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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翠绿的文竹
换上肥沃的土壤，每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从枯黄转为翠绿。可是我不敢爱你。
一
“好了，可以休息了。”林健把手中的笔轻轻在画架边缘一敲，对着小柔绽笑道。
“下一步就是勾线吧？”小柔说着，站起身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伸懒腰。
“记性不错啊。”林健说。
这几天为了配合林健，小柔都提前一个小时关花店。和林健吃过晚饭后，就到他住的单元当漫画公主。完成一天的工作后，小柔都会走到阳台上，伴着星光，看一看那盆日渐翠绿的文竹，然后带着堆着满意神情的脸，抱着我回家。
两室一厅，简单装修。厅内就放着两个沙发和一个茶几，挂在墙壁上的一幅水彩画是厅内唯一的亮点，阳光下，被碧绿香樟树环抱着的空旷草地，一排孤零零地长椅，柔和的光线。色泽深浅运用的恰当好处，看着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其中。林健介绍说这是他在碧园里画的作品。
有阳台的那个房间，就是林健的画室，感觉有点凌乱。一侧的墙角放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空瓶空罐，紧贴着窗沿放着一只写字桌，上面放着许多笔和小工具，还有一个由玻璃和木板拼制的东西，玻璃就倾斜地悬空钉在木板上，林健说这个是自己做的，用于拷贝画稿，叫透写台。写字桌的一侧倚着几块大小不依的画板。房间中央孤零零立着一个画架，地上铺着一张大大的硬板纸，纸上红黄蓝绿黄锭紫样样都有，感觉就像是一幅抽象画。虽然开着窗，但浓郁的颜料的味道，还是弥漫着整个房间。
林健的厨房是最经典的，因为里面不是用来做饭烧菜，调制美味佳肴的，而是用来调剂配制颜料的。也是他放置颜料，稀释液济的小仓库。他的卧室，干干净净的。不过昨天，我乘他专注于给小柔打稿的时候偷偷溜进去过，还在他的大床上睡了一觉，踩了四个脏脏的脚印，还有，就是抓破了他的床单。
“像你这样出神，那么投入。眼睛一定很疲劳的。”小柔抱着我，站在林健的身后，关切地说。
林健没有回应，握着笔，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在原本淡淡的，略显杂乱的线条中，把小柔的脸部轮廓突现在了画稿上。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打好初稿后，小柔都会抱着我站在他身后，凝视着画稿上的自己，一点点，通过林健手中的笔，清晰的浮现在画稿上。林健说这只是个开始，还要拷贝画稿。等画稿足够了之后就要化段时间一张张的上色或贴网纸，然后用马克笔或彩铅上水彩，还要修正。点白，对人物的眼眸，鼻尖，嘴唇进行高光处理等等，最后完工后要喷上护画液，以长久保持画面的色泽。
勾线完成后，林健叫小柔帮他拿了张一样尺寸的空白画稿。他把空白稿整齐地贴边叠在了线稿上面。起身，弯着腰，把两张画稿平铺在透写台的玻璃上，然后用特制的夹子，夹住画稿的四边，打开桌上接线板上的电源开关，透写台玻璃下的灯亮了起来，光线把线稿上小柔的脸庞清晰地印在了空白稿上，林健说接下来就是手工拷贝画稿。往往在这时，林健会望望窗外的夜色，然后对小柔说：“时间不早了，你带嘟嘟早点回去休息。”今天也不例外。
“我再看一会吧，今天不是很累。”小柔说。
“好吧。”林健答应了。
还要看啊！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能多呆一秒是一秒。
我可没心思了。跳下地，翘起尾巴“喵呜”在画室里闲荡，用爪子刨刨木制的画架，走到墙角，用鼻子嗅了嗅难闻的空瓶。然后走出了画室，厨房的门没关，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窜上红一块青一块的大理石质地的厨台，习惯性的东嗅嗅西嗅嗅，在瓶罐间自由地窜行。就对面的厨台目测一番，我退后三步，后腿用力一蹬，哈哈，飞天猫。就在要到达的那一刻“妈呀！要撞上拉。”
“哐啷”那只没有盖子的铁制杯子，被我碰翻在地，杯子里刺鼻的液体，溅了一地，但是这些液体就像雨水遇到了干旱的土地一般，渗进了磨砂石的地板。
林健和小柔闻声冲了过来。
“没事吧？嘟嘟！”林健焦急地打量着我。
“喵”我没事，真对不起！我跳下来，在林健的脚上蹭了蹭。
“幸好是个空杯子。”小柔说。
“不是空杯子，里面本来有东西的，是一种甲苯溶剂，我用来定期擦洗厨台上残留的颜料的。”林健说。
“是甲苯溶剂啊，怪不得味道那么刺鼻。”小柔说。
林健拾起杯子，连同台上的几瓶开了封的颜料，一并放进了悬空的壁橱。
二
自从上次炸鸡腿和林健电话事件后，嘉仪一直在呆在学校，因为要放假了，所以特别忙。其实感觉没有嘉仪在旁边唠叨也是蛮寂寞的事，有时候耳根清净也是件痛苦的事，特别是这段时间，每天除了看店，就是陪小柔去林健那里，起初感觉很新鲜，默默地窝在小柔的怀里享受着艺术的熏陶，可是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寂寞，虽然林健在完成了小柔了原形稿后，也帮我画了水彩稿，圆了我的艺术明星梦，可是就只有一张而已，看来只能等小柔的父母带了洋猫来，才能体现我潜在的身价。
今天早上，嘉仪哼着小曲，经过花语无期的时候，说今天学校开完会就放寒假了，待会儿会过来玩。我有点惧怕又有点兴奋。小柔见到嘉仪现身，就因为没把林健的话转告她的事儿，狠狠地数落了她一通，出了口恶气。
吃过午饭，小柔抱着我一直坐在店门前，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阳台上的那盆略显翠绿的文竹，时不时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
“帮我买朵玫瑰吧？”
“好啊。”
一对身着红色情侣装的青年男女，手挽着手，驻足在花语无期前，对话道。
“你自己挑吧！”
“就这支。”
“小姐，玫瑰多少钱？”
“送给你们吧，祝你们幸福！”小柔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
“是啊。”
“没关系的。”小柔说。
“谢谢，姐姐。”男女青年同声道。
小柔搞什么啊，人家花店看准了快过年了，而且过了年就是情人节，都把玫瑰的价格调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你既然连成本费都不要，还免费。天下竟然还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
“喵，喵”对于小柔不理智的做法，我抗议道。
“嘟嘟。”小柔把嘴唇贴在我的耳朵上说：“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羡慕什么呀？”是林健，他突然出现在花语无期的拐角处，听到了小柔的话。
“没什么，我爸妈今年不回来过年了，所以我很羡慕刚才买花那对男女。”小柔对他的乍然出现，显的十分的惊讶，红着脸，言不由衷地说。
“我可以陪你过啊，还有嘉仪和嘟嘟一起。”林健说。
“真的吗？”小柔有点兴奋又有点失望。
“真的呀，我们可以去好玩的地方，不过需要你们做导游。”林健说。
“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哦，那等嘉仪来了，我们一起商量。”小柔痴痴一笑。
“好的，对了，这是几幅处理好的画，请你提提意见。”林健说着，从背后拿出三幅上了框的画，递给小柔。
“哇，太漂亮了，你真厉害。”小柔感叹道。
“两张是风景画。还有这张你自己的人物画留着，其它的我在过年前后的这段时间里，赶在情人节前，我会统统都完成后期处理的。到时寻求出版。”林健说。
看样子，林健这小子还想和小柔过情人节。怎么办？情人节是两个人的节日，小柔一定不会带上我的，那到时她定会把我托付给混蛋嘉仪照顾，想到这里，我刚才对嘉仪牵挂的念头刹然止步。不对，混蛋一定也会约什么什么无聊人士陪她过情人节的，肯定不愿意带我。如果她不愿意带我，那我还是会留在小柔身边。唉，看来情人节的甜蜜夜晚，我要充当闪着强光的特制红绿灯了。不过也许我猜的不对，林健不一定会和小柔过情人节，也许他又别的什么人陪他过的。
“为什么赶在情人节前？你要陪女朋友过情人节吗？”小柔问。
“呵呵，我那里有什么女朋友”林健没有说下去。
“我要把这幅画挂在暖房里，让它每天呼吸清新的花香。风景画就挂在其他两边的花架上吧。”小柔止住情人节的话题。
“好啊。”林健赞同道。
推开暖房的门，眼前那个摆放着文竹和文心兰的花架，使林健一怔。
都已经放了那么久了，每次小柔示意要你进来，看看她的心思，可是，每次你总是临门而不入，赶着要画漫画稿。不过也好，现在看到更加有震撼力。
“帮我搬个椅子来吧，我要把画挂在这个花架上。那么，别人一进来就能看到你的大手笔了。”小柔指了指摆着文竹和文心兰的花架的上方。
“我来吧。”林健端着椅子说。
有的东西，只能看，只能去体会，只能心照不宣，才有味道，就譬如这花架。
“再向右一点点，对，高一点点。好，就这样。”小柔说。
林健用拇指按住画框上缘的中点，把画递给小柔，然后接过小柔手中的榔头和钉子。
“哎哟。”林健突然叫到。
“怎么了？”小柔惊慌道。
“没事，墙上的碎屑掉进眼睛了，不碍事。”说着揉了揉眼睛。
“你下来，我帮你看看。”小柔说。
林健跃下椅子，猛眨着双眼，走到小柔面前。
“抬起头。转转眼珠。”小柔说。
小柔一手托住林健的下巴，一手翻了翻他的眼皮，凑上嘴，吹了吹气，脸上顿时泛出一阵红晕。
这时，门悄然无声地被推了开来，探出一个脑袋，是嬉皮笑脸的混蛋嘉仪。
“sorry，sorry。打扰，打扰。”嘉仪说完，又关上了门。
“别胡闹了。进来呀。”小柔说。
“是嘉仪啊。”林健接着又对小柔说：“可以了，碎屑出来了。”
“嘻嘻，不好意思打扰二位的雅兴，小女子罪该万死！”嘉仪推开门，不伦不类的说。
“看看，林大哥的画，怎么样？”小柔说。
“喔哦嘿嘿，你是要我先看这张呢？还是这张？”嘉仪指了指风景画，又指了指人物画。
混蛋嘉仪，不如先看看我的脸色吧。一过来就调侃小柔，真太不象话了。
“随便你的呀，我画的都不是很好。怕是要被你取笑了。”林健说。
“咳，咳。风景画么浑然天成。人物画么精雕细琢。”嘉仪接着说：“林大哥什么时候也帮我画一幅啊？我现在放假了，天天有空地。”
“可以啊，不过等过了情人节，好吗？”林健说。
“为什么要等过了情人节，莫非”嘉仪唏嘘道。
“这段时间，我要把小柔的画稿先处理好，估计要等过了情人节才有空。”林健说。
“可以是可以，我只是怕情人节一过，像我这样卑微的小角色，林大哥是不是还会放在心上。”嘉仪说完，摇了摇头，幽幽一叹。
“又胡闹，小心我打你。”小柔故意凶巴巴地望了嘉仪一眼。
“有人在吗？”店外有人叫喊到。
“有顾客来了，我去招呼，我去招呼。”嘉仪吐了吐舌头，说完，就一把抱起卧在地上的我，疾步走出暖房。
又是一对情侣。
“大姐姐，你真漂亮。”嘉仪招呼顾客，特别是情侣，总是对女的先甜言蜜语一番。
“谢谢。”女的说。
“买支玫瑰。”男的说。
“大姐姐那么漂亮，买一支太少了吧，买一束吧。大姐姐捧着一定很精神，路人看了非羡慕死不可。”嘉仪说。
女的看了看男的脸。
“就一束吧，多少钱？”男的说。
“一束有二十一支，代表‘爱你’，大姐姐那么漂亮，我就给个优惠吧，每支只收你八块钱。祝你们永远幸福。”嘉仪说。
男的看了看女的，有点犹豫，但还是掏出了钱。
“谢谢，欢迎下次再来。”
奸商就是这样练成的！混蛋嘉仪是个对钱很敏感，也很会算计的人。每次小柔给她钱，叫她帮我去买猫粮或鱼，猫粮她总是买最便宜的，鱼就是最小的，把剩下的钱，买口香糖，巧克力什么的。
“帮你狠赚一笔，等会请我吃饭。”嘉仪抱着我走进暖房，把钱交给小柔，得意地说。
“好啊。对了，林大哥说过年的时候要我们做向导，带他去玩！”小柔说。
“是啊，向嘉仪小姐请教几处热闹的场所。”林健挂完最后一幅画，跃下椅子，接口道。
“如果不感觉我碍手碍脚的话，我们去东区的游乐场吧！”嘉仪说。
三
过年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满大街的人，各个都挂着喜悦的笑容，各种店铺都张灯结彩，高挂火红色的灯笼。东区的游乐场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大人小孩，对对情侣。欢声笑语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我们去玩过山车吧？”嘉仪大声的叫到。
一来就玩这个啊，说句实话，我有恐高症，奇怪吧，猫也会得这个毛病。其实都是被这个叫嚷着要玩过山车的混蛋嘉仪害的。刚来小柔家那会儿，我还没得这个病，都是这家伙，那阵子每次来小柔的花语无期，都要抱着我玩高高，把我朝天上扔，我的那个怕呀，被她抛一下我就跟着“喵”一声，从此落下了怎么个病根。高过三米，我就不敢往下跳，有时往下看上一眼也是种折磨。
“好啊。”林健说。
“啊？我怕的。”小柔推辞到。
“有林大哥在，你怕什么呀！”嘉仪一把夺过窝在小柔怀中的我，接着说：“我和嘟嘟一起，你和林大哥一起。”
没等他们回答，嘉仪早就抱着我冲向过山车的售票台，买了三张票。我是不用买票地。
“来啊，票都买了，快。”嘉仪向他们招了招手。
登上过山车，嘉仪就把我塞在她宽大的外套里，然后拉上拉链。
“用围巾把领口扎紧，当心别把嘟嘟摔出去。”小柔和林健是坐在我们的前面。
四周一片漆黑，但凭借我炯炯的双目，我还是能看到点零星。嘿嘿，嘉仪的身体真暖和，而且还很香。这时，只感觉耳边的空气，由慢而快的，流动着。越来越快，空气的流动 也越来越快，嘉仪的衣服被风吹的紧紧的贴在我的脸上。突然，嘉仪“啊”的乱吼乱叫，同时我脑袋撞上了她的下巴。忽然，我又恢复了原状，但是我还没缓过神，一阵强烈的空气撞在了嘉仪的外套上，压的我差点儿喘不过气来，这样大概保持了三秒，然后空气的流动越来越慢，渐渐的才变的一切正常。
“咋”的一声，车停了，唉，惊心动魄，唉，要出人命的，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嘉仪拉开拉链，把我抱了出来。
“小柔姐，我再去帮你们买两张票，再搂着林大哥的脖子转上那么一圈？”嘉仪说玩哈哈大笑。
小柔红着脸，哆嗦着双腿，在林健的搀扶下，走下了过山车。
“我以后再也不玩这个了，吓都吓死了。你还取笑我。”小柔轻轻地拧了拧嘉仪的脸颊说到。
之后，在嘉仪的带领下，我们玩了悠闲叮当马，刺激的宇宙飞船，惬意的林中漫步，可爱的摩天大楼，恐怖的升降机，费时的无敌大迷宫等等等等，嘉仪就是鬼注意多，差不多把整个游乐场都翻了个底朝天，她才满意的大笑三声，然后说，肚子饿了，想吃饭。
这天我们从游乐场出来后，就一直呆在茶居的一个咖啡馆里打牌，直到凌晨两点。
临走的时候，林健说：“谢谢你们陪我过年，等情人节我们再见吧。明天开始，我就又要投入到画稿工程中去了，等大功告成，我就送到联系好的出版社，准备出版。新年快乐。”
“呵呵，只顾着游玩了，连新年快乐都没说。祝福你们两位新年快乐！”嘉仪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