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初关乎蓝莓一样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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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好孩子,都会过上好日子]

    夏初初遇见素芯,是在什么时候了呢。

    夏初初都还依稀记得,那天河岸边摇曳的芦苇枝干,没有太阳,但仍旧是稀疏的光线繁密地穿梭在奔跑的素芯脸上,夏初初想,这个跑起来像细细微风的女生,她一定很幸福吧?她笑得多么绚烂呀。

    那天素心买了一大袋蓝莓粉,当夏初初不自觉跟着她的脚步往前飞驰时,忽然意识到脚下柔软的草地升起一块,她低了头去瞧,于是发现那包蓝莓粉安然地躺在那里,她说,哎呀,破了一个口子了。

    素芯回过神朝夏初初走,拾起袋子抖落了一下,呵呵,没关系,反正也开封了,做饮料给你尝鲜啊?

    夏初初点头,又说,你刚刚跑起来很快乐吗?

    是的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呢?素芯应着话一边拿过旁边包包里的小水壶,调起蓝莓粉。

    不要的了,夏初初很礼貌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夏初初,夏初初哦!

    哦哦,呵呵,我叫素芯,草字头的芯。素芯晃着瓶子比画着。

    素芯说,初初,你知道吗?蓝莓味道的冷饮有一种淡淡的清甜,并且嫩滑,我有时候会想,初初,你说当你喜欢上一个人,那种单纯得不得了的喜欢,它应该像极了这种味道,是不是?

    夏初初没有吭声,她一直都在想一个男生,一个叫做唐米的男生,他有多好听的名字啊,他还有多清冽的眸子,他的头发有微微的卷,他穿没有花纹的棉布衬衫,背黑色的单肩包,他留给夏初初的,除开一拨回忆,只有笑脸的背影,而这两者并存在人群中。

    夏初初喜欢唐米,是素芯口中那种单纯得不得了的喜欢,她看到唐米的时候,只是颔首踱步而过。

    素芯问,初初,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人?

    嗯,素芯,你有很喜欢过一个人吗?像你说的那种喜欢。

    初初,我多么希望我的喜欢是最单纯的那一种,是远远观望的那一种,并且,没有疼痛,得以长安。只是,初初,你知道,有些时候当你在乎的人也在乎你,你又是多么希望他可以一直在身边。

    夏初初这才轻轻品了一小口冷饮,果真如素芯所说,是单恋的味道,恬恬淡淡,她说,素芯,不论如何,你都会幸福,有那么一句我一直喜欢的话是,所有好孩子,都会过上好日子。

    初初,是的,我们是好孩子。

    [这里有好多漂亮的积木]

    夏初初试着用素芯送的剩下多半包蓝莓粉调冷饮给自己,到味道可以做得如素芯一般恰倒好处时,塑料包已经空空如也。她拨了素芯留的电话,我是初初,夏初初。

    啊,是初初呵,在哪里?

    在家呢。

    那么我来找你吧,地址给我。

    夏初初听见门铃响之后拉开门,不仅仅望见了素芯,还有她手里携着的同一个牌子的蓝莓粉。

    这个?夏初初愣愣地杵在原地,盯着她手心里握着的塑料袋。

    呆呆地站着干什么?当然是给你的啦!小傻瓜!素芯把夏初初拉到一旁,夏初初看见素芯眉目上有闪闪烁烁的光环笼罩,她想,素芯到底是幸福的,真好。

    然后她们坐到后院让阳光烤得泛着些许焦灼的石块上,夏初初说,素芯,小的时候我就是坐在这里的,这里有好多漂亮的积木,我把它们排列在一起堆砌着,那是妈妈买给我的呢。只是当有天我去前院给下班回家的爸爸开门,再回到这里,它们就不见了,那个匆忙跑走的男生只给我余下一只摔缺一角的三角块。

    素芯,那年妈妈就走了,我总是想,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看住那堆漂亮的积木才不要我了呢?她一定不屑于我这个笨孩子吧,妈妈走的时候我看见她哭了,她说初初,妈妈会回来看你的,等你长大了,也要去看妈妈呀。可是,素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再来过这里,每每我下学回来守侯,哪一次的希望没有落空呢?即便现在我长大了,我多么想知道呢,她在哪里?

    素芯用力拥住夏初初,这个此刻无比脆弱的女生,素芯暗自在心里默念,夏初初,我们幸福,幸福。我们过上好日子,会是好日子。

    夏初初低着头,睫毛眨巴着,眼泪落得飞快,自由落体。

    夏初初还说,素芯,我也多么希望他可以一直在身边,他可以陪我,就算是没有承诺。

    素芯,他有多好听的名字啊,他还有多清冽的眸子,他的头发有微微的卷,他穿没有花纹的棉布衬衫,背黑色的单肩包,他叫唐米。

    [唐米就站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夏初初看见素芯眼里有一种明晃晃的东西,那是一种心疼,然后素芯的眼泪也开始疾速陨落,夏初初反手搂住素芯,她说,我们不哭。

    夏初初开始讲唐米给素芯听,唐米在夏初初左边坐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是夏初初这辈子里最漫长的时光,她听过一句美丽的歌词,它在唱,我最快乐那一年是你陪我经历一切。夏初初知道,唐米虽然只在一个月,却似这“最快乐那一年”

    唐米最初落坐在夏初初边上那天穿粉红色的开领衬衫,那是夏初初第一次发觉,原来粉色穿在男生身上也会如此光鲜无比,那些粉粉濡暖的色泽像微小的跳蚤布满了夏初初的意识,唐米唐米,自此再也没办法被谁从她视线中夺走。

    那天夏初初买了一袋子“乐事”薯片,晚自习是年级期中考总结,夏初初把大摞大摞的书摊在桌面上,然后猫在后头乐呵呵地享受美食,她边嚼边问,唐米啊,你要不要吃的?

    唐米真大方呀,接过包装袋就往嘴里塞,夏初初在那个晚上侧过脸看仔细了唐米的面容,多漂亮男生啊,并且,夏初初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唐米是好男生,很好很好的那一种。她和唐米就缩在书堆后面聊天吞薯片,夏初初和女生说话喜欢把脸凑在一起,可是和唐米不一样,他们把脸面向讲桌,嘴唇轻微地张合,吐出颗颗字句。夏初初在听不清的时候就把袋子抢回来,逼他,唐米唐米,你快啊,再说一遍,我都没听清呢!

    唐米总是惊讶夏初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厚无比的书籍,英文课两人都打着瞌睡的时候,夏初初会说,唐米你先给我把风,咱俩轮流吧。唐米记得眼前这个女生把舌头撇到嘴角又缩回去的模样,不是刻意,呵呵,真可爱是不是。唐米就笑着说,好啊好啊。你要快睡,睡饱。

    夏初初说,是的,睡饱,梦里你要给我买东西吃的,棒棒糖,泡泡糖,水果糖

    素芯,你知道的,我们这么好哦,可是,都只有一个月,这之后,唐米就站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我需要回头,可是我迎不上他的目光,那是很难受很难受的感觉。可是,夏初初补充着,素芯,我从来,从来不哭。

    [答应我,一定要去找幸福]

    素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陪夏初初,夏初初有种感觉就好像是素芯是唐米,他们在她身边眷恋了并不长久,一个月,然后,就突兀离开。

    素芯要走那天,雾很大,迷迷蒙蒙,她在温度偏低的晨曦中紧紧握住夏初初的十指,她说,初初,初初。她叫她的名字,却什么也不说。

    夏初初再一次靠在素芯肩上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素芯这次没有跟着哭,她微微笑了笑,初初,当作是我走之前的心愿好不好,答应我,一定要去找幸福。

    好。夏初初的眼泪真是像那些积木一样漂亮,有斑斓的光线折射着,素芯伸出右手给她抹了抹,然后转过身,夏初初看见她的背影,以及一份感觉得到的莫可名状的忧伤,她把刚刚被素芯拢住的十指相互缠绕,拧成一个扣。

    素芯,你还会回来吗?夏初初想问,一直不敢,她小声说,一定会的,因为,这里有我在等待呀。

    夏初初回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大袋子积木,摊在多年前的位置,多年前的男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笑容纯净的唐米,是初初心心念念的唐米,是给了初初无数快乐大把大把回忆浓稠惦念的唐米。

    唐米翻动着嘴角,望着初初,怎么了?不喜欢这些积木,还是不喜欢我?

    夏初初的耳畔嗡嗡响彻素芯的叮嘱,一定要去找幸福,一定要去找幸福。于是她说,呃,都喜欢。然后唐米就可以看见初初的脸上铺陈开来的红晕,唐米说,偷了你的积木,我是坏人,嘿嘿嘿,你打我吧。

    夏初初惊讶地撑大眼,啊呀,原来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欠着我了,棒棒糖,泡泡糖,水果糖天,都抵不了亲爱的积木呀!

    [forever,不离不弃]

    唐米是好男生,唐米不想伤害夏初初,唐米说,素芯,素芯,素芯真的不回来了吗?唐米又说,初初,你不知道吗?我爱的是素芯。

    夏初初这次没有哭,安静地坐到那块到了秋天已经不足够温热的石块上。

    唐米继续说,初初,那天素芯告诉我,她有个认识不多久的女孩子,可是是个让她不可抑制地心疼的女生,她说起你的积木,说起你们的蓝莓冷饮,她说你有个多么喜欢的男孩子,可是她在最后告诉我,你的名字的夏初初,而那个男生,叫唐米。

    夏初初这才知道,素芯口中那个互相在乎着的男生,就是自己面前的唐米。唐米没有骗自己,积木是他还记得的,小时候调皮拿走的玩具,他知道自己欠着夏初初,而素芯那么爱着夏初初,于是在素芯拿出新买的积木并嘱咐唐米给初初幸福时,他默许。

    夏初初开始无端摆弄那些素芯挑选的玩具,原来素芯那么了解自己的,她没有见过那些积木啊,可是挑选出来的竟是与记忆并无差别。素芯,她把自己的幸福都给我了,那么,她又去到了哪里呢?

    夏初初终于站起来,微微仰面,唐米,我爱你。

    唐米过来抱抱她,我知道。

    我不抢素芯的幸福,于是,从今天起,我说我不爱你。

    素芯回来的那个下午,夏初初伫立在冬日的芦苇丛中,顾盼那些残存的枝杆偶尔起伏,她想,亲爱的素芯,你一定要回来,给唐米幸福,并且,你知道的,夏初初在这里等你。

    夏初初拎着一小壶蓝莓奶茶,注视素芯回来的方向,当那个曾经笑容绚烂的女生重新站到她面前,夏初初终于发现,素芯原来也有着一样的眼泪,只是她那么隐忍,藏住不给她看见。

    风刮起来,寒意渗透,夏初初递过去热蓝莓奶茶,素芯,素芯。她如同素芯走时一般唤着她的名。

    素芯说,初初,好初初,你听好,我们不离不弃。

    在这个冬季即将走开,夏初初才知道,唐米已经远离了自己,同样远离了素芯,唐米是好男生,他知道他能选择的就是离开。

    夏初初说,素芯,亲爱,不离不弃。

    芦苇像花一样在心头盛放,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