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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一想到那个女人,想到他们旁若无人的恩爱,带有威严与得体微笑的唇角便不由得僵硬,目光亦变得残忍。
耳边传来娇笑,是千羽墨看得兴起,唇角勾起无限魅惑,淑妃便趁机滚入他的怀里,他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便引得她花枝乱颤。
此刻,这个女人目含春水,情意流转的睇着千羽墨,然而那眸光却是微微一动,水波闪闪的瞟向一旁的她。
东方凝知道,淑妃之所以从不参与那些妃嫔的勾心斗角,是因为那些只知争风吃醋的女人根本就不在她眼里,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自己,亦或者说是无涯王后这个宝座。
南宫湖阳,得了你天下绝艳,后宫第一宠妃的“青睐”,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只不过你虽是觊觎我的位子,怕是要枉费心机呢。
因为千羽墨不能也不会废后,除非他不想当这个国主,除非他是想让无涯深陷战乱,因为我无过无失,若是他一意孤行,试想茳国怎会容忍这等奇耻大辱?试想天朝岂能坐视不理?若是可以,当年的聂紫烟早已坐上了这个位子,又岂能轮得到你?如今,你纵然费尽心机诡计百出,怎奈我从无中计毫无把柄落于你手,你是不是很失望呢?
遂无视淑妃的挑衅,翘了涂着鲜红蔻丹的兰指,拈了颗草莓,雍容华贵的送至唇边。
“王上,你看王后娘娘的手,是不是很好看?尤其是配上这红艳艳的草莓……”淑妃啧啧称赞,神色满是艳羡:“难怪人家都说,王后娘娘的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手……”
红唇嘟得恰到好处,就如同一颗引人采撷的草莓。又翘了手,摆做兰花模样,递到千羽墨眼前:“王上,您看臣妾的手,无论如何也比不得王后娘娘,臣妾好难过……”
千羽墨依旧盯着场中,只捉了她的手,轻轻的咬了下,她便夸张的惊叫:“王上,你弄痛臣妾了……”
声音娇娇柔柔,语气宛宛转转,然而任是谁都能从中听出她的得意……纵然王后的玉手天下无双,可是王上却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而她,即便稍有逊色,王上却宠爱得紧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此,岂非是说她更胜一筹?
在后宫,有什么能够比得到王上的宠爱更重要更荣耀呢?
东风凝,纵然你贵为王后,却是永远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如此,你拥有这个空空的名头又有何意义?如此,除了名头,你同其余的妃嫔又有何不同?不,你甚至不如她们,相形之下,你更是一条可怜的虫!
于是笑得愈发妩媚粲然,努了唇,凑到千羽墨耳边,距离近得仿佛是要亲吻那白皙的耳轮。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又觑了东方凝一眼,然后吃吃的笑。
这样的戏码,但凡得了机会,总要上演一番,众人都道淑妃恃宠而骄,亦暗自佩服王后宽宏大量。
然而众所周知,王后绝对不是个大度之人,可是为什么单单容淑妃如此放肆嚣张?难道是因为害怕伤了王上宠爱之人使得王上伤心而令自己更加失宠?可是她们却听说,王上有意立淑妃为贵妃,就在斗香大会之后……
在各国的后宫中,这一位本是虚设的,因为贵妃离王后仅一步之遥,只留给王上最宠爱最信任的妃子。而一旦设立,就等于向天下人宣称,王后已然失宠,后位即便还在,亦等同被废。
可是王后身为后宫之主且能稳居数载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淑妃绵里藏针以柔克刚的手段亦是尽人皆知,这到底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呢。
看着淑妃的撒娇卖痴,王后的淡定自若,众妃嫔一会觉得如坠迷雾,一会觉得洞若观火,直把自己折腾的心力憔悴。
王后东方凝依旧沉稳如初,仿佛根本没有觉察淑妃的别有用心,只兴味盎然的盯着场中那个传授“天机”的女子,然而眉心,依旧在人无法察觉之下微微蹙起。
她不是没有听到立淑妃为贵妃的风声,可李总管只说是淑妃在闹,千羽墨没有点头,可也没有摇头。
她以为千羽墨知道此中厉害,不会应允,可是此刻,坐在她身边的人不再是一袭忧郁而神秘的华紫,而是换做了如天边流云一般的飘渺的白……
这意味着什么?
无论是得知当初那场惨剧的妃嫔还是后进宫的女子,都知道宫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除了王上,谁也不能用紫色的东西,深的浅的都不行,类似也不行!宫中除了紫藤萝,而且只能是紫香园里的那挂紫藤萝,不允许出现任何紫色的花!
千羽墨对紫色的钟爱已经达到了偏执的程度,众人都只道是因为一位早逝的宠妃异常喜欢紫色,所以王上爱屋及乌……
可是为什么数年如一日的挚爱如今忽然更改?难道真的是因为……
最近,关于淑妃要荣升贵妃的风言风语无孔不入,已是有人顺着风向,经常出入关雎宫去献媚了,而自己的凤池宫虽是依旧门庭若市,可来者皆是言不由衷,目光闪烁,心不在焉。
若当真设立了贵妃一位,她依旧会高高在上,却是个被架空了的花架子,只能任人耻笑。然而因为没有废后,便不会有战争,不会有天朝申饬,始作俑者顶多得个风流名头,被认为情根深种,却更让众女倾心,岂非一举数得?可是她呢?
千羽墨,难道你真的要用此种手段来羞辱我吗?就因为那一场大火,那个你视若生命的女人?
触到鲜润草莓的指尖忽的一滞。
须臾的停顿,使得那指甲上的蔻丹与红艳欲滴的小果相映成辉,更衬得玉手莹莹,如濯洗了月光。
这是一双倾国倾城的手,这是一双天下无双的手,这是一双可在后宫翻云覆雨的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抓不住那个男人的心?仅仅是因为她较那个在火海中嚎哭的女子晚了一步吗?
可是这些身后的人,这些身份不及她的人,不是迟了更多步?然而为什么,为什么……
圆润如卵的指尖似是不经意的,将鲜嫩的草莓碰破了一点皮,于是便露出了更为柔嫩诱人的粉色,渗出一点晶莹的圆润,仿若泪珠。
这短得让人无法察觉的一颤无一丝遗漏的落在淑妃眼中,红唇一弯,笑得极尽妩媚,顺拈了水灵灵的小果,送到千羽墨唇边:“王上……”
☆、325沉冤得雪
更新时间:2013-07-02
娇声软软,仿若一柄纤薄如纸却锋利无比的刀,微笑的,却是不遗余力的缓缓刺入东方凝的心里。
那停顿了须臾的指仿佛不过是时间偶然遗落了脚步,此刻继续前行,于是她拾了那颗受伤的草莓,无比雍容的无比尊贵的移至唇边。
下颌微抬,美眸微眯,睇向场中那个柔弱纤细,却仿佛蕴藏着无限生机与韧性的女子。
她端端的立在那,衣袂翩翩,如同一株俏丽的小树,迎着柔暖的薰风,绽出满树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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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发时,滴加三至五滴花酿,不仅能令头发更加清洁,更可使秀发柔软,顺滑,散发花朵应有的香气。而且,长期使用,还会减少断发脱发,令秀发丰盈,光可鉴人……”
“不过是小小的一瓶花酿,竟会有如此多的妙用,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真是可笑至极!”甘露萱忍不住出言讥讽。
洛雯儿定定的看着她。
她知道,甘露萱是因为最后一瓶花酿归了别人而心生不悦。
作为天朝第一美人,怕是自出生那日起,便是天下荣宠尽归其有,只有她挑三拣四,任意抛弃,哪容得求之不得?哪容得别人夺她所爱?纵然,那不过是一瓶可能根本就是她瞧不上眼,有待调查考证的花酿……
不过对大多数人而言,但凡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于是洛雯儿淡淡一笑:“仅是一瓶花酿,当然不能。花有千种,人亦是不同。若是想达到理想效果,需多方调配,对症而为。因为时间紧迫,洛某只调出几瓶玫瑰花酿。因为花酿种种,玫瑰却是最为通用,无论是梳妆盥洗,还是保健护发,抑或是纤体瘦身,都少不了这一味。而且无论男女,无论长幼,都可适用。即便仅仅是熏香,玫瑰也最为合宜……”
“哼,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你一家之言。据老夫所知,洛掌柜此前曾经开了家名为‘天下丽人’的店,专门做女人生意。然而就在年前,竟是毁了朗家世子妃的脸,为此,洛掌柜还被下了狱,因了无涯国主的特赦才放出来,而今竟是又跑到这斗香大会来蒙骗众人。我看你不是要美化天下女子的脸,你是要毁了她们才甘心!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穆家老头一拍桌子,顿时惊醒了所有女人的幻想。茹妃本是紧紧握着小瓶,生怕不小心便被人夺了去,此刻却如同攥着个烫手的山芋,留也不是,丢也不是。
留,怕毁了脸。对于女人,这张脸最为重要,否则她还拿什么去争宠?
丢,太没面子。方才她抢于众人之先得了这瓶花酿,又信誓旦旦的说要“以身试香”,如此又怎能自打耳光?
这个姓洛的女人,你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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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那场使她身受牢狱之灾至今仍病痛加身的灾难,洛雯儿顿时敛了笑意,目光冷冷的睇向穆家老头,却见那三个老头皆是得意洋洋的,满脸的幸灾乐祸。
是要在最后关头给她致命一击,令她身败名裂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怒火,语气平静道:“关于这场无妄之灾,洛某也想弄个清楚。因为洛某不知,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出问题,单单朗家世子妃被毁了脸?为什么头半月毫无异样,却在第十六日突然发作?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洛某打入监牢到现在也无一字的解释,亦不给洛某自辩的机会?到底是洛某的东西有问题,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洛某也不怕再受酷刑,只求见世子妃一面,一探究竟!”
“不必了!”
场外忽然走进一个男子。身材细高,着一身精丝细葛湖蓝长袍,系珊瑚腰带,更显身姿挺拔。
玉冠束发,博带当风。散发轻拂下,修眉俊目,高鼻薄唇,气度不凡,神采风流。
此刻,他逆风而来,衣袂翻卷,其上暗绣如飞,隐隐透出贵重之气。
来到评判席前,微施一礼:“朗家世子朗瀚见过天师,穆先生,丁先生,乾先生,见过甘夫人……”
唯略去英秋冉,却是对他微微一笑,可见二人私下里极是相熟。
又转了身,将腰更沉了些,对向洛雯儿:“洛掌柜有礼,实是本座家宅不安,连累了洛掌柜,望洛掌柜见谅。”
众人听得诧异,却见他淡淡一笑,笑中不无无奈:“不过是女人间争宠之事,不足挂齿。”
原来,朗瀚的侧妃乃刑部尚书冯梁的侄女,自恃出身高贵,一心想要扶正。可是朗灏与世子妃一向恩爱,毫无可趁之机。她认为是世子妃倚仗美貌迷惑了世子的心,就趁世子妃及其身边人不备,在“神仙水”里下了腐药。
再说这世子妃,本是与世子指腹为婚,后家道中落,然朗家依旧履行婚约,婚后二人亦如胶似漆。只是她曾经过过一段苦日子,于是不同于别的贵族女子,对民间的玩意一向感兴趣,即便嫁入豪门,依旧不改。所以听说盛京出了个“天下丽人”,便要婢女去弄了几件瓶瓶水水,没事躲在房中研究,自得其乐。
本也觉得好用,怎奈突然遭了难,结果……
“哼,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在今日,岂非私下串通?”
“朗世子,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自揭家丑,还不是为了助这个狡诈之徒夺得‘香王’?倒也是,若此番她得了逞,你们无涯也跟着光彩啊!”
“乾兄此言差矣,所谓‘家丑’,还有待考证,堂堂刑部衙门定下的案子,怎能仅凭片面之词便可开脱?”
三个雪陵老头你一言我一语,毫无风度的挤兑起朗瀚来,此番,倒是齐心戮力得很。
洛雯儿当即竖起了纤眉,朗瀚却不急,只略略上前一步,再施一礼。
他身姿笔挺,此礼施得如同蜻蜓点水,碧柳扶风,不无傲慢与轻视,然而面上又笑得谦逊自然,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其实本座原是打算待大会结束,再寻洛掌柜说明。本座亦是不希望家丑外扬,因这都是本座治家无方,实是惭愧。然而不想三位先生突然发难,本座不希望因家事而连累了洛掌柜,不得不来此证明。”
他叹了口气,不无感慨:“这几日,本座亦是在外观赛,眼见得一个弱质女流不畏强权,不惧风险,一步步的走到现在,实在是……”
笑了笑,叹息:“本座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洛掌柜。试想若是因为本座的原因,而使得明珠蒙尘,本座于心何忍?余生何安?一个女子,尚且可以勇敢面对种种指责与诘难,本座不过是承认个小小家丑,又有何难?而且三位先生说得没错,洛掌柜的胜负的确关乎着本国的荣辱,本座又怎忍心让一个女子独自挑起重担?本座亦是无涯治下的子民,理应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而且,洛掌柜本就清白无辜,可昭日月。此际,沉冤已雪,本座亦不容他人蓄意诋毁,有心陷害!”
“你,你什么意思?”丁家老头变了脸色。
“好,好啊!”穆家老头哆嗦着胡子:“斗香大会一向公平竞争,而今无涯竟是要强抢‘香王’么?”
“先生也知道公平么?”朗瀚淡淡一笑,俊秀的眸中却有光凛然一闪:“那么事情已是水落石出,洛掌柜亦无不遵守大会条规,为何还要说无涯强抢‘香王’?如此,到底是谁无视公平?是谁在行强盗之为?”
“你……”
三个雪陵老头顿时无语。
他们早知无涯民风彪悍,却原来不仅仅体现在战场上,只要是关乎他们国家的命运,不论大事小情,皆一马当先。
时至此刻,他们忽然明白为什么无涯可以在不足二百年的时间内发展成无人敢于小觑的大国,皆是因为团结,因为这份众志成城的信念。
时至此刻,他们方发现自己上了当,或许元君天子也上了当,千羽墨将斗香大会开在盛京,岂非是把他们变成了困在圈里的小绵羊,只能束手无策的等着他们磨刀霍霍?
然而朗瀚根本无视他们的冷汗淋漓,仿佛他来到此处,只是为了证明洛雯儿的清白。
他再向洛雯儿深施一礼:“洛掌柜,你受苦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顿令洛雯儿眼底一烫,那遭受酷刑亦不曾流的泪,那蒙受冤情也不肯吐一字的委屈,此刻齐齐涌上心间。
她急忙低下头,郑重的向朗灏行了一礼,那湖蓝绣茶花的袍摆便在视线中飘飘的去了。
沉冤得雪,顿时一身轻松。抬望眼,天高云淡,端的是一片宽宏气象。
她深吸了口气,望向评判席,但见三个老头一脸阴沉,就像三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摆在晴朗无垠的背景下。
穆家老头冷声一笑:“虽然有郎家世子替你开脱,可是此番你所呈的花酿亦是不妥。这最后的千香竞芳,虽然是要求出奇出新,然而你这花酿说了半天也只是给女子用的。而在这世上,除了女子,还有男子,而身为女子的本分,便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操持家务,而不是抛头露面,令天下人耻笑!”
☆、326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