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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距离外二首
1、距离
如果叶子与花朵，代表着春天
那么春天就在窗外，很近
可它始终和我保持着距离
就像词语和我之间。它落在我心底
我却从来没有真正抓住过它
就像现在我走过去，站在它们中间
用手抚摩花朵，甚至摘一片充满汁液的
叶子，放进嘴里。我依然觉得
有一种无法丈量的距离
隔在我和春天之间
这样想法，在童年是无法想象的
那时，我觉得我——便是春天
可现在那样的感觉
就像上个世纪一样，遥远
而事实也是如此
2、有一段时间
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听到洒水车
在小区外面的街道，近了又远了
有一段时间，我老是听到空中的飞机
一架接连着一架，穿过我上方
有一段时间，我会在小区
那只狗的狂吠中，呆坐一下午
有一段时间，我听着这些
才突然觉得自己还活着
更多的时间，我什么也听不见
像失聪的人，竖着一对大耳朵
3、无题
下午，我看着窗外这棵小树
突然和院子里其他的小树一样
飘满了翠绿、闪亮的叶子
而记忆之中，它一整个冬天
都像一只黑瘦、弱小的小手
乞求着，伸向虚无的天空
即使到了三月，我还曾在诗里这样写到：
“好多日了，窗前那棵没有叶子的小树
挂满了一个个花苞”
这使我感到莫名惊讶。关于这棵小树
为什么每次发现，总是在改变之后
这一切——多么令人恍惚
就像现在，这三种景象同时出现在这首诗里
但在它们间隔之间，又有多少故事
已被错过。跌落。而我，什么也想不起
二、黄昏五个小诗
1、春天
叶子茂盛起来
河水涨了
青草疯狂地占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我和小丑一起
在跳舞
2、麦子
小时侯，我总分不出麦子
和青草的区别
现在，我已经忘了麦子的样子
但还好，现在
我不会把青草当作麦子
3、驴子
我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你
也可能在某本书里读到过你
我不了解你
正如你也不了解我
但我不会因为我是人类
就假装着说我了解你
更不会愚蠢到
说你是一匹马，或者别的什么
4、堆砌
堆砌一些美丽的词语
把自己困死
这样，死了也就留下美丽的证据
只不过死后，堆砌你周围的
依然还是那几块迟早要风化的砖子
5、黄昏
离开词语
我在河边找到了温驯的风
和风中更加温驯的柳絮
站了一会儿，天空就暗了下来
我，空荡荡的
比所有词语，更加充实
三、排列四首
1、四月
叶子、阳光和雨水
在对面的山坡
丰盛了起来。连同腐烂这个词
也充满了生机
听着脚步在内心的回廊上
来来回回。许多个日子
我打开门，又关上
然后再打开
2、雨水抚摸着群山
雨水抚摸着群山，风在雨中行走
无人的幽谷，花儿独自盛开
犹如一些词语，总在黑暗中腐烂
而绿色的波涛，却早已漫过江北
3、排列
我可以从近到远
把一些事物排列起来
如楼下的院子、街道、远处的山坡和天空
只要用一秒多一点的时间
我就可以把它们串在我的视线上
可我却不能
把内心里的杂念，一一排列
那些貌似欢乐、痛苦和悲伤的脸
就像镜子里的这张脸
早已在岁月的风尘下斑驳难辨
4、断章
傍晚，很多飞机从屋顶飞过
天空随之暗了下来
我随手抓了一片花瓣放在嘴里
轻轻咀嚼。发现许多时刻
外部的一些声音
也可以填充内部辽阔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