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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莺儿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中凝聚着泪水,呜咽着声音道:“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沐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能不能吻我一下?”
沐千歌怔了怔,看着欧阳莺儿那梨花带雨的脸,此时的她如同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会凋零的花朵一般,让人不忍拒绝,心生怜爱。
或许因为感激欧阳莺儿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流泪的女人素手无策,或者是因为自己有那么一丝对她的心疼,所以沐千歌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缓缓低下头,然后将自己的薄唇覆在欧阳莺儿娇嫩的唇瓣上。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地一落,然后又迅速离开,沐千歌伸手摸了摸欧阳莺儿的头,温声道:“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欧阳莺儿抿着嘴,强挤出一抹笑容点头道“我会好好听哥哥的话,在这里等你来找我的。辂”
“嗯,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莺儿,你哥哥为何一直戴着面具呢?”沐千歌好奇地问道。
听到沐千歌这个问题,欧阳莺儿的身子先是轻轻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握了下,长长的睫毛微垂下来,半掩着眼眸,低声缓缓道:“因为哥哥为了救我,被大火烧伤了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对不起,莺儿,我不应该问的。”沐千歌震惊地蹙起眉头,望着欧阳莺儿泫然欲泣的脸,略低着嗓音道歉道姹。
欧阳莺儿摇了摇头,紧咬了下唇瓣道:“没关系的,其实我和哥哥来到混沌谷是意外,沐大哥你知道,我和哥哥是半人半鬼,半人半鬼分为两种,一是娘亲为鬼的,生下来则体内的鬼力较多,二是娘亲为人的,生下来的孩子则相当于人间普通的孩子。我娘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爹和娘青梅竹马,彼此相爱,但是就快要成亲时,爹和娘遇上了土匪,为了救娘,爹死了。我娘不想独活,想要自尽去陪爹,却没想到被爹的鬼魂给救了。原来爹因为太了解娘的性格,知道她会为了自己寻死觅活,所以死后魂魄不愿意前往冥界,便决定待在娘身边。两人成亲后,先有了哥哥,然后有了我,但是娘一生下我,就过世了,原因我和哥哥都相继将她的生命之气给耗尽了,娘死后,爹便同她的魂魄离开了,因为爹之所以待在人间,就是为了同娘在一起,所以当娘一死,爹就没有什么理由留下。爹娘走后,哥哥一手将我抚养长大,那时候他才长我几岁。我同哥哥在一起生活觉得很开心,想着这样活下去就够了,但是偏偏我们不是普通人,无法真的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是因为你们需要吃魂魄吗?”沐千歌凝神望着欧阳莺儿,轻声问道。
欧阳莺儿点了点头,微抬了下眼道:“嗯,不过由于我们娘亲是人类,而且是在活着的时候生下我们,所以我们更加像人,对魂魄的需求并不强烈,除了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因为满月的时候,大地阴气极盛,我们的身体也被阴气支配,如同鬼魂一般,可以通过吃魂魄来提高修为。但是由于半人半鬼对别的鬼怪来说,也是稀有的补品,所以会被盯上。这些年来,我和哥哥一直小心翼翼,所以并没有遇到大的危险。然而五年前,也就是满月之夜,我因为实在太饿,想要吃魂魄,所以瞒着哥哥偷偷跑出来,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个妖怪。我差点被吃掉,哥哥及时来救了我,虽然哥哥的鬼力相对比我强,但是在那个妖怪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为了让我逃脱,保住我的命,哥哥居然想同妖怪同归于尽,他趁着妖怪想要吃他的时候,掏出了妖怪的妖丹,杀死了那妖怪。但是妖丹一离开妖怪的体内,就自动燃烧起来,哥哥全身都着了火,无论我怎么扑,都灭不了,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死在我的眼前,真的好可怕。”
说到这里,欧阳莺儿就忍不住抽噎起来,双手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脸色苍白。
“都已经过去了,莺儿,别说了。”沐千歌柔声安抚道。
欧阳莺儿用着手背擦了擦眼泪,对着沐千歌微微一笑,嗓音低低地说道:“没关系的,沐大哥,已经没事了,因为哥哥他现在还活着。当时我看着哥哥死的时候,也想要死掉,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说有一个地方可以救活哥哥,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想到能救哥哥,就答应了,之后,那个人就送了我和哥哥来到这里。来到之后,混沌谷的长老们就全力抢救哥哥,虽然救了回来,但是因为哥哥是被那妖怪的妖丹所烧,那妖丹的火不是普通的火,无法修复回来,所以哥哥的脸就彻底的毁了。因为很喜欢这个地方,我会和哥哥决定在这里生活,为了不让自己的容貌吓到别人,哥哥自己做了面具。由于哥哥医术高超,并且能力很强,长老们十分赏识他,就推举他做了混沌谷的谷主,保护我们的安全。”
沐千歌明白地微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兄妹俩的感情这么好。”
“嗯,哥哥在我心中,不仅是兄长,也像爹一样,我很尊敬和爱他。”欧阳莺儿认真地看着沐千歌道“虽然我很想偷偷跟着你离开,也可以等你离开后趁下一个满月离开这里,但是我无法离开哥哥身边,而且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样任性的我,所以我会一直在这的。”
“嗯,我会努力不让你等太久的。”沐千歌温和地笑看着欧阳莺儿,目光里多了一份怜惜与欣赏。
或许,待一切都结束后,自己能够真正放下鬼娃的时候,到时也许会有极大的可能爱上眼前的欧阳莺儿吧,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只是能否彻底放下鬼娃,沐千歌自己也没有答案,除了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外,如果放不下,自己不会来打扰她,因为那样的感情,对她太不公平了。
夜色开始在混沌谷倾洒开来,混沌谷的夜空平日都是一片漆黑,但是在满月之夜,就能看到如银盘般明亮皎洁的月亮,将谷中的景色照得更加迷人。结界之海的前面,鬼娃和帝凌轩等人都站在一个五行八卦位上,而沐千歌一人则站在他们对面的八卦位上。
“公主,你真的要离开吗?”混沌谷的一位长老惆怅地看着鬼娃问道,语气尽是不舍。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混沌谷的全体居民都十分喜爱这位美丽而又平易近人的公主。
鬼娃朝着长老微微一笑,定声道:“嗯,非得离开,这些日子谢谢长老们对鬼娃的照顾,若是还能有机会再来,我一定会来看你们的,长老们你们要保重。”
“公主也要保重,请代我等向冥王问好,他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几位长老都恭敬地朝着鬼娃鞠了个躬,异口同声地说道。
鬼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然后轻声答道:“嗯,若是见到他,我会的。”
“公主,冥王是一位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不要被表面所迷惑,他的内心是爱着你的,希望公主你能够好好和冥王谈一谈,不要让彼此遗憾。”欧阳鹤语重心长地看着鬼娃道。
鬼娃抿了抿唇,幽幽道:“好,我会努力的,此外,鬼娃也要多谢谷主对我们的鼎力相助,希望还能再会。”
“欧阳谷主再会。”帝凌轩朝着欧阳鹤抱了下拳,沉声说道。
欧阳鹤沙哑着嗓音道:“各位再会。”
“好了,时间到了,可以启动阵法了。”一位长老看了眼满月,缓声说道。
说罢,几位长老相继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嘴里念出咒语,瞬时间,鬼娃他们脚下的八卦阵就发出巨大的光芒,平静的海面也开始掀起海浪,海中间缓缓生出一道白光,在湖面上旋转,旋转出一个黑白太极门,包裹住鬼娃他们的光芒倏地化作两缕光,一道进入黑色的一边,一道进入白色的一边。
“沐大哥,你要保重。”看着沐千歌离开,欧阳莺儿扯唇大叫道“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白光中的沐千歌朝着欧阳莺儿微微一笑,凤眸微转,望着对面的帝凌轩和鬼娃,沉声道:“我在清心观等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帝凌轩,照顾好鬼娃。”
“放心,我不会的。”帝凌轩目光凛冽地看着沐千歌承诺道,话音一落,一道巨大的吸力将他们拉入海里面。
看着他们彻底从海面上消失了,欧阳莺儿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低喃着嗓音道:“记得早点来找我。”
欧阳鹤望着开始变得风平浪静的海面,对着失魂落魄的欧阳莺儿道:“莺儿,你先回家吧,我和长老们还有要事要谈。”
“是,哥哥。”欧阳莺儿点了下头,然后迈着无力的步子离开。
注视着欧阳莺儿走远了,欧阳鹤这才转头看着长老们道:“混沌谷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夫人,您又要回到结界之海了吗?”长老们听到欧阳鹤这么说,都惊慌地说道。
欧阳鹤微颔首道:“嗯,我若是出来太久,这混沌谷的结界就会减弱,而且占据这个孩子的身体太久,对他也不好,虽然他已经习惯将自己的身体贡献给我用,但是我也无法呆太久,若不是鬼娃他们进来,我是不会出现的。”
“既然夫人心意已决,我们只得遵命。”长老们集体跪在地上,朝着欧阳鹤俯身一拜。
欧阳鹤没有说话,体内蓝光一闪,一道蓝色的光从他的体内钻入大海里面。
能够见到你,真的太好了,鬼娃,我的孩子,我的凝夕。
进入结界之海内,鬼娃只觉得身体不断地在旋转着,脑袋昏沉沉的,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中,待到听到帝凌轩在耳边呼唤的声音,她才缓缓地睁开眼,就看到他有些担心的脸。
脑袋似乎还是有些眩晕,鬼娃蹙了下眉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色,似乎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觉得有些陌生,她无力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是冥界吗?”
“这里是暗幽之森。”帝凌轩正色回道。
鬼娃原本意识并未清醒,但是一听到帝凌轩的话,顿时猛地睁大眼,震惊地说道:“你说什么,暗幽之森,怎么可能,我记得暗幽之森不是这个样子的。”
眼前这片荒凉之地怎么可能是暗幽之森,没有密密麻麻的黑白之树,只有满是砂砾的贫瘠土地,没有树,就连草都没有,而且记忆中那湖泊更是消失不见了。
“鬼娃殿下,这里确实是暗幽之森,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玄洛冥使低声答道。
“怎么可能,冥界到底发生了事情?”鬼娃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唇。
“只怕是魔界之人搞的鬼。”仙语思忖了下,略低着嗓音道。
被仙语这么一提醒,鬼娃慌张地说道:“那么哥哥他,我们快去找他。”
“是,鬼娃殿下。”玄洛冥使回道,带着仙语和帝凌轩他们朝着冥夜所在的地方走去。
在去往冥夜所在的地方时,鬼娃他们发现冥界目前几乎是满目疮痍,放眼望去都是战争后留下的残骸,鬼娃的心情就愈发的沉重。
若不是自己,冥界怎么会变成这样,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害了冥界里面所有无辜的鬼魂。
似乎感应到鬼娃的不对劲,帝凌轩伸手握住她异于冰凉的手,微蹙着眉头沉声道:“不要又认为是自己的过错,现在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我们必须打好精神面对之后的事情。”
“嗯,我知道。”鬼娃没有看帝凌轩,只是垂着眼,声音无力地答道。
就在鬼娃失神之际,他们已经跟着玄洛来到冥夜的宫殿内,还没走进殿内,一道红色的身影就倏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前,一道清冷的斥责声传来:“鬼娃,你为何一定要来冥界,为何不按照我的话去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鬼娃蓦地抬起头,就看着冥夜垂眼望着自己,妖孽倾城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变化,但是那双红眸里面,却分明流露着心疼和无奈。
“哥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鬼娃一见到冥夜,就立刻冲到他跟前,焦急地看着他问道。冥夜看着眼前的鬼娃,略低着嗓音道:“为何你不听我的话,鬼娃,你不该再来冥界的。”
“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有危险而不闻不问,我做不到,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次我不能听你的。”鬼娃抬头看着冥夜,表情严肃地说道。
冥夜微蹙了下眉头,眸底闪过一缕悲伤,低喃道:“鬼娃,我多想让你获得幸福,哪怕用我的命来换我都愿意。”
“如果是用哥哥你的命换来的幸福,我不可能会幸福的,这次冥界的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一走了之。”鬼娃正色说道。
冥夜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一直不认命,但是现在,我真的认了,你的事情,鬼姬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努力,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一切都白费了。”
“哥哥。”第一次看到冥夜如此落寞的神情,鬼娃心疼地一把抱住他,哽咽着嗓音道“不要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我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让鬼娃有事的。”帝凌轩插嘴道,语气中充满坚定。
冥夜抬眼望着帝凌轩,嗓音清冷道:“帝凌轩,如果你爱鬼娃,你就不应该让她来的,我说过是让你保护她,而不是让你带她来冒险的。”
“我只是不想鬼娃因为你而不开心,因为我知道,若是不见到你,鬼娃是不会开心的,我不希望看见郁郁寡欢的她。况且冥夜殿下也知道,凭魔界的人的本事,我们就算逃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待在混沌谷,也许会给那里的人带来灾难。”帝凌轩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鬼娃也赞同地说道:“没错,哥哥,除了面对,我们别无选择,只是哥哥,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暗幽之森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冥夜红眸在眼珠轻轻转了下,启唇缓缓将冥界发生的事情告之鬼娃他们。
当初魔尊和炽烈离开之后,冥夜因为受了重伤而陷入昏迷了,待到他醒来后,暗幽之森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就连自己身下的万灵石都变小了很多,而且无论自己怎么呼唤鬼姬,都听不到她的回答。
冥夜运用鬼力感应万灵石,发现万灵石居然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并且开始风化成砂砾,而鬼姬似乎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发现,让冥夜不敢相信,为了保住万灵石,冥夜将封存起来,而来到冥界之内,发现冥界已然大乱。许多厉鬼从幽冥地狱逃出来,四处杀害吞噬其他鬼魂。
冥王和鬼刹族虽然极力处理,但是冥界由于万灵石发生异样,冥界结界开始破碎,魔界妖怪也开始不断入侵,并且利用鬼魂炼制许多魂妖。
冥界虽然动荡,但是冥王却必须以大局为重,修复好冥界的结界,但是修复结界谈何容易,而且魔尊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不仅在结界上动了手脚,而且趁着冥王在修复结界的时候突袭,使得冥王受了重伤,不仅鬼力大失,甚至有着生命危险。
冥夜将冥王及时救回,除了要为冥王疗伤外,冥界内的事情也需要处理,而且魔界的入侵,让冥界中许多有异心的鬼刹族开始勾结魔族之人,成为魔界的傀儡,打算将反抗之人全都杀死。
魔尊前来告诉冥夜,如果将鬼娃交来,那么他们不仅会撤回所有的妖怪,而且还会解了冥王所中的妖毒。
“太卑鄙了,魔界的人怎能如此卑鄙,那魔尊作为魔界的统治人,想不到手段如此卑劣。”鬼娃听到冥夜讲到这里,愤怒地说道。
帝凌轩皱着眉头,看着冥夜道:“冥夜殿下你是做好了与魔界之人同归于尽的觉悟,所以打算宁死也不交出鬼娃,并想让鬼娃躲起来吗?”
“没错,魔尊想要鬼娃,只是因为看中了她体内的力量而已,待到鬼娃没用后,必定会杀了她。我怎么可能会把鬼娃交给他,我自知敌不过魔尊他们,但是至少在死之前,能够保住鬼娃就可以。”冥夜缓声淡淡地说道。
鬼娃听到冥夜居然说死,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道:“哥哥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放心,在没让你幸福之前,我不会死掉的。”冥夜伸手握住鬼娃发抖的手,轻声回道,但是红眸里面却快速闪过一抹悲凉,因为他明白,有些事情,凭自己的力量,的确无能为力。
鬼娃点了点头,微咬了下唇,小声道:“那个人,现在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