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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黎蔻双手抱着胳膊，强忍着听完张春艳的话，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儿子有多烦人你自己不知道吗？到底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黎蔻！”荀禾玫连忙叫了声制止。
张春艳已经听见了，在黎蔻说完这番挑衅话的同时她当场就怒了，两道精修过的细长挑眉登时往上一竖，尖细的嗓门似乎要将大门震塌一般。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荀姐你看看你女儿，才多大嘴就这么毒？我儿子好得很！他从来没欺负人！都是你们那些人胡乱说的！”
“我说什么了？这本来就是事实。”黎蔻抬手掏掏耳朵，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再说了，他是你儿子你当然这么说。”
见黎蔻居然还敢跟她抬杠，张春艳的脸色愈发狰狞，她指着黎蔻冲荀禾玫大叫：“荀姐你还管不管了！这黎蔻都成什么样了？我好歹还是个长辈，她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说什么？”
黎蔻先前的状态一直是懒懒散散的，对张春艳的怒气也视而不见。可在听到最后这句时，眼神一下子冷下来，她倏的放下手，眼睛紧紧盯着她，眸中浸着寒寒凉意。
“好了黎蔻。”
荀禾玫制止性的扫了她一眼，又安抚地拍了拍张春艳的肩，道：“春艳，你也消消气。小孩子之间有矛盾有摩擦这些都很正常，咱们好好说清楚就行了，别……”
“说什么啊玫姐！敢情不是你家孩子被打！“她还没说完就被张春艳挥开手一下打断，翻了翻眼皮继续叫：“我晨晨脸上可青了好几块呢！你家黎蔻性子那么烈，连你都管不了她，谁又敢打她？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张春艳说着说着，话头突然顿了下。
她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微微一动，双手抱在胸前，先是不经意地撇了荀禾玫一眼，再开口时却已带了些讥讽地意味：“也是哦，我倒是忘了，黎哥不管事，你既要经营馆子又要管教孩子，也难怪黎蔻性子这么难训，真是难为你了。啊对了，周围人都是怎么说你家黎绍的？我想想啊……”
她说到这用手敲了敲柜面，尾音稍拖长，没有再说下去。
她话锋一转，针对荀禾玫说出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可周围人多多少少明白她的意思，表情纷纷变化起来。
“……”荀禾玫面色沉寂下去。
“我有没有教养，要你这个丑八婆来管吗？”黎蔻脸色冷硬，她手指紧握成拳，一字一句咬得很紧，死盯着张春艳的脸像是要把它撕裂一样。
蓦然对上黎蔻的眼，张春艳后背莫名一凉。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肩，暗笑自己想的太多，对方就一小屁孩，她能把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她咳了声，清清嗓子准备继续——
“你闭嘴！”荀禾玫瞪向黎蔻怒斥。
“……”黎蔻看了荀禾玫一眼，把头瞥向一边，不再说话。
乔锦丞惴惴不安地想过来拉她的手，却被黎蔻躲开。
荀禾玫脸色也差了起来，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对着这张春艳也算是极尽忍让了。
“你到这儿来。”她沉了口气，冷声对着黎蔻开口。
黎蔻静了一瞬，后抬脚向她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近，荀禾玫一把拉过她，一脸严厉的问：“你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叫耗子的孩子在哪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让我说再多次，结果都还是这样。”黎蔻直直对上荀禾玫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
“你都听到了，”荀禾玫沉气闭了闭眼，片刻后睁眼看向张春艳，语气冷淡：“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你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还有，我荀禾玫怎么管教我的小孩，不需要别人来教。背后嚼舌根可以，别到我面前来瞎哔哔！”
“……”张春艳听完脸一黑，见荀禾玫的脸色也很难看，虽然不甘心，但她也知道荀和玫的性子也不是那么好相处，心里清楚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没必要在这里耗着，免得到时候得不到结果还惹得一身骚。
她这么寻思着，最后一跺脚，冷哼一声，走了。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纷纷散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荀禾玫像是卸了力一般走到堂内一张桌前坐下，拿过面前放着的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口喝完，她静了半瞬，先是问一旁的乔锦丞考的怎么样，得到答复后，扫了眼一直站着没说话，像是负气一般盯着墙壁看了许久的黎蔻，轻描淡写一句：“你考了多少？”
黎蔻身子微顿，默默转回头。
视线对上荀禾玫看似平淡的眼，她脑中浮现的却是那晚在乔锦丞家的窗外听到的一番话——
“我只希望她性子能稍安定些，别整天在外面乱跑。”
“女孩子，还是要爱学习安静得好，她要是成绩好点，我拼了命也会供她上个好大学。”
“我荀禾玫苦了一辈子，不想让女儿也跟着我一样，以后长大了被人看不起吃没文化的亏。”
想到这些，黎蔻眼神一黯，衣角旁的手用力握紧。
她本来是想着默默努力给荀禾玫惊喜的……
“……我”她开口，有些难以启齿。
荀禾玫已看出了她的异样，虽然已经猜到她考得不怎样，但语气还是忍不住失望，她低声叹了口气。
“下学期就六年级了，你就不能稍稍用点功？让我安会儿心？”
“……”荀禾玫这句话一出来，黎蔻安静立在那儿半天没说话。
“不是的……”乔锦丞喃喃自语，一脸担忧地望着黎蔻。
虽然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乔锦丞就是觉得她像是一张被揉乱的干净白纸一样，皱了。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觉得这一刻的黎蔻是极难受极委屈的。
他下意识跟着鼻子一酸，想立刻跑过去安慰她，可他又清楚像黎蔻那么要面子那么好强的人，绝对会一下把他推开，然后找个谁都看不见的角落暗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