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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漪冷冷地看着这一家子的表演,想着你们家的人考试,关他们家什么事,干什么所有的眼睛都往他们这一桌瞄。
“哎呀,说到这个啊,我近日到集子里可是听到一件新鲜事儿!”
杨家大嫂今儿也在来参加江传一的大寿,更是得了杨大妞的好处让她给老江家的人透一个口风。
“舅妈,你有什么新鲜事儿,也跟大伙说说吧。”
江巧巧的眸光跟杨家大嫂在空中一撞即离,她笑得很甜,声音清清脆脆的,极为动听。
“不就是你堂妹云漪,我听说雅斋的三东家也叫江云漪呢!”
杨家大嫂说完,看了眼在另一桌垂头吃着菜的江云漪,对于这个消息她其实不是很有把握。
这丫头怎么看都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雅斋的东家之一呢。这大妞儿会不会搞错了啊!
“爷爷,我也听说了呢。云漪堂妹可厉害了!你瞧瞧,她的那个什么暖房,虽然是帮百草堂看护,可要没那本事,也不能做得那么好不是?”
江巧巧眉眼细致,说话讨巧,字字句句都戳中要害。其实她也是不信江云漪能有那大的本事,但五婶子明明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只是能让四叔给弟弟出考试的钱,那她才不管那许多呢!
“这世上同名的人多了去了,要云漪丫头真有这本事,现在还用住着小木屋?”
陈家大嫂有些看不过去,这家人怎么回事儿,这话里话外她听着怎么就是想要江老四给他们家的人掏考试钱呐。
暗想着就算这云漪丫头真是那什么雅斋的东家之一,他们家凭什么要给他人出资为别人作嫁衣啊!
“说的是,就算这云漪真是雅斋的东家又如何?顶多你们作为她的亲戚沾沾她的光,难不成你们这些作叔伯婶婶的,还想着让云漪给你们出考试钱啊!”老陈家可是得过江云漪恩惠的,哪能任老江家的人就这么欺负着云漪家不开口帮忙呢。
来参加江传一寿宴的村民们也纷纷议论开来,跟老江家攀亲带故的,自然想从江老四家得点好处,所以也就帮老江家的说话。
而跟老江家非亲非故的,有的说公道话,有的也巴得不江老四一家再倒霉一点,反正出钱的又不是他们,风凉话儿可是人人都会说。
“肃静!肃静!今儿可是江公的大寿,这也是老江家的家事,你们乱掺和什么啊!”村长眼看事态发展越来越趋向讨论江老四要不要给老江家的人出钱考试,不由大声一喝。
暗想着,这老江家今儿请了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就是想逼江大林交钱给老江家的人出考试钱吧?
以老江家人的品性,这事儿,他们还真干得出来!
“老四,你说说吧。你四弟要参加秋试,子丰,子方,小兵也要参加春试,如果你们家有钱,就出点吧。”
江传一待讨论告一段落后,方开口说道。这云漪的事儿,他也是从五媳妇儿那边刚刚知道,即如此老四家给他们老江家的人才出点钱也是应该的。
“爹,我,我”
江大林自大家伙开始说到云漪的雅斋就知道今儿这事怕是很难躲开,只是,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爷爷的话我可不赞同。什么叫我们家有钱就出点?我出钱,五叔五婶还么?还有我们家凭什么要替他们出钱!”
江云漪轻笑出声,语气里锋芒毕露。她觉得老江家的人真不是一般的无耻,连这种借口都找得出。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识他们的无耻了,谁想再次见到,还真是越来越高超了。这要钱要得多理所当然啊!
“你爹是我老江家的人,为弟弟出钱考试怎么了?哼,一个小孩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给我乖乖坐着!”
赵氏怒气腾腾地打断江云漪的话,一双浑浊的老眼放出利光,直直射向江云漪。
这死丫头一出口准没有好事儿,老四她好拿捏,可这死丫头可是处处跟她作对,若让她开口,那银子她就别想拿到手了。
“公公,其实你应该最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那场大火可是把什么都烧了没啊!现在虽然住着木屋,可那木屋在夜间哪里能保暖”
姚芳华眼看这事态发展对他们家越来越不利,心中极为着急。若不是先前云漪丫头给她透出底说元宵那场火跟老江家的人脱不了干系,指不定她还会劝着江大林多少给点。
可如今知道那场火与他们有关,她这心里就忍不下那口气。如今他们如此哆哆相逼是想怎么样?想明抢么?
可是这话她不能,她只能委婉地说。她想只要他们这些人够廉耻,也应该明白她这话其实是带着警告的意味。
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老江家的人做出那么缺德的事儿,还有脸跟他们要钱?知羞不知羞啊!
“哼,说得好听,如果你们没钱,那些工钱是怎么发的?如果你们没钱,为什么给工人吃的都是大鱼大肉?”
赵氏一听这话就怒了。若不是为这事儿,这个姚氏以为她能过得这么安生么?现在居然敢威胁她!
可是赵氏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明面儿说,她也只有这一招才能让老四乖乖地拿出银子来。
“今儿中午有人来找我了,他们说他们亲眼见到元宵那天纵火案的元凶,我想知道在坐的各位有没有谁想见见?”
江云漪冷眼瞧着这些人的嘴脸,唇边绽起一抹冰凉的笑意,眉目亦染着冰霜,凉入人心。
这话一出,现场中有好几个人当场就变了脸色。包括正坐在主位的江传一。
“五叔熟读我朝典狱,何不为大家普及一下知识?”
江云漪将一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一语即出,再接一语,打得那些脸色大变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来参加寿宴的人都有些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都知道大周朝对于纵火犯的惩罚也是极为严重的。
“但凡故意纵火者,女杖责三十,男杖责六十,处三年牢狱,并罚金五十两。若纵火伤人者,杖责数不变,处五年牢狱,罚金五十两,并赔偿对方所有损失。若纵火杀人者,处极刑,没收全部财产!”
江家旺不知其中因由,倒是把这些典狱背得挺熟。然他没发现当他说出这些时,有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而他身边的媳妇儿王氏眉心跳得厉害,一条帕子在手中搅成了麻花儿也不自觉,可是她的唇边仍旧带着自然的浅笑,让人很难发现她的异常。
“那如果是洗劫,兼纵火两罪并处呢?”
江云漪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几个被吓得面色苍白的人,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这些人,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还想着如何从他们家捞银子么?
“这”江家旺皱了皱眉,如果是两罪并处,那犯此罪之人怕是要半辈子都要在牢狱中渡过了。
“据我所知,两罪并处,不但要没收家资,这刑狱少则为十年,多则三十年。不知是也不是?”
江云漪眉目浅笑,欣赏着那几个人瞬间无血色的脸。这些人在做那些事儿的时侯,怕是想都没想过大周对这两类罪犯处罚会这么重吧?
或者说,即便他们知道,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既然这样,可真的怪不得她了!
江云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所读的大周典狱,没用在将来的生意上,却最先用在这些所谓的亲人手里。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私了,一个是公了。私了,就签了它,但刑狱可免,杖刑不可免!若是想公了,就更好办了,我稍后就可以直接报官。到时,你们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江云漪从怀中取出三张协议书,放在桌上,眸光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被她扫到的人除了赵氏外,其它二人都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
“媳妇,你怎么了?”
江大志看看自家媳妇突然苍白的脸,又看看云漪丫头转过来的那犀利至极的眼神,微微地皱了皱眉。
“没,没事儿!”
杨大妞眼神闪烁不定,心想着江云漪这死丫头会不会是在诈她啊?眼神不由往江大树的方向望。
正巧江大树也往她的方向看过来,然后二人齐齐往赵氏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赵氏气得脸色铁青,正扶着桌边喘气呢。
“江大树,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这事跟你有关?”
李小丫见江三脸色不对,又看她时不时地往杨大妞的方向瞅,心中越发不快。可方才云漪丫头那眸光那么冷,虽然不是对着她的,可她也觉得心慌得很。
“你胡说什么!”
江三被李小丫一问,顿时就是一怒。这臭婆娘是想害死他么?
“你凶什么凶?跟你没关系你头低得这么下干嘛!”
李小丫怒眸圆瞪,一下大巴掌就直接拍下去。这个江三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江三嗷哇一声,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他这边的动静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耸拉着头眼神愤恨地狠咒李小丫,及江云漪。
“难道非要我把人证和物证全拿出来,当着大伙的面全说清了,你们才肯认?”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正好,她也没打算让他们这么轻松地过关。怎么招也要让他们尝够了苦头再说吧?
“江大林,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闺女,在你爹的大寿上编排这是有的没有的,你是想气死我和你爹么?那我还不如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也省得被你气死强!”
赵氏气得胸口起伏,站起筛着江大林的鼻子直骂。要不是这老四生出这么一个讨命的闺女,她今儿会受这样的气么?
这个老四当年她生下他就差点要了半条命,那是上天没把她的命收走,这会子又让这个不孝子的贱丫头来要她的命么?
真真是气死她了!刘氏那个死贱蹄子自己贱也罢了,为什么生出来的闺女比她还要下贱?
他们这是不把她气死不甘心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也不必把我爹拉下水,因为从今儿起他再也不是你老江家的人。除非你想做牢,否则我劝你还是把这些话给我收回去!如若不然,你们就别怪我江云漪不讲情面!”
江云漪的手往桌面上使劲一拍,桌上碗碟被她拍得四下作响,那逼人的气势亦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使得和她同桌的人都不由一凛,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此刻她眼神如冰,再也没有方才淡淡然般的兴味,那语气里更是绝然的冷酷,让人只要一听就可以听出她说到亦必然做到!
别说是与她同桌的人被吓到了,在场来参加江传一寿宴的村民们也被江云漪这绝然的气势给震住了。
“哎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养的儿子不替我说话,养的孙女儿尽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啊!那我还活着干什么啊,你们让我死了得了!”
赵氏眼看事将败露,直接坐在地上,撒波打滚,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那眼泪也说来就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说的那些话又利索,还中气十足。
“云漪,她是你奶奶!你刚才说的什么话!还不快跟你们奶奶道歉!娘,娘,你别哭,小心哭坏了身子!云漪,我跟你说话呢!”
江大林一看赵氏这模样心就急了,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母亲这边指责闺女的不是,对赵氏又是心急又是心疼。
江云漪眯了眯眼,胸中原本只有三分火气,也被江大林这话给带出了七分。这个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下了定论,真当她江云漪稀罕这个他这个爹么?
“你给我打她,打她,打死这个死丫头,让她这么污蔑我!”
赵氏双腿乱蹬,双手死劲地捶着地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听到江大林这么说,就指着江云漪要江大林给她作主。
其它一众人等有部分在劝说赵氏,多数则站在一旁看热闹。江传一脸色晦暗不明,即没劝赵氏,也没说江云漪的不是。
“云漪!你快给你奶奶道歉啊!”江大林心中乱成一团,但并未听从母亲的指示,只是希望闺女能跟母亲道歉。他看看面色冰冷的闺女,再看看哭得满脸泪痕的母亲,眼睛不由酸涩。
“四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打死云漪这个不孝女,你看看她都把母亲气成什么样了!你要不动手,我替你动手!”
江三眸中的狠光一闪而过,看着母亲逼着江老四,老四一副为难的样子,又看着江云漪这死丫头一脸冰寒,眼眸幽深如潭,似能把世间一切温暖全数吞啜,却仍不改初衷的模样。
想着若让这个死丫头找到了人证,那他这牢不是坐定了?即如此他为何不趁机干掉这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那不是可以摘清自己了么?
江三想到这里,突然大喝一声,就朝着江云漪挥出了一拳,那拳头如风,惊得劝架和看热闹的人都唬了一跳。
“云漪!”
陈家人没想到江三说动手就动手,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声叫道,一颗心却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一拳要是让江三打实了,以江云漪这身子骨怕是得去掉半条命啊!
“三弟!”
江大志本是劝着自己媳妇的,一见江三动手,惊了一跳,赶忙大声喝道。这三弟疯了么?云漪还是个孩子啊!
他却没发现他身边的杨大妞,一脸紧张地看着江三的拳头,心里喊着打死她,打死她,打死这个老想着坏她好事的贱丫头!
“他爹!”
李小丫没想到,江大树会突然发疯对江云漪动手,惊得瞪大了她那双本就不大的眼,一颗心差点被她吓出病来。
“闺女!”
江大林面色一白,看着自己的亲兄弟抡着拳头对着自己的亲闺女动手,一时被吓在了那里,好半晌才回过神大叫。
“云漪!”
姚芳华离江云漪最近,见江三冲过来,就本能地挡在她前面。她比云漪大,身子比云漪健壮,受这一拳不碍事儿,可云漪还是孩子哪里受得住。
江云漪原本冰冷的双眸,见到姚芳华竟然在这个紧急关头死死地护在她的面前,不觉眼神变得温软了几分。
然看向冲过来的江三,那眸中的寒意足已冻得人不敢动弹一下。
众人叫法不一,表情不一,但却多在同一瞬间叫了出来,人人都以为江云漪这一次定然躲不过江三这一拳。
可人人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啊!放,放手!你,你快,快放手!啊,疼!”
江三如杀猪般的大叫声响彻整个江家本家的大院,夹杂在这惨叫声里是江三手掌骨骼的咔嚓声。
那是骨头被人生生错开的声音!
“哎,云漪,云漪,你快放手!快放手!这是你三伯啊!”李小丫看着江三疼得发白的脸,眸中有些惊疑不定,看着江云漪一双小小的,白嫩的手正着江三的手腕,任江三怎么动怎么叫都挣不脱,小小的眼瞪得大大的,声音里却有着哀求。
原来就在江三冲过来的当口,江云漪便推开护着她的姚芳华,快速出手,一手抓住江三出拳的右肩,一手直捏江三出拳的右手,由于她本身身量还不是很高,无法与人高马大的江三相论,在江三准备动手刹那她已经开始绪力要将江三一举成擒。
近日来她虽然很忙,但只要有时间都会继续练习格斗之术,且小有所成,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江三的计划得逞?
要不看在江三现在还是他三伯的份上她不仅会废了他的一只手,还是废了他一条腿。
否则实难消她心头之恨!
作为一个合格的格斗高手,反应度和灵敏度是很重要的,如果这个时侯她真被江三出拳给伤到,那才要让要笑掉大牙。
虽然在这个世界没人知道她是一个格斗的高手,但她要时刻保持这个警觉,决不能荒废师父曾经对她的教导。
她就那样一伸一拉间,江三的整条胳膊便被卸了下来,软绵绵地垂在一边,好似已经剥离了江三的身体。
“看来,三伯是打算公了!也好,我也认为大周朝制定典狱,就是要让有的犯罪得到严惩。即如此,你就别怪侄女儿没给你机会!”
江云漪放掉江三的手,左膝盖一踢江三的下腿,让他直接跌倒在她面前,随后一脚直接踩在他的胸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睨着嗷嗷惨叫的江三。
她的动作犹若行云放手,踢腿,踩胸都在一瞬间完成,看得周遭的人都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她。
这姑娘实在太彪悍了!而且出手也实在太快了!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怎么回事,江三不但被她给制服了,还以一种如此狼狈的姿势卧倒在地,看起来伤势一定不清!
“你个死丫头,你这是谋杀亲伯父啊,我要去衙门告你!”
江三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流。除了被分错开的手腕和肩膀外,膝盖处,胸口处也疼得他恨不能将那地方给刮掉。
江云漪这个死丫头他妈的太狠了!真是疼死他了!这个仇不报,他就不叫江大树!他一定要这个死丫头付出代价!
江三这个时侯依然没有半分悔改之心,而是想着以后要如何报这个仇。
“正好!我也想让你尝尝牢狱的滋味!”
江云漪冷声,看着依然毫无悔改之意的江三,声音是全然的冷意,没有半丝半毫的温情。
她给过他机会,可惜他不但不珍惜,还想在最后关头拉着她去死。这样的人,她又怎么能留着他!
现在正是她事业发展的起步期,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那就先拿江三开开刀,看以后还有谁想试试她的手段!
“你!你!爹,爹,爹你救我!”
江三这个时侯才想起他刚才为什么会对江云漪动手,他,他是想灭口啊!如果这个时侯他被江云漪拉到官府对质,那他就死定了啊!
他忍着疼向江传一爬过去,他不敢去求江云漪,也不想去求她。这个死丫头方才分明是想让他死,否则也不会出手那么毫不留情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小丫被弄糊涂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大树虽然混,但也是她男人,她不能见死不救,可她连事情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又应该如何去救?
别说李小丫不知道,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
虽然有人猜到可能跟元宵那天江家小院的纵火案有关,可其中到底有多少弯绕,又怎么扯到江三的身上根本没人说得清!
难道元宵节江家小院的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纵火?而那个纵火的人就是江三?
在场众人都有些惊疑不定。毕竟要是别人纵火也罢了,这江三跟江大林可是亲兄弟啊,他怎么连这样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大林啊,你三哥做的是不对,可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你就看在爹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江传一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此刻见老三伤成那样还爬过来给他求救,心也软了几分。
但他知道以云漪丫头现在的心性,他这个爷爷的面子她也未必给,那就只有从老四身上入手。
老四自小就重情,不管他的这些兄弟怎么欺负他,他也总是一笑而过。他想以老四的个性,一定不会让他的亲哥哥去做牢。
“四弟!四弟!我错了,我错了!我,我求你,求求你,不要抓我去见官。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求你!你看我都伤成这样,要报应也得了啊!”江三平素就是个头脑灵活,又聪明的,一听江传一的话,立马就明白了,此刻能救他的,只这个他平日怎么看也看不起的江老四。
管江老四以前是不是个没用的,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江老四,他求他一下又何妨。等他伤好了,又过了这牢狱之灾,看他怎么收拾江云漪!
“我,我,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江大林被自家闺女的行为吓了一跳,现在还没回过神呢。如今看着自家三哥这副模样,他也起了几分疑心。
这三哥到底对他们家做了什么,要让云漪丫头恨不能把他抓去见官?
听到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怎么个回事,众人就更加迷糊了,不由把眸中齐齐转向,还是一脸冰寒的江云漪,及还趴在地上的江大树。
“啊!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姚芳华突然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视线全转向了她。可是姚芳华却一脸惊惧地看着被江云漪整得惨兮兮的江三身上。
“大林媳妇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众人听到终于有一方当事人了悟真相,那颗被痒得挠心挠肝的心儿自然是急于想知道个中原由。
姚芳华似有些惧怕地看了赵氏一眼,随即垂着头不说话。有些话由她这个刚进门不久的儿媳妇来说,实在是不像话。
那会让人家误以为她是一个不会理家,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媳妇,这个罪名她姚芳华才不当呢。
不过有她这个开头,若有人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出来,那效果绝对比由她来揭开真相更能让人信服。
“我就说江叔公家的这套暖椅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这样啊!”陈三妹好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却足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这又是一个知道真相的孩子啊!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就直直射向陈家三妹。但有的人已经反应过来,陈三妹说的那个什么暖椅,急忙忙往正屋主座上的江传一看过去。
江传一坐的那把大暖椅,漆是红色的,雕着富贵牡丹缠花,看着并不是非常贵重,但对于村里人来说,这也是要家中有那么一点家当的人才买得起。
这套暖椅,有去过江家串门子的人都认得!
可这世上一模一样的暖椅,可不止江老四买得起!难道这就能证明,这套暖椅是江老四家的?
就算是江老四家的,难道就不能是江老四为了孝顺父母送给江家本家的?
“老四,这暖椅,难道不是你送给你奶奶的么?”
江传一浑浊的老眼微微瞥过自己的四子,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然老眼中的精光不细看是看不到的。
这个老四,一向孝顺,他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这,这暖椅是我送给母亲的!”
江大林的手在袖子中握成了拳头,这一句话出口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都不敢去看闺女的眼神,他怕看到闺女失望,愤怒的眼神!
姚芳华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扶住强自镇定,实则身体已经软绵得要摔倒的江大林。
哎,这对父女,只怕要因为这事儿两心难合了!
陈三妹皱着鼻子还想说什么,却被陈父一把抓住了胳膊,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满的不赞同。
“爹!”
陈三妹轻轻地依在陈父的怀里,声音里很是不平,一双眼睛偷偷地瞄向江云漪,眸中带着愧疚。
云漪姐姐一个人对抗这么多人,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很委屈,很不甘心啊!这样的孤立无援,她一个外人都替她心疼。
可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了她!只是她不明白大林叔为什么要这么说,那套暖椅在他们去观灯前她还坐过呢,怎么可能是大林叔送给赵婆婆的呢。
“就算这套暖椅是大林兄弟孝敬给江家本家的,可巧丫头的这身行头总不能是云漪送给她的吧?”
陈家五嫂绕过重重人群,紧紧地抱着身子紧绷的江云漪,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江云漪渐渐变凉的小手,话出口带着几分犀利和洞察,细细感觉还有几分心疼。
对整个事态发展的洞察,及对江云漪的那份由衷的心疼!
江巧巧身上穿的是一套紫月色落梅缠花襦上衣,下配同花色撒金长裙,梳了单螺髻,一根白色的镂空雕花簪,几枚紫玉珍珠点缀,配上她原本就娇俏带媚的脸蛋儿,端端的就是一个从画里走出的美人。
只是这件衣裳这套行头,陈家五嫂可是见过的,就在元宵节的前一日,她去江家小院串门,云漪丫头穿的就是这一身,她当时还赞叹丰泽屯的水就是养人,养出了江云漪这样的美人。
不过当日自家娃子调皮,觉得江云漪打扮甚美,就央着她要江云漪抱他。江云漪看她娃子可爱,也就抱了,谁想这孩子才被江云漪抱上身,就尿了。
她当时真是气坏了!不过江云漪却笑笑说没事,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她心中过意不去,便说要帮忙把这衣裳洗了。
所以今儿她见到江巧巧居然穿一身和江云漪那天一模一样的衣裳,她心里委实奇怪。
想着,兴许这巧丫头也看中一样的衣裳罢了!只是方才的事一出,她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儿。
“陈婶子你不能这么诬蔑人啊!这身衣裳可是我娘给我买的,花了好多银子呢!”
江巧巧根本没料到这把火会突然烧到她身上,方才她还有些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戏,哪里想到陈婶子会这么说。
虽然这衣裳她穿的时侯觉得有点小,但娘说这衣裳是现买的成衣,不合身也很正常,稍微改一下就能穿了。
现在陈婶子怎么可以说这衣裳是江云漪这个死丫头送她的呢!而且那话里话外分明不是送,而是偷!
这让她如何接受!江巧巧被气得小脸发白,恨不能冲上去撕了陈家五婶子的嘴。
“这件衣裳是锦绣坊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整个安云不会有第二件!”
江云漪微微挣开陈家婶子的怀抱,原本有些僵硬的背脊在陈家婶子的安抚下慢慢和缓下来。
见江巧巧死不承认,她也不介意把真正的真相说出来!
元宵前几日段景之特别为她定做了两套衣裳,其中一套就是现在江巧巧穿的,另一套是她去参加雅斋开业典礼时穿的那套。
原本她是比较喜欢这套紫月色的,可惜那一日试穿时被陈婶子的娃儿给尿湿了,她在第二天才换成落月色的那一套。
这人在做,天在看,她倒想看看,这一次老江家的人要怎么说!
“娘,娘,你说,你说,你说她什么意思!这衣裳安云买不到第二件么?”
江巧巧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如果这衣裳整个安云只有一件,那这代表着什么她简直不敢想。
“我,我,江云漪你个死贱蹄子,你凭什么认为这衣裳就是你那一件?锦绣坊凭什么给你做一件独一无二的衣裳?你一个未订亲的姑娘儿,订这么漂亮的衣裳是想勾引谁啊!哼,下贱货生的闺女果然还是个下贱东西!
你以为你打扮得漂亮就会有人看上你了么?我告诉你,在老江家,我们家巧巧才是最漂亮的姑娘儿,这么漂亮的衣裳也只有我们家巧巧配穿,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配么!?”
杨大妞有些声色力茬,盯向江云漪的眼神恨不能把她成一个窟窿,说出的话即刻薄又难听至极。
在场众人听了这些话都不由暗暗皱眉,但这事儿他们还有些糊里糊涂,也不好开口偏向哪一方。
“他二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家巧巧是宝,我们家云漪就是根草么?”
姚芳华将摇摇欲坠,面色苍白的江大林扶到一边,看杨大妞死不承认的嘴脸也罢了,居然还敢在这个时侯侮辱江云漪,也不由被激出了几分火气。
这老江家的人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点?明明就是他们的错,他们凭什么这么哆哆逼人?
“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全家都是贱货,哼!”杨大妞被逼出平日里隐忍着的那股泼性,越骂越难听,越骂越让人觉得她就一个实实在在的泼妇。
啪!一个极清脆的巴掌声扇了过来,力道极强,丝毫没有半点留手,只一巴掌就把杨大妞的脸给扇肿了,血迹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你!”
杨大妞捂着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打她的人。
“让你给我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去!再敢多说一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平素对杨大妞唯命是从的江大志唬着一张脸,面色极为难看地盯着自己媳妇。
这媳妇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这样的混帐话都骂得出来。
平日里他让着她,哄着她,那是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是要对媳妇儿这样,才称得上是个好男人!
可是今儿这个场合,媳妇儿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若他再任她这样胡闹下去,他跟老四家可能就真的要断了。
这是他不能允许,也无法接受的!
“江大志,你好啊!你真是好啊!你居然为了这个死丫头打我!呜呜!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打过我,现在你居然为了这个死丫头打我!那你干脆打死我算了!呜呜!”
杨大妞捂着被打肿的脸哭得满脸都是泪,她是又伤心又难过又愤怒。
她自嫁到老江家后,虽然公公婆婆待她不怎么样,可江大志对她可是百依百顺,从来就没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
现在他居然敢打她!他打她!呜呜!这个死没良心的,居然敢打她啊!
“你,你还有脸哭!还不给我起来,跟我回去。”
江大志看着自家媳妇哭成这样,其实内心里是极为心疼的,可他还是狠下心来,对着媳妇儿第一次发了火。
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让他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他想如果再让媳妇儿在这里呆下去,他跟老四一家一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儿。
---题外话---
额额额,这一章偶不求赏鸟,只求姑娘们手下留情!偶顶着锅盖爬走,顺便谢谢醉在心美人的花花。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