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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慈眉善目些的老妈妈看着她生涩的面孔,估摸着她是府上新来的,又见她生的貌美,定非池中之物,帮忙打了个圆场。
“你别去拎水了,新来的吧?这细胳膊细腿的,干不了气力活。你留下来,伺候侯爷沐浴吧。”
迟兮瑶拎着水桶,呆若木鸡:“啊?我?”
“伺候谁?”
老妈妈叹了口气,有些惋惜,貌美是貌美,怎么偏偏是个耳背的?
“让你留下来!伺候!侯爷!沐浴!”老妈妈抬高了声调,一字一顿,比手划脚地又说了一遍。
这下子,迟兮瑶回过了神,吓得抖了抖,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
好哇,崔珝沐浴,居然是让侍女服侍的!
迟兮瑶在心里暗暗念叨。
亏自己还觉得他是正人君子!林子舒也是眼瞎,还说他天天抱着剑睡!
这满院子的侍女,定然不会空床冷落,抱着剑睡的!
一想到这,迟兮瑶捏紧了拳头,暗暗跺了一下脚。
不多时,又有几位侍女过来送沐浴所需的物件。
管事的一一拿给迟兮瑶过目,嘱咐道:“侯爷爱干净,你要好好伺候着。这个,是凝脂露,待侯爷沐浴完,擦拭全身之后再涂抹的,护肤滋润,能使肌肤保持水润。”
“这个,是清爽膏,侯爷入浴后,用来涂抹全身,去污去垢。”
“这个,是用来搓背的,须得稍微用力,但也不可用力过度蹭破侯爷的肌肤。”
迟兮瑶边听边点头,一本正经地一一记下。
她没想到,一个大男人,怎么洗个澡,还有这么多道程序。
再说了,这些,都需要她来弄?
她这双纤长细嫩的小白手,用来干这些事情?
难道说没有别的下人了吗?她才不干呢,到时候她就退到人群后面,谁也看不到她。
迟兮瑶瘪了瘪嘴。趁着没人注意,将一整瓶的清爽膏都打翻进了浴盆。
没一会儿,准备工作便完成了,除了迟兮瑶,其他的人都纷纷退了下去。
迟兮瑶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浴盆边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那岂不是,什么事都给她干?还得负责给他更衣不成?
她原以为,伺候人洗澡,只是拿着浴巾,站在一旁便可以了。
这怎么,同她沐浴不一样啊?
迟兮瑶立马便打起了退堂鼓,忙不迭地往外撤去。
“快,快来人,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屋外静悄悄的,并无人回应。
浴房的门也被人从外面关了起来,迟兮瑶拼命摇了摇,也没能打开。
这下子,迟兮瑶慌了。
这可太丢人了吧,刚刚订婚,她就跑来人家家里,要伺候他沐浴更衣。
这要是传出去,大家会以为她有多恨嫁啊!
就在迟兮瑶在浴房中来回踱步,惴惴不安时,崔珝已经脱了外袍,走到了浴房门口。
浴房内烛光闪动,一道熟悉的身形正如兔子一般来回乱窜。
崔珝蹙了蹙眉,转身问道:“不是说过,我沐浴时,不许人靠近吗?”
负责管事的老妈妈连忙解释道:“是个新来的毛头丫鬟,耳朵不太好使,也没什么力气干不了重活,所以安排进了浴房。”
“侯爷您只当她是根木桩子便成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感激不尽
第二十五章
夜深露中,椒房殿外飘起了细细雨丝。
连城因为白日羞辱迟兮瑶的事情,被皇后罚跪在椒房殿外。
原是只需跪上一个时辰的,但是她觉得自己没做错,堵气就是不肯起来。
皇后一气之下,撤走了所有宫人,只留她一人跪在了殿外。
椒房殿外的灯笼被风雨吹得打转,明明灭灭的火光之下,连城一晃神,仿佛看见了一个人。
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披风,从椒房殿的侧门而出。
鬼鬼祟祟地往椒房殿的东偏殿而去。
连城跪得双腿生疼,但又好奇,忍不住跟了上去。
但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连城坐在东偏殿的地板上,一下又一下地揉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膝盖。
渐渐地,她便倚着门槛,睡着了。
夜晚的风雨来得急,还伴着几声惊雷滚滚。
漆黑的东偏殿殿门大敞,木质的殿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方才那道黑色的身影自暗中走出,抬足走到了连城身边。
她点燃了手中的熏香,在连城的鼻尖绕了绕,彻底将连城迷晕了过去。
黑衣人踢了踢连城的腰腹,见她彻底没了反应,才转身又走进了黑暗之中。
东偏殿的博古架后面,藏着一个地下暗室。
暗室终年不见天日,幽暗而阴森,扑鼻而来的也是一股浓浓的霉烂之味。
皇后脱下了斗篷披风,露出了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
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又往暗室的烛台中放了些迷香。
幽暗的暗室之中,只燃了一盏明灯。
熏香倒是点了好几炉。
皇后弯着手指,一点一点细心地调着香料,再慢慢往香炉中铺洒开。
“你今日看上去,平静许多。”她笑了笑,望着暗室卧榻,自顾自的说话。
没人回应她。
死一般的寂静。
“你知道吗?陛下给崔珝赐婚了。”
皇后合上了香炉鼎。
“真没想到,这孩子命这么大。当初咱们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不到两个月大,瘦弱的像只小猫似的。如今,竟成了大梁赫赫有名的战神。”
皇后放下了香炉,从自己带来的木质匣子里有拿出了一瓶药水。
慢慢滴进了烛台中。
“你不好奇陛下给他找的是哪家女娘吗?”
她已经疯魔了,对着漆黑的暗室,喃喃自语。
“是英国公府的嫡小姐。容英的女儿。”
说完,皇后突然站起了身,如同地狱修罗一般,邪魅一笑。
“哀家亲生的连城他不屑一顾,偏要去求娶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你们男人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贱,非要惹哀家不痛快?”
“哀家若是不痛快了。那你们就全都得死!”
皇后握着药瓶的手微微发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常年累月的与这些毒物打交道,她的身子也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她捂着自己的头,发了疯似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弦月流转,光华倾覆。殿外的雨势渐渐停歇,皇后走出暗室,伸手抚了抚连城的脸,轻轻将她拥进了怀中。
而另一边,迟兮瑶正硬着头皮,装聋作哑。
就在崔珝推门进入浴室的一瞬间,迟兮瑶伸手沾了点水抓了把香炉里的陈灰,蹭了蹭,涂到了自己的脸上。
她吓得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如同一只小斑鸠一样,背对着门口瑟缩在墙角。
“可千万别喊我,别喊我,别把我认出来。”迟兮瑶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伸手又蹭了蹭自己脸上的炉灰。
崔珝不知何时,已经不声不响地站到了她的身后,高大的身躯慢慢贴近了她的后背。
人影交叠处,仿佛他正轻轻拥着她。
崔珝身量挺拔,整个人站了过来,便将迟兮瑶小小的身躯笼罩了起来。
他在门口的时候便已经将人给认出来了,但是他也不急着说破,只是想着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嗯?”崔珝微微俯身,将头凑到了迟兮瑶的耳边,“新来的?还不过来替本侯更衣?”
更你个大头鬼!
迟兮瑶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她将脑袋缩了缩,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又往墙角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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