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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一碗狗血,处处充满腥味!喝过的人都说心酸。
赵笙柯是个心狠的,从不为做下的决定后悔,坚定不移,哪怕她端着药碗的手在发抖,她真的准备喝了,准备打下野种,谁都不要拦着她……求求哪个好心的过来拦着她吧!
诸英作为一个好心的,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句,“员外……”
赵笙柯心说,你不叫我,叫员外干啥?员外是不会阻止我的!
说多了都是泪,真的要弄死一条小生命时,她又舍不得了,她好忧伤,纪西你快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赵员外把脸拉的老长,背过身去。
赵以墨察言观色,看出赵老六的不情愿和变卦,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道:“笙柯,有舍才有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再拖下去你更不好受。”
这一天,是赵笙柯哭得次数最多的一天,她让诸英去六丹阁把六姨娘找来,赵员外不同意,六姨娘身子弱,经不起吓,按照赵员外的想法,孩子的事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直接弄掉,连赵大太太都不告诉。
所有人都是为了她好,但这样的好,她承受起来格外难受。闭了闭眼,捏着鼻子将一碗药灌进肚。
赵员外叹气一声转身就走,什么话都没有交代,在他心里,私自和男人幽会被搞大肚子的女儿,是丢人的,是不要脸的,就算是他的女儿,也不可原谅。
赵以墨想安慰她几句,但被她冷漠眼神一扫,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晓得她对把赵老爹找来一事心怀怨气,她也是叹气一声走人。
外人走掉了,赵笙柯不用故作冷漠,不用再故作淡定,噌地一声窜下地,对着脸盆一阵呕吐,恨不能将苦胆都吐掉,充满苦涩味道的药被她吐出大半,她仍旧不甘心地用手抠喉咙,嗓子被抠地生疼,似乎出血了。
诸英看不得她折腾自己,一边哭一边拍着她的背,让她顺着员外和五小姐的意吧,往后日子还长着,不能被一个孩子耽搁了呀。
她摇头,又是哭又是笑,心情乱极了,真正想做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太多茫然。
折腾够以后,赵笙柯躺回榻上发呆,肚子里剩下的那点药汤对孩子是否还有影响,她不清楚,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它。她恨纪西,恨不能拿着两把菜刀冲到他面前将人砍了,可孩子也是她的,真的要弄掉,下不去手……
诸英把她吐出来的那些东西,端着出去倒掉。
“纪西呀,你是走的干净利落,可把我害苦了,你这报复,不是一般的可怕……”抚摸肚子,喃喃自语。
简直悲剧的人生,用老话讲就是,就是让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丢人,让那些不正经的女人现眼,让她们生,让外人骂!
赵员外回到主院,赵大太太目光一阵似笑非笑。
他本来够郁闷了,还要被这样的眼神折磨,当即有些怒,“你有话就说,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不说你都不高兴了,说了你不是更恼火?”赵大太太口气存着一丝淡淡讥讽,她早看出那赵老六透着不对劲儿,这回去证实了吧,还敢瞒着她,真拿她不当回事了!
赵员外十分不喜她那副自以为是嘴脸,哼一声走出门,去其他姨娘房间。
赵大太太晓得他今晚不会过来了,心底不大舒服,吩咐婢女赶紧熄灯睡觉。
后半夜的时候,赵笙柯忽然从被子里翻身坐起,腹中阵阵绞痛,疼的她浑身直冒汗,她叫着诸英,心底一片冰凉,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记得赵梯雪胎儿不稳时腿间会出血,她赶紧拉开衣裙扒着自己的腿看,简直要哭了,千万不要出血。
天不遂人愿,她到底把被子染红,虽然血量不多,却也将她吓坏。
好不容易止了血,她让诸英换上新的被褥,她重新躺上去发呆,眼泪吧嗒吧嗒的,肚子这会儿已经不疼了,她的孩子好像也没了。
大半夜的折腾一番,住在隔壁的赵以墨不可能听不到声响,循声过去,对赵老六苦口婆心劝,“事情过去了,你想开些,就当是被狼咬了一口,你现在是清理狼的牙印!”
赵笙柯掩目,她腹中那块不知道掉没掉下去的肉,瞬间从野种变成狼崽儿子,都是它爹的错!
就算是想开了,总要有一段闷闷不乐的日子,她的人生陷入低潮期。
隔日,赵大太太非常罕见主动到墨可阁去,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非常慈祥地握起赵笙柯的手道:“听你爹说,你病的不轻,要躺着多休息几日,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呀,娘特意吩咐人做了你爱吃的鸡汤,等下就喝了吧。”
“多谢娘关心,我休息几日就会好的。”赵笙柯勉强一笑,有点怀疑赵大太太是来看笑话的,十分想把胖爪子从对方手里抠出来。
赵大太太故意用目光在房里扫来扫去,坐了好一会儿才走人。
她前脚刚走,六姨娘后脚就过来,相比起赵大太太的鸡汤,六姨娘带来的是鱼汤。
都是汤,还都是挺大的碗,她看着有点反胃,不想吃过于油腻和腥味比较重的,就和六姨娘直言了,想吃一点清淡的,哪怕是普普通通的粥。
六姨娘看女儿苍白无力的样子,只觉心中发紧,难受极了,“是姨娘的疏忽,姨娘这就让人去给你做粥。”
赵笙柯用过早膳了,此刻根本无需再多吃些什么,可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就用了肚子饿想吃粥的借口把六姨娘打发走。
赵大太太出了赵笙柯的房间,并没直接离开墨可阁,而是找来赵老五问话,大意上是说,事情的经过和结果我都清楚了,不必再瞒着,这等大事不说,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
赵以墨神色不好了,赵老爹说好的不给其他任何人知道,其中包括赵大太太,怎地这才一天的功夫,赵大太太不仅晓得了赵老六怀孕打胎的事,还过来质问她?
等等,也有可能是赵大太太用话在炸她!
想明白事情关键,赵以墨回话的时候就藏了一个心眼,道:“老六身子不舒服休息几天就好了,没啥大事,说了让娘担心干啥?”
“不说实话是吧,行,我看你没事也别往外跑了,省得我赵府又传出不三不四的谣言,让人听了恶心!”赵大太太可不光是在炸她,赵大太太的确知道点事儿,没一点手段和人脉,她怎么撑得住这偌大的赵府?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赵大太太口气很冲,气势凌人,将人教训一通才离开。
赵以墨格外不喜对方那副看似关心、实则暗地里使劲往下踩的作态,不就是仗着身份和她摆谱么?赵老爹有事藏着掖着的不就是防着她瞎得瑟么?这还用人明说?
不三不四的谣言,这类不三不四的谣言,赵梯雪当初也没少往出搞,还好意思说别人,身子不正就别往起立!
说来也巧,六姨娘刚出来赵老六闺房,就在外面听见赵太太太最后那一句话,“省得我赵府又传出不三不四谣言,让人听了恶心……”
六姨娘面色瞬间不好了,以为赵大太太在说赵老六坏话,以为在找茬,她都想去找员外告状了。
诸英送走六姨娘,回去后把话和赵老六讲,说赵大太太那话难听的紧,让人听了很受伤。
赵笙柯没大在意,但也觉得不爽,暗搓搓决定,等她身子好了,非要给赵大太太一些不痛快。
赵以墨回房以后左思右想,觉得诸英是个嘴欠的,没准把赵大太太后面那句话给说了,万一让赵老六误会,不是添堵么?这刚打完孩子,可不能乱生闷气,会给身子做下病。
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乎呢,她赶紧站起来,过去给赵老六解释。
赵老六听了赵以墨的话忍不住擦汗,赵大太太果然是来看她笑话的,不过临走临走还收拾赵以墨一把,“你被禁足了呀!”
“何止,估计是不准我私下里和冯鸿志碰面了。”
“她管的这么多呀……不对,等等,你私下里和冯鸿志碰面?天呐,你究竟瞒着我多少事,好歹我也是半个红娘啊!”赵笙柯不干了,手拍着榻。
“咳咳……”把瓜子皮吐掉,赵以墨也挺不好意思的,道:“成不成都两说呢,我哪像你一样闹得满城风雨,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你是做对了!”口气开始凉飕飕,赵老六瞪她,“你往我伤口撒盐了!”
“撒盐结疤快,几天之后你又活蹦乱跳!”
都把她当成打不死的了,她其实很脆弱呀,不要再来说风凉话,都来安慰她呀,谁话说的好听,她给谁银子……
她赵老六还真是凄惨,又要用银子来买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鬼门关前走一遭
每一个怀孕的姑娘,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故事的开端往往很完美,过程很曲折,结局很悲剧!
赵笙柯固执地这样认为着,在一张纸上写着,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当怀孕的姑娘。
于是某一日,当她又一次蹲墙角吐的时候,她晓得了,肚子里那块肉它还在。
喜大普奔,喜闻乐见!
事实上,这是个丑闻,不能听的丑闻!
赵笙柯忧伤了,难过了,纠结了,一点不明媚,很深沉地望着天空,又下雪了真是令人烦躁,她想要孩子又不想听人骂,唉,她不是一个好姑娘。
面对人生大事上的抉择,赵笙柯每日都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不停地想,不停地琢磨,偶尔还会妄想纪西只是出去走走,会回来的,不会抛弃她的,但她也明白,做梦还太早。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尽忠尽职的婢女,诸英同样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去找员外打小报告,不找的话,是对小姐够忠心,可如果被员外知道,她就是十条命都不够被打死的。
一方面是自己的小命,一方面是小姐的孩子,诸英踌躇在踌躇之后,觉得有了答案。
千金难买我的命!
赵笙柯一直都在墨可阁用膳,很久没去过主院了,也就是说很久没见过主院和其他院的那些人,当赵员外端着一碗药过来墨可阁的时候,她脸色一白,晓得了什么。
命运在旋转,历史在重演!
赵笙柯眼泪太多,但这一刻她没啥可哭的,只神色难看把药碗接过,一口闷。
赵员外这回并没直接走人,坐椅子上,神情无比严肃,赵笙柯知道他这是等药效呢,想不到老爹还多留一个心眼。
对不听话不懂事的女儿,赵员外不愿多看一眼,多看一下心头发堵,“吃过药,就算孩子不掉,生下来也是个痴儿,养不大。”
很明显,他在告诉赵老六别耍小心眼子,耍了也没办法,药都吃了,孩子还能是完好的吗?别痴人说梦了。
赵员外走后,赵笙柯呆呆靠着枕头不吭声,没去看心虚的诸英一眼。
上一次还是后半夜腹部不舒服,这会儿才一炷香时间不到,她就觉得整个肚子都被搅起来了,各种难受,腿部顷刻间流出大量东西。
都说经历过了,就不会怕,相比上一次,赵笙柯这一回真的没有过多害怕,她只是感慨,终究要走上这条路,虽然不是不归路。
她这个样子,不应该赖在榻上不起,费劲地走出门去,朝茅房方向走。
被子上大片红色,刺得诸英眼睛生疼,她一咬牙跟着赵笙柯走,扶着她,让她不至于那么辛苦。
赵笙柯没去拒绝诸英的好意,总的来说,她养好身子了,才能有机会收拾不听话婢女,不然,就她现在这副病病殃殃的,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铃铛听到门外有声响,推门出去看看,这一看不得了,隔壁住着的六小姐简直是拖着血在走,她连忙回屋叫了赵老五一声,让人赶紧过去看看吧,别出了啥大事。
赵老五还学人家淑女绣花呢,乍听赵老六凄惨状况,她一愣,瞬间刺破手指,手指往外冒血,她就咒骂了一句,人家赵老六淌血,她也淌血,真爱凑热闹。
赵笙柯蹲在茅房里腿脚发软,她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她头阵阵发晕,差点从茅房里出不来,被赵老五和两个婢女架着回去。
赵以墨嫌弃她那屋里血腥味太重,直接让人把赵老六送到自己房里歇着,又是被子又是热水的伺候着,嘴里还不停地安慰着,这个姐姐当的可谓面面俱到。
赵笙柯特想说几句暖心的话,表达一下对赵老五的感激,赵老五太让人感动了,可惜,她太难受了,躺榻上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
把人伺候妥当,赵以墨终于得空,喘着气坐好,擦一把额上的汗问诸英,把情况都说说吧,详细点。
诸英自然不可能把打小报告的事道出来,只说赵员外端着一碗药过去,给赵笙柯喝了,喝了之后就这样。
赵以墨听了怪纳闷的,琢磨片刻两手一拍大腿,药量小了孩子没打掉很正常,但看这回的情况,孩子确实没了,那一大滩子血,远远看着就触目惊心。折腾两回,赵老六真够遭罪的。
记起外面雪地上的血还没清理,她吩咐铃铛赶紧去,找两个人好好扫干净。
有赵以墨在照顾,诸英帮不上什么忙,回去洗脏掉的被子。
赵笙柯这一睡躺榻上两日两夜未睁眼,面色苍白的不似人样,床榻被她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