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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用力的拥抱,冷君柔并不推开,只因她毫无知觉,心思依然陷在自己的悲痛世界,脑海里,正闪现着曾经和儿子相处的每一幕。
夕阳消失了,夜幕降临了,大地笼罩在一片昏暗当中,晚风吹来,伴随着一股孤寂和苍凉。
蓝隽突然开口,提醒大家回去,嗓音低低的,见古扬还是紧紧抱着冷君柔,他胸口似乎被堵,流窜着一种异样,不过,他忍住没做出任何举动。
古扬不语,直接站起身,就那样抱着冷君柔,大步朝后宫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蓝隽是最后一个,边走,边盯着古扬的背影,星眸在黑夜里异常闪亮,翻滚变幻着复杂之光。
华丽雅致的寝室里,已经点上烛火,火光将各个角落照得通亮,冷君柔被古扬抱回这儿后,一直静坐床前,二话不说,神情依然呆呆的,愣愣的。
一会,晓兰把膳食端来,可惜,任凭大家如何规劝如何恳请,冷君柔都没有吃,不得已之下,蓝隽只能做出这样的劝慰,“君柔,别这样,这只是护卫的片面之词,说不定不是真的,毕竟,他们没有看着绮罗和小希尧出现在火海中,并没看到他们被烧死的经过,所以,我想小希尧尚在人世。”
“是的,小皇子吉人天相,又长得那么可爱乖巧,老天爷不会这样对他,至于那个长命锁,有可能是小皇子被救出去的时候无意中掉下的。”晓兰也连忙附和,不仅是为了安慰冷君柔,同时也是她的祈祷和期盼。
然而,冷君柔不为所动,不错,他们说的皆有可能,但尸体怎么解释?难道又有那么巧是别的孩子?护卫也说了,他们回宫前已在附近调查搜索了一遍,假如尧儿真的被救出去,结果肯定会被护卫们找到。故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具尸体是尧儿的,尧儿他……真的走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她再次哗哗流泪,众人皆感到无限心酸,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静静守在一旁。
漫漫长夜,大家不休不眠,也无避嫌之顾虑,一直围在这充满哀伤悲愁的房内,看着冷君柔痛哭流泪,感受着冷君柔的沉默悲伤,直到天亮。
古扬要早朝,故他不得不先离开,临别前,他给冷君柔留下了一句话,说他会继续派人去找小希尧和绮罗的下落,希望她能再抱一次希望,相信小希尧还活着。
蓝隽也不放弃,决定再出宫寻找,希望多一份力量多一个机会,他也不管冷君柔会否听见,对着仍旧深思恍惚的她安抚一番,还交代晓兰好生照顾,然后才离去。
晓兰把活儿都交给其他宫奴去忙,自己则对冷君柔寸步不离,她还命人把小希尧曾经穿过的衣衫与玩过的玩具带来,希望借此阻止冷君柔的胡思乱想。
其实,这些东西,冷君柔最近几乎每天都看,但今天,心情已经大大不同,它们彻底成了她睹物思人的缅怀物,将来,她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些衣服穿在尧儿身上,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些玩具握在尧儿手中。
生离死别,每个人都会面对,然而,大概只有自己才经历这么多次,先是娘亲,再是紫晴,现在,轮到是尧儿,还没包括那尚未成形的胎儿呢。
22岁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发生的事,所受的苦和痛,已经无法计算,已超出承受的程度。
娘亲临死前,叫自己好好活下去,还活上她那份;紫晴临死前,同样叮嘱自己下半生务必过得幸福快乐;尧儿呢,听晓兰说,自己尽管离开多时,但尧儿从没忘过自己,他除了会喊父皇,还会喊母后,那么,他被火烧的那一刻,是否也在呐喊着自己的名字,说他舍不得和自己永别?
不,他才那么小,估计还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他只知道被火烧的很痛,很希望母后来救他,他并不明白,从此后,他再也见不到他念念不忘的母后了。
她们都走了,走得很痛苦,自己呢,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上,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原来,有一种生比死还难受,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
“晓兰,给我梳头,给我打扮,我要换上宫装。”冷君柔突然放下东西,吩咐晓兰。
晓兰略感意外,睁大眼睛,在冷君柔二度吩咐时,她才停止呆愣,开始照办。
她边梳理着冷君柔的长发,边暗自思忖,纳闷冷君柔突然间因何要梳妆打扮,想着想着,她还想到一个可能性,一个令她心惊胆寒的可能性。
毫不犹豫地,她忙碌的手停止了。
后来,又是冷君柔呼唤,她才再次恢复过来。她想直接问清楚冷君柔,可又担心会不会是自己多虑,是自己猜错了,万一弄巧成拙,冷君柔原本菲自寻短见,经她这么提醒,说不定真的照做了。
因此,她只能心情忐忑,站立不安,继续心不在焉地忙碌,导致花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替冷君柔打扮着装完毕。
精致华丽的铜镜里,映出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一身正统的皇后服饰,清雅绝尘,高贵雍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眸若精灵,如碧潭秋水,隐隐藏着一份忧伤,令人忍不住想去探索、去疼爱、去怜惜。
她脸上薄施脂粉,全身没有任何佩戴物衬托和修饰,但还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天生丽质无与伦比。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晓兰不禁呆了,内心里同时微微感叹,且微微抱怨,是对老天的抱怨,对命运安排呐喊不公。老天爷既然能够赐予如此无瑕的容貌,何不顺便配给一个快乐幸福的人生?那么善良的人,却要饱受磨难和困境,饱受伤痛和悲愁,老天爷莫不是糊涂了吗?
凝视镜中的自己,冷君柔不由自主地忆起曾经某个片段,那天,是自己头一次穿上皇后服,他对自己说,这是自己最漂亮的时候,因为,这样的装扮象征着自己是他的妻子,是他携手一生的女人。
他还作弄自己,用揶揄的语调问自己是否愿意嫁给他,此后相夫教子,与他相濡以沫。自己便也淘气地回答愿意。
紧接着,他收起一切嘻哈表情,俊美绝伦的容颜呈现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柔儿,朕是认真的。于是,自己也含情脉脉地回望着他,红唇轻启,“皇上,臣妾也是认真的,所以你要记住你的承诺,既然选择牵住我的手,那么,你这辈子都不能放开,永远都不能放开!”
可惜,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所有的誓言和承诺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如今,他还撒手不理,扔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海枯石烂,什么地老天荒,通通都是禁不起时间考验的胡言乱语,海会枯吗,石会烂吗,地会老吗,天会荒吗?不会!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根本就是无情的!
镜中人,红唇猛然微微一扯,勾出一抹悲哀的笑,冷君柔目光自镜面调开,同时转身。
晓兰见状,连忙道,“娘娘,您要去哪?”
冷君柔不语,继续迈步往前,走出寝室,走过长长的回廊,离开主殿,离开栖鸾宫。
晓兰愈觉纳闷,问过几次皆得不到冷君柔的解答后,便暂且作罢,只是默默紧跟在其身边。
当她们停下时,身处高高的城楼上。
在这里,居高临下,极目远眺,除了能把整个皇宫收在眼底,还能看到整个京城的房屋。大好河山,壮丽宏伟,一切都没有变,可惜,已事是人非。
当初,假如自己没有遇见谢心怡,没有跟她进宫,没给古煊当侍女,没与古煊达成协议,那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故的发生。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命运之轮注定了那样运转,自己无法逃避,无法躲开。
曾经,自己多次抱怨为何老天爷会安排自己遇上古煊,爱上古煊。其实,古煊遇见自己何尝不是他的倒霉,如果不是自己,他会保持着以前的冷酷深沉,游刃有余,逍遥自在地徘徊在无数后宫佳丽中,雨露均沾,朝堂会一派和气与平稳。
如果不是自己,冷若甄会成为皇后,无需因为费心费力对付自己而弄出这些阴谋诡计,兰陵王也就不会造反,古煊也就不会英年早逝。
如果……
然而,这个世上还是没有如果,自己而后古煊相知相爱,属彼此的一个劫,一个无法避免、无法挽回的大劫难。
蓝隽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剧本,故事的起因、发展、经过和结局,其实都是人为安排,至于安排这出戏的导演,是人类本身,某人的故事太多悲剧,皆因他们还不够成熟,不够坚定。
蓝隽还说,人活着,要向前看,只要还活着,这出戏就有扭转的余地。人可以回首过去,可以回忆,但不能让回忆占满整个思绪,总有一天,这些回忆会慢慢冲淡,新的体验会重新到来。
他说的或许有道理,但真正实行起来,又谈何容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娘娘,娘娘……”晓兰蓦然一喊,阻断了冷君柔的深思。
冷君柔定睛后,发现这空旷的城楼上,倏忽多出两个人,分别是……冷若甄和其贴身宫女。
她来做什么?她也常来城楼的吗?今天一见是巧合,又或是她故意跟来的?
晓兰和冷若甄的贴身宫女已经各自行礼,冷君柔和冷若甄则继续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对望,一会,是冷若甄先开口,耐人寻味的语气,“听说绮罗被烧死了,真是太快人心,果然恶有恶报呀。”
冷君柔浑身倏然一僵,娥眉蹙起,心里更悲更痛。
继而,冷若甄开始装出一副惋惜和哀伤状,猫哭老鼠假慈悲,“只是可怜了尧儿,他才那么小,那么脆弱,当时被烧的时候一定很痛苦,一定在大声哭,那么大的火,焚烧着他娇娇嫩嫩的肌肤,淡淡黄黄的皮毛,然后是细细脆脆的肉,我的尧儿,可怜的孩子,你为何死得这么惨,你让甄母妃如何受得住,怎能熬过去!”
随着冷若甄的述说,冷君柔内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撕裂开来,她仿佛觉得,那些火烧在自己身上,相当的痛,痛得她无法呼吸,惨不忍睹。
冷若甄笑在心里,表面上则继续假惺惺,“你也别难过了,节哀顺变吧,反正你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老天爷不会一直这么亏待你的。”
冷嘲热讽中带着幸灾乐祸,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冷君柔悲痛的心陡然多了一份愤慨,晓兰也咬牙切齿,恨恨瞪着冷若甄可恶的嘴脸,替冷君柔感到愤怒。
冷若甄视若无睹,心里洋洋自得,昨晚听到这个“噩耗”,他简直乐开花,恨不得谢天谢地。
本来,得知小孽种被绮罗掳走,她也曾纠结担心了几日,可后来想想便释然,古煊死了,自己重新嫁给古扬,虽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但凭借冷家堡的关系,目前在后宫算是最有权威的人,因而根本没必要再靠那小孽种。
再说冷睿渊方面,他泥足深陷,将来即便真能恢复记忆也奈何不了届时恐怕已经势力雄厚的自己,何况,她可不信这个倒霉窝囊的男人能够摆脱掉娘亲,能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越想,冷若甄越得意,使坏的基因也持续膨胀,继续对冷君柔讥讽而出,“不过老实说,你还真有一点不得不令人佩服,你不仅能让古煊那个短命鬼唯你独宠,还把现任皇上迷得团团转。其实想想,对于尧儿的夭折,你真的不用太难过,真的,只要你愿意,你很快会有第二个孩子,然后母凭子贵,重新母仪天下!”
话毕,她没再停留,因为她对上次被冷君柔的致命劫持还心有余悸,她原本就是想刺激刺激冷君柔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当然是闪之为快,回寝宫好好庆祝一番。在她高兴庆祝期间,会有一个人,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哈哈,哈哈哈……
对着冷若甄渐渐远去的背影,晓兰投出一个喷火的怒瞪,随即走到冷君柔的身边,扶住冷君柔,嗓子无限担忧,“娘娘——”
冷君柔稳住气得发抖的身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翻,白皙的柔夷已经紧握成拳。
“娘娘您别难过,别生气,恶有恶报,她会受到报应的!”晓兰劝慰,依然满腹愤恨,忍不住再次怒瞪冷若甄。
报应!不错,冷若甄坏事做尽,一定会遭到报应,连同上官燕,她们母女必定不得好死!冷君柔粗喘着气,继续目不转睛,直至冷若甄等人下了城楼,脚步声彻底消失。
空旷的城楼,死一般的沉寂,冷君柔回到墙栏边,定定盯着某一处,许久,她才带着晓兰离开。
回到寝宫后,她不用晓兰提醒,自行吩咐晓兰给她准备膳食,晓兰惊喜之余,连忙照办,午膳过后不久,古扬来了。
他已从宫奴那得知冷君柔肯主动进食,不觉大感欣慰,样子较早上离开时大大不同,他喜形于色,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冷君柔。
冷君柔先是沉吟一下,突然起身,走到柜子那,取出一副画卷,在桌面摊开。
古扬也缓缓走近去,看到画上的佳人,眼神更加深邃狂热起来。
“今世的轮回,爱了你无悔;下辈子还要,相会,相随。”冷君柔樱唇轻启,读出画卷右下角新加不久的一行题字。
古扬俊颜一瑟,两唇蠕动了下。
冷君柔美目从画卷抽离,稍仰起头,望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写这样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眼神是迷离的,眼珠子却是黑白分明,隐隐透出的精芒令他不同忽视,于是,他如实地回答出来,“易子健告诉我的。”
易子健!
易子健是易寒为了掩人耳目而另起的名字,她还以为是蓝隽呢,想不到是易寒,他竟偷听自己和蓝隽的对话,那么,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什么?不过,不管他还知道多少,似乎都不重要了。
“你很信任他嘛!”冷君柔再度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具体的意味。
古扬也毫不隐瞒,语气甚是惋惜地感叹,“这次的事,他帮了不少忙,我本打算对他论功行赏,顺便叫他为朝廷效力,可他说习惯了江湖自由自在的日子,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原来,那天在金銮殿,关键时刻对古扬隔空传音的人正是易寒,古扬联系目前情形,决定收易寒为己用,不料遭到易寒的拒绝。
易寒再没出现,这也消除了冷君柔和蓝隽先前所产生的疑虑和担忧,易寒真的只是想古煊死,如今古煊死了,他也离开了。
突然间,古扬握住冷君柔的手,鼓足勇气地道,“君柔,嫁给我!”
冷君柔浑身倏地一僵,本能地想躲开,但结果,她还是忍住。
古扬见状,心头大喜,进一步展开攻势,“既然我们是命定的伴侣,那就说明我们注定在一起,而且事实证明,我们最终会在一起,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爱护你,呵护你,绝不让你受欺负,绝不让你伤心难过……”
“那对于欺负我的人,你会如何处置?”冷君柔打断他的话,问得迫不及待,看到他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狠绝的目光,她于是一鼓作气地提出想好的要求,“我答应嫁给你,但是,你要帮我灭掉冷睿渊,还有冷若甄和上官燕。”
霎时,古扬更加目瞪口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直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欺负我,因为我与他们有着不同戴天之仇,他们是我的杀母仇人,是害死紫晴和我肚里孩儿的凶手,因而,我要他们不得好死,以慰我娘、紫晴、还有无辜孩儿在天之灵!”冷君柔继续语气冷硬,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怒气。
古扬这才忆起她在泸州跟自己说过的悲惨遭遇,对她的同情和怜惜不觉再起,不过,对于她的要求,他还是犹豫了。是的,爱她就该为她报仇,然而照目前情况来看,实在不宜对冷睿渊大动刀戈。
冷君柔一直定定望着他,见他就不出声,于是,她笑了,苦苦的,涩涩的,接着把画卷收起。
古扬及时伸手,阻止她。
“皇上请缩手吧,其实,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前世今生,易子健那样说,不过是骗你,希望你能对付古煊,他是为了我才那样做,所以,皇上不必当真。”冷君柔嗓音也是无限苦涩而后悲怅,可以的话,她真的不希望如此,宿命姻缘,胡扯的吧!
担心画卷被弄破,古扬只能把手收回来,默默看着她卷起画像,看着画像上的佳人一点点地从自己视线消失。
他内心里抽出不断,在极力做着矛盾的挣扎,发现冷君柔已经把画放回抽屉里,还走到大床,准备躺上去,终于,他说出最后的决定,“好,我答应你,我实现你这个愿望!”
目的,总算达成,冷君柔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有的只是愕然,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悲哀。曾经,古煊对自己急宠一时、且并不是非冷家堡不可,但始终没帮自己对付冷睿渊等人;如今,面对着非常严峻的局面,古扬毅然答应了,她知道,他不是敷衍自己,他真的决定那么做。
古扬也开始迈步朝床前走,来到她的身边,“那就这么定了,我准备把你的封后典礼和我的登基仪式放在同一天,喜上加喜,举国欢腾,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我最珍爱的皇后。”
顷刻间,冷君柔又是深深一震,抬脸,侧目,看向他。她猜到交易会成功,但猜不到,结果是这样。
古扬回她一个温柔的笑,黑眸深情款款,他缓缓伸手,准备拥住她,不料,被她躲开了。
心里忽觉失落,很很快他便平定下来,尽管她嫁给自己不是出于爱,尽管他现在还在潜意识中排斥自己,可是他有信心,不久她会转变,最终会真心接受自己。所以,自己不用急,慢慢来,给她时间。
房内变得安静了,两人都暂停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起伏交错,一会,太监进来,禀告有大臣找古扬,正在御书房外的主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