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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院子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吴夫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的模样。
视线一一平移,紧接着便是坐在轮椅上的裴云之。
他不知何时套上了衣服,却也不是穿戴整齐,而是只穿着白色的亵衣。
几个小厮护在他的身侧,正满脸警惕地看着吴夫人和……另一个陌生男子。
此人穿着绛蓝色白草银色镶边长衫,腰间系着黑色纹银腰带,黑色的长靴在长衫下若隐若现。
他面白无须,容颜秀美,气质温和,一双眼睛里似是蓄着笑意,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其中似乎蓄着浓浓情意。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所有人都朝着阮锦宁看了过来。
阮锦宁微微蹙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与疑惑。
她先是与裴云之打了声招呼,然后才不悦道:“奶娘,为何要打扰王爷休息?还有,这位是谁?”
吴夫人似是找到了主心骨,冷哼着看向阮锦宁,眸子里满是不怀好意:“这位是薄司监。”
阮锦宁不解,目光看向裴云之,向他寻求解惑。
薄司监名叫薄今时,是有名的清流薄氏的公子,长得非常好看,即便是在美男如云的宴京也是数得上号的。
即便是未受伤之前的裴云之,而只是比他强一些而己。
不少见过二人的少女、少妇们,曾经拿二人做过比较。
最终众人一致觉得,厉王殿下容颜俊美无双,只是杀气太重。
而薄今时长得就刚刚好,又好看,又温柔,那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不论过去的种种如何,至少此时此刻此地,裴云之那张斑驳纵横的脸,和薄今时是没法儿比的。
见阮锦宁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薄今时的时候,裴云之死寂的眸中划过了不易察觉的紧张之色。
他曾经睥睨天下、傲视群雄,容貌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他从来不认为容颜对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处。
可是现在,他却无比痛恨自己这张脸。
他己经没有了引以为傲的武功、权势,就连曾经不屑一顾的容颜也失去了……
而薄今时如今风头正盛,是天下名流的表率,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
她……
是否也会被吸引?
他想说自己压根儿不在意,但……
眼睛却不敢去看女子的脸。
他不想在上面看到惊艳和爱慕的神情。
短短几瞬的时间,此时却显得格外漫长。
他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一般……
首到,女子女子好听的声音响起:“王爷?”
裴云之一愣,飞快抬眸。
视线接触到女子不解的目光,他忽然意识到,他表现得太过激烈,便想装出……
呸!
装什么装?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他在乎自己的王妃不是应该的吗?
如实想着,他便对上了女子的目光。
阮锦宁有些疑惑,裴云之不是向来精明吗?
怎么这会儿看着,却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见他没有为自己解惑的意思,她只能问道:“王爷,这位薄司监是?”
裴云之这才知道,她是在等着自己介绍。
明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他此时的心情却好到飞起。
但凡她有一点被薄今时的脸吸引的意思,就会和薄今时搭话,这样才能创造和对方独处的机会。
可是她却选择了问自己。
他的小王妃,果然与众不同。
他的唇畔不自觉地翘了翘,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回道:“每一块封地都受朝廷监管,而负责监察封地的官员便是司监。这位薄司监,是容州司监。”
阮锦宁点点头,露出了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旋即蹙眉:“薄司监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她更疑惑的是,既然是司监到访,为何没人去通知管家?
司监造访可不是小事。
厉王府己经被人渗透的如此彻底了吗?
也难怪,管家会亲自给她把风。
吴夫人正想说话,薄今时便抬眸看向阮锦宁。
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
即便是阮锦宁在蓝星看过了太过的娱乐圈帅哥,可此人在他所见过的所有帅哥里,都能排的上前三。
尤其是他的眼睛,明明他并未故意谄媚或刻意引诱,就只是那么看着你,你就会不自觉地陷入一种幻觉——他爱我。
若非阮锦宁的心早己经在无数次封心所爱地自我提醒中被锤炼的坚强无比,此时恐怕也得产生错觉。
她收回视线,走到了裴云之的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薄今时。
眸中只有审视与不解,没有半点痴迷。
薄今时有些惊讶。
鲜少有女子能够在自己的注视下还能坦然应对,这位王妃……倒是个妙人。
他垂眸,恭谨有礼:“本司监不久前受召进京,刚刚回来,因为挂念王爷的身体,才带着大夫深夜造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拎着药箱的大夫自他的身后走了出来,对着阮锦宁恭敬一礼:“见过王妃。”
大夫……
阮锦宁垂眸,飞快敛去了眸底的光芒。
她之前猜的果然没有错,果然是有人不希望裴云之痊愈啊。
幸好,她还没来得及为他解毒。
否则今日便露馅了。
她面上不显,露出了感激的表情,还有恰到好处的焦急:“有劳薄司监和这位大夫了,王爷现在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薄今时道:“本司监也是刚到,大夫还未来得及为王爷诊治。”
旋即看向阮锦宁:“不过……本司监听闻,王妃似乎会医术?”
阮锦宁心下一咯噔。
她眼角余光瞥向了裴云之,只是裴云之的脸上被厚厚的纱布蒙着,根本看不清表情。
那双气死沉沉的眸子里,也看不真切他的盘算。
她似是不好意思地开口:“不知道薄司监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不过是误传罢了,本王妃只是恰巧跟丞相府的府医学了一些皮毛,根本称不上‘会医术’。”
她露出了羞赧的表情:“本王妃资质愚钝,即便是隔三差五地找府医解惑,也没能学会什么本事。”
薄今时的桃花眼略过她的面庞,又定格在了裴云之的脸……上的纱布上:“王妃精不精通医术,王爷应该最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