,那皮肤几乎是晶莹剔透,那妆容更是恰到好处,且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心中忍不住觉得十分的神奇,明明是擦了那么多的东西,怎么的还是这般的好看呢,这皮肤看着倒半点也不像是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的娘了,反而像是当年刚出嫁的时候那般,娇嫩,除了有着少女一般的模样外,还有着一个女人的韵味,那模样娇俏的厉害。
万淑慧见苗氏他们半句话也不说,她这也忍不住专向那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自己,这铜镜里头的自己看着,她也忍不住诧异了,那还是她么?
“夫人这妆好看极了,和小姐这般在一起,不晓得的人还当是小姐的姐姐呢!”锦瑟也十分的意外,夫人这妆容一点之后就像是瞬间年轻了十岁一般,甚至脸上的一点点小斑也全部遮了下去,且完全不着痕迹,半点也没有突兀。
“就你瞎说!”万淑慧斥了一声,脸上却是有几分笑意。
“哪里是有瞎说,小姐如今这般一来看着可年轻了,真真是漂亮极了,还是姝儿小姐有办法,老奴刚刚看小姐,都觉得像是当年小姐未出阁的时候那般年岁呢!”章妈妈也实心实意地说道,以往的时候是她小姐不打扮也不去争宠,平日里头就穿着一些个素色的衣衫凭白多了一些个老气,但今日这是大红色的嫁衣一上身,再加上姝儿小姐那一点妆,整个人便是鲜活了起来,甚至比那朱碧琴还要漂亮上几分,那云家侯爷那真真可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那朱碧琴,不过所幸也便是他脑子不清这才有了小姐的好日子。
“行了,若是章妈妈稀罕,我也可以给章妈妈妆点一个,也让章妈妈年轻几岁。”云姝笑道,“锦瑟你这般的嘴甜,等到日后这胭脂铺子开了起来,小姐我给你打个折收个本金卖你就成。”
章妈妈和锦瑟对看一眼眉开眼笑起来道:“那到时候还得给小姐捧捧场才是。”
正在笑闹着,只听得依兰走了进来道:“小姐,这抬嫁妆的吉时到了,您看?”
“吉时到了,那就抬嫁妆吧!且叫人小心一些,等抬了嫁妆我自有厚赏。”
云姝镇定地吩咐道,她站起了身,这脸上已没了刚刚同章妈妈和锦瑟笑闹的时候那欢脱的模样,转而已经换上了严谨的态度,那模样真真是叫人不敢小看一眼,仿佛这小小的一个女子能够有扛了天的力量似的。
这嫁妆的事情是她一手整治的,就连万淑慧和苗氏也不晓得到底她是置办了多少东西,万淑慧是对这些个事情不怎么在意,而苗氏是有心想要帮衬帮衬女儿却也到底是没有这般的本事,只好是由了云姝一手做了决定。
这抬嫁妆的时候,云姝是要看着的,她走了两步之后,回头朝着万淑慧展露了一个笑颜道:“母亲不必担忧,今日,我要这雍都之中都记得你的十里红妆。”
万淑慧听了云姝这话,她这眼眶一红,只觉得自己这鼻子不断发酸,却还是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她这辈子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值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整个雍都的人都还记得当日柳家夫人这个曾经嫁过人的女子再次出嫁的时候的那些个嫁妆有多么的奢华。
此时此刻的柳家是热闹非凡,在嫁妆到之前,那些个所宴请的宾客就会临门。
管家柳贤和柳博益便是在前厅之中候着那些个客人,这客人送来的礼物也是要记档,方便日后的时候回礼。
陆陆续续地也便是有不少的人上了门来,那些个多数都是柳博益在朝堂上的同僚居多,多数都是带着夫人同府上的嫡子嫡女一同来的,虽说在晓得柳博益要娶的女人是那曾经嫁过人的万淑慧的时候,虽是有些不解甚至还多少有些不屑,可到底在朝廷上同为官多年,自是要来道一声喜的。
再者,这喜宴不同白宴,再加上如今往来的都是那些个权贵多数也是要带着子女来参加的,这也可算是一个变相的能够接触且相看的机会,别说柳博益是要娶了那二嫁的女子了,就算是要娶个瞎子瘸子都是要来的,再者,这些个人的心中多少也还是藏着一些个小心思想着看看热闹的。
谢淮隐原本也不着急着来,这喜宴对于他来说原本就是想着打发了无聊时间的用处,想到去得早了势必是要同那些个朝堂上日日见面的嘴脸再见一次,还得虚与委蛇,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他觉得烦躁的很了,他也就是打算着在嫁妆到的之前顺着时间到了就成,免得到时候失了礼数。
李檀越也是这样想着的,他也没多少兴致,但柳御史这请帖也已经送上了门,若是接了不去自是不好,所以也打算踩着点过去,含蓄一阵,吃了酒之后差不多便是可以回来了。
但这凡事都是由变故的不是,李檀越吃了朝食之后就懒懒散地窝在自己书房之中打算看上两本书掐着点去了柳家的,但他手上那一本书才翻了个七七八八,外头人便报——晋王到。
这话音刚落,那一身锦袍的谢淮隐就像是一阵风一般地刮进了他的书房,那姿态倒像是进了自家书房一般地熟悉。
“檀越,本王刚刚得了一个消息,你且知道这今日柳御史新娶的夫人可是谁?”谢淮隐的神情之中还带来几分激动,这有几分激动那眼眸之中闪着的小光亮,这让李檀越觉得有几分有趣,这般神情一般也就只有他在面对着银子的时候才有……
“是月余前刚从那云家和离的那个万家妇人!”谢淮隐也不卖这个关子,直接就将自己所晓得的情况同李檀越一说,这说的时候那脸上的神情又是转了几转,他又道,“本王听说,柳家的喜帖也送到了云家府上,这般下来,可想而知今日这婚宴十分的热闹了!”
谢淮隐说着,又是有了几分兴奋,他道:“你看看,那万家妇人刚从云家和离没了多久,又进了柳御史的家门。这本也没什么可值得叫人稀罕的,但那云侯爷是个什么玩意旁人不知道咱们都知道,也便只是担着那侯爷一位虚名而已,实质上柳御史还是位列三公之中的人物,这可比云侯爷要风光的多。再者,这还给了云侯爷一个请帖,这可是分明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啊,檀越,你说今日这喜宴是不是堪称雍都最是热闹的一次了?”
谢淮隐十分开心地道,那模样几乎是让人半点也没有察觉到一个身为王爷应当有的尊荣,反而倒像是街头巷尾之中那些个喜爱凑了热闹的妇人一般。
李檀越实在难以想象,这平日里头对了公务时那一脸死气成成如上考妣模样的晋王如今还会有这样天上撒下了大把银钱全进了他兜里面的姿态来,这真真是叫人开了眼界。
“的确是十分热闹,但今日这事,就算是那云侯爷心中不爽,顶多不来就是,多半也不是会给柳御史下了面子的。”李檀越道,“这点虚脸多半还是要给的。”
“所以咱们早点过去,凑凑热闹,看看那云侯爷那一脸憋屈的模样也好。”谢淮隐说着的时候那眼神之中更加晶亮了几分,“这指不定还有旁的热闹可以给咱们多看上几眼也未必啊!”
谢淮隐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有几分兴奋,依着他对柳御史的了解,这请帖多半也不是他想要给了云家的,毕竟没有人会乐意在自己的婚宴上请了这么一个同自己的妻子关系匪浅的人过来,即便是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关系的人,但光是看着也便是觉得有几分添堵不是?所以他觉得这请帖一事多半是那个刁钻的小丫头特意做的。
有过上一次大喜日子状告的事儿,想必这一次还有什么着在后头等着呢,一想到这一点之后,谢淮隐心中也有几分的小激动,当下按捺不住了,扯了李檀越出了李家门让下人拿着贺礼直接朝着柳家而去。
云弘领了管家,带着那些个贺礼到了柳家门,柳家同他云家要说近不近,要说远也算不得太远,这雍都之中那些个官员的宅邸多半都是接近的,旁边或是对门就有可能是朝堂上的同僚,所以靖远侯府上同柳家也不过就是差了一条街罢了,这走过来也要不的一炷香的时候,而云弘却是磨磨唧唧地领着管家到了柳宅,看着那柳家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云弘的心中十分的不是个滋味。
在这来的路上,云弘甚至还遇上了朝堂之上的那些个官员,他们多半都是带着嫡妻领着嫡子嫡女的,身后的家奴捧着贺礼,这看到他的时候这脸上微微有些呆愣,转而又笑开了,道了一句:“云侯爷您也去柳家吃喜酒啊?”
云弘便是觉得这些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在嘲笑着他,就连那一句看似寻常无比的话那也是分明带着刺的,是在笑话着他呢。一想到这里,他的面色也便是越发的沉,那凝重的神色不像是来参加喜宴,反而倒像是来参加丧礼的。
柳博益是在门口迎着来道喜的人,他身上平日里头有些个素色的衣衫也已经换成了同今日大喜日子相衬的大红色,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平日里头严谨的姿态今日看来也便是亲和上了不少。
在云弘踏进大门的时候,柳博益也一眼看到了云弘,看到云弘那脸色绷得紧紧的,像是十分不甘愿的模样,柳薄益的心中也是一恼,他这原本也没有打算想要请了云弘这人。
云弘这人原本便同他没有什么关系,在朝堂之上也不过就是一个点头之交罢了,再加上之前他为了迎娶新人而所做下的事情让他觉得有几分下作,更是看不起云弘这人。但在云姝的提点下,这一家人往后都是要在雍都之中过日子的,这请帖朝堂上的人都给了,这便是情也是礼,若是所有的人都给了只独独漏了云家,那就是说他们还在在意着云家的事情,给了反而是证明了他们半点也不在意云家了。
柳博益这般一想之后也觉得云姝这说的十分在理,君子坦荡荡,无不可对人言的。
虽是早晚都要见到云弘这人,但在看到云弘在这大喜的日子黑沉了一张脸过来的时候,柳博益的心里头也是有不高兴的,但他也想到了云姝所说的,若是云弘来了,只要将礼数做全了,到时候没了脸面的也不是自己,而是旁人。
柳博益如何不懂,他上了前微微一拱手道:“云侯爷!”
柳博益的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带着喜色,对比云弘那一脸黑沉那叫一个鲜明。这院子里头还有不少刚刚到达的官员,他们在看到云弘进门的时候停下了寒暄,这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头竟是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一个两个的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打算好好看看认真听听这事情将会变成怎么样了,在看到柳博益朝着云弘那般一行礼之后也便是觉得柳博益这心胸倒是坦荡的很,面对着自己妻子的前人也还是这般的客气。
而云弘在众人的“关切”之下,他却是没了柳博益那般坦荡自然的态度,他的模样之中有几分困窘又有几分恼怒,声音也便是硬邦邦地道:“恭喜柳御史了。”
这几个字在众人耳中听来的时候甚至还带了几分磨牙的意味,忍不住在心中吃笑着云弘。
云弘便是觉得有些拉了面子,他又补上了一句:“柳御史有心了,今日这般的日子竟还是愿意请了本侯爷来。”
云弘这一句话一说出口,所有的人面色微微一变,只觉得云弘刚刚这话实在是有些落人脸面,大家心中是怎么想是一回事,但这般明显地说了出来,那就实打实地有些过了。
柳博益也不恼,脸上的神情变都没有变动一下,他道:“小女姝儿觉得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也是应当多请一些个人的,觉得老夫在朝堂之上多年不管是交浅言深还是点头之交也应当有这个礼数在。老夫也觉得小女说的极是,素以朝堂上的友人又怎能忘却不请,这也便是落了自己的颜面。云侯爷肯来贺,也便是我之幸。”
柳薄益这话说的客气,但有几分头脑的人都知道柳博益说的是什么意思,意思不过就是所有人都请了就不请你这一人别人还当我们把你云家当做一回事了,你来不来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相干的。
再者,往来的人也都知道柳博益只有一个嫡亲的儿子柳云轩,如今听到他说小女的时候,心思一转也就明白他所说的女儿是指云弘那嫡亲的断绝了关系的嫡女云姝。这虽说是断绝了关系,但要听到骨子里头流着的血是自己的女儿从此之后要管旁人叫父亲,这也可算是狠狠给了人一巴掌了。
云弘这脸色也十分的难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同柳博益说些什么。
柳薄益又道了一句:“来着都是客,云侯爷也莫要在门口站着了,进里头吃茶吧。再过一会这嫁妆便是要抬进来了,免得挤了云侯爷!”这言外之意就是——让开,你当道了。
云弘的面色又沉了一沉,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身后的一个笑声给阻了。
“柳御史,本王不请自来给你道一声恭喜了!”
谢淮隐和李檀越两人踏进了门来,这看到的就是柳博益同云弘那不动声色的过招,原本还以为柳博益会吃亏,但却没有想到这柳博益看着平日里头也没有多少刻薄话,但刚刚那说来可真真是半点也不差的,看着云弘那面色之中那般的难看,谢淮隐这心中也便是有几分的高兴。
云弘见那晋王谢淮隐满脸的笑意,这当下那些个原本还想要再嘲讽上一两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这臣子成婚的时候还真真是没有一个皇子来贺的,虽说这谢淮隐平日里头做的那些个事的确是叫人十分的不爽利,但到底还是架不住他这皇子的身份,再者,谢淮隐后头还站在当朝监国七公主。
雍都之中谁人不知,七公主谢瑾婳最是疼爱的就是这个弟弟,而七公主却是元熙帝心尖尖上最疼爱的,否则又怎会有这公主监国一事,如今他不过就是一个有虚名的侯爷,自是不能在公主和皇子面前失了颜面的。
柳博益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一场喜酒罢了,竟还是引得晋王亲自来贺,这也不由地楞了楞神,但当下的也还是朝着谢淮隐行了一个礼唤了一声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不过就是来凑一个热闹罢了,柳御史不用太过在意本王,再说了,今日还是方老亲自掌厨做的喜宴,本王垂涎方老厨艺许久,本王今日还是沾了柳御史的光。”谢淮隐笑眯眯地道。
“今日能够请来方老,也算是柳某的幸事,方老还是小女几番登门亲自请来的,这个光柳某是不敢沾的。”柳博益说到这个的时候脸上也挂上了笑意,这喜上主要看嫁妆外最是让人乐道的就是酒席上的菜色了,他道,“小女还说特地请方老多做了几桌席面,到时候便是送到城内城外的那些个困户之中请他们一同沾沾喜气。”
谢淮隐一听面上笑意更甚:“柳大人这女儿可是个有心人,说的是云姝云小姐?”
“自是的,柳某十分喜爱这得来的女儿,往后也便是要冠上柳姓,上了我柳家家谱的。”柳薄益提到云姝的时候这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今日不便来,倒是很多事都是她一手张罗的,我倒是对她极其放心。”
“本王见过几面,也听说了不少的事情,的确是个聪慧的!”谢淮隐夸了一句,眼角若有似无地朝着云弘那看了一眼,云弘被谢淮隐这扫了一眼,更是有了一团气,这更是不知道如何说了,如今可是连这王爷都是在看了他的笑话,这往后他还有什么脸面。
云弘暗自生着气,而其余人便是寒暄着却也是眼巴巴地在看着如今这热闹,只恨不能再热闹一些往后这日子里头也多了一些个可以嚼头的事儿。
不一会,这外头锣鼓声震天,直朝着柳家这边而来,管事柳贤进门来朝着柳博益道一句,“老爷,嫁妆抬子来了!”
柳博益点了点头,柳贤便是走了出去,吆喝着府上的小厮放了鞭炮和爆竹迎着这嫁妆抬子。
这还在前厅的那些个官夫人和小姐们如今也还没有到后院去,便是都站在一处看着那远远而来的嫁妆抬子,这今日第一个重头戏便是来了——亮嫁妆。
云弘看着那远远而来的嫁妆抬子,他便是要看看这万淑慧今日是准备了多寒酸的东西进了门来!
那锣鼓声渐渐地近了,之间那穿着红衣抬着嫁妆的人长长一排,这为首的便是那锣鼓花班子,一路敲打来,最后便是停在了门口,手上敲打声不断,而后头的排在最前头的便是那一张大床,但那大床却不像是常见的那些个雕花木的拔步床,看着有几分像是罗汉床,却又不像是罗汉床,有几分怪模怪样的,却还是好看的紧。
柳家大门敞开着,迎着那嫁妆进了门来,这大床后头便是一些个房中摆着的大家什,衣柜,梳妆台,甚至是桌椅一类的,只见这怪模怪样大床进了门来之后,这后头的便是大衣柜子,这一柜子看着是同寻常的店里头的衣柜子没有什么两样,却是要比店里头做的要大,且是四开门的,但在柜门上却是按着两面镜子,那镜子也不是什么寻常的铜镜,竟是白花花的,这人一照之后那可算是清晰可见的很,就连那梳妆台,也完全不像是寻常的那些个梳妆台,那是奶白色的,抽屉上还画着漂亮的花样,而那原本应该是拜访着铜镜的地方却是按着一面椭圆的镜子,就同刚刚按在大衣柜子上头的那把人照的清清楚楚的镜子,有靠的近了一些人看到东西在自己面前抬了过去的时候那真真是把自己照得清清楚楚的。
这些个东西对于男子来说顶多便是有几分新奇,但看在那些个妇人和年轻女子的眼中,那可就不一般了,家中虽是有铜镜的,但那铜镜看着的时候带着黄色的光且怎么看都是不怎么清晰的,这镜子就是不一般了,朝得人脸上有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女人们的眼神之中几乎是在滴血一般的激动,打算等这酒席结束了之后就去好好打探下这到底是哪家出的东西,雍都之中什么时候就出了这样的好东西她们却是不知道的!
谢淮隐在看到那光可鉴人的镜子的时候那眼神就已经变了,几乎是被那些个东西给勾了过去,怎么的也移不开眼睛了,李檀越看着好友那一副失神的模样,如果不是他刚刚拽着他,只怕他是要直接扑了过去亲手摸摸闹下一场笑话了。
家什一样一样地抬进来,古怪的大床,漂亮的四开门衣柜子,漂亮的梳妆台和光可鉴人的镜子,紧跟着便是怪模怪样带着扶手却看着十分柔软且还带着后靠的椅子,还有长条的可供两三个人同时坐着的也不知道应该是称之为床还是椅子的东西,还有那两件不知道是叫箱笼还是叫小柜子的。
家具一样一样地朝着里头抬了进来,这后头紧跟着的便是一些个旁的嫁妆,等到大物走了一个过场之后之后的也便是一些个细软的东西了,但这大物之后走进来的便是一抬东西,上头也没摆着其他的,就两块厚实的土砖。
但这土砖一进门之后,所有的人的面色都变了,这土砖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而是代表着田地,一块土砖代表着的是五百亩,整整五百亩的田地啊!
云弘这脸色一白,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他当日娶朱碧琴的时候朱家都拿不出这五百亩的的土砖的嫁妆,她万淑慧如何能够?
但随之而来的,更是让云弘吃惊的还在后头,紧接着进来的一抬嫁妆更是让不少见过场面的妇人大吃一惊甚至惊叫出声,那上面摆放着的是十八块木头。
这木头代表着的是什么,代表着的是铺子,一块木头代表着一间铺子,这十八块也就是整整十八间的铺子!
我的老天!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往后看去,这后头还有着长长的嫁妆队伍,几乎一眼看不到底的样子,这嫁妆,没有过百至少也有七八十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