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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绯刀谢南珩,谢前辈,不知晚辈哪儿惹了您,值得您自降身份,丢弃原则,对晚辈偷袭出手?”张思涯笑得毫无脾气,狭长的眸子里,锐意也十分优雅,像是不会动怒的菩萨,愿意宽恕众生。
谢南珩在修真界的名声还挺不错,相较大部分修士,他称得上光风霁月。
他行事自有原则,不欺凌弱小,不杀无辜之辈,不背后伤人,不背叛同伴……
若非他忽然沦为凡人,很多修士,都愿意与他结伴,共同历练,探索秘境。这是他多年行事,铸就的口碑。
但此刻,谢南珩这举动,称不上光辉昭然,背后偷袭,实在是小人行径,与往日谢南珩的名声,大相径庭。
张思涯温润的清秀眉下,锐利与精光,尽数收敛,万千思绪,化作这毫无脾气的一句诘问。
第78章抓到
谢南珩拎着刀,萧然清润。
他沉吟片刻,方道:“受人所雇,忠人之事。”
张思涯眉眼未动,嘴角的笑似温柔到骨子里,醉了风,醉了云。
不得不说,他实在有一张好皮相。
“前辈,晚辈能否问一声,是何人雇佣?”张思涯声若流珠,溜溜的毫无棱角,在谢南珩指出他是渡劫之后,他依旧将自己当作末学后辈,对谢南珩的恭谨不减。
“晚辈自认行事一向不愧于心,不愧于心。纵然有些事失于光明磊落,但晚辈自认一切行事,在因果之内,并无亏心之处。还请前辈告知,是何人欲杀晚辈,这其中,是否有误解之处?”
张思涯这话,说得高明。
谢南珩自己行事坦荡,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做那等阴私之事,虽然他没明说,但只要调查下他过往轨迹,便知道他喜欢信人,与率真之人。
他坦然承认自己可能有些瑕疵,但一切行事,都符合谢南珩的行事准则,这番说辞,极容易获得谢南珩的好感。
毕竟,人皆有阴暗自私,没有哪个修士敢说,自己是朵洁白无瑕的白莲花,没在背后算计过人。
便算是谢南珩,在旁人算计他时,也会回以同等算计。
所以,张思涯承认这点,只会让人觉得他真诚,而不会起任何反感,与此同时,他连这个都承认了,那其他的话,也没有说假的必要,他说有误解,听者自然而然地回觉得,怕是真的有误解。
毕竟,他这般坦然与真诚。
只是,他算错了一件事。
谢南珩接这事之前,让那元婴发誓,他所说一切为真,誓言极细,不容任何隐瞒与虚假。
天道已经验证了元婴修士的正确性,那么张思涯这边,再如何巧舌如簧,他也不会信。
不过,便算是错的也无妨,他允诺那元婴的,是将张思涯抓过去,而非杀了,到时候自有拨乱反正之机。
他抬眸,正欲挥刀,这时,他听到许机心的传音。
许机心让他拖住张思涯的注意力。
谢南珩卷翘的浓睫动了动,遮住眼底的情绪,复又睁眼,一双眼古井无波,深地瞧不见底,他平静地道:“鲁之湛,你可认识?”
张思涯点头,面上浮现一抹藏而不露的悲伤,他遮掩得不算好,这抹悲伤轻易溢散出来,“是我前道侣的弟弟。”
“自我前道侣意外陨落之后,他便认定是我联合我现道侣杀了他姐姐。我不怪他,是我变节得太快,他有这般误解,也是应该的。”
他长叹一口气,神色无比怅惘,“我前道侣,其实是死于一名大乘大能手里,修士争夺资源,陨落很正常,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恰好银花瞧上我,她说,可以替我道侣报仇,但条件是,我得成为她道侣。为了替她报仇,我答应了。只是之湛一直理解不了,坚定是我勾连了银花,害了他姐姐。”
说到此处,张思涯露出一抹苦笑。
这抹苦笑一闪而逝,他又将所有情绪尽数内敛,似打磨光滑的玉石,温润而毫无杀伤力,美得没有半点攻击性。
“前辈,可以带我去见之湛吗?”张思涯眼神慢慢坚定,“我一直想与他说清楚,只是之湛一直躲着不愿意见我,我得谢谢前辈,送来之湛的消息。”
谢南珩眸光眯了眯。
若是换个人在这,必然为张思涯的风采折服。
面对一个偷袭他的人,都这般有风度,不愠怒不说,还真诚感谢,站在他对面的若不是谢南珩,怕是都会心神愧疚,觉得自己不该对这样高风亮节、温柔到极致的人动手。
张思涯既是温柔的琨玉秋霜的,那要杀他的鲁之湛,便是卑鄙的、故意误导人的小人。
谢南珩沉默着没有说话,似是被他的话打动。
张思涯耐心站着,风过发起袂动,身侧白云卷舒,说不出的雅致风..流.。
他含笑望着谢南珩,眉眼温润,若上好的和田美玉。
他没瞧见,白云之中,萦萦水汽内,云丝与蛛丝相和,混杂在一起,又是新的风起云涌。空中多云雾,水汽重重,风一过,水雾吹到衣袂上,无形银丝攀爬。
在沉寂之中,张思涯忽而升起惊觉之感,心惊肉跳的,感觉有什么危险发生。
他神识外放,没有发现什么,但本能让他化作一道流光,光遁而去。
遁到一半,绯色流光从天而落,若暗夜闪电霹雳,以强不可挡的力量撕裂苍穹,云海被一分为二,劈开的缝隙一路向前,若激光般直冲,直行。
而那道流光,就如扎入水里的蛟,主动迎上那道激光。
“轰——”
激光洞穿白色流光,碰撞的能量炸开四边云海,露出下方的山脉轮廓,山青苍翠,高..耸.若黛,连绵不绝。
云海激荡,水雾朦胧,在这碰撞出的烈烈风中,张思涯身形又凭空出现。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白色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边的鲜血。
他望着谢南珩,笑容依旧温润,“前辈这是何意?”
谢南珩眉眼冷淡,“你忽然逃跑,又是为何?”
张思涯叹了口气,“前辈不老实啊,居然带人埋伏我。”
张思涯其实并不确定,毕竟从没听说过,谢南珩会与人联手行这种下作之事,但,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退掉的危机感人,让他觉得,自己的直觉是真的。
谢南珩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你说得对,你和鲁之湛之间有误会,我带你去见他。”
“前辈说得是真的?”张思涯喜出望外,“我随前辈前去。”
说着,他缓步朝谢南珩走去。
在靠近谢南珩还有两米远时,他站定,彬彬有礼道,“多谢带我去寻之湛。”
到现在,张思涯依旧是一副好脾性的样子。
谢南珩心底将张思涯的危险性默默提高,道:“好,走吧。”
说着,谢南珩踩着绯刀率先飞行,似是对张思涯毫无防备。
张思涯眸光微动,默默跟在谢南珩身后,不过片刻,身形再次一动,又往外逃。
谢南珩时刻留意张思涯的举止,他以为他会偷袭,没想到,他选择的,还是逃跑。
谢南珩折身正欲追过去,白色光点一头撞入白云之中,又停滞在虚空。
谢南珩赶到之时,张思涯已被一张白色大网牢牢网住。
白色的若茧的大网中,张思涯正在不断挣扎,但周围的网若泥泞,越是挣扎舒服得越紧。
他瞧见谢南珩,面若寒霜,“谢前辈,你这是何意?”
他声音低沉,泛着寒意,“谢前辈多年神声望,是一定要今日尽散?日后旁人再提起绯刀,不会再说信且有原则,而是背后伤人的小人?”
谢南珩没有应他的话。
他的身侧,出现一名娇..小.玲珑的女修。
相较谢南珩一米八..九.的身高,只一米六的许机心,矮了两个头,站在他身边,衬得像个矮墩墩。
她生得极美,冰肌玉骨,娇颜酡醉,清凌凌的杏眼暗藏泠泠春波。
她仰头望过去,满是好奇与无辜,好似这一切,与她没有关系。
但张思涯瞧见他,便知道自己之前的不安与警觉,来自哪里。
鲁之湛不过小小元婴,还是个寿笀即将耗尽、毫无家底与势力的元婴,到底哪来的能量,请来这样的两位高手?
他不再挣扎,长身玉立,俊荣英挺,便算身陷大茧,依旧不损他一身风华气度。
他望向许机心,含笑道:“前辈,鲁之湛给了两位多少报酬,我愿出双倍,请两位前辈将鲁之湛送过来,由我和他私下解决这个误会。”
他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细言细语,白白净净的容貌,配上那身书卷气,以及温润的没有半点威胁力的眸子,很能取得人信任。
他十分擅长自己的容貌优势,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能打动一个女人,他说话时,脸颊微侧,鼻梁高..耸.,微垂的眸子,似是有些许感伤。
风吹青丝乱,更为这抹感伤,添一分惆怅。
像是拒绝他,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
瞧得许机心啧啧称奇。
谢南珩眸光微沉,挡住许机心望过去的视线,许机心推了推谢南珩,没推动,她干脆从谢南珩身后跳出来,笑道:“行,那带你去见鲁之湛,你俩问题私下解决。”
许机心戳戳谢南珩的手臂,道:“南珩,走,回不日城。”
谢南珩侧目,见许机心对张思涯的视线只有兴味,并无欣赏与喜爱,周身气势和缓。
他摸出绯刀。
许机心跳上去,又将张思涯拎上去。
张思涯被茧裹着,只露出个头,纵然如此,依旧不损他容貌与气质。
他观察两人相处,将注意力落到许机心身上。
这两人,许机心才是主导者。
他垂着眼,视线落到身上的茧丝,笑问,“前辈是天蚕?”
张思涯声音轻淡,带着放松,并未有身陷囹吾该有的谨慎与戒备,说出话的,也像是与老友侃谈。
这般作态,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问心不愧之类的东西。
饶是许机心先从那元婴口中听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见他容貌与气度,也不禁嘀咕,是不是鲁之湛和他之间,真的有什么误解?
她对谢南珩道:“这人段位,好高啊。”
反正,比她见过的段位都要高。
要么他太能装,要么他就是这性格,就是这般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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