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相逢

朱砂御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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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着墨绿花裙的姑娘恨恨的跺了跺脚,大地为之震撼,溅出一大圈泥花。

    最后,小俏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只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珠子瞪向那颗巨大的柳树,只是,柳树上的浅绿色身影已然不见踪迹。

    小俏深吸一口气,平复躁动到想伐木的心。

    花草树木是世界的装饰!

    树木拥有绿色,世界才有脉搏!

    一花一草皆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

    ......

    无数保护树木、爱护花草的警句从小俏脑海中闪过。

    她吐出心中的愤懑,平复好心情,转过身去,腰间的银铃哗啦啦欢快地响着,低头握住那个半人大小的箩筐,拖在身后走向墨湖。

    小俏走在前面,或许是地面泥土过于柔软,或许是竹篮重量过大,身后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拖痕,像是钉耙走过田地。

    竹篮显然不是普通材料打造,湖边的泥土最为柔软湿润,它却没有沾染分毫泥浆。

    墨湖畔,小俏凝望着灰暗雾气环绕的墨湖。

    有不安分的风随意搅和,此时的湖面并不平静。

    按常理来说,初春时节的中午,湖面上的雾气早该安然消弭。

    即使仍有云雾缭绕,也该是轻纱一般的白雾。

    莫不是因为湖泊名为“墨湖”,多了个“墨”字,才会使得视线之内灰暗无光。

    小俏倒是不以为意,看着灰雾缭绕的湖面只觉得稀疏平常。

    她立在湖畔,闭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任由风带动湿润的空气,抚过她鹅暖石一般圆滑美丽的脸庞。

    任由盈盈的湖水荡漾到脚边,再浸润她的白净小脚丫子,小指头不安分地抠唆着鞋子。

    小俏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惬意的伸展腰肢,纤细而美丽的身姿其实已经稍具规模。

    “真凉快呀!”小姑娘脸上洋溢着笑容,心情也变好了。

    然后,小俏拎起身后的竹篮,毫不吃力地朝着浓雾笼罩着的湖面丢去。

    这个动作仿佛做了无数遍,非常熟练。

    灰暗浓郁的雾气被破开一道抛物线的口子,周围的雾气迅速流动、填补突然出现的空洞。

    就这样,雾气很快便将竹篮吞噬。

    过了些许时间,只听到一声扑通的声响,透过灰蒙蒙的雾气传来。

    这是箩筐入水了。

    但声音很轻,和竹篮的重量完全不符。

    小俏听到声响,身体像是受到什么指令一样,低着头,双手自然而然地合十,自然而然地闭上水汪汪的眼眸。

    一道明亮的光芒出现在她的双手相合的地方,柔和且温暖。

    昏暗的地方骤然亮起光明,即使那道光相当微弱,一眼看过去,也会令人感到虚幻刺眼。

    但这道光完全不是这样,它很温暖,很柔和,就像是风雪交加、饥寒交迫的冬夜里的一碗暖汤,只会给人以无尽的温暖和感动。

    光芒很快脱离小俏的掌心,像一只羸弱的萤火虫奋力煽动着翅膀,忽上忽下却目标坚定地飞往浓雾缭绕的湖面。

    灰雾浓厚,那道光芒随着深入,消失在雾气深处。

    小俏睁开眼睛,修长的睫毛随着清澈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扇动着。

    不知何时,湖面变得极为安静,似乎是没有了风的干扰。

    她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湖面。

    湖面却没有倒映出她的模样。

    突然,庄严圣洁仿佛蕴藏着无尽能量的光冲天而起。

    那是之前落入灰色雾气,不知所踪的光芒。

    光芒之处,漩涡转动,湖面上灰暗雾气开始了暴动。

    光芒越发璀璨,转动的漩涡也逐渐变大,雾气无从抵抗的投入漩涡之中。

    灰暗的小型龙卷形成了,它升腾而起,像一根急速旋转着的倒圆锥体,风速极快。

    墨湖本身没有受到龙卷影响,平静的湖面依旧波澜不惊。

    中心的光芒也没有被龙卷吞噬,反倒不受一点拘束,逆着龙卷的压力,扶摇直上。

    龙卷的威力越发强大,所有雾气被吞噬殆尽。

    一条灰色巨龙成型了,凶恶狰狞的它疯狂的咆哮,竟扑向湖畔毫无防备的小俏。

    小俏面对袭来的凶恶巨龙,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静静地站在原地,不闪不躲,显得有些呆萌。

    她的眸子里竟没有巨龙的存在!

    她在看什么?

    顺着小俏的视线望去,是那道光芒。

    龙卷壮大成巨龙,光芒并没有因此消散,璀璨的光芒在龙卷中折射出五彩的颜色,晃晃悠悠地移到了巨龙的头顶。

    然后,光芒后退了几步距离,像是为冲击而蓄力。

    唰,光影闪过。

    光芒展现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速度,如果之前是奋力扑腾的萤火虫,此刻就是从天而降的流星。

    速度极快,光芒被拉成一颗极长且细的钉子,直直地扎在了巨龙的脑门上。

    这一刻,一切都停止了,一切都安静了。

    巨龙狰狞的面孔瞬间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像是一个超大号的巨型凶恶玩偶(恶龙咆哮.jpg),乍一看居然还有点可爱。

    金色的光芒强势压下巨龙的所有反抗,一步一步地压制他的力量。

    巨龙无力反抗,从巨大的龙躯被压成原来的龙卷,再由巨型龙卷被压成小型龙卷。

    随着巨龙的消失、龙卷的缩水,整个湖面灰暗的雾气慢慢变淡变白。

    湖面上的景色虽然仍被薄雾缭绕,却也可以清晰望见。

    墨湖的中心有个棕黑色的弯弯把手。

    细细看去,那是小俏轻轻丢出去的竹篮,此时竹篮的身体完全浸入湖水中,只留弯弯的竹把手冒出水外。

    难怪,前不久传出的竹篮落水声那么小。

    原来,小俏随手一丢,竹篮竟跃到了墨湖中央。

    竹篮上,龙卷被压得不成原形,也激起它的决死反抗之心,灰暗竟然与光芒相持不下。

    立于湖畔的小俏黛眉轻蹙,右手伸出,猛地向下压去。

    光芒忽有所感,庄严圣洁的金色光辉普照墨湖。

    龙卷最后的倔强被打成粉碎,和光芒搅和在一块,化作一颗珠子落在竹篮里。

    小俏轻点螓首,小小地哼了一声:“乞丐爷爷教的真不管用!还是算命爷爷教的好!”

    “不过,景色真好呀!”小俏眯起了眼睛,欣赏起湖面的景色。

    此时,墨湖湖面上云消雾散,没有了阻隔,正午时分的金色阳光均匀地洒在平静的湖面上,和煦的春风拂过,波光粼粼,折射出七彩的光线。

    只是沿湖两岸除了一颗撑天巨柳,没有花,也没有草。

    墨绿裙摆孔雀开屏般随风轻舞,嫩绿的柳枝偶尔在一旁不安分地晃动。

    小俏忍不住张开莲藕般的双臂,拥抱属于初春的气息。

    一片阴影悄然落在了小姑娘的头上,遮盖起天空上的骄阳。

    小俏微睁开眼睛,瞧见头顶上柳条编织而成的“伞”,以及柳树下躲着的浅绿身影,小嘴儿忍不住往上扬起。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小俏,你这是成功了么?”浅绿色的身影见到小俏洋溢着的笑容,瞬间窜到她的身边,开始搭话。

    “嗯嗯,怨念、执念基本上消散了。”小俏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随意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墨竹篮收回来呀?”

    “这次用的是乞丐爷爷教的法术......让竹篮再飘荡会吧。”小俏提起口中的乞丐爷爷,就很是无语:“毕竟他实在是不靠谱!”

    听到小俏吐槽某些存在,柳儿一时不敢插话。

    浅绿色纱衣的姑娘挥手招来柳树条,做成了一张不长不短、刚好够两人坐的凳子,

    她拉着小俏的小手,听着小俏身上铃铛的悦耳声,想要把小俏强行摁在凳子上,堵住小俏接下来的所有话。

    “好啦好啦,小俏你忙活这么久也累了,快坐下休息休息。我这边还有前些天去染墨林外摘的果子。”柳儿说着,就想变出果子。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收回墨竹篮再吃。”小俏甜甜的回应道。

    小俏伸出洁净的右手,平摊朝上,墨绿色的光芒从食指缠绕呈现,与墨湖中央棕黑色的竹篮交相呼应。

    骤然间,一道笔直的光线将手指与竹篮勾接起来。

    如不细看,光线几乎隐于阳光下、湖面上。

    如果换个方向看去,就像是渔家女趁着天晴闲暇,在湖畔柳荫下垂钓碧湖。

    玉臂为竹竿,光线为鱼线,竹篮为鲤鱼。

    不知是不是这条鱼过于沉重,小俏食指连续勾了几次,竹篮却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沉在水底,而湖面上的光线绷得紧直,甚至在微微颤抖,似乎就要断裂。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柳儿见小俏没有招回墨竹篮,急忙站起身来。

    在柳儿印象中,小俏召唤墨竹篮极为简单的一件事,比喝水还容易。

    就算是鸿毛不浮的墨湖水中,墨竹篮依旧不会沉下去。

    如果一时召不回来,那就可能出现另外一种情形。

    想到那种情形,柳儿的内心隐隐有些紧张不安,连瞳孔都微微紧缩。

    小俏没有应声,只是将平摊着的右手立起来,墨绿色的光辉几乎笼罩整只右手臂,连接墨竹篮的光线顷刻间便成了光束,粗壮浓郁。

    湖里的墨竹篮晃了晃,打破湖面的平静,荡起几圈涟漪。

    就没了动静。

    柳儿试探性地问道:“小俏?”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自己很轻的声音在不自觉地颤抖。

    “墨竹篮今天出乎意料地有些重呐,可能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小俏有些为难地笑了笑。

    其实她也想到湖面上可能正在发生某种不可言说的变化,只是她将心里的不安掩藏在笑容之下。

    反倒说着一些不太擅长的俏皮话,安慰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姑娘。

    论及年龄,柳儿看上去略长于小俏。

    此时的柳儿看起来极为惶恐,但还是把手臂伸向了前方,手掌心紧紧贴合在小俏的背部。

    两个小姑娘身后的柳树迎风生长,一些嫩绿的柳芽受到催促,纷纷成长为片片柳叶。

    不知是春风裁断柳叶,还是柳叶剪碎春风。

    风,时起时歇。

    柳叶,落在柳儿的轻纱上。

    娇躯轻颤。

    片片柳叶化作滴滴汁水,融入她的身体。

    浅绿色的光线似乎被风吹皱了身躯,不规则地缠绕在柳儿的手上。

    然后,将柳儿的手当做中转站,流入小俏的体内。

    小俏雪白的俏脸逐渐变得红润,像多喝了几两小酒。

    连接右手的光束仿若凝为实质,将整片湖面染上了春色。

    在那道光束的控制下,墨竹篮逐渐浮出水面。

    墨竹篮是小俏的随身法宝,心意相通。

    光束相连,墨竹篮就相当于小俏手臂的延伸,感官的延伸。

    小俏的神识越过茫茫湖面,落在了墨竹篮里,也看到里面装着的冰山一角。

    正是因为墨湖特殊的性质,她看得并不全面。

    只有一条白花花的大腿,映入她的识海中。

    小俏微抿嘴唇。

    莫不是真出现那种最坏的情形!

    小俏转脸看向身后的浅绿色姑娘,摸摸秀美的小鼻子,笑了笑:“够了!柳儿,你先回树上吧。”

    然后,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些许的歉意,说道:“我接下来要施展一种法术,算命爷爷交代过法不传六耳。”

    小俏低着头,似乎非常不好意思。

    柳儿略带疑惑,但想到凭借那些存在的力量,早就应该算到现在出现的事情了,又怎么会让小俏犯险呢。

    她越过小俏的脑袋,只看到光芒笼罩下的半湖绿意,不见墨竹篮。

    于是,柳儿点点头,没有多问,走之前似乎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小俏你一定要小心!”

    “嗯!”

    小俏展颜一笑,水汪汪的眼睛迷成了一道缝,甚是可爱。

    注意到柳儿已经融入柳树中,小俏才开始下一步的动作。

    她化掌为拳,攥住那条光束,伸直的臂膀和光束绷成一条直线。

    直线开始剧烈颤抖,像是不断被拨动的琴弦。

    小俏的手臂在发力,神识集中在墨竹篮上,提防之后可能出现的变故,显得极为谨慎。

    光束逐渐变粗,原本笼罩半个湖面的春意也在缓慢收回。

    做一个简单的数学题。

    体积不变,长度变短,相对来说宽度就会变广。

    墨竹篮越发接近小俏,光束就会越发粗壮,小俏附近的春意就越发盎然。

    或许力量本身过于强大,以至于扭曲空间,扭曲视线。

    墨竹篮即将落在小俏脚边,她竟一时没有察觉。

    直到“砰”的一声传来。

    春意散去,竹篮落地。

    小俏才将视线投向墨竹篮。

    入眼可见,是白花花的一片。

    “咦?”带有三分不解与七分惊喜的话语正要回荡在湖畔。

    “啊!”一声更比一声高,完全压下了前一个声音。

    此外,还有比话语传播更快的,那是一根柳条。

    那根柳条,极粗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