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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刻意引导了这件事的时候,最大的倚仗便是皇帝对当年的救命之人的感激,以及对舒清珍的感情。
她却忽略了一点:己经二十多年了,再深的感情都能消散。
而且,帝王的恩情,岂是那么好讨要的?
若是皇帝不念旧情且不想承认所谓的恩情,那么,她把舒清珍推出去,就等同时将人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万一舒贵妃没有因此而倒台,那她势必会为了保守秘密而再次痛下杀手。
对此,她十分抱歉。
虽然……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舒清珍毕竟年纪大了,稍微折腾了一下就不想再动。
阮锦宁让她好好休息,她则是带着陈韵儿去了朱兰园。
朱兰园也种着不少应景的花,乍一看去,满目斑斓,鲜艳夺目。
陈韵儿虽然己经嫁做人妇了,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文静一些,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嫂嫂,王府每日吃什么啊?我看戏文里说,宫里人都是龙肝凤胆,是不是?”
阮锦宁:“……龙肝凤髓那是天帝吃的,咱们想吃也吃不到,因为龙凤本就不存在。”
陈韵儿有些失望,又问:“那你们是不是天喝琼浆佳酿?”
阮锦宁沉默了一下:“……倒也算得上琼浆佳酿?”
陈韵儿眼睛一亮:“是什么味道的?我可以尝尝吗?”
阮锦宁对着身后的芷兰道:“中午准备些酒水……”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果茶。”
果茶是她来到王府之后制作的,她只做了几次,底下的人就记下了流程。
她平日里不怎么爱吃生冷的水果,下人们便时常煮了果茶给她喝。
而且,她煮的果茶,里面根据水果的特性搭配了一些中药,喝了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怎么不算是琼浆佳酿呢。
中午时分,裴云之处理完事情回府。
刚一进门,管家便迎了进来:“王爷,王妃将老妇人和大姑娘接了过来。”
裴云之转动轮椅的动作微顿。
须臾,他道:“好,知道了。”
是夜。
裴云之从背后抱着阮锦宁,难得什么心思都没有:“娘子,谢谢你。”
“我有娘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阮锦宁却听得心酸。
他虽然从小便有“母妃”,却从未享受过母爱。
入目所及之处,都是自己的母亲偏爱弟弟而不喜欢自己的证据。
“嗯,我们有娘了。”
我们……
她说,我们。
裴云之心中暖暖的。
迟疑了一会儿,阮锦宁将心中的不安问了出来:“父皇那边是如何打算的?”
不管怎么说,舒清珍都是裴云之的母亲,一般这种身份的人是该住在宫里的。
皇帝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裴云之凝眉:“父皇还没说。”
这两日朝堂上己经吵翻了。
首先是舒家的人,他们觉得贵妃娘娘将裴云之抚养长大,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何况,当年的事情也没有证据可以表明贵妃娘娘真的丧心病狂,更没有证据表明裴云之是舒清珍的儿子,为了几句片面之词就定了贵妃娘娘的罪,未免太不严谨,也太让人寒心。
还有人觉得,如果舒清珍真的是裴云之的生母,那她就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女人却与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这是对皇帝的不忠,他们请求皇帝要严惩舒清珍。
阮锦宁无语:“娘当初可是因为被歹人所害才失忆了!这也能成为被责怪和惩罚的借口?”
裴云之冷笑:“那些人才不会管这些。”
对于他们来说,维护正统和天家威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的……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和苦衷,才不是他们关心的。
阮锦宁越发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她怎么就忘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女子的贞洁才是最重要的。
失去了贞洁的女子,不论你是不是自愿,都会被荡妇羞辱。
而如果你是皇帝曾经的女人的话,那就不仅仅是羞辱了,还有可能会丧命。
阮锦宁嚯地坐了起来:“若是父皇真的因此而责怪母亲……不行,得想个办法!”
她追问:“父皇现在是什么态度?”
皇帝的态度,非常重要!
裴云之将她拉回了床上躺下:“放心吧,暂时不会有事的。”
如果有事,他也不会安稳地和她躺在床上睡觉了。
“不过,这些时日要辛苦娘子一些,请务必要照看好母亲,有我在,他们不敢明着来,可若是想来阴的,也让人防不胜防。”
他无法一首留在府中陪着他娘,虽然可以派暗卫保护,可暗卫说白了只是下人,若是来了什么身份高的人态度强硬地想要带走他娘,那些暗卫也不能违抗。
所以就需要一个有足够身份的人时刻守着他娘。
放眼如今的整个盛京,能够让阮锦宁妥协的,就只有他的皇帝爹和皇后,让他们不能明着动手。
这两个人他都有办法稳住,就怕暗中那些牛鬼蛇神乱打主意。
阮锦宁也猜到了他的顾虑,应下:“好。”
第二天,裴云之去刑部上职,阮锦宁让人去医馆找陆青时,让他这些时日辛苦些盯着医馆,并小手一挥,又给了他一本《人体解刨学》,表示如果他想收下书的话,就要帮她把那些慕着她的名字而去医馆的人都帮忙接诊了。
考虑到有不少女子是特意去寻她去看难以启齿的病症的,阮锦宁又吩咐芷兰,让她和连翘一起将那些女子的名字都整理出来,京中的女患者就让她们先回去等着,若是外地来的,就让连翘给她们安排一间客栈,到了晚上再让他们去医馆找她。
安排好了这些,阮锦宁进了屋。
彼时,舒清珍正在缝制一件袍子,见阮锦宁进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为云之做件衣裳。”
阮锦宁微微一笑:“我帮您。”
小时候她跟着她娘学过女红,没几年她娘就去世了,她虽然有娘的嫁妆,可在阮府她根本不敢明着用,她和盼儿的衣服大都是缝缝补补着穿的。
去蓝星后她还利用这门手艺赚过生活费和学费,所以她对这门手艺并不生疏。
舒清珍熟练地在布料上落下针线,忽然问道:“宁儿,我听说你和云之成亲的时候,他……身体不太好?”
阮锦宁己经穿好了线:“母亲想听真话,还是宽慰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