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路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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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筱筱一个人伫立在学校门口,大雨铺天盖地洋洋洒洒,落到她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张筱筱伸出拽紧背包的右手抹了抹脸上疾速滑落的雨水,可惜不怎么见效,面部还是飞快被水打湿,她甩甩头发,几乎已经要看不清楚来时的路了。

    这样怎么回家呢?不要说回家了,连想挤躺公交车都是个异常困难的举动。

    张筱筱左顾右盼,想试试看能不能碰上熟人,好一块走一段,哪怕只是上了公交车也比站在这傻等要好呀!何况taxi也拦不到,总不可能今天不回家了吧?

    无比不巧,面前掠过一部小巴士,泥水溅起往张筱筱这边张扬开来,她往后使劲一闪,脚居然又踩到水坑里。

    “啊呀!”张筱筱本能地叫起来。

    “啊呀什么啊呀?小女生就是你这样的,一点点小事就叫哇叫的,用不用的哦?”邓扬举着一把宽宽大大的伞出现在张筱筱面前,虽然伞很大,但是很显然的,雨也很大,自然邓扬自己也是淋湿了大部分的。

    不过这些张筱筱显然没有看在眼里,她站过去钻到伞下面,把邓扬挤过去一大截:“我‘啊呀’一下你都要管?那我每天早饭中饭晚饭是不是你也要管啊?那你不如直接包了我的早中餐好了?其实我肚子常常空空的,很想念有人探望的感觉呢!”

    邓扬把伞挪到她那边去一点,嘴里却还是不依不挠:“你这样想一想是可以的啦,‘想’是一件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嘛,没有谁会过来批判你说张筱筱同学不该有这个权利啦!”

    张筱筱抬起脚尖,把鞋子往上翘一点点,让它对着邓扬的方向,她说:“邓扬你看看清楚,你哪次出现,我的鞋子没有可怜巴巴地弄了一身‘洗礼’?”

    邓扬第一次站在张筱筱面前,是她正抱着一大摞作业本从座位上起身,邓扬把手里的本子放到最上面,示意她把登记本上自己的名字除去。

    张筱筱点了点头,转移了方向,对着讲台走去。

    她把作业本暂时放到讲台上落角,然后拿起身边座位上的笔在邓扬的名字上钩了一根斜线。放笔的瞬间,邓扬伸过手来要抢去登记本“验收”张筱筱身子一摇“稀哩哗啦”声中,不仅仅是本子做了自由落体,一并运行的还有一整盒粉笔。

    并且,它们以多么庄严的姿态散落在了张筱筱的紫色运动鞋上。

    那些白色的粉笔印记啊,用邓扬的话来说就是,笑得像花儿一样明媚璀璨。

    张筱筱恨死了这只比喻句,一块就也顺带恨死了邓扬。

    邓扬给张筱筱赔了一百个不是,但是张筱筱是多么顽强的女生啊,她誓死绷着一副脸就是不肯妥协。邓扬到最后没办法了,想到这丫头软的不吃那就给她来硬的吧,于是他大声吼了一句,张筱筱的鞋子比花儿还好看!

    张筱筱的脸色像三棱镜一样闪着各色的光泽,我记得其中有一种就是她鞋上原本的紫色。

    张筱筱想起来自己两次鞋子“开出漂亮的花”竟然都跟眼前这个叫邓扬的男生有些或多或少的关联,觉得真是想把他给隐藏了就好了。但是摆在眼前的现实是,张筱筱有求于人,她头顶上罩着的,可是邓扬的伞啊!

    小女子也是能屈能伸,张筱筱咬着下嘴唇想着,拽了拽邓扬的胳膊肘:“算了啦,咱们讲和吧,你现在送我上公交车,我就全体原谅你,咱们既往不咎嘛!”

    张筱筱说完就直接信心满满地等待着邓扬接下来那个肯定的答复了。

    “讲和?”

    邓扬的声音要多夸张就可以有多夸张,就像是看见了宇宙级的生物重现地球,张筱筱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真有这么恐怖的哦?一句讲和就能把人吓成这样?那还打什么仗呀,直接在1949年时让她站到谈判席上,把对方的群众及主力全体吓晕多爽快!

    张筱筱最末总结出来,讲和是没什么希望了,邓扬不要太不给自己面子就不错了。

    “张筱筱,你先跟我去寝室吧!”邓扬似乎不是回答的她那个问题啊?张筱筱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想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应该问一句:“去什么寝室啊?”

    “张筱筱你又傻了吧?我说让你跟我去寝室,当然就是我们寝室啊,难道还能是别人的?”邓扬的嘴巴笑成一只稍稍卷曲的弧度,真好看。

    张筱筱看着邓扬即刻温暖的笑颜,有一点点呆住了,过了半晌才记起来还应该发问呢!

    “去你们寝室干什么啊?”

    邓扬把伞往张筱筱那边偏了一点,挡住了那边吹过来的风:“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啊!全身都湿漉漉的,怎么回家啊?去寝室那拿件衣服啊,再把尽量身上擦干一些。”

    “啊!不要!”张筱筱把分贝拉得有点高,弄得邓扬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她重新整理了思绪,再次提了一遍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现在送我上公交车吧?”

    邓扬根本没理会她这句话,又问,那去教室吧?

    “去教室干什么?教室又没有设备让我现在做清理工作呀!”张筱筱一边说一边把他往车站拉。

    邓扬拽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了教室。

    张筱筱一直处于一种无语状态,虽然邓扬是个挺好的人,虽然他曾经两次欺负自己亲爱的鞋子但是他突然对自己好了起来,这还真是让人不适应啊!

    而接下来这个举动更是让张筱筱半天都没能反映过来,邓扬拉着她坐下到位子上,居然帮她脱掉鞋子,然后麻利地在座位里拿出一双新的鞋垫,帮她塞进鞋梆里。

    张筱筱呆了老半天,这才注意到邓扬湿了大半的外套,而自己身上的这件,竟然有微微的干意了。她问邓扬,你在干什么?

    邓扬抬起眼看看她,又把头低下给她穿鞋,张筱筱这次要把脚缩回来的时候,听到了邓扬在以一种淡淡的语气说:“张筱筱,你让我照顾你吧?”

    “让我照顾你吧”

    张筱筱默默地思考着这个词汇,她说,邓扬,你是说

    “我喜欢你。”邓扬这次是很坚定的语调。

    张筱筱还是吓了一大跳,很紧张地反复说,不是的吧?不是的吧?一定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呀?张筱筱你是不是笨蛋掉了?这需要‘是’或者‘不是’吗?”邓扬看上去脸竟然有一点红呢,张筱筱很好笑地瞧着他,这是不是刚刚那个男生啊?那个几分钟以前还用一种摆明了欺负自己的口气说话的男生?张筱筱在质疑这些问题时一不小心瞥见了邓扬左边上衣口袋边缘的学生证,那里多么明确的指示着,他就是邓扬,不是别人。

    张筱筱站起来有点犹豫地去倒水,站在走廊上时听见教室里有了另一个女生的声音:邓扬,你喜欢她?

    张筱筱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刚刚还在犹疑的那份感情现在好像浮出了一个小泡泡,她听见有女生这么说,心里居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呢!邓扬,其实也很好的呀,他会给自己打伞,还会唱好听的歌,还会写漂亮的钢笔字,还有很棒的学习成绩而且不仅仅是这样,他刚刚还说,他喜欢自己呢!

    可是现在,他对着别人,还会不会承认呢?

    张筱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嗯。”

    伴着邓扬这个字音落地,张筱筱的手也终于有了力气把杯子握紧。

    “可是,我愿意等你呢!一直都等!”是女生的声音,听得张筱筱心里乱乱的,她把门推开一个小小的缝隙,眼睛凑过去观察情况。

    邓扬停了一小会没说话,最后终于一脸笃定:“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不管别人怎么样,只要张筱筱不走开,我就会陪她一直到最后的。虽然我还没有她的答案。”

    女生愣了愣,有种很难过的神情从她的脸颊蔓延开来:“可是邓扬,你也说了,你还没有她的答案啊!”

    然后,就再也没有听见邓扬的声音了。

    窗外有风呼啦啦地吹过,三个人的呼吸声似乎都格外明朗,雨滴滴嗒嗒地响,有个女生一直站在走廊上看着脚下踩着的地面,心里臆想着脚底鞋垫的形状是不是很好看,但是觉得很温暖。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张筱筱,她终于把门推开,清脆的声音像“沙沙”绽开的花簇,她说,邓扬,你怎么可以说我没有回答呢?我不是正在点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