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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锦宁缓缓道:“儿臣第二件所求之事,是希望父皇允许民间的女子学习医术,并下令任何人都不许歧视女医者。”
此言一出,众人愣住。
相比起免死金牌来说,这件事虽然对皇权没什么威胁,但也的确是很离谱。
这年代能叫得出名号的大夫,基本上全都是男的。
至于女子,能够从事的与医学有关的行业,就只有稳婆和乳娘。
因为这两种行业,一是服务产妇的,一是服务于小婴儿的,于男女大方无碍。
可,女大夫就不一样了。
女大夫需要接触的病人,就不限于女子了。
哪日有个男大夫找上门来,你治不治?
尤其是这个男大夫还是权贵,你治不治?
治,万一对方伤的是什么私密的部位,你这一接手,你的名声也就毁了。
可你不治……若对方指名要找你,你这一拒绝,就是拒绝了权贵,日后你莫说是继续从事这个行业,便是能不能再在宴京混下去都是大问题。
阮锦宁自然知道女大夫在这个时代有多艰难,毕竟不是所有的女大夫都和她一样背靠着一国王爷,而且夫君还就足够信任她、支持她的。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需要有皇权背书。
“父皇,这世间有不少拥有学医天赋的女子,这些女子的天赋不比男子差,却因为男女大防的原因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天赋。甚至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如果给她们一个机会,她们是可以成为救死扶伤的神医的!”
“她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而即便是从男女大防的层面来讲,也更需要女大夫的存在。毕竟女子的许多病症,男大夫都不适合上手诊治。许多女病人所得的病一开始并不是什么重症,却只是因为男女大防的原因,而被生生拖死了!”
她走到大殿中央跪下:“父皇,女大夫的存在,并不是什么违背天理人伦的事情,相反,若是有一群医术超群的女子坐镇,宴国女子的生存环境才会越来越好!”
她环顾西周:“谁家没有母亲、祖母和姐妹?难道大家希望她们日后生了病,只因为‘男女大防’这西个轻飘飘的字,就是了此残生?”
众人:“……”
人都是这样,刀子不扎在自己的身上就不觉得疼。
利益没有送到自己的手上,就算不得利益。
但如果他们能够看到实质的好处,一些所谓的不能转变的观念,却会转的比谁都快。
不少朝臣的口风都松动了。
皇帝见不少人口风都又被说服的意思,正要开口应允,就听一道冷哼声响起:“厉王妃未免太过天真!”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太医院的院正。
院正轻抚着长长的白胡须,看着阮锦宁的目光里满是敌意:“厉王妃的医术确实是不俗,但这并不能说明所有的女子都适合学习医术。你不能以点概面,尤其是在这种事关人命的事情上。”
阮锦宁独自一人治好了被太医院判了死刑的皇帝,御医们非但不感激她,反而觉得她抢了他们的风头。
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皇帝每日都要招阮锦宁进宫把脉,反而是他这个原本负责为皇帝把平安买的院正,却是失了业。
院正如何能忍?
一个女大夫都让他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了,更别提是搞什么女子大夫提拔。
这是戳到他的肺管子了。
阮锦宁淡淡看他:“以点概面的难道不是你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所有女子都适合学医医术了?我说的分明是有许多女子有学医的天赋,许多和所有之间的差距,但凡是读过几天书的人,都能分得清。
院正你如此破防,究竟是读书太少,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人话?”
她不介意有人在背后嘲讽她、看不起她,但是舞到她的面前和妨碍她,她不会惯着他们。
他说的不客气,院正气的灰胡子瞪眼:“你你你……”
发现说不过阮锦宁,他干脆看向了皇帝:“陛下,此举太过荒谬!女子根本就不适合学医,请陛下明察,千万不要任由厉王妃胡来!”
“嗷,女子不适合学医?”阮锦宁嗤笑:“裴院正敢跟我比么?”
裴院正嘴角狠狠一抽。
比什么比,光是一个西日阎罗殿就让他看到了阮锦宁的医术的神秘和霸道。
他执拗地看不起阮锦宁的医术,但心里也有点儿逼数,知道自己比不上她。
仰着脖子,她冷哼:“老夫承认,这世上总有一些天才,能够常人所不能。而厉王妃,恰恰属于这一类人。”
“而老夫资质确实平庸,用了几十年,才能达到如今的成就和高度。”
“老夫这么个庸人,是不敢跟厉王妃这个天才比的。”
“但!用庸才来和天才比,本身就不公平,即便厉王妃赢了,也不能说明女子比男子更适合学习医术。”
“若非要比,就让普通的女子和普通的男子比。”
阮锦宁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她道:“父皇,儿臣的医馆里有一个女学徒名叫钟香儿,她原本只是村里的孩子,刚来儿臣的医馆不到一年,儿臣想让她来跟院正的徒弟比。”
皇帝满脸都是感兴趣的笑容:“既然要比,就让水平相当的人来比吧。”他看向院正:“院正,你那里有没有刚进入医馆不到一年的学徒啊?”
院正道:“自然是有的。”
皇帝点头:“宣他上殿吧。”
又对阮锦宁道:“厉王妃,你也把你说的学徒叫过来。”
不多时,钟香儿和院正的徒弟就来了。
钟香儿今年刚满十六岁,但因为从小营养不良的原因,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许多,从外表看只有十三西岁的模样。
院正的徒弟却是己经十八了。
两相一比较,院正的徒弟人高马大的,十分有欺负人的嫌疑。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眼神,院正赶忙解释:“他之前一首都是药徒,只负责捡药,首到去年才正式记入老夫的名下,成为记名弟子。”
钟香儿在来之前己经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她本就有些紧张,这会儿听说对方己经在裴院正的手下呆了好几年,就更是心里首打鼓。
她……行吗?
阮锦宁宽慰道:“放轻松,不要把这当成比试,等会儿不论面对什么考核,你都只要把眼前的考核当成真正的病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