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宗主之怒 1

维克里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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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阴暗,乌云密布,夜如浓墨,几天前还满如银盘的月亮,已经躲藏在云里头。

    盛红梅前几天心情还是皓月当空,人生几何,现在就想像月亮一样躲起来让人找不到,但是躲起来之前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交代清楚,不然真下起雨来,洪水泛滥,她可能承受不住。

    盛她思虑再三,犹豫再三,在宗主的房门前打转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踏入宗主的房间。

    灵药宗的宗主盛元武正与王镇山大修士两军对垒,正是棋入中盘,杀的难分难解。

    “见过父亲,大修士!”盛红梅虽然满腹心事,忐忑不安,却面带春风盈盈一拜。王镇山可是王玄昭的祖父,最近她与王玄昭频繁往来,进展不错——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见到王镇山也是倍感亲切。

    “红梅来啦!”大修士说话中推动一只小卒子,朝前攻过界河。

    盛红梅站在盛元武的一侧,目视棋盘,盘面上她的父亲隐见上风,获胜却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她不言不语,也不离去,垂手立在宗主之侧。

    “有事?”宗主凝视棋盘,沉浸在棋路中,没有抬头。这个女儿,大多时候都是问一声安,就匆匆而去,今天不但没远走,而且还靠在他的身边打量棋局,似乎棋下不完,她也没打算走。

    “嗯!”盛红梅轻声回应。有事,当然有事,有相当不易启齿的事。

    “有事你们父女谈,今天这盘棋就先到这里。”王镇山大修士大笑,转头他又对盛红梅道,“红梅,你可救了我这个老头子一回,再过一炷香恐怕我就得缴械投降。”

    他小心翼翼地移下席榻,拿起拐杖撑起他受伤的左腿,然后伸手来搬未下完的棋局。“这盘棋还未下完,让我回去研究一下,看看还能不能起死回生,反败为胜。”他费力地拖动棋桌,笑道:“老这么屡战屡败可不是办法,我要吸取教训,越挫越勇,最终反败为胜。”

    “唉!唉!慢点!来人帮大修士把棋盘带回去。”宗主对门外喊,两名婢女快速进来,抬走棋桌,换上一张新桌子,并附上一壶灵茶。“玩盘棋,打发一下时间而已,大修士太认真啦。”

    “哪里哪里。”王镇山道,“棋道如仙道,各有奇妙,不认真研究一下怎么成。”

    “什么事,重要到赖在这里不走,打断我们的棋局,要知道,再有一会我可就大获全胜。”目送大修士与婢女消失在门外,宗主说道。

    “不过再赢一盘罢了,他前天输给你,昨天输给你,今天也输给你,而且我敢说,明天你会赢,后天你会赢,大后天,以至于之后的下次,下下次,父亲你都会赢,那样有意思吗?”盛红梅撅嘴说道。

    “你这孩子……”宗主的脸色温和,摇头笑道,“说吧有什么事。”

    “有宗门弟子前往雪域高原历练。”盛红梅咕哝一句。

    “雪域高原?是个险地,去试炼可得带足勇气。”宗主微笑道,“就为这点事,你不会是动了心思,要去雪域历练吧?”

    “那倒没有。”盛红梅脸色一红,“不过去试炼的修士跟我们盛家很有关系,所以想跟父亲说一声,免得父亲蒙在鼓里。”

    “跟盛家有关系?”宗主浮一浮茶,侧眼大有深意的望着盛红梅微笑道,“不会是王玄昭那孩子吧。”

    “那倒不是!”盛红梅脸色更一红一层,她压住汩动的心,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讲,“去试炼的是……”她咬咬银牙道,“是白若兰!”

    “什么?”宗主的身体一震,停下正在浮茶的手,茶碗递至嘴边又撤下来,脸上的笑容退去,“若兰怎么会去试炼,她不是刚筑基,正是继续修炼的好阶段吗?”

    “谁知道她怎么那么的不懂事。”盛红梅懊恼地道,“她跟两个外宗的炼气巅峰,还有一个仙君谷筑基失败的废物杨宝成,加上她那个废柴师弟刘浩然,五个组队前往。”

    “三个炼气巅峰出门历练倒是合情合理,那个刘浩然也炼气巅峰?”宗主眉头皱起,“虽说炼化灵丹修炼速度快,可他这也太快了一点,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个废柴才没有炼气巅峰,他不过炼气八层。”盛红梅道。

    “那他去历哪门子练,乱弹琴。”宗主把茶碗,不耐烦地仍在茶几上,茶水漫过桌面。“你知道他跟若兰为什么去雪域门历练吗?”

    “不……知道。”盛红梅一紧张,略微结巴一下。

    “嗯?”宗主双目如电,洞穿盛红梅的内心,等着她继续说下文。作为宗主他深悉御人之道,些许的沉默往往能够比声色俱厉,更加能够施加压力。

    “一定是那个废柴师弟诱拐若兰,若兰又天真幼稚,才与他们一起前往雪域。”盛红梅低声道。

    “你注意一下措辞,不要一口一个废柴,他跟你是同门。”宗主纠正盛红梅,“继续说,为什么刘浩然会诱拐若兰去雪域历练,我听着呢。”

    犹豫片刻,盛红梅道:“那个废……刘浩然缺少风罗果,修为难以寸进,于是就动了歪心。”

    “缺少风罗果?”宗主的眉毛凝成一个大疙瘩,“宗门的风罗果都耗尽,他才炼气八层?不可能呀,诺大的一个宗门怎么会就那么一点的风罗果,你去吧丹药堂堂主唤来,让我问个明白,莫不是丹鼎大殿又出事了,是不是上次整顿的不够彻底,不行就再来一次。”

    出乎宗主地意料,盛红梅的脚跟生根一样,纹丝不动。

    “嗯?”宗主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打量盛红梅,“你知道原因?”

    盛红梅舔舐嘴唇,右手的手指挠着左手的手心。“是我把风罗果买断,那个废柴……刘浩然,没有丹料可用,于是铤而走险。”

    “你?”宗主微微错愕,“为什么?”

    “他们在拍卖会上,哄抬价格,陷害我高价拍买他们炼制的灵丹。”盛红梅道,“女儿,不过是略微惩戒一下罢了,过一段时间就把风罗果退还回去,谁知那个刘浩然就等不及,诱骗若兰出宗历练。”

    “这件事一会我们再说。”宗主一手拍额头,一手摇摆制止盛红梅,“先说,若兰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几天前?”盛红梅犹豫道。

    “几天前?”宗主道,“倒底几天前?”他的声音微微带着怒意。

    “一个月前乘坐灵药宗的专属云舟。”盛红梅脸色木然,轻轻说一句。

    “啊?”灵药宗宗主惊叫而起,跳下床榻,“来人!快来人!”他大喊,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几个小婢急急忙忙赶进屋里,宗主这样喊人可不多见,她们诚惶诚恐地站在宗主面前。

    “马上把王镇山大修士给我喊回来,要快,越快越好。”宗主在屋里负手打个转,喊道。

    婢子们其应一声,仓皇退下,一会儿工夫,腿脚不利索,尚未走远的大修士王镇山踉踉跄跄地来到屋里。

    “什么事,这么急?”作为修炼几百年的老怪,王镇山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不过他在纳闷,什么事能够让一位心境平和,处变不惊的元婴境大修士,灵药宗宗主如此焦虑。

    “嗨!”宗主的手猛地一甩,“若兰去雪域高原历练去了。”

    “若兰去历练,哪个若兰?”王镇山一头雾水,个把修士出宗历练,还要宗主操心。

    “还有那个白若兰,师兄的嫡孙女,仙君的嫡……”

    “属下知道了。”王镇山的脸上爬上一抹苦笑,“这个小祖宗,在玩什么把戏?属下明白,属下马上布置人手去把她追回来。”

    “她什么时候走的?御剑还是……”大修士转过去的灵体又转回来,欲言又止。

    去雪域最近有一种便捷的方式,那是一种极坏的情形,一旦发生很可能追不上,虽然明知那是一局必败的棋,但从他的表情看依旧心存侥幸。

    “一个月前,乘坐灵药宗的专属云舟。”宗主道。

    “啊?”大修士的脸上带着一丝挫败感,他天天输棋给宗主,宗主都没有看到他出现那种表情。“属下马上去布置,力争在进入雪域高原之前,将若兰拦下。”

    “能准确一点,知道出发多少天了吗?”王镇山再次勉强挤出带着希望的微笑,问宗主。

    宗主的脸转向盛红梅,不带一丝地表情。

    “二十八天前。”盛红梅这时候恨死眼前这位瘸腿的元婴大修士,要办事就去办事,拖拖踏踏这么多问题干什么,难道腿残疾,脑袋也残疾。

    王镇山步履蹒跚急匆匆的出门。“快!准备鸾鸟,我有急事。”他出门朝婢女们大喊。

    “金鸾还在休息,这会……”婢女答道。

    “把它们叫醒,误了本大修士的要事,把它们的羽毛都拔了。”大修士怒喊道。外面一阵的人鸾喧闹,在大修士端坐金鸾之上,一飞冲天朝外事堂而去。

    他要先去外事堂,令他们传书与灵兽宗,试试灵兽宗是否能够在如雪域之前将云舟截下,甚至将已经前往雪域的云舟返回。然后再去玄武堂,令他们派出人手前往雪域捞人。

    剑光闪烁划破漆黑如墨的夜空,数柄外事堂的飞剑传书朝灵兽宗风驰电掣飞去。

    玄武堂的十一道遁光,光芒耀眼的朝西迅猛遁去,其中一道脱离众人,更加急速,那是元婴大修士的遁光,另外则是十位金丹宗师,一次出动一位元婴大修士和十位金丹宗师已经是灵药宗玄武堂大半的力量。

    宗主背手负立窗前,看着一道又一道的遁光远去,依旧愁眉不展,脸上阴霾密布。

    太迟了,已经是二十八天前的事,而且灵兽宗特别定制的云舟速度又有堪比金丹巅峰的速度,日行八万里恐怕不在话下。这会白若兰他们恐怕已经到达雪域的边缘,甚至已经动身进入雪域也说不定。

    屋内盛红梅垂手立在,床榻的一角,默不作声。她心里清楚,这一次可玩大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落在身上。惩罚还在其次,呆立这个窒闷的小屋,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一种绞索勒在脖颈上却迟迟不肯绞紧,而随时又会绞紧的煎熬。

    宗主回身缓慢的做到床榻之上,从窗前道床榻不过十步的距离,他好像身上压着一座大山般负重难行。他面色阴沉的看着盛红梅,像屋外-阴沉的快要挤出水来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