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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轻叹口气。“早知杨大才子,是这样一个经不起打击的懦夫,我当初就不趟这淌浑水了。所幸,东林党中,大多数并不像他这样。否则,我大明的百姓就真的不知道要依靠谁了。”由于卢象升的家在宜兴,距离东林党的心脏无锡很近,他从小便听说了关于东林党的许多为民请愿的事。
在卢象升的脑中,东林党便是当代贤者的代名词,也是振兴大明的希望。然而,杨举这个他第一个真正接触的东林党人,却表现的让卢象升倍感失望。一向被他视为神圣的东林党,在他的内心也开始出现了小小的瑕疵。
俞仁又何尝不是这样。第一次听说东林党人,是在袁崇焕的嘴里。也正是袁崇焕让俞仁认定,东林党便是这个时代的拯救者。然而,杨举的软弱,让俞仁也不免有几分失望。但俞仁与卢象升不同,他虽然从杨举身上看到了不好,但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他的好。
他最大的优点便是:言而有信,而且愿意为大局牺牲。虽然在具体的操作上,杨举显的软弱了,但他的这种愿为大局牺牲的可贵精神,还是让俞仁十分佩服的。也因为如此,杨举在俞仁心目中的地位,并没因他表现出的软弱而减低多少。
俞仁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好啦!现在再埋怨也没用了。眼下关键是要先找到杨兄。至于明天的比赛,我看,关键要看我们俩的了。
虽然指望不上杨兄了,但咱们还得努力的!我倒无所谓,反正就算让我去参加乡试,我也中不了举。可是象升你不同。要是真的因为这次赌约,让你从此再不能参加科考,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咱们必需要努力。为了东林,也为了我们自己。”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沿西湖向前找。有时候,遇到人,便向他们打听杨举的行踪。可是,大家都说没看见杨举。
俞仁的心里便有些嘀咕起来。因为东林与万松书院赌约的事,杨举他们这几名直接参加的人,早已成了杭州城的名人,要说现在在杭州,不认识他们几个的,还真不多。
那么,既然这些人都说没见到杨举,便说明杨举很可能根本就没到这儿来。
但是俞仁并没有放弃寻找。几人继续沿着西湖畔,一路找一路问,终于在走到苏堤时,遇到一个中年人,说是方才看到了一个人,好像是杨举。
俞仁赶紧追问,“那,这人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好像是前面的岳庙吧!”那人向前面指了指。
此时,早已是日落西山,眼看就要关城门了。几人不敢怠慢,赶紧向岳庙去找。
岳庙虽然离苏堤并不远,可三人赶到岳庙时,天上最后的一缕阳光也消失在了远处的密林间。
岳庙在经历了南宋、元、明三代的整修与扩大,此时早是一个有着六七亩地的大院子。里面又修了好几处大殿。俞仁问了看门的一个老头,有没有看到杨举进去。
老头摇了摇头。“我这儿,一天不知有多少人从这个门进出。我哪知道你们说的这个杨、杨什么的有没有进来。再说了,我也不认识你们说的这个什么、什么羊。”
老头似乎刚喝了些酒,一张口便喷出一股子酒气。
见三人要进庙,老头子赶紧拦住。“唉!我这庙门也该关了。你们要拜岳王爷,明天再来吧!”一面说着,老头一面就要去拉门。
卢象升一把用手把住了大门。那头子的力气自然比不得卢象升。见卢象升把住了门,老头子有些急了。
“你,你们想干嘛!这儿可是岳王爷的地方,你、你们想要撒野,可、可要想清楚了。”
第九十章如意算盘
俞仁赶紧上来打圆场。“您老误会了。我们是真的有急事要进去一趟。我们的一位朋友失踪了。方才我听那边的一位大叔说,看到他往这边来了。所以,我们想进去找一找。”
俞仁一面说话,一面向一旁的徐胖子递了个眼色。
徐胖子还算机灵,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老头的手里。
老头子见了银子,果然脸色便马上多云转睛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先进去找吧!等出来的时候,再叫我。我来给你们开门。不过,你们可的小声点,吵了主持,我又要挨骂了。”
老头说着,打开了门。
俞仁一面千恩万谢,一面领着徐胖子和卢象升两人进了庙。
三人在庙里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杨举。此时,天已经基本黑下来了。庙里除去几个大殿里点着灯,其他地方都一片漆黑。所幸,天上还有月亮。三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也还基本能辨识的出道路。
“没有啊!怎么办?”找了一圈毫无收获,徐胖子按捺不住了。
“这周围都是山,只有这儿一处可去之处。杨兄如果真是到这儿来了,一定就在岳庙。咱们再仔细找找。”俞仁道。
徐胖子虽然不累的不想动了,可是却不敢不听俞仁的,谁让他是老大呢!三人于是又继续找,一面还小声的呼唤着。他们怕太大声,庙里的主持会说话。
可是,四下一片寂静,却哪有人应。
又仔细的找了一圈,徐胖子实在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不行。我实在找不动了。要找你们找吧!我可得先歇会儿了。”
徐胖子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草丛里发出一阵响动。接着,便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来,“独有匹夫凭吊去,从来忠愤使人伤。独有匹夫凭吊去,从来忠愤……”
三人听到这声音,不由大喜。
“杨兄,杨兄。”俞仁赶紧赶过去。
见果然正是杨举。只是,此时的杨举早已不是先前他们熟悉的风流才子模样了。此时的杨举,躺在草丛里,手里拿着一只酒瓶,瓶口已不知在哪儿碰破了一半,酒也洒了一地,连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块。杨举却浑然不觉。
大概是因为徐胖子坐下来的动静太大,这才惊醒了他。
三人叫了几声,杨举却全没反映。这会儿,连嘴里的那句诗也不念了,似乎又去会了周公。
卢象升看到杨举这个样子,不由的大为气恼。“俞兄,你看他这个样子。真是太没出息了。依我看,咱们明天的擂台也别比了。不如直接回家得了。”
俞仁此时也有些生气。他刚才主要是担心杨举不知会不会自杀。这时见到了人,心里的这一层担心没了。可是看他醉成这个模样,心里不免又生起气来。但是气归气,他还是比较理智的,知道这会儿,还是先要安抚卢象升。不然,以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会一拍屁股就这样走了。
“现在不是使气的时候。杨兄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可是明天的比赛,咱们俩还是得要参加,要是明天不去。不仅东林的声名会受损,就是象升你,只怕今后也很难再在科场有所建树了。”
卢象升没再说话。他必竟是明白人,方才那不过是气话,气发过了,也就算了。他知道,俞仁的话是对的。
见杨举实在醉的太利害,叫了几次都叫不醒,三人只好轮流背着杨举,出了岳庙。
此时的天空,早已是月上柳稍。虽然远远的可以清楚的看到杭州城内的灯火。但这时候城门早就已经关了,想要进城是不可能的了。还好,西湖边有几家小客栈,不在城内。
三人只好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打算次日一早再进城。
第二天,吴山广场下的看客少了许多。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代表东林的杨举三人,已经基本没有希望了,许多人不忍见他们输的太惨,便选择了不见。而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支持东林的书生们。
今天,唐辙几人也来的格外早。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快宣布自己的胜利了。
眼看约定的时辰就要过去,却仍不见杨举三人的影子。虽然赵小姐女扮男装,带着一班东林的铁杆,扛着面东林党的大旗早早的来到了赛场,可是却始终不见杨举三人的影子。
由于昨晚俞仁三人也一夜未归,赵小姐一大早,城门一开,便赶紧派了几路人,出城去找杨举和俞仁、卢象升还有徐胖子。可是,回来的人却都说,没有找到四人。这一下,一向镇定的赵小姐也乱了手脚。不过,她马上便恢复了镇定。
赵蕊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保全东林党的声名。今天的比赛,东林党可以输,却不能不比。杨举他们三人可以不参加今天的比赛,可是东林党却不能没人参加今天的比赛。于是,她在第一时间临时抽了三人准备顶替杨举他们三人参加今天的比试。
由于实在找不到士子愿意参加这种几近于自杀的比赛,赵小姐只好亲自挂帅,然后又从他们家茶楼里花重金临时请了两名伙伴,准备冒充士子参赛。赵蕊心里清楚,反正也是赢不了,这样的安排不过是不愿让东林党人,背上一个“怯战”的名头罢了。
没办法,到了这个时候,赵小姐只好事急马行田了。但她相信唐辙也不会太在意,必竟,他要的只是胜利。至于最后代表东林出场的是谁,唐辙不会在乎。
广场中的唐辙显然已经等的失去了耐性,“我说,你们东林党就尽是些像杨举这样说话不算的儒夫吗?这眼看辰时就要过了,你们倒底比不比。要是不比,我可就直接宣布结果了!”
赵蕊,正要说话,站在她身边的云儿却先开了口。“放心。我们东林人虽然可能会迟到,却绝不会说话不算。更不会像某些人,明着与人约定,暗中又使些卑鄙手段。”
唐辙被云儿一下子戳到了痛处,不由的满面通红。可是心里有气却又发作不得,因为他知道云儿说的是事实。唐辙只好恨恨的丢下一句,“好,那我就看看,你们东林党人是怎么守信的!”
赵蕊眼看立在场中的沙漏已经用尽,只好轻叹一声。“算了,这次比赛就由……”
赵蕊走出来,正打算亲自上场,却突然听到远远有人大喊,“开水开水啊!让开让开!”
赵蕊突然听到这声音,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忍不住向着人群外大喊,“俞兄,这里、这里。快些!”
人群此时早已让开了一条道,果然便见俞仁领着卢象升、还有徐胖子,一路急奔着,冲了进来。
唐辙见俞仁三人出现,忍不住冒出一句,“我还当你们不敢来了呢!”
可是当唐辙看到只有俞仁三人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然后补了一句:“怎么?杨大才子不敢来了吗?”
“看来,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唐辙得意的想。他费尽心思设了这么个赌约,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杨举,想让杨举不能参加明年的会试。要知道,会试虽然汇集了全天下的举子们,可真正的高手,向来都是出在东南为多。必竟,东南半壁一向都是大明朝的精英汇聚之地。
而杨举便是这东南半壁年轻才子中的翘楚,也是唐辙最重要的会试对手。
当然,如果杨举今天不来。那么,就算东林今天这场比赛没有输,杨举将来在殿试时也会完蛋。因为,自科举制度诞生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对进士们的人品极为重视。如果谁的声名不好,皇上一般是不会取用的。这类人,在会试时,主考官们也基本会直接把他们给刷下来。
今天的这场赌赛,早已传遍了杭州,相信很快也会传到东南各地,甚至传遍全国。必竟,杨举与唐辙的背后,真正所代表的是当今朝堂最有势力的两个党派——浙党和东林党。
那么,如果杨举今天不来,他的名声也就从此毁了。杨大才子的头上便要从此被人贴上“懦弱、怯战”的标签。这样,就算他的才华再好,那些会试的主考官们也没人敢将他列在一甲,更不要说中状元了。
这,就是唐辙的如意算盘。
第九十一章置之死地
“杨兄昨晚偶感风寒,不能参加今天的比赛。今天的比赛,就由我跟象升两人代表东林队出战。”俞仁平静的道,好像他们马上要将要参加的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比赛。
“对付你们这些只会在人背后耍阴招的小人,根本就无须杨兄出手,只须我们两人,便足够了。”卢象升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向唐辙大声道。
唐辙挨了卢象升的骂,却又无法反驳。气的他连说,“好、好。既然卢兄如此看不起我们。那就请卢兄见识见识我们这些小人真正的实力吧!”
说完,唐辙向原本站在较远处的李七一招手。“你来向卢兄领教、领教。”
唐辙原本打算将李七安排在最后压轴,因为他是五人中实力最强的,而且强出他们还不只是一点两点。可是,受了卢象升的刺激,唐辙现在可不管这些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给卢象升些教训。
一旁的温体仁倒底还是顾大局的。眼见双方,语出不逊,他担心因此而挑起更大的骚乱。必竟,场外可还有至少两千多人。这些人大多都是两派的坚定支持者。唐辙跟卢象升打起来还没什么,可要是因此而引起围观的人也骚动起来,那局势可就不好控制了。一旦发生骚乱,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就没人能够知道了。
他可不会忘记,前几年全国先后发生多起暴民骚乱,连皇上亲自派到各地的矿监、税监也被人打的吓的躲了起来。
温体仁所以出面主持这次的比赛,主要还是看上了这场比赛因为有东林与浙党这两大势力做主角,而产生的背后影响力。他本是为名而来,可不想偷鸡不成失把米,反受此事拖累。
要是真的因此而引发骚乱,上面必然追究。到时候,他怎么也逃不过这组织不力的罪名,撤职查办那都是轻的了。
因此,温体仁十分小心。
“好,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不过,为了比赛不引发意外,咱们今天的参赛者只能用这种木剑。如果谁要是违反规定,就立马判输。此外,因为没有时间搭擂台,我们便以所划的这个圈来代替擂台。谁要是被对方逼出圈外,便算输。”温体仁说完,向身后一招手。马上便有一名大汉捧着几把木剑走了上来。
这时候,围观的人中有人喊了一声,“不是说比马战的吗?怎么不见马?”
虽然只是下面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人提出的问题,但温体仁此时却不敢怠慢。赶紧又给众人解释。
“本来,这次比赛说好的是要比马战的。可是,经过我们多方商议,觉得如果比马战,这马儿难免会有优劣。这样子便很难保证公平,所以,最后经双方同意,将马战改为步战。”
温体仁解释完,立刻又退到了一旁。他现在只想着让卢象升跟李七先交上手,这样,围观的人的注意力也就自然转到了他们身上,也就少了他的麻烦。注意力一转移,骚乱也就自然不会发生了。
卢象升看了李七一眼,说了一句,“你先选吧!”对于李七这个人,卢象升早就听俞仁讲过多次。不过,这样真正的面对面,却又完全是另一回事。当真正与李七面对面时,卢象升才清晰的感受到,那来自对方的一种无形的强大压力。
李七也不答话,也不推让,只是从容的从那大汉手里随便的取了一支木剑,他甚至连看都没看。
卢象升感觉到李七强大的自信,就好像这一局他已经赢了一样。李七这样的动作又给卢象升添了几分压力。所幸,他事先已有心理准备。而且他这人还有一个毛病,越是有压力,他越是兴奋,也就越能发挥的好。
不过,无论怎么兴奋,卢象升都不敢像李七那样的托大。他很仔细的挑选了一把最沉的木剑,然后向李七轻施一礼,说了一个“请”。
李七仍然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正眼看卢象升一眼。卢象升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现在是最不能生气的时候。
在温体仁的一声,“开始”之后,卢象升便双手持剑全力向李七冲过去。
李七站在原地没有动,面对卢象升的进攻,李七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直到卢象升冲到他的面前,举剑劈下来。
在李七的心里,杨举他们这群书生,虽然可能会玩点射箭,但要真论起玩刀剑,那简直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般。
卢象升全力挥剑,向着眼前这个他平生所遇最强的对手,攻出了第一剑。
李七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卢象升这一招所表现出的杀气,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卢象升大概也是跟吴氏兄弟一般,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可是,当他见识到卢象升劈出的第一剑时,李七的想法马上改变了。他知道,自己小看了面前的这个书生。
可是,这时候已经迟了。李七不得不退后一步,然后借着后退出的这一步空间,举剑化解卢象升的这一招。卢象升一剑逼的李七退了一步,信心立时大增,这后继的剑招便源源不断的使将出来。
卢象升此时所用的剑术,是在与俞仁切磋后修改的。这种剑术的招式中,融入了一些东洋刀法的招式,使得双手的力量得到更大的发挥,让剑的威力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