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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部,张国正的办公室,龙云站在那里。张国正身前放着一份文件,他拿起来看了又看,眉头皱着,很不高兴的样子,可以肯定,是这份文件让他心情不好。
“副团长,您找我有事?”龙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张国正点点头,自己又卷了一根漠河烟,放在嘴边,却没有点火,又放在了桌上,忽然问道:“钟国龙、陈立华、刘强,都归队了吗?”
“是的。”龙云说道:“这次抗洪,他们表现的都很好。”
“恩。”张国正点点头,这才拿起那份文件,给了龙云,龙云接过文件,认真看了起来,看完,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文件上面的内容,是部队关于某团蔡国青、梁小江、郑长民三个士官抢劫杀人的判决通报,以及执行死刑的文件通知。
“三个人,都是士官,全都是各自连队的骨干,却犯下了这样的滔天罪行,真让人心寒啊!”张国正沉重地说道:“从接到这个通知,我就一直在想,假如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团,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三个人,被部队辛苦培养,练就了一身本事,结果却成了杀人的恶魔!不但没有尽到保卫人民的职责,反而成为了人民的罪人。看来,部队对战士的教育工作,任重道远……”
张国正和龙云一起险入了思索,最后,张国正站了起来,说道:“龙云,枪决这三名罪犯的任务,上级派给了咱们团,刚才团长把我叫去,又把这次任务交给了你们侦察连执行。你怎么安排?”
龙云说道:“我们侦察连坚决执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张国正看着龙云,若有所思:“可是,这样的任务,对有的战士,却是第一次!”
“这……”龙云想了想,立刻明白了张国正的意思,说道:“副团长,您的意思,是把这次任务交给钟国龙他们三个?可是,他们才刚刚下连队不久啊。”
“没什么可是的!”张国正挥了挥手,坚定地说道:“他们三个都参加过实战,心理上比其他连队一些老兵还能承受。最主要的,我想让他们三个人通过这次任务,能受到一些教育。每个兵都是一把刀,部队总是想把每把刀都磨的锋利无比,但是要是这刀伤了自己人,锋利也就成了灾难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龙云明白了团里的意思。
“龙云,你马上把他们三个找来,团长对这三个兵极其重视,他刚才交代,要这三个兵到他办公室去,他要亲自宣布任务给他们。”张国正说道:“团长这样做,也是有他的一番深意的,他在帮你龙云带兵,你知道吗?”
“是!”龙云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恩,”张国正郑重地说道:“还有,这次要他们执行任务,其实是给三个人下了一剂猛药,但是你这思想工作一定得做好。别等药下猛了,结果适得其反。他们虽然上过战场,像钟国龙在山洞里面还打死过几个恐怖分子,但是你要知道,远距离扫射跟近距离射杀,是两个概念,更何况他们这次要杀的,是和他们一样的曾经的战友,毫无反抗能力,这对他们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们明白冲动,犯错的后果。”
“是!您放心吧!我相信我的兵!”龙云目光毋庸质疑,向张国正郑重敬礼,直接回侦察连来找钟国龙。
侦察连一排一班宿舍,钟国龙、刘强、陈立华都在,这次归队,龙云破天荒地同意将陈立华也调到了一班,这让这三个家伙欣喜异常,送走了调到二班的王晓伟,三个人将自己的行李铺好,那种兴奋就挂在了个人的脸上,虽然抗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可现在真的又搬回了侦察连,还是让三个人感觉到了无比的自豪。
此时钟国龙和老兵们早就冰释前嫌了,几个人趁赵黑虎和戴诗文不在,居然讨论起那天几个人大战的时候使的招式来。一帮人说着说着,干脆又开始比画起来,龙云进来的时候,六个人正在宿舍里演练着,旁边几个新兵看着热闹,还不时“请教”几句。
钟国龙又恢复了他“神侃“的本性,冲着吴建雄得意地说道:“老吴我跟你说吧,那次其实我早有准备了,你那一脚过来,我故意往左面躲了一下,可是我这是虚的,我的右拳就防着你跟进呢,你一上身,我把左腿别到你身后,右拳打你头,你根本就没办法后退,哈哈,你低头也没用,你一低头我的右拳一收,肘部往回一压,你非倒不可……”
钟国龙正说得唾沫横飞,突然发现所有人都没有了表情,眼神很奇怪地看着他,钟国龙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慌忙回头,龙云正在他身后盯着他呢!
“连……连长!”钟国龙尴尬地喊了一声。
“说!继续说!”龙云冷着脸,瞪着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钟国龙:“你们这是下棋呢?还来了个复局是吧?要不要我把那冰上救援,还有后勤的工作,再给你们来个复局?重新整一遍?”
“不不不!连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想烧锅炉了!”钟国龙大惊失色,急忙认错。
刘强也凑过来,跟龙云强调:“连长,我们错了!我也不想喂猪了,我现在一看见猪就头疼,我已经决定不吃猪肉了!”
龙云板着脸,又看了看陈立华,问道:“你呢?也不吃菜了?”
“报告连长!我改吃猪肉了!”陈立华夸张的敬礼。
看着三个人心有余悸的样子,龙云终于忍不住笑了,说道:“没关系,把那天的实战格斗演练一下也不错,有利于提高格斗水平。但是错误可不能再犯!”
钟国龙见连长没真生气,这才笑嘻嘻地说道:“连长,您的意思是我们继续?”
“你不用着急,想继续还不简单?我这还没来得及为你们补课呢,有你们三个练的时候!”龙云说道:“你们三个,跟我到团部去,团长有请!”
“团长有请?”钟国龙一下子懵了,“不是都处理过了?怎么还没完啊。”
“少废话!赶紧跟我走!”龙云不由分说,拽起三个人就走。
一路上,三个人忧心重重,陈立华跟在龙云后面,忍不住地问:“连长,连长,团长找我们到底什么事儿啊?一定是出大事了吧?我们这处理都完事儿了,不会把我们开除吧?”
“别废话!到了不就知道了?”龙云大声说道:“要开除你们三个,还用团长亲自出马?”
龙云这样一说,三个人心里更没底了,只好跟着龙云,径直来到团部,这个时候,四个人不免有些紧张,一起上了二楼的团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龙云等四人走进去的时候,团长顾长戎正在办公桌后坐着看文件,见他们进来,先没有说话,示意他们稍等,目光还停留在文件上面。
又等了几分钟,顾长戎这才放下文件,抬起头来,龙云这才向团长汇报,顾长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不多废话了,估计刚才老张已经跟龙云说过了,这次叫你们来,是要你们执行一次特殊的任务。上个星期团里进行了整顿教育,主要是围绕蔡国青、梁小江、郑长民三位士官抢劫杀人一事进行整顿,被抗洪任务耽误了一周,现在命令下来了。上级指示,将处决蔡国青、梁小江、郑长民三个罪犯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团,团党委决定,将这项任务交给你们侦察连。”
顾长戎说完,看了看众人,龙云早已经知道,并不意外,这种事情他干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倒是钟国龙他们三个前段时间一个在锅炉房,一个在农场没有参加教育,陈利华在一连炊事班参加了团整顿倒是知道。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任务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顾长戎看着他们三个,说道:“你们三个不用看了。这次这‘刽子手’,就由你们三个来担任。”
“啊?”
三个人全惊呆了,他们都知道地方上枪毙犯人,基本上是由武警来执行,万万没有想到,来到部队以后,还有这样的任务,刚才团长说把任务交给他们班,他们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团长要他们三个来执行枪决任务,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顾长戎看着他们的表情,不禁皱了皱眉头,大声问道:“怎么了?害怕了?”
“报告团长,不是怕,是……意外。”钟国龙回答。
“呵呵,钟国龙,你上次实战的时候,不是杀过人吗?还不是一样的?”顾长戎故意激钟国龙。
钟国龙实在地回答到:“报告团长,上次……上次是我急红了眼,事后我都不知道子弹是怎么出去的……”
“那这次你可有机会喽!”顾长戎有些严肃地说道:“近距离射杀,你的枪口是紧贴着罪犯的后脑部位,子弹击发、穿透脑壳,一枪毙命,血染刑场,你全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样,这次你害怕不害怕?”
钟国龙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可这东西距离他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现在团长在问他,钟国龙一着急,索性直接回答:“不害怕!”
顾长戎点点头,忽然说道:“其实,叫你们三个执行这次任务,我还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们所在的连队里面,比你们经验丰富的老兵比比皆是,相信他们都能胜任这次任务。任务看似简单,实则不简单,这是团党委对你们三个的信任,也是对你们的考验啊!我亲自来向你们宣布这项任务,也是考虑到你们三个毕竟是一年不到的新兵,难免会紧张,我想通过我,让你们能理解这件任务的严肃性,也想亲自跟你们聊聊,不希望你们的压力太大。怎么样?你们自己说说看,假如心理负担过大,你们可以向我直接说明,拒绝接受任务,我不会因此责怪你们的!”
“请团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三个人铁了心了,不就杀个人吗?先不管那么多了!
“好!”顾长戎满意地点点头:“当兵的和杀手,本来就离的不远。只不过我们杀的都是坏人,都是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恶魔,我们是代表人民,代表正义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完成这次任务。龙云,你具体负责这次任务回去以后把班内的人员进行一下分配,包括罪犯押送、监管,要严密,不能有任何差错!还有,注意按照保密条例,进行充分的保密工作!”
“是!请团长放心!”
龙云坚定地回答。团长亲自给连里布置工作,还真是头一次!龙云能体会到团首长的这份良苦用心。
龙云带着众人走出团长办公室,又回到侦察连,冲着连队干事命令道:
“你马上通知全连班长以上人员开一次紧急会,指导员不在,会议我来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