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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沐云看向穿上的语芯,也松了口气“只要命保住了就好,其他的可以慢慢养回来。”
“嗯。”凤珏弄了弄头发,感觉有些乱,便直接用这一根翠色发簪将散落在耳际的发丝戳成一团,固定在后脑勺边。这事也做的顺手,只是花沐云在一旁看不过去了。
“主子,这发髻不是让夫人弄好了?”按住她的双肩让她坐到床沿,巧手拿过翠色发簪,开始为她打理好发髻。
凤珏翻白眼“刚刚不小心弄乱了。”想到那个胖子,还是觉得有些好玩的,只是不知,是何人跟这冥药有深仇大恨,要将他活活整成个大胖子?这她到有些好奇。
其实能猜出他是冥药,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完全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些标志。
花沐云帮她摆弄好头发后,左看右看,自认为很满意,没有一丝瑕疵后,这才将人从床上拉起,看了看窗外的时辰,说道“主子,时辰快到了,依属下看,这王爷迎亲对也到了半路了,主子还是前去做好准备要紧,芯儿,我这就带她回怡红楼。”
“嗯,那你小心点。”凤珏抓过床上的红盖头,往房门口走去。她也确实不能在这耗下去了,天知道,那傻王爷能不能顺利的将花轿迎接回来。
花沐云只等凤珏出了房门,才帮这语芯穿好衣裙,将人背在背上,再次打开窗子,一个纵身跃下,顷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她们离开一盏茶的功夫后,西苑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丰元年为首,身后跟着一行下人,手中拿着新红色的被褥,款款行来。
“待会手下都利索些,换好被褥后,就回前院,宾客都陆续到来,手脚不够。”
“是,管家。”
*
要说东宫皓月这头风平浪静,一帆风顺那也是不现实的,首先问题就出在那个带头的,虽然是东宫皓月率先骑马首当其冲,但,好歹这刻,他也还得顾及下他所谓‘傻’这个名讳,所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这凤府的方向走去时,东宫皓月嘻嘻傻笑,心中却是脸都绿了。
尤其是跟在后方的如风,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何处。
东宫皓月端着傻笑白痴的脸,双眼早就眯了起来,想要勒住马缰,往宁西街改道。却那吹着奏乐一群乐呵乐呵的迎亲队伍硬是将他的马给拐到了凤府方向。
东宫皓月脸色那叫一个沉静的啊,只有一股风暴酝酿在眼中,随时准备爆发了。
如风其实很无辜,他是赶回来的,又是临时被王爷抓来干这迎亲活的,更重要的是,不仅下人中每一个人告诉他,咋们这王妃压根就不是在凤府待嫁,而是在那破院子里,他哪知道自己走错了路,正被王爷‘惦记’着呢?
更何况,王爷他自己也没跟他支会一声啊?所谓不知者无罪,所以走着这一趟冤枉路,他是最冤的一个。
所以在他终于发现王爷的气息不对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迎亲队好死不死的已经到了凤府二十丈开外。
“王爷?”
东宫皓月暗自运功,硬是让自己的马匹生生的停顿了几秒,正面看虽然仍是东宫皓月领队,但是,斜着却是如风贴着东宫皓月的身后,即便是用这蚊子声音来对谈,也能听到对方说的话。
“改道,去宁西街。”
如风眨眨眼,他话一向不多,王爷说什么向来就是什么,不用质疑,也没有疑问,所以如风也只是看了眼不远处的凤府大门,刚要高呼改道,这时却见凤九公在凤颜雪的搀扶下,脚步一抖一抖的从凤府大门阶梯上下来,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身后不意外的跟着司马无为,还有几个家丁。
如风暗自吸了口气,对现在王爷那夸张的傻笑,懵懂的眼神,更甚至是嘴巴微张,下巴还留着哈巴沓子的摸样有些惊悚,胸口膨胀的同时,也只能压下即将欲出口的嗤笑。
当然,这他是不敢的。
看到这一副逆天摸样的王爷,他就已然是死罪,要真破口笑出,那简直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搬家的啊。
“禀王爷,来不及了。”
东宫皓月磨牙,却也不能发作,暗中给了如风一个警告的眼神,再次傻笑起来。这凤九公看似老态龙钟,可那脚步也算是稳健,这二十几丈的功夫,硬是让他走了比平日里少了一半的时间。
这迎亲队伍敲敲打打,不算邻居街坊的戏看,那声乐也是响彻天空的,能将这凤九公给轰出门来这也在常理之中。
“罪民凤九公来给王爷请罪。”凤颜雪一袭紫群,较平日里多了一份灵动,搀扶着凤九公一同盈盈下跪在马边,头略微低下,而司马无为等人也慌忙一同跪下。
这么来这出,东宫皓月挤了挤傻笑,坐在马背上略显不安,身后长长的一队音乐声已经停了,众乡亲看戏的也糊涂了,都朝着跪在马旁的凤九公等人,指指点点,顺道还将马背上的东宫皓月也一同给指上了,纷纷议论。这唱的是哪出。
本来吧,这傻王爷要娶亲了,还弄出这么大一个迎亲阵容,还是让他们刮目相看的,谁也没想这傻子王爷能真迎上这门亲事,却没想这还有更深一层戏,都不明这凤九公唱的是哪出。
“兄弟,你说,这凤九公让自己的孙女嫁给傻王爷本就不符合常理了,没想今日这凤九公还携着未来太子妃跪在傻王爷的马下,你说,这凤九公唱的是哪出?”
“嘿,这有什么好猜的啊?招我说,这不是凤九公那孙女逃婚了,就是这凤九公那头出了意外,携着太子妃来求罪,这多少有些保证吧。”
“兄弟这话就错了,你看那傻王爷,穿着那新郎服,看着到有几分英俊,可那脸上的傻气和巴巴往下流的口水,看着就硬不是这么一回事了,照我说啊,这问题也不尽然是出在凤九公那头,这谁不能知晓那凤九公的名头?今日这傻王爷要能顺利娶回那小娘子,这真是奇了。”
这三人这么一分析,在他周围的几人频繁点头,表示同意,是皇子又怎样?你一不受宠,二又是个傻子,哪家闺女愿意嫁过去遭那个冤枉罪?
顿时间,这围在一旁的民众,这讨论声更是大了。
听得那群吹奏的,一个个脸上喜气顿消,换上一张张怒气横生的脸,手或握乐器或抓彩带,不过不是还记着他们这是跟着王爷来迎亲的,不能出乱子,只怕这时候一个个都挥着拳头上了。
侮辱王爷,就等于是侮辱了整个二王府,虽然平日里管家有交代,无论王爷受到何委屈,也不能出手相帮,更不能去做多余的澄清,可这回,能忍下的那就是真汉子了。
好歹今日是王爷的大喜之日,这些人真的太过放肆,还有没有将王府放在眼里了?
东宫皓月在马背上挪了挪屁股,脚胡乱的踏上马鞍一旁,在众人眼中,努力的多次还是没能控制好马匹,到时引来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如风看在一旁脸色骤变,这些人的笑声太过嘲讽,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
早知道是这情况,便直接让那傻子来代替王爷迎亲了,至少王爷无须丑化自己来愚弄这些平民。
更加不会委屈自己带上那碍眼的笑容。
“王爷,担心些,只要将脚固定在马背两侧便可。”
东宫皓月朝如风笑了下,傻愣愣的朝跪在一旁的几人问道“他们是谁?怎么都坐在地上?”说完拍了拍双手“看他的头发的白花花的,好好玩。”
如风嘴角抽了抽,任是谁也无法保持平日的稳如风,有些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安稳着“禀王爷,他们不是坐在地上,是跪在地上。”
“跪?”东宫皓月眼神未名,但如风却感到一股危险,看王爷没有收场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他们为何要跪啊?这能玩吗?”东宫皓月歪着头,一会看向身后的如风,一会看向凤九公,隐若的视线,更多的却是落在凤颜雪,和跪在他们身后的司马无为身上。
“咳咳。”如风干咳一声“王爷,他们这是在给王爷请安,不是在玩,属下带王爷去玩别的好不好?”
凤九公跪在下方未动,对方好歹也是个王爷,没有开金口让他们起来,他们是断然不敢放肆的。
“二王爷,请原谅我爷爷这么茹莽来给王爷请罪,爷爷也是迫于无奈。”
东宫皓月抓了抓耳朵后方,浑浊的眼神这回倒是明目张胆的落到了凤颜雪头上,顿时傻了眼“她就是我娘子?”像是为了迎合自己的猜想,证明自己是有多聪明,手握着马缰拍得更是欢了,没给其他的反驳的机会,愣是欢叫着“娘子,娘子,为夫来接你来了,管家说,要抱着娘子坐到花轿里,娘子以后就是皓月的了,哈哈。”
说完右脚又是在马背上一阵摸索,好几次因为动作太大差点踩空,整个身子往右边倾斜,差点往地上摔去。
“王爷,小心。”看得如风急的嗓子都哑了,忙跳下马,旋转一周,人便到了马背右侧,双手撑在马背上,看着愚蠢的举动,实则已将有些焦躁不安的马暗中安抚了下来。
“我找到娘子了,快点,我要下马抱娘子。你们快让我下马。”
如风暗叹王爷这装傻的功力真不是人能所能及的,瞧这,就连他如果不是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王爷的话,估计都会被他骗个彻底,举动神态装得跟王爷替身那真是分毫不差啊。
“王爷今日是新郎,可不能下马”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下马,管家说过,我能抱娘子的。”东宫皓月傻眯着眼,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右脚就是蹦跶着往如风肩头踹,仿佛不让他下马就直接撒泼给他看似的。眼神更是对着凤颜雪傻笑,甚至是急切的,脸颊上淡淡的粉色和额头上渐渐冒出来的细汗,便是最好的证明。
“娘子,娘子,你等我,他们都是坏人,不让我下马。”
凤颜雪脸色有些僵,即便是跪着双手也是搀扶着凤九公的,因为东宫皓月的话,手背有些泛白,就连指甲的颜色都变了。
“王爷,我,我不是你的娘子。”凤颜雪笑得有些僵,就连一向处事不禁的脸庞也渐渐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凤九公也是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马背上的人,世人都知道这二王爷是个傻子,但,也极少有人真正去关注过他,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因为没有利用价值。
所以像今天这般傻得完全的出现在众人视眼里,还是让人吃惊不小的。
只有司马无为一直跪在身后,至始至终都没支过半个字,脸色也未变过半分。
如风看向凤颜雪,很美的一个女孩,在看向凤九公,正巧对方也抬起了头,这才将他的脸庞看得仔细。
经过风霜的洗涤,脸色已然变得暗淡,透着股风雨的沧桑,可那双眼睛却是锐利的。
这就不然怪了,王爷会在他们身上花费心思来演这场戏。
“哇,她不是我娘子,那我娘子呢,我娘子被你们藏到哪里了?呜,你们还我娘子,还我娘子。她就是我娘子,就是”东宫皓月在最初的傻愣后,直接拍打起了马头,朝凤九公和凤颜雪大哭着叫骂。
如凤很有自知之明的地下了头,很努力的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虽然他这是光明正大的看,光明正大的听,但,天地良心啊,这可不是出自他本意的啊,王爷你要秋后算账的话,可要记住,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这,王爷,这是颜雪,是未来太子妃,您大哥的娘子,至于,王爷您的娘子,这”凤九公毕竟年纪大了,这跪久了,双膝自然受不了,双脚麻痹的同时,因早年留下的伤痛,这会只感到有把刀子在膝盖上敲打似的,顿顿的疼。
始终是老了。
凤颜雪这假笑都快要撑不住了,只差没直接哭给东宫皓月看,她真不是你要找的娘子,她没那么好命。
这时到时司马无为总算是抬起了头,仰头看了眼正耍脾气的东宫皓月,在看向跪在前方的凤九公和凤颜雪,轻轻皱了皱眉头。
“禀王爷,老奴倒是知晓王妃现在在何处。”
东宫皓月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司马无为,拽着马缰的手也放开了,那被虐的马不爽的哼了哼鼻子,从里头哼出两股热气,四蹄在原地乱章的踩了踩,这才消停下来,鼻子往地上嗅了嗅,彻底安静下来。
“你真的知道我娘子在何处?不是给这白发老怪给抓走了?”
东宫皓月也不哭闹了,看着司马无为那叫一个惊喜,可也没给凤九公好脸色看,依然是哼鼻子瞪眼睛的。
司马无为温和的笑着点点头“老奴怎敢欺瞒王爷,我家小姐是贪玩了些,只是想跟王爷玩个小游戏,想让王爷亲自去找到小姐。”
“真的?我可不好骗的哦,要是被我知道你找不到娘子,我让管家直接拖你出去,砍了,砍了。”恶狠狠的说着还不忘做个砍柴的手势,看得如风将头歪在一旁,抽了抽眉角。
“王爷,看着这吉时转眼便到了,依老奴看,王爷还是找到小姐要紧,至于王爷若要砍老奴的头,等王爷找到小姐后,来砍这也不迟不是?”
凤九公转头看了眼司马无为,不知他这打的又是何主意。出来说要亲自给这傻王爷磕头谢罪的也是他,如今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还是因为他?
凤颜雪也从刚才的凌乱中回过神来,看司马无为的眼神更加透着股深意,只是她也没出声阻止,只是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她的心思要比凤九公雪亮些,这司马无为打的是什么主意其实也不难猜。只是爷爷和司马无为两人太过熟悉,所以不愿往那方面去想罢了。
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凤九公的手,让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便可。
东宫皓月显然不相信司马无为,这时候傻是傻了些,可也不忘回头看向如风,呆滞的问着“他说的对吗?”
如风从善如流“回禀王爷,那人说得极是,依属下看,眼下还是找到王妃要紧。”
东宫皓月笑了,很白痴,得到想要的答案,随即大手一挥“那你快点带本王去找娘子,只要能找到娘子,我就给你金灿灿的金子哦,偷偷告诉你哦,那可以买很多包子的。”
如风翻身上马,因这句话小腿处倏然传来一阵抽搐,差点没从马背上往地上栽去。
司马无为依然笑得慈祥,看着无害,朝东宫皓月点点头“老奴谢过王爷。”
东宫皓月傻笑着摆摆手“你带头,他们都很笨的,老是走错路,真是个傻子。”
如风自觉忽视这句话,只有跟在身后的奏乐队和抬着花轿的一众干人等,眼睁睁的看着这场闹剧就这么不可思议的收场了,王爷这让错新娘不要紧,没想还傻得这么好打发,真是让他们这些想要帮王爷打抱不平都没处可发。
只能硬生生的憋着,尤其是在听到王爷那声都是个傻子时,更是全都傻了在一旁。
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到马背上,那个还算得上挺直的背影上,怎么都觉得今日的王爷怎么就跟往日的王爷不尽相同呢?
司马无为起身走到最前方,几人刚要再次启程,如风拉住马缰双脚夹了下马背,让马紧跟着王爷那批头戴红花的马,扫了眼依然跪在一旁的凤九公和凤颜雪,神色未明,尤其是看向凤颜雪,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笑容的脸上,如沐春风。
“老夫恭送王爷。”
“雪儿恭送王爷。”
东宫皓月压根不当他们两个一回事,拉着马嘘嘘的叫着,司马无为脚步顿了顿,也没有回头,带着东宫皓月一行人往宁西街的方向走去。
迎亲队更是当他们两个是空气,奏乐又响起了,乐呵呵的一个跟上一个。
凤颜雪再好的涵养,这会也有些忍不住了,总感觉这傻子王爷就是故意耍着她和爷爷玩的,从头到尾全是戏剧话,就连刚刚他那带着委屈有着哭天抢地的腔势也只是个表象?
如果他真的是傻子,那也说得过去,毕竟傻子的思维那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可若要是,他只是装傻呢?
凤颜雪抬眸看了眼东宫皓月坐在马背上不安分的摸样,刚轻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张开来。
想来,这还是她想多了。
凤九公的脸色就要差得多,即使听到这迎亲的队伍来到凤府门前,他也本就没有出门迎接的打算,如果不是因为司马无为的那番话,他也不至于出来给这傻子羞辱,在他面前足足跪着直不起腰来,直到那傻王爷走了,还得跪着恭送,就连对太子,他也是没有真正下跪的经历。
“爷爷,默跟这傻子计较,想来司马管家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用意,爷爷只等管家的消息便可。”
等东宫皓月等一行人拐过凤府侧门,走向一小道时,凤颜雪这才笑着将凤九公从地上扶起,睨了眼那双老龄打颤的双眼,漂亮的双眸闪过心疼,但这心疼的真正含义便也只有凤颜雪本人知道了。
身后的一众家丁看着老爷孙小姐都起来,自然也跟着起来,但也不敢乱嚼舌根,只安静的站在一侧,小心的伺候着。
“你爷爷我要真不明白无为的作为,也不至于会隐忍那个傻子。”
凤颜雪笑着亲昵的拍了拍凤九公的手背“爷爷就是明事理,大可不必在意这傻王爷,他如今就是个孩子的智商,说话做事也只是按着自己的本意,没有思绪可言。爷爷,外面风大,雪儿还是扶您回府吧。”
“也罢。走吧。”凤九公轻咳了声,在凤颜雪的搀扶下,往回走“太子那头准备得这么样了?”
“爷爷放心,太子既然答应了爷爷,便会将事情安排妥当,现在我们都是一条床上的蚱蜢,太子断然不敢将这艘船给弄翻了,我们只要等候佳音便可。”
“嗯,即便是这样,雪儿也要偶尔去关心关心太子,爷爷活到这岁数了,自明白何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太子那点心思明眼人也是一目了然的。”
凤颜雪点头,暗想,爷爷真的是老了,何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东宫史阑既然能稳住太子之位,又岂是个没有手段的人?
他们能这么平和相处,也只因为他们都是一路人罢了。
“知道了,爷爷,稍后,雪儿便和太子一同去给妹妹祝贺去。”
“好好好。”凤九公笑着拍着凤颜雪雪白细嫩的手背“有你帮衬着爷爷,爷爷何患不能成大事?”许是激动了些,寒风吹来,在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爷爷小心身子。”手轻轻拍着凤九公那略显佝偻的后背,眼神悲凉,爷爷是真的老了。“你们几个扶着老爷回院子吧,等管家回来,便谴他来见我。”
“是,孙二小姐。”几个家丁搀扶过凤九公,走进凤府大门,凤颜雪收拢了披着的外衣,看了眼东宫皓月消失的方向,倾国的脸庞染上一抹肃杀,眨眼便消失干净,在抖了抖外衣,这才往那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看这段小闹剧落幕后,一众干民众也渐渐的消散了些,有继续跟上王爷迎亲队伍的,但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的往不同方向做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有在一个手挽着竹篮子上面装着些水果的小男孩后,慵懒的站着几个高大的声音,从那闹剧开始便隐着身子,周围的人兴许还会讨论着几句,但只有这五个人是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没发表一句感言。
“宫主,看来这王爷,确实是个傻子无疑。”穿着淡灰色衣服,手中握着一柄九个勾结的粗犷男人收回视线说道。
“小九说得对,宫主?我们是不是该将计划调整下?”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玩弄着手中的三片像手指的金叶子,看向站在最中间穿着银色衣服的男子。
“我倒不这么认为,虽然这太子地位要比这傻子王爷重得多,但,这傻子王爷既然能在完全不受皇宠的情况下,活得活蹦乱跳的,想来里面的猫腻也不少。”
说话的是站在穿着银色衣服男人的右手边的男人,双手抱胸,看了眼对面的同伴,也是穿着淡灰色衣服,看着及其朴素,身上的气息也跟常人无异。
“我占中立,一切听宫主的。”
这男人左侧脸上有个明显的疤痕,像个蜈蚣,蜿蜒的趴在太阳穴下方,不是很明显,也是双手抱胸,只是右手掌中握着一拳红色的麻辫,一圈圈的绕着,在辫子的尾端挂着两个小铃铛,还有如同马尾的金毛。
四人的视线一同落到那穿着银色衣服的男人身上,众人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男人有着一张平凡的脸,但那一双冷冽锋利的双眸却让人看着生寒,让人不容忽视。
男人嘴角勾起,带着笑,却没有温度“他,很有趣。”
四个穿着统一服饰的男人一愣,不解的随着那人的眸光落到那早已人去楼空的小道上,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傻子,能有什么趣味?
宫主这又是在唱哪出?
冰绝情毫不留恋的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那四个面面相觑,随即跟上。
“照计划行事。”
四人都不敢有任何异议“是。”
“或许,这次能有意外的收获,也指不定呢。”这四人跟在他身边又岂是一天两天?便也给了他们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算是解了他们胸中那点小心思吧?
只不过冰绝情眼里闪过沉思,也许有些事情,他还得重新来评估。
这个傻子,或许能帮他也说不定?
这谁又知道呢。
“咦?”四人这默契也不是一般人所能练就的,就连宫主这句话出来,这反应也是一模一样,只除了四人手中握着的兵器和方位不同外
“将人全撤了,另外,让人重新准备一份厚礼,到时由本宫主亲自带着全去祝贺。”
四人再次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
他们这趟前来东浩皇朝,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拉那狗皇帝下台,顺道搅了太子,这傻子的大婚的吗?
可为何,宫主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属下这便去办。”
*
在说另一边,在司马无为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宁西街,凤珏的院子前方。
东宫皓月依然是一副傻样,只是眼神却变了,如风的脸色也变了,如果此时能像平时一样,化成一阵轻风嗖的一声便消失在王爷身边那该多好啊。
然而自己身后还顶着一顶花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王爷的身后,要早知道这差事这般苦楚,他倒宁愿在王府应付着那些‘小老鼠’,也不想来遭这罪啊。
“王爷,到了。”
东宫皓月斜眼过去,如风是用着腹语说的,司马无为等人压根就听不见,只是东宫皓月听了也没好脸色。
如风也跟着傻笑一声,东宫皓月这才放过他,同样用着腹语说道。
“稍后,你趁机去查查刚刚站在一个提着篮子卖水果的小男孩身后那五个人是什么来头。”
如风为怔,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王爷,有问题?”
“嗯,他们的眼神不简单,其中三人手中握着的兵器都是有来头的,如果本王刚刚没看错,其中一人手中握着的便是夺命霹雳辫子,想来这五人不简单,尤其是那个站在最中间穿着银色衣服的,其他几人似乎都是以他为尊的。”东宫皓月扫了眼走在前方佝偻着后背行走的司马无为,脑里回忆着在马背上的那惊鸿一瞥,眉宇间透着一股担忧和肃杀。
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对方的气息就算是隐藏得在小心,对于他们这种人,那股危机还是没能逃过鼻翼。
“夺命霹雳辫?”如风脸上的笑容收了,及其的严肃,刚刚他居然没注意到王爷所注意的那几人“王爷放心,如风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这夺命霹雳辫可不是一般的有来头啊,让他怎么能不严阵以待?
东宫皓月暗中点头,明明是在商量着严肃的大事,可脸上的那抹傻笑却从未真正消失过。
有句话说得好,真亦假时假亦真,司马无为这只老狐狸可比凤九公那只难对付得多,有时候真假自己都难辨,更何外乎是外人呢?
“嗯,这件事交给你去办,等返程的时候,眼光放锐利些。”
“是,王爷。”
两人刚嘀咕完,眼看到了宅院大门处,司马无为的笑容恭敬恰到好处,转身朝马上的东宫皓月做了个辑,便道“王爷,小姐便藏在这宅院中。”
东宫皓月惊喜的看了眼宅院,那大门口出贴着的大红喜字,还有两旁的大红灯笼,瞬间点亮他的双眸,不是装的,这刻他是真的感到全所未有的兴奋。
这次脚精准无误的踩进了马鞍上的那个小圈,屁股滑稽的在马背上溜达了半圈,在整个身子就要往地上栽去的同时,还好双手好死不死的用力拽住那马缰,导致整个身子成倒摔的方式惊险的悬挂在马背上,右脚掐在安圈里,左腿直接下垂,脚尖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东宫皓月倒是没感觉到自己刚刚那动作有何惊险的地方,倒是一旁的如风等人被他彻底的吓了一大跳,一颗心直接提到嗓门眼里,屁股一转,便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就要扶过东宫皓月。
王爷,你这戏也演过头了些。
“王爷,摔着哪了?”
东宫皓月朝如风嘻嘻一笑,将自己的脚从那圈子上拔出,顺利的从如凤身侧钻过,往司马无为奔去。身子一颤一颤的,胸口那朵大红花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着好不滑稽。
如风扯了扯嘴角,收回自己的双手,将马缰往马背上一丢,也跟在了东宫皓月的身后。
“王爷慢些,既然王爷找到小姐了,那小姐便不会在无故躲着王爷了。”
东宫皓月不相信他的话,但脸上却开心的要命,这种喜露于形的表情在司马无为眼里看来,却没有感觉到放松,只觉心中那股疑惑越来越大。
“娘子,娘子,我来抱你了,娘子快出来。”东宫皓月也不理会司马无为,典型的有了娘子不要娘的心态,像个五雀鸟似的,扑腾着一双翅膀,嘴里唱着欢快的曲子,奔达到宅院大门口,头直接探了进去。
主子都不理司马无为,如风更是权当这人是空气,只优哉游哉的跟在王爷身后,只是,也疑惑,照理说,他们这迎亲队这敲敲打打的来,不要说整个东浩皇朝都能听见,但好歹也是能响彻这整条宁西街的吧?
怎么这王妃家里人也每个出来接待王爷的?
莫非?
真出事了?
宅院大门是大开着的,东宫皓月看着这破旧的院子,空气中飘来的气息不太寻常,不动声色的和身后的如风对视一眼,如风会意,转身便朝候在马匹一侧的司马无为走去。
而东宫皓月随即扯开咽喉便叫了起来“娘子,娘子你在哪?我找到你了哦,呵呵,娘子我要抱抱,不玩游戏了。”
直接穿过院子往正厅走去,邪魅的眸子往四周扫了一眼,眉宇便皱成一个川字,这里的东西没有丝毫破损痕迹,桌椅更是摆放得整整齐齐,橱窗上,房门上,贴着的喜字也是工工整整,还有案桌上的那对大喜红蜡,估计是昨夜便开始点上的,到现在还有三分之一没有燃完
东宫皓月往左的那个侧门走去“娘子,你比我还不乖哦,管家说找到你就能回家吃糖呢,还有很多好吃的,还能抱抱哦,娘子”
房间里也没人,被褥叠在最中央,床上毫无人气,更别说余温,显然昨夜这里没人在这睡过。
东宫皓月收回眸光,小丫头昨夜便去了王爷,可她的娘亲呢?如果她娘没在这,那么那小丫头又何必让人传口信,让他来这‘接人’?
虽然这接的本来就是一顶空轿子。
又是其他几个地方查看了下,确定是没人在后,东宫皓月也不浪费时间,从正厅疾跑几步来到院子,大呼“娘子,娘子要坐花轿?轿子呢轿子呢?娘子要坐轿子的。”
如风一听,便朝那四个轿夫道“王爷找到王妃了,你们四个挑着花轿进去吧,记住,要看着王爷,切勿让王爷将王妃放到地上,那是大不敬。”
“是。”
这四人没见过如风,就连那些敲锣打鼓的也没见过如风,但,众人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能跟在王爷身边的,那说话也是能有几分分量的,当下也不敢反驳,直接抬着花轿乐颠乐颠的往宅院里走去。
这自古习俗,还从未有过这接新娘子直接将花轿抬到人院子里去的,只不过,他们的王爷说话做事向来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他们自然也不会有所怀疑。
就连司马无为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摸样,很尽责的站在如风的身后,没有多说过一句话,甚至眼神都没乱瞄,只是安静的盯着自己的鞋底。
如风露出苦楚无奈的表情,走到王爷骑坐的那匹马上,摸了摸马嘴,那马也温顺,直接哼哼了后便将马头低到如风的胸前。
如风勾了勾嘴角,玩弄着马头上的那朵大红花,顺道让那些吹那打鼓的一群人安静会。
王爷这是皇上赐婚,所以这迎亲上也没有安排个媒婆,到王府后,自然有主持婚礼的人在,这些都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丰元年一早便安排好了。
宅院内,四人将花轿停在院子最中央,看着王爷抱着个大红花在那傻乐,满眼的疑惑。
王爷不是说找到王妃了吗?
这王妃在哪呢?
东宫皓月上前踢了大红轿子一脚,说道“你们四人进去正厅,将案桌上的那对红蜡带上。”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下更是糊涂了,这王爷让他们拿那红蜡干什么?
为首的那个家丁还是将疑惑问出了口“这,王爷,我们是来接王妃的。”不是来接喜蜡的啊,王爷,你发傻也得看时候来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