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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婷子回来还是没有跟我提家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为什么回去这么久，当然也没有提起童年时的那些经历。我理解她，她不对我说，肯定有她的考虑，我自己也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表现出知道她过去的事情，我不在意这些。我想她也肯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我。
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我早晨上班再没有迟到过，屋子里也没有成堆的换洗衣服，屋子里开着的蓝色的蝴蝶兰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晚餐中屋子里有了以前的欢笑。从射洪回来之后，我一直感觉生活是多么的不易，婷子那个单薄的身躯中居然还有那么多以前的心酸和苦楚，尽管她不想让我知道。婷子走后半个月左右经历的这些事情，让我倍加感觉感情的重要，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的生活，茕茕孑立，是爱，是你的爱人为你的生活注入新的活力，让你的生活完整。我常常在酒醉后莫名其妙的想，如果自己是一个人，一点牵挂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婷子，那我真的可以在我高兴、在我疯狂了一天后，我就痛快的死去，就像飞蛾，就像那个卓依婷翻唱的歌中“熊熊火中我是一只飞蛾，永远不后悔”一瞬间的痛快后就结束自己，没有遗憾，没有哀怨。
而世间却就是这样，周围的这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给你关爱，给你激励，让你在生活中不停的亏欠别人，要求自己要付出。对于自己来讲，辛劳一辈子养我长大，供我上学的父母，我需要回报，因为我就是他们下半生的一切；对于我踏入社会中遇到的陪我渡过我世界观真正形成的几年的，比我自己更了解吴铮的，在困难和高兴的时候都陪在我身边的婷子，我就亏欠的更多。就是因为爱人的存在，让我真正觉着生命的可贵。
来回成都很多次，前段时间我一直有离开这里回成都的念头，也有几个成都的运营商通过猎头公司找过我。而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因为在这里，我更加现实的可以和婷子在一起，因为喻丰，我也可以的支付一套房子的首付，接我的父母过来一起生活。可是成都，我喜欢的学校，我喜欢的春熙路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喜欢的蜀都大道的现代的气息，好像一切都在召唤我，我真的说不清楚了。
这些年我一直记着一个人的眼神，每当自己身出逆境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那个人是川大自考的一个学生，从农村过来，身体还有些残疾，他的腿脚不好。大四那年，因为学校外面打游戏比较方便，我在郭家桥的海蓉小区租了房子，和寝室的两个室友一起，弄了电脑，天天没日没夜的打三国。自考生学校不解决住宿，他和几个人也在那个小区租了房子。因为家境比较困难，平时上课，周末他就在新南们大桥的一边摆一些小东西卖，东西一般是从荷花池买回来。我一次经过新南门大桥的时候看到他，那天天气不好，还下着蒙蒙的小雨，他坐在一张报纸上，撑着一把边角下垂的伞，在向远处望。我匆匆的从他面前经过，没有叫他，但我感觉，他在憧憬着什么，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异样的神采，没有沮丧、没有放弃，是一种对生活的积极的接受和等待。而我，在这里，我是否也要继续等待下去呢？我不知道。
人常说造物弄人，可能确实是这样。婷子回来我生活的开心、多彩，但公司的事情却日益纷繁复杂起来，这都要归功王盈。招标中的失意尽管对王盈来说是里所应当的，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中光产品线的问题，但王盈总是以为是我的原因导致他在中光的李文正面前丢尽脸面，对我的不满也愈来愈重，这不都怪他，我对他也非常不满。
周一的例会上，当着张毋文和其他部门经理的面，王盈破天荒的请我去为代理商培训，理由很正当，现在数据业务发展逐步走上轨道，代理商对数据业务的知识又不太了解，希望我能够为这些代理商作关于数据方面知识的介绍，这个孙子，装得态度极其诚恳，把我捧得很高，好像非我不可，明白着想让我出丑。周围一圈人就我一个不是学通信的，规划、建设都一堆人，非他妈找我，王八蛋。
张毋文看着我“吴铮，你看怎么样？代理商是需要比较系统的这方面的培训”
“好，没有问题，要不，到时候让销售和综合部门的同事也参加一下，大家好对数据业务都有个了解”我冲着王盈说“王总，您看呢？”
“好啊，哎呀，感谢吴铮了，陈正，你安排一下明天的会议室吧，再通知一下代理商和部门的同事”王盈迫不及待的向陈正说。
培训我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几年前开始学做网页的时候，国内的isp还不多，那时候需要查阅很多的资料，关于ip地址、网关、交换的内容，加上后来不停的学习，其实大部分数据通信的知识还是比较清楚，尤其是对销售、综合部门的人员讲解，我估计问题不是很大。他们即使提问，我想也问不出什么很有难度的问题来。
“王总，您办事可真是雷厉风行啊，才说要培训，文档我都没准备，明天就要落实啦？”看着陈正一脸严肃的答应并且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的输着，我就感觉不爽。
“小吴，你比较熟悉吗，并且现在业务也正如火如荼啊，不能耽误了”王盈唱高调比谁都他妈厉害。张毋文看着我，没有言语。
“张总，到时候您有时间也来吧”我并不畏惧，连张毋文一起邀请。
会议结束的时候，张毋文拍着我的肩膀“看你的了”“张总，您放心，这么多年，就是跟着您看，也学会了不少啦”
回家吃完饭，打开笔记本，找我以前下载的有些ppt和word文档，婷子无聊的坐在我的旁边，脸靠在我的肩上，看着我整理那些文档。文档整理确实花了我不少时间，以前的几个文档之间没有什么关连，有一部分是介绍关于域名和ip地址的，还有零散的一些关于路由和交换的文档，因为销售人员和代理公司对基础的知识都不是非常清楚，我把关于域名和ip地址方面的介绍进行了详细的整理，又加上了几个动画，来说明ip地址和域名间的对应关系。
婷子很快就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从射洪回来这些天，感觉她好像也非常疲惫。我轻轻地把婷子抱着放在床上，看着她平静的睡去。把台灯打开，关掉客厅和卧室的吊灯，又关闭了电脑的声音，继续弄我的文档。
（二十二）
最近收到了很多关于国网公司要变化的消息，尽管我们在这个小城市中，并且是一个合资公司，山高皇帝远，但公司内部泛滥的电子邮件恰恰成为我们消息迅速传递，谣言四起的温床。孙宁总裁不停的发邮件勉力大家，告诉大家尽管行业不景气，但业绩就是我们说话的脊梁，分公司或者合资公司业务做的好，整个公司就会更加认可，投资也会相应加大；整个公司业绩做的好，才会在投资商面前挺直腰杆，理直气壮的要钱。当然也会在公司变动的时候更有谈判的砝码，当然，这样的话他在邮件中不会写，是我自己想的。
每个人可能都在考虑变化的事情，但人家总部都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就更不用跟着着急，我们这个合资公司的各项工作仍在看似有序的进行。
培训会安排在公司二楼的大会议室，近10家代理公司和销售部门、综合部门的同事，会议室挤满了人。王盈笑逐颜开，不停的跟代理商拍肩搭背，亲热无比。陈正的工作做的真的比较到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通知了所有的代理公司，看我出丑，大家还真的挺卖命。
投影仪和电脑早已经连接好，我做的ppt文档首页是一个感谢代理商并欢迎光临的页面，在会议开始前就已经投射到幕布上。
王盈假打的站起来，说了一通感谢代理商的话，又向他们介绍了张毋文和我，说到我的时候，这个家伙极尽渲染、夸大之能事，说我是公司中技术和销售都非常了解的一个人，听我的讲座，大家肯定受益匪浅。这小子就是这个目的，先把我抬高，之后希望我的培训弄杂，好重重的摔下来，让我在张毋文和代理商以及公司的所有部门面前丢尽面子。
妈的，我心里暗骂。
张毋文简单说了几句欢迎的话，我就开始了。
整个文档分为大的两个部门，一是关于数据业务的相关知识介绍，二是公司的代理政策。数据业务介绍分为网络基础知识、公司数据业务内容介绍、产品特点等几个方面。
代理商多半都是靠着人多来发展业务的，每个公司业务员素质良莠不齐，身材高低各异，面向千奇百怪，不大的会议室中挤了三十多个人，尽管空调开着，空气中弥满身上散发的烟味、早餐谁吃的包子的味道、乱七八糟香水的味道混和在一起，浓郁不堪。陆兰坐在靠我不远的角落上，不停的冲我眨眼，肯定我西装笔挺、面色冷俊让她感觉好笑。
我的声音低沉浑厚，至少我的普通话在公司中应该无人能比。可能是我的确准备比较细致，也可能是代理商对公司的数据业务确实一窍不通，我在介绍数据业务知识的时候没有人在下面说话，大家不停的在本子上记录，抬头望着我的人，一脸虔诚。
“ip地址和域名的关系我们举个例子来说明，成都的皇城老妈火锅皇城店是在成都城南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很多成都人都知道它，但是我说出来比如它的地址是成都市二环路南三段88号，大家很可能都不知道，也不好记。如果我们到了成都打车的时候说到皇城老妈皇城店，司机就很容易把你带到这个地点，因为事实上，名字和地址之间是关连着的。域名和ip地址也是如此，ip地址不好记，位数比较长，而域名就简单多了，你记住了域名就可以了。比如我们去新浪网，只需要输入sina这个简单的域名，而不需要输入210以及后面的很多数字了，很快你就可以看到新闻了”尽管例子不是很恰当，但比较复杂的东西具体化，就很容易为大家接受，还有说到了火锅，大家就更觉亲切。培训的气氛并不象想的那么沉闷，偶然几个简单的例子还把大家逗笑了。
我就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培训，对我和对别人都是如此，以前参加的培训中我常常要睡着，但又必须忍，那种滋味真的是笔墨难以形容。
由于大家的对路由、交换的问题多，在加上对公司数据业务代理政策的询问，本来预计2个小时的培训延长到接近3个小时。张毋文感兴趣的一直听完，王盈不停地走出走进，焦虑的不停看着手表，他肯定很失望。
培训结束的时候，代理商挤到我身边，不停的交换名片，打听我的电话。
陆兰从我身边经过，悄悄的对我说“吴铮，i服了you”
财务处的刘岚意外辞职使我们震惊不小，这个来公司已经5年的老大姐，尽管年纪不大，个子不高，但沉稳、干练的工作风格却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张毋文一再挽留，刘岚还是执意要走。她的老公调到省政府组织部工作，省政府也给他提供了房子，刘岚当然要走。挽留是没有用处的，在大家一同吃了告别饭后，刘岚随她的丈夫一起去了成都。
刘岚的走，并没有给大家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因为她的办公室在我们楼下，而且她结婚比较早，每天下班就匆匆回家照顾家人和小孩，平时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自然除了同事这层淡淡的关系以外，没有一点感觉。使我关注的是她走后的财务经理的位置，当然，我是去不成的，可是有人可以去。
周茜是公司中大家公认的稳健型的年轻人，这样性格的人在财务处也正合适。这几年的工作中，周茜一直默默无闻，踏踏实实，他为人和工作都得到大家的认可。当然，他更是我的好友。
我去到办公室找张毋文谈刘岚走后尽快填补人员空缺的时候，看到张毋文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简历，我扭着头，费力得看清了简历提交人的名字，好像又看到了王盈在上面草草的一行字和那个熟悉、夸张的中文和英文混在一起的签名。
我推荐的人是周茜，财务部一共5个人，只有周茜一个人是本科生，而且已经取得会计师资格，并且这几年的工作中，周茜对公司财务的工作应该最为清楚。以前的几个财务人员都是我们老的股东单位派过来的，年纪都偏大而且学历又低。我并没有贬低他们的意思，但在这样的一个从事通信业务的公司中，我们的平均年龄只有29岁，学历低和年纪大是非常悲惨的事情。
张毋文笑着“你看，王盈推荐的人”他把桌子上的那份简历递给我“胡玲，那个才提起来的语音销售部的营帐经理？”我翻着彩色打印机打印的花哨的简历“嘿，胡玲还学过财务？哦，还是助理会计师啊，没看出来”我装作仔细的看着简历，心中一阵堵。
“行啦，去忙你的工作吧，人员的安排，我会周全考虑的”张毋文拍着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