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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纪氏叹道,“好在语儿这烧是退了的,待她大好了,我慢慢劝她,她心里也都明白的。”
操心了回闺女的事,小纪氏道,“还有件事,我想跟老爷商量呢。”
宋荣问,“什么事?”
“我想着,女孩儿们都大了。筝姐儿10岁,嘉言9岁,嘉语8岁,再过几年就是议亲的年纪了。头一个就是筝姐儿,三年孝期后就十三了。除了卢先生教她们些功课,是不是请个教规矩的嬷嬷来教她们姐妹规矩呢。”小纪氏道,“上次嘉言陪着老太太去慈宁宫请安,就是临时抱学脚的学了个皮毛。这世道,对女孩儿刻薄着呢,稍微哪里有个不是,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呢。”
小纪氏自嘲一笑,“我这个脾气,也是想着自家女孩儿事事出挑儿才好呢。”
宋荣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道,“我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好的教规矩的嬷嬷。”宋家的根基还是太浅了。小纪氏这样一提,宋荣先想到的就是上次母亲受辱于景惠长公主之事。但,话说回来,宋老太太现在能在帝都出头儿,靠的是自己儿子有本事,这是宋荣的亲娘,何况一把年纪了,你再叫老太太学些帝都高门大户的规矩,那真能要了她的命。
不过,女孩儿们是不一样的。
女孩儿们得嫁人,出身、门第虽然重要,女孩儿本身的素质也得过关才能嫁得如意郎君。尤其宋荣现在倍得帝心,且他正当壮年,若顺利的话,仕途上再进一步,不过是时间的事。真走了运,封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宋荣平步青云,女孩儿们的前程自然要更进一步。
见宋荣应了又接下此事,小纪氏并没有多想,只等着听丈夫的信儿了。她实在未想到,宋荣打听教养嬷嬷一事竟然打听到了武安侯府去。
要说宋荣也是个奇人,跟大纪氏关系平平,后又娶了不为武安侯夫人所喜的小纪氏为妻,如今,他与武安侯夫人的关系竟还不错。
不同于武安侯毒蛇噬腕、壮士断臂的悲壮与决绝,武安侯夫人的脸色很是不错。想想也能明白,哪怕武安侯夫人视二章氏为垃圾,如今这堆垃圾被清理出自己眼前了,心情怎会差呢?
寒暄两句之后,武安侯夫人温声问,“姑爷来可是有事?”如今倒是有趣了,前些天自己那庶女单蹦一个人回娘家,现下又换了宋荣单身一人上门。不论是何等好戏,只要无关自己的外孙外孙女,武安侯夫人只管看热闹了。
宋荣给岳母请了安后,从容的坐了,听武安侯夫人有问,他方道,“今天来,的确是有事跟岳母大人商量呢。”说着,他还淡淡的叹了口气,道,“眼瞅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如今算起来,阿苏过逝已经整整九年了。”
宋荣一提起过世的妻子,武安侯夫人眼中流露出一抹伤心,“可不是么?我还想着,叫上让哥儿言姐儿,年后去庙里给他们母亲做个道场。若九泉有知,看到孩子们长大,阿苏也能瞑目的。”
宋荣道,“我也正有此意,待我安排好,亲来接了岳母,一并去庙里吧。”这事儿,怎么也不能叫岳家掏银子安排。
武安侯夫人深知宋荣就是如此周全的一人,便也没说什么。宋荣道,“孩子们大了,我思量着,当年阿苏陪嫁那许多嫁妆,如今我暂从里面拿出一间铺子一个庄子来,给让哥儿和言姐儿,叫他们学着打理。这样,有个三年五载的,起码能摸到些门道,也省得孩子们日后接手产业时昏头转向的被人糊弄。岳母看,可好?”
宋荣是个有心胸的人,当年他亲自收点了大纪氏的嫁妆,便是不想日后有别人打这嫁妆的主意。但,如今,他要动大纪氏这嫁妆,就得跟岳家说一声。更重要的是,他得叫岳家知道,宋家人没这私心,大纪氏的嫁妆,最终还是归宋嘉让宋嘉言兄妹的。
武安侯夫人实未料到宋荣深谋远虑至此,她心里一百个赞成,嘴上却不急着一口应下,反是面露忧色,“你这安排自然是极妥的,只是我担心,让哥儿言姐儿年纪还小,若是叫些小人诳骗糊弄了,可如何是好?”
宋荣微微一笑,“岳母放心,本来给他们庄铺就是叫他们学习练手的,纵使受了诳骗糊弄,不过吃个教训而已。再者说了,还有我把关了。”
武安侯夫人这才信了宋荣是真心为宋嘉让宋嘉言兄妹考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让哥儿粗枝大叶,为人有侠者风范,性子实诚。言姐儿聪慧伶俐,只是还欠些稳重。有你在一畔把关,我就放心了。”
“说不得还有一事要麻烦岳母呢。”宋荣便将想为女孩儿们请个教规矩的教养嬷嬷的事说了。
武安侯夫人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女孩儿们的规矩自幼学比较好,不过,规矩也只是规矩,莫因规矩把天性都泯灭了。不然,人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有何趣。”
“说来,我这里倒是有个极好的人。”武安侯夫人道,“以往是教过她们姐妹的,吕嬷嬷投我的缘儿,她又无甚亲人,当年她们姐妹陆续嫁了,我便留吕嬷嬷在身边做个伴。你若觉着合适,我叫吕嬷嬷过去可好?”
“小婿先谢过岳母大人了。”宋荣起身行一礼,笑道,“那三日后我派车来接吕嬷嬷。”不管怎么说,他连娶两位纪家女,大小纪氏在规矩上都很说的过去,虽然性子各异,不过,出门交际完全没有问题。
武安侯夫人道,“待规矩教好了,再让吕嬷嬷回来陪我。”
宋荣脸上有丝尴尬,摸摸挺直的鼻梁道,“丫头们年纪还小,小婿估计要多学几年的。”宋嘉让已经十二,再过五年,就能娶妻了。待女孩儿们出嫁后,估计自己也能抱上长孙、或是长孙女了。似吕嬷嬷这种积年的老嬷嬷,并不好寻,若真如武安侯夫人说的这样好,便是让吕嬷嬷留在宋家养老,宋荣也是愿意的。
武安侯夫人不禁笑道,“罢了,你好生待吕嬷嬷就是。”
“岳母放心,我定待嬷嬷如同长者。”对待有本事有用的人,宋荣向来不吝关怀。
其实,这会关心宋家闺女的不只是宋荣宋老爹,还有一人在跟妻子商量,“待你寿宴时,官客还好,有我与行远、还有三弟帮衬招呼,总不会失礼。堂客那里,你是寿星,虽请了三弟妹来帮忙,还有跟着各家夫人太太来的姑娘小姐们,总得有个合适的帮姑娘家着招呼各家千金才好呢。”
别看宁安侯在外头一脸冷峻,寡言鲜语、生人勿近的脸孔,其实私下整个一话唠,说话还拐弯抹角的叫人听着不顺耳。纪闵白他一眼,“行了,你就别跟我这儿绕弯子的,不是有邵姐儿么?”说到邵姐儿,纪闵就有些不痛快。邵姐儿姓邵,邵姑娘,倒也不是外人,宁安侯嫡姐家的闺女,宁安侯太夫人的亲外孙女。
宁安侯说来身世也惨,据说一出生就死了娘,便给老侯爷抱到了嫡母膝下养活。同样是庶子,宁安侯比纪文强了一千倍,老宁安侯没有嫡子,庶子却不少,足足有七人。宁安侯并不居长,他就强在是被嫡母养大的,结果,宁安侯与嫡母一道在六个同父异母兄弟的围攻下,平平安安的将宁安侯的爵位捞到手。
对宁安侯而言,嫡母对他有大恩,他与嫡母的感情也很不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受到嫡母的掌控。嫡母只有一个女儿,早早的嫁了出去,却是嫁的不大好,如今姐夫犹在外为知府,五品官,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
如今纪闵并未生养,就抱养了宁安侯的庶长子。当然,庶长子他娘,命也不大好,千辛万苦十月怀胎好容易母以子贵的,没活两年,竟然一病死了。倒是宁安侯与纪闵,少时情谊不坏,如今虽是庶长子在膝下承欢,俩人的情分却越过越好,这几年,宁安侯竟一直未添别的子嗣。
宁安侯太夫人也起了些别的心思,算着闺女家的闺女与这唯一的庶长孙李行远的年纪倒相仿,便命人将外孙女接来。其心意,不言已明。
别说宁安侯太夫人不是亲娘,便是自己亲娘,如《红楼》中贾母欲搓和林黛玉贾宝玉之事如何?贾政倒是亲儿子,自始至终,可有半分动过二玉联姻之心?
宁安侯如今只有李行远这一个儿子,自然要为儿子打算。
倒不是他不喜欢邵姐儿,实在是李行远并无其他兄弟,便要有个可靠的母族才好。宁安侯瞧上的也不是外人,对妻子道,“不如,叫言姐儿过来帮帮忙。邵姐儿才来帝都,日子浅,纵使有母亲带着,帝都这些闺秀们,她认得的也不多。平日里听你说,言姐儿这孩子像是个周全的。”彼此都在朝中,宋荣的势头,宁安侯清楚的很。再有,他瞧着宋荣家的两个儿子品性也都不错,有宋荣这样的爹,日后前程差不了。其三,宋嘉言如今在帝都大大有名,这丫头的厉害,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了。宁安侯自己享了妻子的福,深觉有个能干的老婆,对男人助力不小。
换言之,宁安侯是先相中了宋嘉言的爹,又相中了宋嘉言的兄弟,再考虑过宋嘉言的脾性,还有,这是老婆嫡亲的外甥女,若能给儿子娶这么一房媳妇,以后不论公私,皆有兼顾。
宁安侯是个很有心的男人,虽然对外冷峻,心地却纤细如尘。起初,他对纪闵虽然喜欢,却远远没有到爱与敬重的地步,直到纪闵养育了李行远后,宁安侯看妻子对李行远实在用心教导,便觉妻子品行可敬。尤其,宁安侯明白,女人也不是天生就该对男人好的,这样操心费力的理家教子,不对老婆好一些,再热的心也得凉下去。
男人愿意将心往近处挪一寸,这日子也便过的热乎起来了。
纪闵听了宁安侯的话却是哭笑不得,道,“言姐儿才九岁,咱们远哥儿,比她还小一岁呢。儿女事,起码要五六年后才能说呢,你这心急什么呢。”
“瞧你,又误会我了。”宁安侯还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道,“我就是想着你寿宴时忙不过来,这不是好心帮你忙么。”
纪闵笑,“是,是我误会夫君了。”烛光下,为丈夫理下衣衫,纪闵柔声道,“叫言姐儿来也好,她年纪也大了,我那四妹的性子啊,有限的很,断不会教导言姐儿管家之事的,接她来住几日,也学着些。只是,接言姐儿就不能落下语姐儿,罢了,一道接来吧,我又不是那种心眼儿狭小之人。”
大人间的事,虽然不该迁怒到孩子身上,只是,每想到小纪氏,就对这孩子亲近不起来。何况,宋嘉语跟她也不亲近。纪闵索性不再想她们,对丈夫道,“就是邵姐儿,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儿女之事,虽有父母之命,也得看看孩子们的意思才好。远哥儿,我不想委屈了他。等到了年纪,他若不开窍,咱们就看着给他选个最妥当周全的。若是远哥儿有自己心里喜欢的,只要门户相当,哪怕略逊色些,我也想成全了孩子。”自己父亲母亲真是一辈子的怨偶,纪闵与丈夫其实婚前就彼此有意。并不是私相授受私订终身那种,只是大家都是在帝都城,门第也差不多,小时候都见过。便是如此,也经过庶子侍妾风波,如今感情方越发融洽了。她数年求子皆无子,想来或许是天意,既如此,倒不如用心相待李行远,日后安享晚年,当可无忧。
夫妻两个说了会儿话,便宽衣安歇了。
第二日,纪闵收拾了些补品给婆子带上,去给宋老太太请安,奉上礼单说明来意。宋老太太应的很痛快,小孙女还病着呢,自然去不得,叫宋嘉言去换了衣裳,私下跟宋嘉言说,“你大姨母不是快寿辰了么?你有眼力些,多帮忙你大姨母。”
宋嘉言笑嘻嘻的应了。
及待宋嘉言刚到宁安侯府,便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中宫下旨,纳秦氏女为妃。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理家管事之类的,不论小纪氏有没有私心,她都想的太多了……她可以偏着自己的女儿,不加以指点宋嘉言,不过,宋嘉言外婆姨母都在,她本身又是个穿的……
☆、34晋江原创发表
秦氏女,,
帝都里姓秦的就有好几家呢,哪个秦氏女啊,
宋嘉言看向大姨母纪闵,纪闵道,“是秦老尚书的嫡长孙女。”
“哦,是秦家大姐姐啊。”宋家与秦家素来亲近,女孩儿们也是不错的朋友。秦文自幼跟在秦老太太膝下长大,又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才女,在帝都的姑娘小姐太太圈儿里很有些名气。如今年方十五岁,秦家正在为她议亲,结果……
一朵娇嫩嫩的小花骨朵儿给头老牛啃了,暴殄天物啊,
宋嘉言内心悲愤且为秦文惋惜,皇帝的身份再高贵,到底已是大叔级的人物,听说比宋荣的年纪还大了好几岁呢。而且,嫔妃,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而已。宫闱规矩森严,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侍奉皇帝当真不如随便嫁个寻常老实的男人能过得痛快日子的。别的不说,秦家地位在这儿摆着,寻常人家娶了秦文断不能委屈了她。
但,秦家再如何有地位,跟皇家一比,也就成渣了。
想到年华正当的秦文要入宫为妃,宋嘉言内心颇为惆怅,问,“姨母,这样不选秀,也可以直接入宫吗?”
纪闵心下也很为秦家姑娘可惜,若是贫寒家的女孩儿,还能追求个飞上枝头变凤凰啥的。真正出身好的女孩儿,在家本就跟凤凰蛋似的,只有脑筋清楚,有哪个乐意进宫为妃伴驾呢?只是,这话只能心中想想罢了,没哪个会不要命的往外去说。纪闵道,“平常是以选秀来选妃的,不过,也有特殊情况,若是哪家女孩儿极是出挑儿,得了上面青眼,便单独下旨册为妃妾,也是有的。”
这真是……不晓得秦文这是倒了哪辈子血霉得了昭文帝的青眼呢。
此时,宋嘉言才算明白宋荣为啥不要让他随意露风头了,有这么一位爱吃嫩草的皇帝,实在是……不敢随意露风头啊。
这事儿吧,其实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譬如,秦家攀龙附凤啥的,死求白赖费尽心机耍尽手段要把自家女孩儿送进宫之类……
从阴谋论猜度,不是没这种可能。但是,如果秦家真存此心,先时断不可能去给秦文议亲的。只是,可能真是亲尚未议好,就给昭文帝截了和。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宋嘉言看来,这都是祸从天降啊。
纪闵想的更远,私下教导宋嘉言道,“陛下嫡长皇子都二十岁了,若秦妃有福,生得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就有了依靠。若福分浅些,就老死宫中了。你祖父的庶出姐姐曾是先帝妃嫔,如今在慈宁宫依附太后娘娘过日子,虽有贵太妃的尊号,不过是个名儿罢了。”生怕宋嘉言会好奇宫内那锦绣花团,道,“宫里的日子,不容易的很。虽然陛下赐下妃号,想来秦家人也只是面儿上笑心里哭了。”
纪闵一猜全中。
秦家嫡系子弟都停课一日,未去上学,兄弟姐妹自幼一起长大,若是秦文正经出嫁,哪怕嫁到天边呢,兄弟姐妹也不会觉着怎么样。忽然之间要进宫了,甭看同在帝都城,那真是比天边都远,留在家里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兄弟姐妹都蔫蔫儿的,连老秦尚书都没少在私下唉声叹气,他兢兢业业的为朝廷效力大半辈子,结果,皇帝相中他家孙女……
家中女孩儿入宫为妃,当然是荣耀,却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荣耀。如秦老尚书,自己兢兢业业奋斗了一辈子,最后封阁拜相,清流中的清流,他实在从未有过叫家中女孩儿为妃的意思啊……只是事已至此,能有什么办法呢?圣旨都下了,唯有欢欢喜喜的接旨进宫给皇帝做小老婆了。
昭文帝倒还算有良心,这是正经的妃子,且容秦文在家住一日,第二日再由宫里派出宫车,接她入宫。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秦老尚书多年为臣,对昭文帝还算有些了解,私下教导了孙女许多事。就是秦老太太,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女,容貌、门第、家世,样样不差啊。正一门心思想给孙女找个好人家儿呢,结果天上落下个惊雷。
好在秦老太太非同凡人,年轻时经的坎坷多了,比较稳的住,教导孙女道,“这是咱家的恩典体面,今年并非选秀之年,陛下却特旨令你入宫,赐以妃号,可见陛下对你的看重。”
“我以往是想着给你择个有一无二的夫婿,方不委屈你。来咱家提亲的人不少,总是没有一个是样样齐全的,想来这是天意。”旨意已下,话只得换个方式说了,秦老太太道,“你入宫,陛下就是你的夫君了。夫君夫君,既是夫也是君。你自小学的三从四德,道理都明白。我就告诉你一句话,入了宫,不要再把自己当做秦家的闺女,你要把自己当做皇上的妃子。妃子的位分已经不低了,若是有宠,是福分,若是宠爱淡淡,凭这位分,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入了宫,不要再管家里的事,连你姓秦都一并忘了。女人出嫁,无非两样事,孝敬婆婆,服侍丈夫。你到宫里后,就是侍奉好陛下与太后娘娘。”秦老太太道,“如今,宫里虽没有皇后,但,皇长子是元后所出,余者还有七八个皇子皇女,所以,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与别的妃嫔之间,莫近也莫远,这其间的分寸,我这样一说是简单的,不过,得靠你自己慢慢领悟了。”
“好在宫内允许每月内命妇请安,相见并不是难事。”秦老太太温声道。
秦文忍不住掉泪,小声说,“祖母,我好怕。”
“女孩儿嫁人前都这样,就是我嫁你祖父前,也是好几宿没睡着觉呢,生怕嫁个歪瓜劣枣、嘴歪眼斜的家伙,好在一揭盖头,我一瞧,人虽丑些,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就知足了。”秦老太太抚摸着孙女的脊背,道,“陛下是明主、是圣君,以往我进宫时偶然见过陛下,生的龙睛凤目、帝王气概。我的丫头啊,你不是给昏君为妃,不说陛下的身份,便是单单是这般有才干的男人,我也是愿意的。你得爱他、敬他、一心一意的维护他……”
不论秦家人是真愿意还是假愿意,第二日,一辆宫车将人接进宫去,自此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是君臣。
秦文入宫为妃,让宋嘉言感触颇深,在纪闵的寿宴时,她与邵春华负责招待各家姑娘小姐。景惠长公主的女儿姚馨因母亲品阶被降之事,狠狠的刺了宋嘉言几句,宋嘉言也大度的没理会她。姚淑静歉意一笑,拉过姚馨说话,不叫她再失礼于人前。
倒是仁德郡王家的小郡主低声对宋嘉言道,“嘉言,你别介意,阿馨就是这个脾气。”
宋嘉言心生惊讶,上回小郡主还因姚馨斥她一句呢,这景惠公主刚被降了品阶,小郡主立刻就转了风向。看向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小郡主,宋嘉言实在服了,她成熟是因为她是穿的啊,瞧这些小萝莉啊,如此小小年纪便深谙见风使舵之术……宋嘉言已经可以确定,凭这一手变脸功夫,小郡主的前程也差不了啊。宋嘉言笑道,“姚姑娘本就是个率性的人,我知道的。”
小郡主笑笑,问,“嘉言,嘉语怎么没来呢?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她呢?”原本纪闵的寿辰,再如何也惊动不到仁德郡王,郡王妃会亲临,皆因郡王妃出身宁平侯府。
宁平侯与宁安侯都姓李,同族出身,堂堂堂堂堂的兄弟,往上翻出十几代,族谱上是同一个祖宗。先帝时,宁平侯行事不谨被除爵,如今,李家最兴旺的就是宁安侯这一支了。故此,仁德郡王妃对宁安侯府也挺亲近。
再加上纪闵与郡王妃少时相识,两人关系很是不错,才有郡王妃带着女儿来捧场。
宋嘉言道,“二妹妹身子不大妥当,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实在不放心她出门。”
小郡主面露惋惜,“嘉语是有些娇弱,待她好了,咱们有空聚一聚,我家里没有姐妹,寂寞的很呢。”
宋嘉言自然微笑加感激的应下。
有小郡主这闪闪发光的身份吸引,多少公侯大臣之女都愿意来凑一凑热闹,小姑娘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正开心,姚馨又臭着脸过来了。
宋嘉言实在不愿跟姚馨说话,小郡主一把拉住姚馨,笑道,“馨姐姐,你这件儿衣裳做的可真漂亮。”
姚馨总不好扫小郡主的面子,何况有小郡主打头儿,多的是明心慧眼的小姑娘们赞起姚馨的衣裳首饰来,姚馨到底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被人一夸,心里也臭美了起来,宋嘉言趁机脱身。
邵春华来帝都的日子浅,认识的大家闺秀并不多。再者,与宁安侯府来往的多是公侯府第,而邵春华五品府出身,哪怕有个做侯爷的舅舅,根基仍是有些浅了,真正一流的人家并不是很看得上她。
邵春华多是陪着几家或是门第较低或是庶女出身的闺秀说话儿,宋嘉言引她认识秦斐与姚淑静。前者是秦家三房的嫡长女,后者是姚公府旁支四品将军之女。
宋嘉言笑道,“咱们一直在帝都,没见识过外头天地的模样。我这表妹,可是去过好些个地方呢。如今帝都流行的蜀绣,表妹便在蜀地住过。”
秦斐笑,“我在书上看说蜀地是天府之国,邵姑娘,那里是什么样的?”
邵春华也是个机敏的性子,宋嘉言为她引荐新朋友,又给她打开话题,她也不是笨蛋,便绘声绘色的说起蜀地风物来。
及至纪闵寿宴结束,送走各家夫人小姐,邵春华也在姑娘群里混了个脸熟,算是正式脱离了往日路人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