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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布,我要的那份名单呢?”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来人并没有敲门,他的声音原本有几分火气,但是目光一接触到坐在那张黑色椅子上的黑衣黑发黑眼睛的女孩,就立刻僵住,他的冰蓝色的眼睛抽动了一下,迅速的低下头,让黑色的帽檐遮住了视线,他的手轻扶在门上,但是指甲几乎嵌进了这木头门里。
他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开口,“送到我的办公室来。”说完这句话,他的脚还没有完全踏进这个房间,就转身离开。
雅各布上尉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刚刚他的上官交代的很模棱两可,不知道他要的是那份名单,还是这个女孩,他走到档案柜旁,从上面一层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确认了一下,又把它们塞回去,走到已经和那把木头椅子凝固成一体的碧云面前,轻轻拍了拍她僵直的肩膀,“请吧,凯蒂小姐。”
185黑色名单6情妇
5—黑色名单
她穿着黑色的粗线的毛衣,下身穿着一袭灰褐色暗花的呢子长裙,她的双腿紧紧并拢着,腰板尽力地挺直,柔顺光滑的黑发被一个褐色蝴蝶结的卡子别在耳后,这身打扮让她显得更加瘦弱,虽然当前时尚流行黑色和素色系,但这身衣服也太过暗淡了,与她青春的年龄不符。她很年轻,却并不性感艳丽,也不是甜美迷人的那种,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缺点血色,不过掩饰不住唇线那娇美清秀的弧度,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着长长的睫毛,或许是因为内心的紧张,在不停地眨动着,她的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厉害,安静的房间里听得到她轻微的喘息声音,显然她的神经已经渐渐被这种沉默逼迫地紧张。
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瞥向办公室的窗户外面,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火红的夕阳染透了半边天,最后一丝晚霞透过玻璃窗子,射进房间里,彤红的霞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几分红润的光泽。
“听雅各布说,你想要见我?”他说。
碧云并没有回答,她黑色的眼睛眨动的频率更快,似乎是在组织着词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话。
他能看出来,不止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她浑身都在颤抖,于是他冷冷地哼笑了一声,接着说到:“那么,现在你见到了。”
她突然间抬起头,耀耀发光的黑眼睛霍然对上他冰蓝色的目光,她的语气很柔和,像小猫一样软绵绵的,与那有点咄咄逼人的目光并不相称,“请您,放了他们,缪赛尔学校的老师们,他们没有做什么坏事。”
他怔了一下,紧接着就垂下眸子,一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烟盒和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用修长的手指夹着,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你说缪赛尔艺术学校?抓他们的是治安联防军,并不是我的人。”他补充了一句,“我只下令抓那些确实有威胁的人,而不是这些只知道高谈阔论的无名小卒。”
她努力地从他的话里,分析出一点端倪,学校的老师们并没有触犯到什么严重的问题,“可伊丽娜向市政官员打听过了,他们说……你才是有最终决定权的人。”
他哼笑着,吐出一口烟雾,“原来是从他那里搞到的情报,不过就算是这样,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条件?”,他眯起眼睛,那冰蓝的眼珠在金黄色的长睫毛的包裹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那目光像一柄不锈钢的手术刀一样清冷,被那种目光注视着,仿佛被剔除血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你应该清楚,你只是一只侥幸从猎枪下逃跑的兔子。”
“我并没有讲条件,只是想……请求您。”她语气卑微而恳切地请求他,她想不出可以用什么话来说服他,只是像是溺水的人,哪怕是抓住一根浮木,也算是个求生的希望。
“请求?”他长声笑了起来,他的语气像是在戏谑,“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胆量,你真的想好了么?要想救人……你付得起这个代价么?”
她紧紧地咬着苍白的嘴唇,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从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能再活着回去,大不了还是一死,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失手了……
他从桌子后面站起来,一步步绕到她的面前,用他冰蓝色的眼睛灼灼地注视着她,那香烟就在她的耳边烧灼着,散发出浓烈的焦油的味道,他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响起,“那么,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直到我想要结束的那一刻。”
她的眼底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尽管她早就预测到了结果可能是这样,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她还是害怕他眼睛里那种久违的像狼一样玩味猎物的光,这一次,她再落入他的手中,比先前的境况还要糟糕许多,她的性命完全由他来掌控,她甚至不能选择死亡,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在军队内部负责什么工作,但她清楚他所执掌的黑暗的触手无孔不入,可以放了他们,也可以随时让他们命丧黄泉。
他深吸了一口烟,又轻轻地吐了出来,“命运可真是难测,这个小家伙竟然自投罗网,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这只狡猾的小兔子再溜走的。”
碧云强装着镇定,望向玻璃窗外,黑色夜幕已经吞噬了天际残阳的最后一丝光亮,她的命运又重新掌握在他的手上,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突然恨那张画,那是张伪作,基督被盯上十字架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那么平静,他一定是忍受着难以忍受的切肤之痛,在嘶声呐喊着,拼命控诉着……可他还是愿意为了拯救别人,牺牲自己。她点点头,不知道自己眼睛里的光芒如同烈士就义前一样英勇无畏。
她决绝的样子让他突然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他掐灭了烟,朝她缓缓地伸出手臂,修长的食指就要略过她的额头。她本能地往后一缩,错开他的手指,凝黑的眼睛里刚才那种强装的镇定消失了,她的眼神躲闪、充满畏惧。
他的手就在半空中停住,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那样的刺痛,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略微拨开一点她额头的黑发,把她乌黑的眼睛看得更仔细一些。他敛住微笑,他很清楚,他的笑容在她眼里也是那么狰狞。
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拿起平整地摆放在桌子上牛皮纸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几页纸张,“缪赛尔艺术学校的老师,他们是你的朋友?”他快速地翻着那叠纸张,从里面选出了一张,“说吧,你想保的人,都有谁。”
碧云简直不敢置信,他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咬着下唇瞪着他,却久久没有开口。
他放下名单,修长的双手在尖狭的下额前面交叉起来,寒气逼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视着,“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我这里有成千上万的名字,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你的心上人?”
碧云垂下眸子,盯着桌子上的那张纸,终于有些机械地开口,一个一个报上那些老师的名字,她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要放了他们,也不知道她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是福还是祸。
他也低垂下眸子,在这些纸张上寻找着她念出的名字,然后用钢笔轻轻在名字后面划圈。
在说了几个名字之后,她的嘴唇喃喃地颤动着,“约翰·布朗。”
他的手突然停住了,眼睛快速眨动了一下,这是一个紫红色的名字,代表他是个不满份子,一个充满了敌对情绪,埋藏在人群中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这样的人有很多,如果不是这次特殊的事件,是不会被列入a类逮捕的名单。这个名字还有一个特殊之处,那就是他的后面打着一个叉,在雅各布上尉送来之前,就用红笔打上了叉号,他下意识地把这张纸向自己挪了挪。
“约翰·布朗。”碧云看到他手中的钢笔并没有动,有些惊惧地重复了一遍。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毛,握着钢笔,在纸上轻轻比划了一下,冷冷地说到:“下一个。”
碧云看到他的动作,才继续报出下一个教师的名字。被抓走的教师,一共有12个人,其中包括她的哥哥——周逸安。但是他用了他的英文名字,光看这个名字,或许谁都不会意识到他是一个东方人。
他显然并没有看出这个男人的名字有什么不同之处,继续冷冷的说着:“下一个。”
碧云没有说话,她已经报全了这12个人的名字,他们不都是专职的老师,有的只是校长邀请过来,带课的兼职教师,却都那么不幸,在那一天上课的时候,被无缘无故的抓进了监狱。她不知道那份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的名单,都代表着什么,但她本能地感觉到,或许她报上这些名字,只要他用笔在上面轻轻钩划一下,就是这一笔,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生存的机会,她还想救更多的人,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试着说出了一个名字,这是一个在本地区常见的男性名字。
他在那几张纸上找着,终于眼光落在靠近纸张最下面的地方,迅速在那里圈了一下。碧云瞪大了眼睛,心中窃喜着,她竟然真的救了一个人,这让她信心倍增,甚至忘记了恐惧,接着她又试着说出一个女性的名字,是当地女孩最常用的名字——马瑞亚。
这一次,他在几张纸上来回的翻找,她看到他的眉头隐隐地皱了起来,显然没有马上找到这个名字,她突然紧张起来,手心攥出了汗水,只听见他问她,“是乔凡娜·马瑞亚?还是波斯科洛·马瑞亚?”
“乔凡娜·马瑞亚。”她不敢表现出思考,立刻惊惧地答到,她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如果他发现了她在试图欺骗他,那么就前功尽弃了,于是她吞了下口水,斩钉截铁地说到:“就这些了。”
“你确定就这么多了么?”他抬起冰蓝色的眼睛望着她,唇边浮起了一丝微笑。
“恩。”她微微点头,把头埋得更低。
他把纸扣在桌面上,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安娜,叫雅各布上尉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过了不到一分钟,雅各布上尉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用手指点着那份改过的名单,“雅各布,查查这些人的底子,”边说边轻轻一推,这两张纸从平整光面的写字台上,不偏不倚地滑动到了雅各布的身边,他接着交代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放了他们。”
“是。”雅各布上尉回答的很干脆。
碧云眼睁睁地盯着那份名单,从桌子的一边,滑动到了另一侧,她很想看清那些名字,可他们的习惯是让文件背面朝上的。她只能隐约地看见里面有红色和绿色的字,绿色的占大多数。
雅各布上尉迅速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份名单,灰绿色的眼睛迅速扫视了一遍,折合了握在手上,同样是滴水不漏。
“我还有公务要办,你在外面的会客室等我,不会等太久,”他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大约要到晚上九点钟。”“雅各布,叫安娜弄点吃的来。”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雅各布上尉朝他微微颔首示意,走到她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雅各布上尉把她带到外间的会客室里,不一会,一个穿着军装、身材修长的女秘书带着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厨师,这个甜美的金发女孩朝她露出微笑。“凯蒂小姐,这是您的晚餐,请您慢用。”她细心地为碧云掀开了盖子,又带着厨师把另外一份送到了里面的房间。
那份食物算不上丰盛,但是也算精美,牛排、土豆泥、一点通心粉和小麦面包,她从早晨到现在滴米未尽,确切的说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但是她一口都吃不下去。在会客室里,她看到外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虽然已经是晚上7点的用餐时间,但他们却没有丝毫要下班的迹象。
金发的女秘书安娜离去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严,从办公室大门的狭小的缝隙里,一道冰蓝色的目光注视了她好久,她安静地坐在会客室的长椅上,多半时间是木然地望向外面的走廊,眼睛时不时地撇一下墙上的挂钟,每看一次,那孱弱的肩膀彷佛就颤抖一次,放在她身边台子上的食物盖子打开着,但是里面的东西一动都没动,放在里间办公桌上的那份食物也是同样,连盖子都没有打开。
6—情妇
九点,几乎是一秒钟都不差,当墙上挂钟的指针划过正点的时候,他从里面的房间出来,看到他的身影,原本蜷缩在长椅子上的她,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的眼神扫过她身边茶几上的那份食物,那些东西已经凉透了,还是一动未动。
他冷冷地说,“走吧。”,接着弯腰用指头勾起她的挎包,用一手捏着这个柔软的暗红色的小皮包,转身向会客室门外走去。
她默默从长椅上起身,整了整她的呢子裙子,埋着头跟在他身后。
他把她带上车,让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没有用他的司机,自己发动了车子。
她四下张望着,不明所以的问到:“你,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的话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与胆怯。
“你没有必要知道。”他低沉地回答,启动车子从政府大楼的院子里驶出,沿着灯火阑珊的广场绕行了一圈,转入左边的大道上,这条路很长夜很暗。
事实不就是这样么?一切都有他来主宰,她只能无奈的被迫的接受,碧云自嘲又落寞地想着,身子沉入那皮制的座椅上。然而这一次,她错了,他之所以没有回答她的话,并不是为了主宰她,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他沿着这条路灯稀少的街道,飞速地开着车子,夜风从大开的车窗外吹进来……
她被冷风吹得有些发抖。
他没有替她摇上窗户,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开口说到:“这个城市就是寒冷,春天来的晚,我在巴塞尔的威尔莱茵河畔有座庄园,种满了樱桃树,前两天收到管家马汀奴的来信,那里已经是春天了,”他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正视着前面的道路,手把握着方向盘,说了一大串的话,单单听他的语气,彷佛他们是第一天认识,彷佛她是他刚刚在舞会上认识的一个漂亮女孩,他只是绅士的在舞会进行完毕之后,开车送她回家,顺便搭几句话。
他的话音落下,除了风从车窗外扑进来的呼啸声,没有任何回应。他终于抬起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后视镜,里面映照出她那张苍白的脸,他沉默了许久,语调不再轻快,喉咙里也彷佛堵着什么东西。
“有时候,希望永远这样,永远不要停,可无论短暂或者漫长,命运总是有它的终结。”
她被风扑地睁不开眼睛,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也就不会体会到他话里的无奈和悲伤。他分明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无数冤魂在他手中断送,他怎么配感慨命运。她闭着眼睛,整个人蜷缩着,倒向座椅的一边,瑟瑟发抖。
他脱下自己的制服风衣,盖在她的身上,这是件质地细密的黑色羊毛大衣,大衣很厚实,作工非常精细,丝绒的里子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身上覆盖着这样一件大衣,应该感到非常温暖,但是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几乎要把手脚冻透。
一路上,他没有再对她说一句话,她亦是无言,她尽量地把身子埋在他黑色的大衣下面,尽管并不温暖,至少可以遮住她的眼睛,挡住从窗子呼啸而来的干冷的夜风。
他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子,穿越了曾经的国境线,午夜两点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他的府邸。守卫显然是没有准备,他不得不亲自下了车子,让负责的士官看清了是他本人。
他又钻进驾驶室,把车子开到了这栋房子的大门口,他先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掀开覆盖着她的黑色大衣,但并没有穿在身上,只是抖了一下,搭在小臂上,“醒醒,下车。”
她张开有些迷离的眼睛,其实一路上她并没有睡着,尽管车子开的很平稳,她茫然地望着这栋熟悉的房子。五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另一国家,如今,她又被他回到了这里,和上次一样在集中营里的遭遇一样,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她没有机会和亲人、朋友们告别,她几乎是一无所有的,没有拿她的行李箱、她的衣服和物品,只有一个小小的手提包,里面是乡绅的一封介绍信和她变卖了钻石项链剩下的一笔巨款,在贿赂了监狱的官员之后,只剩下了一小部分,但是也并不算少了,但是既然她人来到了这里,要钱还有什么作用。一旦踏入了这所房子,就是一无所有的,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将不属于自己。
艾玛和几个仆人见到她,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碧云抬头与艾玛的眼光相对,这个女仆一定认为她已经死了,她们一定眼睁睁地看见他持枪带着她走进树林,她的尸体就该掩埋在树林的某处。
他轻轻推了她一下,碧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再不去理会那些拿怪异眼光看她的仆人们,一步步迈上台阶,他一直把她送到三楼,那个她曾经住过的阁楼房间的门口,他为她打开门,示意她进去,她踌躇在门口,好一会儿,转过身子抬起头看着他,“你答应过我的,会放了他们!”
他点点头,“是的,我答应过你。”他注视着她,灼灼的眼神,似乎在宣誓他必将遵守这个承诺。
她也答应了他,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她僵硬地挪动着双腿,迈进这个房间里,她记不得了,是不是在这个房间里,被他凌虐过,侮辱过,这里几乎每个房间都有她的血迹,现在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一点看不出那些狰狞的痕迹,可她身上每一条伤痕彷佛都被唤起,在发出撕声的呐喊……
他坐在椅子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陡然间哭了出来,泪水沿着腮边无声地滑落,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在她的面前,他那么高大,她一边掉泪一边把头埋的很低,瘦弱的身子彷佛只能达到他的胸膛,温热的手掌轻轻贴上她的脸颊,她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呼吸,修长的手指开始抚摸她柔软的嘴唇,然后沿着她的脖颈侧面,滑下她的肩膀,她上身穿的黑色毛衣的领子很高,质料也是粗糙的羊毛,可他抚摸过那毛衣的时候,却像是捧着最精美易碎的瓷器,他的手在她肩膀后面停驻,力道加重,她像在水中荡漾着的水草,沿着他的力气向他的胸前飘去,又被自身的韧性推了回来。她低垂着头,眼泪已经停止住,任他用双手宣告着对她绝对的占有权。
透过呢子裙装和他的制服,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渴望着她,他在用他的肢体无言地诉说着他内心的渴望。她忍不住潺潺发抖,他把她瘦弱的身子紧紧地包在怀里
又是在一瞬间,他松开了她,礼貌地向她致意,然后迈步急促地离开,彷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亟待他去完成。
他的脚步踏出这个房间,她慌忙去关上门,将他拒之门外,她身体之门无数次被他攻破,心灵的门却永远对他紧闭,壁垒森严、坚不可摧,如今,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再碰她的**,他的手指轻轻叩着门,她的心脏被那“咚咚”的叩门声震得剧烈颤抖了一下。
“晚安。”他在门外对她说着。
碧云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更加让人窒息,她下意识地从高高的窗子向外看去,见他高挺的背影径直地走向院子里,钻进了车子的驾驶室,又发动了车子,警卫再次为他打开了围栏,车灯的光消失在黑暗夜色中。
望着那一团不见底的黑暗夜色,碧云更加迷惘无助,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离去了就代表着她暂时安全,但她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房间,她觉得自己更适合住在地下室里,那里让她的心相对来说比较踏实。
碧云捏手捏脚地下了楼梯,轻轻推开地下室的铁门,这门并没有上锁,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住鼻子,打算挡住那股发霉的气味,可眼前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整间屋子已经被彻底地清理干净,没有杂物、没有灰尘、没有蜘蛛网,到处都是整洁明净,灯光也不再昏暗晦涩,而是换了一展白炽的灯,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靠墙的一边,依旧放着她的那张门板和铁架子组合成的床,床上的铺盖没有什么改变,薄毯子、旧枕头,她穿过的一点破旧的衣服,还有那件黑白相间的女仆的工作服叠的很整齐,安放在床尾。刚刚在阁楼的房间里,她看到的也是这样,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除了衣橱里,有她的几件素色的连衣长裙,其中的几件商标还没有剪去,有一件比较特别的粉色“短裙”,它的下摆被撕去,却被熨烫的很平整,挂在那里显得有些滑稽,它们同样来自夏奈儿夫人的服装店……想到那些,看到这些,碧云坐在这张组合床上,心底突然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但当她的目光触及那矮矮的半窗时,她立刻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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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沉睡的公主
一大清早,碧云去到洗手间里,拎了一桶水,开始跪在地上清洗地板,艾玛突然出现在楼梯口,小声地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碧云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滴。
艾玛有些慌张地跑下楼梯,把面前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年轻美丽的女孩看清,“天啊,你真的还活着!可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我有求于他。”碧云用乌黑的眼睛朝她微笑了一下,回答地很简单。
“我的上帝,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艾玛摇摇头,径自走上楼梯。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碧云喃喃地重复着艾玛的话,埋头继续擦拭着地板。
这一天,过的很安静和充实,碧云像个勤劳的仆人一样不知疲倦地擦拭地板、打扫房间、清洗衣服,她已经能够做的很好很熟练,艾玛始终用那种审视的眼光看她在马不停蹄地干活儿,却并没有打断她。
碧云整整干了一天的活儿,在将近午夜的时候,才准备上床休息,她从地下室的窗子里,看到那辆黑色的车子越过岗哨,开进了院子里。这次是司机开的车,他从车子里下来,径直地朝房子走来。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开始紧张。她彷佛能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然后是靴子在地板上踩踏发出的“咚咚”的声音,他好像是上了楼,又下了楼,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你要住在这里?”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猛地回头,然而他并没有进入这个房间——这个潮湿发霉的地下室,他就站在铁门之外,好在那扇门开的很低,只能看到他笔挺的黑色风衣和那胸前的一排金色纽扣,她可以不用看见他的脸,也不用让他看见她的局促不安,他就像一个吸血鬼一样,站在她的门外,刻板而又无奈地遵守着吸血鬼和人类的游戏规则——即使是门开着,不经过主人的邀请,就不能踏入这个房间半步。
碧云没有做声,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是再收敛起獠牙,这个恶魔,总是要吸血为生,哪怕接下来他的话也那么委婉动听。
“你没有必要躲着我,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预感到自己的沉默会招致什么样的可怕的后果,他向来是口是心非,说着不在乎,不强迫,事后却会变本加厉地报复。
这一次,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他仍是站在门外,没有踏入这个房间,语气平静的说到:“那好吧,随便你。”
她呆立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她明明是违逆了他的要求,从阁楼的房间搬出来,擅自来到地下室,他清楚她是在躲着他,还在以沉默对抗他,他真的不会计较么,还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酝酿着更大的暗流汹涌。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个礼拜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