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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过往,纷繁的不经意,而今都成了一种细节的美。
——题记
蓝:今天我想听你和宁可的故事。
安:可以不说吗。
蓝: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就可以忘记的。
安:呵呵。看来今天是不得不说我与宁可的故事了。
蓝:
一年前。对,就是一年前。sars肆意横行的季节,人们惶恐地封闭着自己,小心翼翼躲避着这种致命的病毒。我也同样如此。以为我会是安全的了,却没想到遇上了另一种病毒,美丽的病毒,一个女人。
我不记得是哪一天,只记得那是一个深夜。春天的夜晚,空气里有淡淡的植物清香。喜欢在这个时候上网,读一些陌生人的心情文字,我看到了宁可。
直到今天,我还想起第一次看她文字时的感受:一些微微的慌张,一些隐隐的疼痛,像漂浮在黑咖啡上的热气,很轻,很柔。开始留意这个id,发现她的名字在tc里漫天飞。她是一个活泼的女人,喜欢到处玩闹,喜欢到处回复,喜欢被人表扬,一个自认为是走美女作家路线的写手,很可爱。于是想认识她,想和她说话。
像其她女人一样,她同样也没有拒绝我。她的回应似乎比我的请求还快,我的q上立时多了一个妖娆而妩媚的头像。聊天是顺畅而愉快的,可她在乎我的年龄。后来才知道她是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人。
她的字打得很快,因为她要同时应付很多人,每次都是我在等她。不晓得说什么的时候,就会发qq的图片给她,一个穿红衣戴帽子的女孩和一个小雪人。我告诉她,女孩是她,雪人是我,等得太久,就会变成一个小雪人,站在雪地里,可可怜怜。她回来的时候,就会发一个太阳给我。说,小雪人不怕,我给你温暖。小雪人有了温暖,但忘记了,太阳是会融化自己的。
我知道,却无济于事。
斐济有一种萤火虫,它们每年浮出水面一次,发出的光会照亮整个城市,就如同我们眼前的灯火通明。或许某个人的出现,也同样可以照亮什么。我承认,我开始喜欢上这个女人,这个只有在黑夜里才可以对话的女人。在那个夏天来临之前,我们就这样缓慢而晦涩地交谈着,小心翼翼的,象是在考验彼此无聊的耐心。六月的时候,我生病了。要做一个手术,手术后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一直到八月我都不能上网。手术前我曾问宁可,如果有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她说,不会,但是会等,等你再出现的那天。可是我知道,我会。
11楼的风很大,吹在脸上会生疼生疼。从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市区的夜景,斑斓闪烁的霓虹象一枚枚悬挂在夜色里妖艳的果子。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女人,门口挂着一盏血红色、精确到秒的电子钟,不停地跳动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看久了,会让人眼神空洞,思绪停顿,头脑一片空白。一整个夏天就在那间虚弱的病房里度过,寂寞无法无天,思念无可救药。
她告诉我准备写体温,要用黑夜瞳这个名字。这个只在黑夜才出现的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又一场爱情幻觉。象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她给了黑夜瞳一个很美好的开始,却不给他结局。她一直没有写完这个故事,可是我还是再等,等着她写完,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男人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想到她经常说的一个词:不了了之。
冬天的时候,嘴角总是会裂开,很疼,会伸出舌头去添。她看见我在视频里经常会用左手去按住那个伤口,说我这个动作很暧昧,象是一种暗示。我告诉她,可能是自己太久没有亲吻过了,所以嘴唇会裂开。她又在视频里笑,笑得很大声。我知道嘴唇裂开是和亲吻无关的,只是想告诉她,我渴望着亲吻。曾经在冬天的某个夜里,我亲吻过一个女人。她的吻很深,很用力,嘴角上的伤口很轻易地被撕开,是温热的,有咸咸的味道。于是我找到借口,想带她走。女人却用左手指按住那个伤口说,我不会跟你走,因为我看见你的伤口。
后来我学会了用左手指按住那个伤口。在那个冬天结束之前,我开始忘记这个女人。
喜欢听一首歌,就会在深夜里反复地听。听歌的时候自己是不说话的,靠在椅背上,右手的中指按住鼠标,顺时针轻轻地转,这种姿势会持续很久。看着qq上她的头像,我不知道她今夜会写什么,又或许是在听一首新歌吧,她听到的歌一直比我多。
很多人喜欢喝完酒就上网,借着酒醉可以说一些话,对一些人。我和宁可就是这样的人。喝过酒的宁可说话很柔媚,声音沙沙的。她可以一整晚说着遇上的男人,通常会从他们的头发说起,喋喋不休的,一直到回过神来,叫我的名字:安啊,我想你了。于是我们就听喜欢两个人。江西南昌有一条街道,路两边有矮矮的路灯,宁可很喜欢那条街。她说,她有一条漂亮的格子裙子,喜欢在夏天的时候,穿着那条裙子,走在那条街上。
那会是一条什么样的街,那会是一条什么样的裙子,我一直在想。有天夜里,在南京的中山东路上,我看到她,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打电话给她,她笑着说我傻瓜,说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她,她没有在南京,她一直在南昌。可是那个女人明明就穿着一条格子裙子。
宁可,我们见面吧。在你喜欢的那条街上,穿着你喜欢的那条格子裙子。
安,恩,夏天,我喜欢夏天。
等不及了,在春天还没有发芽的时候。她却离开了我,丢掉了那个夏天的承诺。23点41分,她的头像消失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春天里开始又在春天里结束,象一次轮回,注定的,逃不掉。不过没关系,宁可,我依然会在深夜里,闻着淡淡的植物清香,静静地看着你的字,听那些歌。只是,这以后我不会再为你慌张不会再为你疼痛了。
房间里有一张在夜市买的89年版的中国地图,很大,占了半面墙。我用两支不同颜色的笔在地图上画着圈,一支是蓝色,一支是红色。蓝色画的是我去过的地方,红色画的是我想要去的地方。在那张地图上,有两个红色的圈圈,一个是云南的丽江,一个是江西的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