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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大清早，北风呼呼的刮着，虽没下雪，天也很冷。春明妈天没亮就起来了。她提着尿桶去厕所时，忽看见场里的麦草垛被人撕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她纳闷这是谁干的呢！自己家里人都知道撕河边砖垛旁的旧草，没人撕场里新的啊！她一想，前一段时间庄子里有几家人卖了麦草，定是这几家人干的。但她还是不敢确定，所以便回去问还睡在炕上的春明父子，父子俩都说没有撕。
春明妈向来脾气不好，一想到谁干的这缺德事，便破口大骂起来。自己家里舍不得用，留着下雪了给牛吃。封山育林后，不准进山放牛，而没有牛，坡地又没法犁。春明家也再没啥经济来源，便坚持喂着，靠种地时给乡亲们犁地挣点钱。春明爸地犁的好，钱又收的少，所以大家都喜欢叫他。真是“好心没好报”谁干的这缺德事让春明妈伤心不已。家里虽然穷，可是每年地里的菜，树上的梨没少给一家给。你把自己家里的卖了钱，现在自己的不多了，怕用不到明年，就偷别人的，这是人干的事吗？你要，你来说一声，我会不给吗？真不要脸！
一会儿，邻家的几位大婶都来了，劝春明妈别骂了。春明妈怕大家误会她，她想那贼肯定不会再干了，便住了口，开始做饭。
庄下头的海娃可听见了，他家也卖麦草了，自然骂的人里也包括他，别人都没出声，他也就没来理论，他来不是不打自招吗？可他媳妇却不行，非要海娃去问春明妈要证据。海娃黑着脸给那贱人说：“你别急，今晚我叫她再骂！”
夜里大家都睡了，凌晨一点，海娃家的闹钟却响了，他起来点了一根烟就蹑手蹑脚的从后门出去了。他怕惊动了邻居的狗，便绕了个大圈子从地里去了场里，由于害怕，过水渠时不小心跌了一跤，他越想越气。他像没抽过烟似的抽玩最后一口后，把烟头扔进春明家的草垛根底。火花慢慢的燃了起来，海娃早已回到了炕上。10分钟后，春明妈起夜，却看见窗外亮亮的带着红色，月亮再亮也不是这个颜色啊！他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赶紧叫醒了春明父子。这可怎么活呀？两头牛里啊！今冬吃啥呀？春明爸骂了一句春明妈，别哭了，别人还睡觉里，去看一下，还有没？没有就算了，有了叫人灭火。春明爸用部队紧急集合的速度穿上衣服跑去，结果刚好烧完。
春明妈哭得死去活来，邻家大婶安慰说用我家的算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发生这种事，报警不太现实，找组长、村长也没什么用。春明看见母亲的伤心样，暗下决心，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找份好工作，走出农村。
没了麦草，春明妈就牵着绳子在附近的荒草滩上放，她怕放开吃了别人的庄稼，就把绳子栓在了一棵树上，去坡上割蒿子。海娃看见春明妈走了，便解开绳子，牛看见了地里的菠菜，便吃了起来。牛不知道这里有自己家的地，这吃一片那吃一片，把大婶家的也吃了。海娃叫了大婶，大婶把牛栓在了她家院子，还对海娃说了声谢谢，给了一个苹果。春明妈下来一看牛不见了，还以为春明爸牵回去了，回到家里却没有，刚要出去找，大婶便来了：“你没草就别喂牛了，你不能把牛放开吃人的菜啊！你说怎么办呀，我几分地要买几百元里啊！”春明妈疑惑不解，牛在草滩上拴着，怕是别人家的吧！绳子栓的牢牢的不可能开了啊？“我从地里牵回去的，庄里几个人都看见了，你不信就去问，都是邻居我也不多要，明早拿200元来牵牛，要不我明天去屠宰场。”
春明妈不知道是谁这么害她，春明爸回来一听说这事，当下就给了老婆一巴掌，春明妈回了娘家，春明没心情做作业了，他去外婆家叫娘回家。
春明爸慢慢的恢复了理智，老婆不是这种人啊！他也去了老丈人家叫老婆回家。他们决定把自行车先押在大婶家，明天去把牛卖了，回来给大婶钱再换回自行车。
下午春明爸回来了，却见海娃俩口哭得跟死人一样。原来海娃5岁的小儿子贪玩，不小心烧了房子，而且什么东西也没拿出来。119赶来时火已经灭了。幸好儿子毫发未损。海娃看见春明爸想这是报应啊！春明爸见此，同情的把全部钱给了海娃让他先盖房。快下雪了，还来得及，再晚就盖不成了，有政府和乡亲们你放心，不会让你们挨冻的。在春明爸的带动下，全村很快就捐了8000多元，政府也救济了些，庄里人都停下了地里的活，帮海娃盖房。
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海娃和媳妇感动了，惭愧的难受，海娃到大婶家说出了实情，跪着求大婶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让他来赔钱，先把自行车给春明，春明还要上学。大婶也知道自己错怪好人了，便和海娃一起去给春明全家道歉。春明妈高兴的笑了，她让海娃教育好儿子，以后不要再玩火。
海娃家的房刚盖好，几个闲着没事的老头子便筹钱盖庙。“文革”时他们拆了，现在又重盖。春明家没捐钱，他们认为有钱还不如帮帮海娃。可海娃却捐了一元钱，想得到神的宽恕。春明看到给海娃盖房捐10元、20元的人，盖庙都捐了30元、40元。春明知道乡亲们大多没文化，他想给全村人做个榜样，让家家都出大学生，他想办一个黑板报，宣传科学知识、国家政策。教育乡亲们别为了省煤钱去山里砍树，别为了放牛方便，影响了生态平衡，害了子孙后代。
他看到封山育林拉的铁丝网又被人弄开了一个缺口，他立志要上一所林业大学，回来建一个林业保护站的护林员，保证铁丝网不再有一个缺口。
大家都叫海娃一家去自己家的热炕上睡觉，海娃想起平时做得对不起大家的事，觉得没脸去，便睡在了春明家的牛圈。被海娃赶到窑洞住的老娘回家叫海娃一家去她的窑洞睡，找不到人，却在春明家牛圈看到了海娃，海娃跪着求老娘原谅了他，才跟着娘去了窑洞。
房子很快就盖起来了，这天早上，暴雪袭来，海娃去找出去拾柴的老娘搬回来住。老娘看到大雪来了，赶快将放在外面的柴往窑洞搬，老娘被忽然倒塌的一个缺口压在了地上。
海娃没给那个心给狗吃了的副镇长弟弟打电话，可下午弟弟的小车却来了。村里人觉得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亲儿子，让海娃弟弟尽个孝。海娃弟弟很高兴，还叫来了剧团。可海娃要赶他走，说他不配，兄弟俩打了起来，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着平息了这场纷争。活着的时候一分钱不给，死了却请剧团，乡亲们议论纷纷。海娃一脸惭愧，而弟弟却满脸得意，他自然是想借丧事让巴结他的人行大礼。
春明发现乡亲们说什么都离不开钱，而自己也每天在为钱发愁。他有时笑着问乡亲们她们一天卖菜能卖多少钱，可大多人都说倒进垃圾堆了，要不卖100就说50。春明很不理解这些长辈。
春明想到了海娃的转变和他弟弟的一意孤行，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他想到了堵住这三个缺口的根本办法和长久之计。他想到了钱和知识。
春明打了一个寒颤，河堤有个缺口，可以用土堵住。但人的心灵要是有了缺口，那可就不好办了。他一夜未眠，开始在哲学中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