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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又要考试了,我又被安排作监考人员。
这种事情,很多教师都很不乐意为之,因为按纪律规定,在考室里面,除了目光如炬地监视学生的一举一动和提供相关服务外,什么事都不能做:不许看书看报、备课改本,不许随意走动、出声,禁止做与考场不相关的事情,而这种一坐就两个小时的差事,无疑于被“软禁”起来失去了自由。对静不下来的人,的确如坐针毡、度秒如分,对心不在焉者,坐着坐着就会不自觉地投进瞌睡虫的罗网。
哈欠连天、睡意朦胧、啥事不做地坐上两个小时而且是连续两、三天的坐,有点抛洒光阴、浪费生命!而我,虽也极不情愿,但作为工作安排却是无可推卸。无奈之中,逐渐长出些自认为“积极”的方式来应对,曰之“化腐朽为神奇”!
在这个相对隔绝而静谧的特殊空间里,虽然四体受限,行动不便,但精神与思想却是行动自若、自由无边的,我尽可以将这两个小时当作难得的、从繁琐事务中抽身出来作静思默想的好时光,在这里大胆地让思想做自由体操,让精神作九天遨游,思考问题,整理思绪。凝神静思,是最好的应对无聊的妙方。
当然,对我辈凡夫俗子来说,不可能去操心国家大事、社稷安危,但是,关于生命,关于生存,关于生活,关于人生,关于理想,关于道路,这些在今天这个纷闹的世界里看似幼稚、可笑的问题,其实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可被忽略的,只能说它们在不同的个体身上,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出现,你也许已经明显感到或者在潜意识里体会到它的存在或者暂时还没有感觉,但是你不能否认它的客观存在。因为这个世界的喧嚣与幻化,很多人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或者根本就认为没有必要,去做那些无为的深思了。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家长里短等俗不可耐的事情,已经构成了生活的全部内容,还有多少人去想什么主义什么理想什么哲学问题?是的,作为凡人所不得不面临的具体问题肯定值得筹划,但是,人的世界并非只由物质世界这一单边组成,人是必须有精神需求的,当我们衣食无忧、无所事事的时候,为什么反而感到特别的空虚特别的无助?所以,跟人的肚皮一样,精神领域也是需要关爱需要抚慰,需要不断注入养料的,一个只有物质追求的生命,肯定很可怕。
哲人说,我思故我在。但因为生存的劳碌,因为诱惑的无度,因为人之惰性等等,平常,人们真正静下心来用作思考,与心灵对话、交流的时间,何其有限!稻粱之事耗费了我们大半的体力与心血,工作的时候忙工作,下班回家忙家务,那些喋喋不休的电视节目又会霸道地切割你的闲暇,属于自己的宁静,没了;休闲时,又要去作必要的社交应酬、无聊游戏属于自己的时间,还剩几许?即使有,又是否真的想过好好拿来与自己的心灵交谈?在这个越来越热闹越来越烦躁越来越光怪陆离越来越使人耐不住寂寞的时代,真的,没有多少时间,没有多少心灵,能够静下来做必要的沉思默想了。也许吧,罗丹思想者所反映的精神之状态、卢梭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和忏悔录之思想光辉,在这个喧嚣、浮躁、俗浅的年代,恐怕不仅产生不了,而且连被人理会的心情都难能可贵了!
但是,象一头捕猎归来的狮子,我们需要回到自己的窝里,拿些时间来总结经验、疗养伤口、积蓄力量、自我抚慰,而这些,需要头脑清净,心情安歇,灵魂静默时,方能为之。遗憾的是,在精神的巢穴里,我们的思绪,我们的价值取舍,往往被世界上光怪陆离的视听触角所干扰,所混淆,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真的静下来好好思考了。于是,在这个物欲横流、心气浮躁的年代,无须回避,有多少灵魂在迷乱之中丢失,或者困守牢狱;有多少精神在失去力气之后被打入冷宫,或者放逐荒野;有多少生命,仅仅是一具物质载体而已!
人的心灵是需要安静的,浮躁与喧嚣不能让思想净化,不能让灵魂安顿,不能让精神释然,它们都不会让生命产生美的成果!释迦牟尼如果继续生在凡尘,声色犬马、浮世烟尘会让他形消骨蚀!只有诀别了人世纷闹,在山中,在菩提树下,作沉静而深刻的悟与思,最后,才有了大彻大悟之光明和其人其灵之永存世界;罗马哲人竟然敢对前来问他“需要什么恩赐”的皇帝说道:请你走开,别挡住我的阳光!显然是不愿有人来打扰他内心的那份宁静与安闲,因为他需要思考!思有所得,才是精神的“恩赐”
大凡思想者,都是孤独的,但孤独不是孤单,形体的孤单不等于心灵的落寞与虚无、空乏。静思,是在与心灵作深入而默契的对话,是在给自己的精神进行能量的充电,它是一种不同于吃饱穿暖的高等享受,是一种不容干扰的生命之静养。
有句话说:孤单是一个人的热闹,热闹是一群人的孤单。愿人人都摈弃一些多余的所谓的“热闹”因为再热闹,其实也是孤单,而一个人的孤单,却是一种热闹,一种精彩,佛家就说,风未动,幡也未动,是心在动,有了时间和精力来思考,从而收获富有,有了快乐,有了满足。
别人在考室里大哈欠、迷瞌睡,我却在考试结束时,满载一脑的思绪与收获,沉甸甸的头脑不是沉重而是充满了智慧与轻灵。有时一连三天的监考下来,平日里如麻的思绪、难于下手的文章,也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了,而且因为精力集中、时间相对宽裕、环境也较静谧,往往会有智慧的火花出其不意地在头脑里绽放异彩。这种个体脑力的运转,也不会影响监考工作,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身有所困,但是,人未动,形未动,我心却在悄悄地动。不这样以主动的心态应对,一连监考几天下来,人都要被关傻的。
古人说,心之官则思,多作一些静思吧,会有收益的!
此文构思,便是在考室中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