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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阵阵,夹带着丝丝凉爽,又弥漫着微微的暖意。瓦楞上三五只麻雀飞来飞去啾啾唧唧叫个不停。
今天是曹家女公子曹晚意的生辰宴,苏檀儿很早便被叫起来,穿戴完毕,此刻正郁闷地望着天空发呆。
“哎呦喂,我的小姐诶,葛妈妈已经催了三两遍了,您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发呆呢?”是晴雯急切的声音。
苏檀儿眼角瞥了眼晴雯,不咸不淡地问了句:“麝月怎样了?”
晴雯唏嘘道:“还能怎样?还是那个样子呗,发着烧,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飞了飞了的。”
这边苏檀儿和晴雯正在探讨,那晚麝月到底看到了什么,竟会惊吓到发了几天烧,葛妈妈又派人来催,说苏夫人和苏歆颜已经收拾好上车了,让她快些过去。
苏檀儿听了,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吩咐晴雯拿着她为曹晚意准备的礼物,就要往外走。
晴雯却脚上灌铅似的,一步都没有挪动。
见晴雯停下脚步立在当地,苏檀儿脸色有些冷淡,道:“晴雯,你怎么发起楞来了,走啊?”
“小……小姐,咱们真的要送曹姑娘这个么?”小丫鬟语气艰难,“奴婢那晚只是同您开个玩笑而已。”晴雯托着放置小乌龟的木制小笼,心下惴惴的,这要是让旁人知道她家三小姐真送人家曹姑娘这样的礼物,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整个苏家都得跟着丢人现眼。
“你可以随便说说,但我绝对不会只随便听听。”苏檀儿促狭地看了晴雯一眼。
晴雯脸上略有尴尬神色:“小姐,奴婢觉得……”
苏檀儿挥手打断晴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这里就礼物很好。”
晴雯立刻低头不说话了,心中懊悔不已,都怪自己当时嘴贱。
苏檀儿笑嘻嘻地瞅了晴雯一眼,却没有过多解释。
出了府门,几个青衣小厮拉过一辆翠幄青油车来,苏檀儿掀帘上车,首先看到的便是苏歆颜无比鄙夷的眼神,旁边的苏夫人仍旧是一副慈爱的假模样。
苏檀儿讪讪地坐在了苏歆颜对面。
为了不在曹家人以及赴宴众女眷面前失了礼数,苏檀儿一坐好后,苏夫人便开始给她讲述了今天要去的这个仕宦之家的发迹史。
苏檀儿这才知道,原来这曹家祖上也曾经袭过伯爵,今到曹尚书已经六世,一开始只封袭三世,后来太宗皇帝隆恩盛德,额外加恩,到曹尚书祖父便又袭了一代,到了曹阁老那代便从科第出身了。
苏檀儿心里清楚苏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大半晌,想要告诉她的无非就是一句话:曹家不仅是书香大族,亦是钟鼎之家,你丫的千万别失了礼数,给苏家丢人现眼。
苏檀儿听了连连应是,见庶女如此听话,苏夫人便不再多说,倚靠着车壁闭眼假寐。
苏檀儿趁机掀帘往外瞧了一瞧,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前站着几个高高大刚健的男人,其中一个还蓄着一脸络腮大胡子。
苏檀儿定睛一瞧,只见那府邸正门上有块匾额,匾上大书“敕造治国府”五个大字,想来这便是治国公的府邸,那浪荡子谢未易的家了。
于是,苏檀儿便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一瞧不打紧,苏檀儿好奇的目光正好对上就要出门的白衣男子,对方见苏檀儿盯着国公府看个没完,嘴角歪了歪,朝着她挑了挑眉,然后欲出府门,却被络腮胡子拦下了。
苏檀儿放下车帘,突然想起王者荣耀里钟馗的那句台词:
垃圾就应该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马车又往东走了不多远,照样也是两个大石狮子,便是曹尚书府了。
周妈妈上来打起车帘,扶母女三人下了车。
苏檀儿细细看去,谢曹二府相连,竟占了大半条街。
曹府正门大开,门口站了一排衣衫光鲜的仆妇丫鬟,见苏夫人三人下车,立刻就有婆子上前行礼,然后引着三人进府。
苏檀儿甫一进门,只觉得眼前倏然开朗,曹府处处雕廊画栋,委实气派富贵,院中树木山石皆有,和平常仕宦之家相比,气象大不相同,她不禁感慨:“同样都是尚书,区别可真大呀。”
宴会在曹尚书府后院的花园中举办。
苏檀儿三人跟着引路的婆子,走过一段又一段曲折蜿蜒的游廊,穿过一道垂花门,一抬头,便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宋嫦曦和几个服饰华美的女子正在院中一边谈笑,一边不时向对面的亭中偷瞄。
苏檀儿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亭中黎簇一袭湖蓝色大袖夹袍,执一盏清茶独坐,正和旁边一位五官清秀的华服男子聊着什么,两个人似乎谈得很是投机。
苏檀儿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黎簇便穿着这样的衣服,微一苦笑,又将目光往旁边挪了半分。只见唐棠径自躺在一旁,正举起一壶清酒,对着壶嘴饮下,活脱脱一游戏人间的混世魔王。
驻足停留了许久,直到那引路的婆子有些不解地在一旁唤了好几句,苏檀儿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勾起一丝尴尬的笑意。
苏歆颜早已经加入了她的闺蜜团,一同欣赏亭中的少年郎们去了,苏夫人也与女客们侃侃而谈了起来,只徒留她一人呆呆傻傻地立在当地。
院里女眷众多,苏檀儿认识的不过就那老几位,还都是不好相处的,于是她随便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曹家绝对是个富而好礼的人家,苏檀儿才刚坐下就丫鬟捧上茶来,她一面呷茶,一面打量院子里负责伺候客人的丫鬟们,只见她们衣衫妆饰,举止行动等等皆与苏府不同,足见曹尚书夫人要比苏夫人会教导下人。
一群服饰华贵的女客们三五个一堆聚在一起吃茶说话,年轻的小姐们也都凑在一起说话,只有苏檀儿一人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等候宴席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她已喝了半壶茶水,愣是没有等到寿星出场,苏檀儿无奈,只好向给她斟茶的小丫鬟打听茅厕的位置。
小丫鬟怕苏檀儿找不到回来的路,主动请缨引着她过去。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不是路痴,回来的路上小丫鬟带着苏檀儿东一拐西一绕,越走越偏僻,她刚想开口质问,忽然听一声耳熟的轻笑声:“苏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