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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一挡……箭头擦过印章钉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这枚印章算是救了他一命,只不过右下角缺了一小块。
来宣旨的人认为不祥,想要拿回更换。
他倒不在意,因为……
当时他只说坏了一角,字还是全的,所以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不过洛雯儿暗想,他心里,当是根本没有将这枚印章当做一回事吧?因为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名冠天下的称号。
而现在,奏折上那方印鉴,恰恰缺了左下角。
月牙形。
虽然缺失,却是比那鲜红的印鉴还要刺目。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块缺失,全然没有发现躺在荷花榻上的人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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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墨看着她放下奏折,脚步平稳的走出殿去,背影如同往常一样,纤柔,却挺直。
他直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殿门口。
风,打敞开的珊瑚长窗吹进来,打半开的门扇里吹进来,将满殿的帷幔吹得横飘乱舞,叮叮作响的银蒜连成一片焦躁的静寂。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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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墨对着空荡荡的大殿看了半天,忽然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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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彩,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洛雯儿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廊柱边,手扶栏杆,在看雨成串的自檐上滑落。
“那本奏折,是你故意放在那的吧?”
她没有回头,沉静了许久后的一句亦被淹没在滔滔雨声中,以致他似乎没有听到。
他只是走上前,将那纤细的身子环在怀中。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待着,眼睛望着隔绝了一切的雨幕,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可是他知道,她与他的距离,从未有此刻这般遥远。
☆、431战神归来
更新时间:2013-09-19
一切都仿佛很平静,一切又仿佛不平静。
她照样陪着他上朝,下朝,他照样搂着她玩笑,就寝。
关于那封奏折的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然而,该发生的,毕竟发生了。比如说笑时的心不在焉,比如相视时的彼此揣测……
不得不说时间是个好东西,不论曾经有过什么,都会在时间的流水中淡去。于是,这件事就像那个梦魇一样,被渐渐遗忘。
可是水过,并非无痕,它带来了泥沙,沉淀,堆积,隔开了曾经的相濡以沫,变成了如今的相敬如宾。
不过,或许平平淡淡才是真。
洛雯儿如是想。
于是,这依旧是个艳阳高照的正午,因为是否兴建水军之事,朝堂上争论不休,结果直到该用午膳的时间才下朝。
二人弃了辇舆,只在树荫下行走。因为洛雯儿这几日食欲不振,人渐消瘦,千羽墨说是因为炎夏懒动的缘故,便拉着她散步,打算让她中午多吃一些。
二人缓缓的走着,时不时的说笑两句。
洛雯儿顺便观赏园中美景。
其实夏天热归热,却恰是姹紫嫣红开遍的时刻,在火烫的阳光下,更显娇艳。
她的目光越过浓艳的扶桑,继续向远处望去……
一抹火红恰到好处的抓住了她的视线。
那颜色十分惹眼,十分刺目,令她不由自主的眯了眸子……
原来,还有人像她与千羽墨这般无聊,在如此炎热的中午出来散步。
她便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很无意的继续打量。
这么一看,便是眼角一跳……原来那不是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人,而是……红发,如瀑布泻下的红发,微微卷曲着,仿佛流动的水波,极尽奢华与热烈。还透着某些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危险隐在那瀑布之下,随时都会飞射出来,窒息而致命。
她觉得奇怪,便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
那头发应当很长,半掩在繁花中,很是妖冶与诡魅。
随着视角的转移,她方看到那人还环着一名艳红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身量应该也很高,可是跟他在一起,却是一副小鸟依人之态。
二人挨得也的确紧密,红色的衣裙与红发几乎融成了一体,以至于她此前竟然没有留意到这个女子。而此时看去,虽然只是半条背影,依旧可见其袅娜的身姿。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样的身段走起路来会是何等的聘婷多姿,当是与南宫绾不相上下。
可是南宫绾出身王室,透着贵气,而且她的妖娆总好像带着一股子刻意做作,是为勾引而为。这个女子则不同,妩媚,妖冶,婀娜,光艳……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息,是与生俱来的浑然天成,只单单站在那,只单单露出半条背影,就足以勾魂摄魄。
而与那人立在一处,又是那么的和谐般配,因为他们所给与她的,皆是一种说不出的危机。
不过就像罂粟花一样,即便知道有毒,依然忍不住一看再看,因为美的东西,尤其是隐着危险的东西,总是有着诡异的吸引力。
而她看得那般用神,竟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千羽墨的前面,还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心里只在想,他们是什么人?别国的使者?可是怎么没有听千羽墨提起过?而且发色这样独特,到底是哪一国的人呢?这么大热的天,不去休息,在园子里闲逛什么?身边怎么连个引路的宫人都没有?万一……
那红发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注视,缓缓的转过了身……
唇角,还带着尚未退却的宠溺,因了刚冷的轮廓,现出一种别样的魅惑。
眼底,还映着满园的姹紫嫣红,可能还有身边佳人的娇妍。
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扬,拂过棱角分明仿若刀削斧凿的额……鼻……深邃的眉宇……却眸底一缩,于一瞬间定住。
说起来真奇怪,原来时间是可以定住的。
在这定住的一瞬,仿佛风云翻卷,变幻无常,划过了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又仿佛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飞掠而去的最后一幕,是交颈鸳鸯的红绡帐,化作那一头火红的发,刺目。
这,不过是极短暂的一瞬,短暂得……仿若交睫。
长睫轻闪,顷刻划开了凝固。
手肘被人轻托了下,一股坚定的力量旋即撑起了她好像轻如纸片随时都会飘走的身子,拉回了散飞的神思。
千羽墨的声音柔和,关切,却是了然的响在耳边:“云彩,怎么了?”
洛雯儿艰难的笑了笑,正欲开口道谢,然而就在这一瞬……
有时真的很奇怪,一瞬的时间,怎么可以发生那么多事?
伴着红发人的转身,他身边的女子亦跟着转了过来……
妩媚的眉,妩媚的眼,妩媚的唇,妩媚的神色,妩媚的身姿……
她在妩媚的笑,虽没有声音,然而一切都……媚不可言。
这样的女人,无论出现在任何一人的面前,人们所能想到的当是只有一个词……尤物。
而且,她还有一头五彩缤纷的发,耀眼的,夺目的偎在身边男子的肩头,衬着那火红,格外鲜艳。
她斜了眼,妩媚的,妖冶的,炫耀的,居高临下的,看她……
洛雯儿真的想笑了,笑自己,笑对面的人,笑这世间捉弄人的一切,笑她的等待,笑她的坚持,笑……其实,她并不够坚定,所以这是对她的惩罚吗?还是,报应?
她不想去看那人在见到她时的唇角微动。
她飞快的垂了眸,唇边浮起清浅的,属于一个女官的得体的笑。
千羽墨的手一直稳稳托着她的臂弯,不知是怕她倒下,还是怕她梦游似的移过去。
他仔细观察她苍白的脸色,眸中的关切不知是担心她的身体还是担心自己心中的恐惧。
“云彩……”
他抬了手,去探她的额。
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对面那个红发人的眸底跳了跳。
“王兄,”千羽墨的声音轻和如风:“想不到在这里遇见王兄。王兄远途劳累,又不准孤前去迎接。孤深感不安。孤已令人于醴泉殿摆宴,晚上为王兄接风。而现在……”
他自然而然环住洛雯儿。
洛雯儿感觉到他的力度,他是告诉她,不能输了气势。
可是,她还有什么气势?她现在只想逃,逃到一个可以割裂这一切的地方。
可是他不允许!
是的,他们在一起不知演了多少出戏,可是今日,究竟是谁在陪谁演这场戏……
千羽墨笑了笑,低头看洛雯儿,眸子里是毫不掺假的关切,语气亦温存轻柔:“尚仪好像不大舒服,孤要陪她回去了……”
再一笑,果真拥着洛雯儿走了。
千羽翼直看着仪仗消失,竟是毫不记得,这次君臣的久别重逢,他自始至终,都未行礼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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醴泉殿,歌舞升平。
觥筹往来交错,欢声不断。
千羽翼一杯接一杯的饮着琥珀琼浆,脸色阴沉。
他只盯着面前桌案上的佳肴,但凡敬酒,来者不拒,然后将酒盅狠狠顿在桌面上,眼风一凛,直扫向御阶上的人。
一袭象牙色绣迎春花的宫装,无论如何也压不过那些争奇斗艳的妃嫔,只是清雅,秀丽,却自成一格。
宫中最常见的螺髻,将她的脸显得更小,下颌更尖,眼睛更大。只不过此刻极是守规的盯着脚前的一尺,配上纤细的身姿,端庄,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