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明第166节

林间烟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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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如何不担心,我以为霍家不在了,也该没有那样胆大妄为的人了,还有谁这样放肆呢?”长明神色不轻松,蓦然想到长孙无境,沉默下来。

    她抱住长孙曜,道:“幸好你没有受伤。”

    往后几日倒是平静,长明与李翊裴修说清,没再回靖国公府,直到裴修捎信告诉她司空岁回府,她才回靖国公府见了司空岁一面,长孙曜陪同一并,当夜也并未在靖国公府住。

    半月后,深夜,东宫书房。

    陈炎呈禀密折,低声回禀:“回禀太子殿下,司空岁自回靖国公府,未出,其间只李裴二家几人出入靖国公府,李裴二家中并无异常。”

    如此倒是可以说明,司空岁是没有同党的。

    长孙曜神色沉沉,垂眸展开密折。

    陈炎继续禀告:“过去二十日,京中购买伤药者,已经尽数排除嫌疑。此外徐束确定司空岁并未用靖国公府上的药,也未用李家药,司空岁本身为医者,手中大抵也有诸多药备用。

    “虽不曾见司空岁煎药处理药渣血纱等物,但昨日徐束入司空岁房送太子妃赐回靖国公府的月饼时,在司空岁房中闻到被香刻意掩盖的血腥味。”

    知道是司空岁,陈炎心中很愤怒,司空岁此举无疑是在伤害太子妃,太子没有令人直接搜查司空岁的房间,也没有直接将司空岁抓拿归案,不单是为查司空岁是否有同党,更是因太子妃,太子留情。

    陈炎甚至想立即抓了司空岁来,打司空岁一顿,打的司空岁清醒过来,做什么蠢事都还有商量,如此蠢事如何赦免?明都是太子妃重要的人,司空岁为何要如此伤太子妃的心。

    如果不是太子辩出那夜的刺客是司空岁,他与墨何也会因太子妃的缘故,不往司空岁身上想,那夜的刺客武功深不可测,用的虽是剑,但也并不是他往日从司空岁那和太子妃那看到过的剑招。

    他和墨何与司空岁交过手,虽没有辩出那是司空岁,但也感觉到一样的,曾经司空岁给他们的那种绝对压制的不适,那一夜,司空岁是以必杀之心要取太子性命。

    太子在司空岁胸口留了一剑,现下只要扒了司空岁衣袍,便能确定。

    可如今,便不扒了司空岁衣袍,也能确定大概了。

    长孙曜冷冷扯起唇角,阖了密折,眸色晦暗:“中秋宫宴,予李家、裴家、司空岁宴帖。”

    *

    中秋宫宴五公主也没再见到王扶芷,她这回倒是知道王扶芷为何连着缺了几场宫宴,王家冲撞太子,英国公罚俸三年,世子王赟被停了吏部的职,复职无望,而王扶芷,听说突然害了病,被王家送到乡下休养。

    不过都是说辞,她明白,这也不由得让她想起同被长孙曜解婚的陈见萱,陈见萱坦然接受解婚,已经与渭南郡王世子定下婚事,婚期便在明年二月。

    她正想着事,蓦然看到长明长孙曜等人入席,李翊裴修随同,看到银发年轻男子,颇为惊讶,没想到司空岁竟也来了,想来上回长明与她们从司空岁那拿来的方子,确实比太医写的有用得多。

    她犹豫要不要和韩清芫去道谢,偏头看韩清芫一张脸幽怨似鬼,立刻打消了念头。

    宫宴罢,李翊叫康王几个抓去,裴修被吏部左侍郎叫了去,司空岁独自一人上了回靖国公的马车,马车行了两三刻钟后,来人将司空岁“请”出。

    司空岁漠然看着眼前冰冷陌生的宫门。

    ……

    司空岁从拿到那一张单独的宴帖时,他便明白今夜不会简单,待后半夜,司空岁才看到缓步往这观星楼来的长孙曜。

    院中月华如霜,通明如昼。

    观星楼独占东宫一角,僻静无人,是座三层小楼,司空岁现下便在楼顶观星台。

    长孙曜抬眸睥向司空岁,一双凤眸冷得瘆人。

    半刻钟后,身后传来咚咚咚的上楼声,司空岁回身,长孙曜上了楼,身后跟着陈炎墨何等人,长孙曜一到,立刻有四名侍从上前替司空岁‘宽衣’。

    司空岁面色难看至极,劈开众人怒向长孙曜:“这便是太子所邀的赏月?”

    长孙曜敛眸,冷唤陈炎墨何。

    司空岁夺剑挡下陈炎墨何,沉声向长孙曜:“你以往便视我为眼中钉,可也不该仗势如此折辱我。”

    他怒掷下长剑,气得发颤,却叫长孙曜一拳砸得摔在阑前,险掉下楼去,司空岁身体猛地颤抖,喉间甜腥不止,牵了旧伤,身体一时发怔,冷不防叫陈炎扒了衣袍,露出身上深深浅浅的伤,胸口很是危险的一道剑伤因着肌肉牵动,撕裂渗了血。

    长孙曜缓步至前,睥着司空岁胸前伤,声音冰冷:“孤姑且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饶恕你一次,待孤与太子妃大婚后,滚出京城,永不回京。”

    司空岁强撑回首看长孙曜。

    “我、”

    他颤抖掩了衣袍。

    “不应。”

    长孙曜倏然敛眸,一脚将司空岁踹下楼,司空岁砸裂长阑,迅速下坠,嘭地一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

    司空岁神志断了几瞬,猛地咳出几口血污,身体撕裂骨头破裂的痛几让他昏过去。

    好半晌,司空岁勉强半撑起身子,复又咳出一滩血污,因着重伤迟钝,脑中这才反应,长孙曜对他做了什么。

    他勉强抬头,长孙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前。

    长孙曜眸色晦暗可怖,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句冰冷骇人。

    “那孤便容许你以此卑贱之躯倚仗太子妃苟活,你动一次手,孤废你一次,孤看你这具破败的身体能残喘几时,你若敢当太子妃的面动手,孤就废了你一身武功,阉了你,你若对太子妃动手,孤会踏遍大周,翻出你的九族姻亲,叫他们同你一并奔赴黄泉,无赦。”

    九族姻亲?司空岁眼眸赤红,浑身剧颤:“长孙曜、你、”

    长孙曜漠声沉斥:“闭嘴,区区江湖草莽,一介庶民,孤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

    长孙曜离开后,陈炎留了几步。

    “司空岁,你是在背叛太子妃。”

    司空岁身形一滞,五指蜷起,复又吐出一口血污。

    陈炎收了视线,唤人。

    “送司空先生,出宫。”

    第144章同饮酒

    长明再回靖国公府,是中秋宴后的第六日。长明以往回府会与李翊裴修说,但向不爱提前知会府里,只怕徐束大做安排。

    但她一入府,府内外的动静自是小不得的,司空岁不消人来说,也听得了,他到正厅时,长明也刚到。

    他不必与长明行礼,但与长孙曜的礼却少不得,长孙曜神色漠然。

    “师父,你脸色怎这么难看?”长明看到司空岁并不甚好看的面色,忙扶住司空岁。

    长明这方手才堪堪扶了司空岁,又立刻叫长孙曜自然地执了回去,与此同时,另有宫人“请”司空岁退让。

    垂首的宫人动作轻缓无声地搬开案前圈椅,奉香烹茶送糕点鲜果的宫人鱼贯而入。

    长孙曜赐座。

    宫人搬出圈椅在主案三丈外置下,又有宫人奉了金丝细帘在案前,沉水香漫开,惯在东宫伺候的宫人出不得错。

    长明原不用长孙曜陪她回来,也是怕有这些规矩,但长孙曜说要陪她,她也没有拒绝便是。

    “我是回来看师父的。”

    真叫这隔着个帘子离得几丈远,又是跪又是拜的,全是天家规矩,不免太过冰冷。

    长孙曜看一眼薛以,旋即宫人无声撤下细帘与被置在案下三丈外的圈椅,如此司空岁才方与长明长孙曜坐下。

    但司空岁到底是没与长孙曜同案。

    “天玄剑法难以突破,我心里有些不快,这几日便没怎睡,脸色是难看了些。”司空岁眉头轻蹙,颇有几分郁气,他知道自己是何模样,强说无事反叫长明怀疑。

    但这般说罢,他随后便又说道:“不必担心,我自己便是大夫,也不必叫旁人给我看,我已写了安神方子,交给下头煎去了,喝几日便可。”

    他抬眸,看长明再张口,又道:“参汤也叫徐束备了,我知道该注意身体,没有饮酒,饭也都按时吃了,天冷了也知道添衣,府里的人安排的很好,阿明。”

    司空岁这一张口就将长明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

    长明愣了半晌,轻声道:“师父,那、”

    司空岁未待她说完,再道:“往后不会频繁出京,我平日也会注意,你放心。”

    长孙曜长眸一抬,冷向司空岁,倒未出声。

    陈炎这听着看着,品出些说不得的那些来,司空岁不必太子妃开口,便知道太子妃要问什么说什么,这是长久的陪伴和相处才有的默契,他清楚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这必然令太子不快。

    他不动声色移了视线看司空岁,想几日前那般模样的司空岁,如今能这般模样坐在太子妃面前,司空岁这个人必然有问题,但司空岁若起不得身,太子也不会让太子妃出宫来。

    早在两年前他便知道,司空岁练武的路子并非全然是正经路子,司空岁这个人藏了不少东西,瞒着太子妃的事也不少。

    长明又问徐束,知参汤已经炖好,便叫人先端来给司空岁,又叫人去安排晚膳,而后与司空岁道:“师父,时辰还早,你先喝了参汤,回房歇会儿,晚些我们一道用晚膳。”

    司空岁不明显扫过长孙曜一眼,应好。

    安排罢这些,长明也便带长孙曜回自己的昭院,她如今少在靖国公府,她这院子如今一月都不见得住上一回,长孙曜来过昭院几次,但被长明领着入她的房间还是第一次。

    四下并未留伺候的宫人,房中冷香淡淡。

    长明拉着长孙曜在靠窗的罗汉床坐下,扑过身子搂住他的脖子,亲他一下,问道:“晚些一道去游湖吗?若是你明日得闲,我们便玩久些,晚上宿在幽园,明日再回东宫。”

    长孙曜顺势握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中,低眸笑道:“孤有空。”

    “就我们?”他又问一句。

    “那必然是还有陈炎薛以饮春……”长明将两人身边的人说了个遍。

    长孙曜没听到司空岁的名字,心中畅快。长明说罢甫一低首埋进他的脖颈间,又问:“你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带师父一块去?”

    “是。”长孙曜并未隐瞒,“但孤不会让他去。”

    “我知道。”长明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方才,我看到你翻白眼了。”

    长孙曜眉间轻蹙。

    长明抬起头看他,解释道:“我在厅堂里说的那些话,以往不知道与师父说过多少遍了,师父听上句也便知道我下句要说什么了,这大抵就是所谓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吧,师父平日不注意这些,我有些唠叨。”

    长孙曜自听得出她是在解释两人那叫他不喜欢的默契,但他心里仍不喜欢这样的事。

    长明倒是很能看出他的吃味:“果然还是不爱听。”

    “是。”

    长明拿他没法子,却也不恼,他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实诚得叫她接不住,她盯着他冥思苦想一阵:“那你说说看,如何你才爱听呢?”

    长孙曜便道:“不管他说什么,你就哦一声,孤便爱听。”

    长明一顿,并没有犹豫太久,拒绝:“那不行。”

    长孙曜不意外:“孤知道。”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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