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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相依为命的娘亲,因伤心而瞬间苍老的样子;一边是心爱的雪儿,更是梨花带雨,风惨云愁。
三宝郎强抑内心的痛惜,轻抚雪儿肩头。一时无语,也不知从何处安慰是好。
“雪儿,别难过了,好不好?”
“你再哭,我也哭了···”
“雪儿,我哭了,谁会安慰我呢?”
“雪儿,三宝郎给你讲个故事吧。”
“雪儿,我开始讲了···”
“记得小时候上学,有个同窗姓古,没什么特长,但是个半边混先生。有一次,先生在黑板上写着这么几个字:波浪--真行--肚。”
三宝郎停下来,看看雪儿的脸,有没有平和下来,见她没有反应,就继续讲道。
“于是先生把这位古同学叫到讲台前,问他,能不能看清黑板上的字?古同学胸有成竹,高声答到:看清楚了!”
雪儿还是没反应,三宝郎继续讲。
“先生用教杆指着‘波浪’二字,问他,念什么?古同学高声念道:皮-娘-
先生又指着‘真行’二字,问他,念什么?古同学高声念道:直-航-
台下的同学一起大笑起来···
先生指指最后那个字‘肚’,又问他,这个字念什么?
由于前两次的经验,导致闹笑话,这次古同学信心明显不足,嘴里只是‘因因地’嘟囔,就是不敢念出来。
先生急了,看看古同学又肥又圆的大肚腩,边叫着他的名字,边用教杆朝着他的大肚腩,作势猛地一戳!
古月--这是个什么--
好家伙!古同学一看急了,高声叫道:别戳我肚子,这个字念‘攮--’
胡雪儿再也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西里间的娘亲,用被角儿捂着嘴,愣是没好意思笑出声。
“三宝郎!你竟敢损兑本姑娘?”
“怎么了?”
“什么‘古月’念什么,分明是损兑我!三宝郎,那雪儿也讲一故事你听听。”
雪儿的伤,雪儿的痛随着无邪的笑声烟消云散。
“那,你说呗,我听着呢。”
胡雪儿一扬烟眉,美瞳流盼,一点儿也没有了刚才哭哭啼啼,哀怨凄惨的模样了。
说,从前,京城有个老王爷,生了一个小王子。可惜是个罗锅,老王爷见小王子渐渐长大,有碍观瞻。有心为他治病,又疼银子。就四处打听,看看哪儿有医术好,收费又低的大夫。
后来,打听到城西的李大夫符合老王爷的意向,就去了。
雪儿微偏酥首,半乜凤目,三宝郎故意不看她。
说,这个李大夫早就听说老王爷,为人吝啬,品行低劣,有意整他一下。家人来报,有患者候诊。于是,李大夫披挂上阵了。
“李大夫,小王子所患何病?”
“嗯?啊,这不,罗锅嘛。”
“李大夫,那,罗锅好治吗?”
“好治。”
“李大夫,能包好吗?”
“你看,不包好,算大夫吗?”
“这样得花多少钱?”
“白银七两七。”
老王爷心想,七两七,买个命,不贵,划算。
“李大夫,那你动手吧!”
李大夫命助医抬来两扇门板,并拿来两根皮绳。让小王爷趴在其中一扇门板上。然后,再把那扇门版也扣上···
老王爷不知就里,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
李大夫命助医用绳索捆住两扇门板,两头用力一杀!门板里的小王子,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老王爷急了:不得了,不得了,小王子的脸色怎么紫了?
不用管,不用管,小王子的陀龟,眼看就平啦!吩咐助医继续。
绳索一用力,小王子一嚎叫。
老王爷拼命制止:别治了,别治了,龟儿倒是平啦,人完啦!
李大夫说,我只管治龟儿,那还管什么人死活?既然老爷不让治,医疗费可得如数付齐。
三宝郎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流出来了。
雪儿不动声色。
“雪儿,快点儿说,后来呢?”
雪儿继续道。
多少钱?
白银七两七。
老王爷只掏出白银一两一。
不对啊,说好的,白银七两七。
对啊,说好的,白银一两一。
李大夫气不打一处来。
“王子无脊,头前探,是不是罗锅?”
“是啊,没错。”
“是个屁,什么王爷,我看,你就是一个家下守财王。还一两一,冒充什么好耳朵?滚蛋!”
三宝郎乍听,还觉蛮不错。越咂摸越不对劲儿,就歪着床头在那神思:王字无脊,是个三;你就是家下守财王,家字头下边,守财王,你,是个尔,财字有个贝···好耳朵···
三宝郎好歹醒悟过来。
“好你个胡雪儿,说了半年六个月,末了,竟是编排本少爷,看我不挠你···”
说完,站起身来,高举着双手,作势饿狼般地想雪儿扑来···
雪儿吓得咯咯尖笑着,围着桌子躲闪起来,三宝郎假装似乎赶上,又似乎赶不上,用指尖不住挠着雪儿的脊背。嘴里不住嚷嚷着。
“雪儿,雪儿,我要吃到你···”
胡雪儿惊得像那狼撵羔羊,鹰拿山雀一般躲闪着。
笑声飞出红楼,飞出梅林,笑得雪花乱舞,梅枝娇颤。
明天就是阴历十八了。
此时,良夜已深。梅影疏落,一弯钩月斜挂西天。
透过纱窗,月色如水,如银般倾洒在窗前。红楼里,笼罩着温馨,充斥着浪漫,风光旖旎。
三宝郎,胡雪儿。
笑也笑过了,
哭也哭过了,
打也打过了,
闹也闹过了···
三宝郎崴在床头,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乡。
正是:
一缕仙风下江东,
万道霞光紫月明。
红楼一段当年事,
醉卧风雪泊芳踪。
一弯钩月挂西楼,
说尽人间好风流。
相看羞言嫌夜短,
转眼又是离时候。
风雪里,三宝郎贴身抱着红色的狗狗儿,朔风里,拼命地向茅屋飞奔。
雪坡下,红梅隐约。雾气缭绕之中,一角红楼傍溪而立。
移竹栅,轻推轩窗。桂枝交缠,桂香点点。中堂画上,联文犹在:一缕梅魂沁雪骨,三世奇缘说宝壶。
是雪儿的红楼吗?
三宝郎似梦非梦,又真切如在眼前。
踱步东山墙下,牙床上水洗红鸳被,海棠绣花枕并摆在床一头。
他摸索着滑如婴肤的缎面,蓦然,一手似乎触摸到狗狗儿油光水滑的皮毛,伴着淡淡的幽香。
是狗狗儿回来了?
三宝郎睁开眼,果然,狗狗儿又和他头抵着头,脸对着脸。
突然,狗儿发出嘤嘤切切的倾诉声:
叹冰心柔肠,
到底相思化水。
雪儿,是你吗?是的,雪儿的《雪梅香,寄芳踪》。
三宝郎爬起来,坐在牙床边。果见雪儿立在床前的月色里。如水的月色,洒在床上。静静地,如幔如纱,如霜之白,似水温柔。
雪儿一袭红妆,纤腰盈握。长发垂下来,飘逸如瀑。月光下,俏美的脸颊,清新而靓丽。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一双大眼,顾盼生辉,流连含情。
那眼角儿,那眉梢儿,那瑶鼻儿,那弯弯上翘的唇角儿,丝丝儿,缕缕儿,无不沁着芬芳···
三宝郎痴了,呆了,真是雪儿?
痴子,呆子,不是雪儿,还会是谁?
雪儿轻轻吟唱:
瑶池碎玉碾轻烟,蜡树红楼罩寒翠。
···
霜绡轻剪裁素衣,雅态妍姿待君归。
···
宝郎君,难道你已不认识雪儿了?
“雪儿。”三宝郎轻唤一声,就捉住了她柔滑似腻,软若无骨的玉手,放在唇边轻轻滴触吻着。
雪儿羞得眼神一惊,似鸿飞,似雀跃,香肩乍抖,又似雪里梅枝娇颤。
心,如幽洞水滴,悄然一声,那扇终生只为一人开的门,缓缓涩涩有温情款款的开了···
睫毛垂下来,半掩美目,似拒还相期待。
今生今世,只任一人轻薄!
浓浓此情,但愿天长地久。
胡雪儿软软地靠在宝儿肩头。
软香在怀,空气变得温润而暧昧,三宝郎把火热的唇印在她的额头,眉心,香唇,抵在雪儿珠圆玉润的耳垂,沉浸在她无尽的温柔里。
雪儿嘤咛一声,似乎瘫软不支。隐隐地,似酥似痒;似吹似拂的情愫,从心,从肝,不知从哪儿慢慢浸淫上来,是风吹柳絮?是波漾春湖?
雪儿玉颈霞飞,娇喘不已。一双红唇羞涩地探寻,小心翼翼又生涩不行。
当两两双唇相对,香舌相触,三宝郎只觉一缕芳香甘甜,扰得他遍体酥麻,如坠云端。
胡雪儿只似方舟游弋香溪,飘曳晕眩···
你,怎么了?
哪儿怎么了?
那儿,
哪儿?
那儿。
我怎么知道怎么了?
火红的轻纱,似九月的枫叶,滑过梢际,飘然而落···
看着她冬雪般白的柔肩,圆润如藕的粉臂;丘壑灵突,玉川滑腻;满眼风光鲜活翘楚。最是那双山抽岫,凸凹有致,分明是雪漫丘山,那两点点点儿,似却梅绽雪坡,金蕊吐芳。
淡淡烟云淡淡愁,墨墨芳汀细细柔···
妙曼多姿,诱人遐思···
雪儿美目朦胧,颐染酡红,如兰的气息,渐渐变的急促。
如水的月色里,缭绕着轻声呢喃,软香醉人。
悠忽,两道白光闪过,牙床不禁一声“吱扭”。
三月里,正是春雨霏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