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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禅师与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正见她收下秘笈杀死血鬼,无论我们怎么问她姓名,她也只回答是‘封未休’。”想起当年与她的初遇,沙无行摇摇头表示惋惜,他十分不解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她,便是我所说的一个血鬼之徒。”
沙无行沙哑的声音里传出笑意:“您老曾放言谁能杀了血鬼药谷就把他奉为座上宾,算起来她还是您老的恩人呐。”
老药婆婆皱着眉,他讲的这段隐事实在匪夷所思:“江湖上说匡庐剑宗诛杀血鬼,他们杀的是……”
“是后面这位。”妖和尚见曲殊有要醒的意思,抓紧时间道,“不过放心,这世间谁都可能死,唯独她死不了,此时便在药谷之中。”
“我如何信你?”
“信没信您老心里还不清楚么。”沙无行轻佻且无所谓地说道,“我说药谷里有两位血鬼的徒弟,再往后这个血鬼又收了一个小鬼,也混在药谷中当弟子。你可以找这个人问问,看看他师父是男是女,年岁几何,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姓甚名谁。”
“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一切冥冥中皆有定数,老祖随缘而为吧。”妖和尚说完便走入禁地,不见踪影。
“我会找到他的。”老药婆婆抬起自己的木杖,封未休是她一生最恨的人,她要确定一切才可安心。
……
真正的血鬼从这里带出封未休,从此封未休便成了血鬼。常疯串联起老药婆婆提供的信息,对未休师父的经历知晓了七七八八。
“没错,确实如他所说。”常疯认真道,“我认识的未休师父绝不会做滥杀无辜之事,不是老祖要找的人。”所以,匡庐剑宗更没有理由要杀她了呀,常疯眉头皱起,黄巢叔叔说匡庐必定有所图求,图什么呢。
老药婆婆微微摇头,慢步向前走道:“无所谓了,到头来我的女儿也是被我害死的。”
每个江湖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江湖事,或悲或喜,或恩或怨,都只有一人知晓,一人承担。
常疯望着老药婆婆远去的背影,她一下子像是又老了数十岁,老得想一叶枯叶,被风吹得飘飘荡荡,最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日子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喜停下,到比试这日,许多人聚集在日晷处。
今天是最后一比,从六人中再选三人,然后由常疯挑战一人。场地中间三个擂台摆好,这场比试很快就能结束。
“徐长风?”负责今日比试公正的楚成拿着手中册子摸摸美人痣上的长毛,好像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因为是最后一比,所以匡庐的人要全部出席。“听过?”经过的叶庭柯正好注意到旁边楚成的表情,顺口问道。
楚成捻着长毛望册子道:“是听过,谁呢……哦,对了!是他!三长老的弟子!”他猛地想起来那日让自己欠下两千两的小孩,差点原地跳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身边这位是匡庐掌门首徒,立马压下心中的惊颤,换上笑脸打招呼。
叶庭柯最近为这个名字烦的不行,他保持着脸上浅淡的微笑,问向楚成:“三长老又是何人,我曾与此人打过交道,性格顽劣,但功夫卓越,为何还是个木牌弟子?”
“三长老是谷主的弟弟,三年放走了药谷处决之人而叛出楚家。此人是三长老弟子,估计也是没脸面在药谷出现,不知去哪里躲了三年,今日又出来了。”楚成笑眯眯地向叶庭柯解释道,“他这种药谷罪人的徒弟,我们是不会给他换牌子的。”
叶庭柯身子站的笔直,略微思索道:“是药谷罪人的徒弟啊……”
“什么罪人的徒弟?”主要掌控今日比试的楚无苦见叶庭柯在这便走过来。
楚成见两位地位极高之人就在身边,赶忙笑颜相对好生招待,指着册子上的名字说:“就是他,三长老的徒弟,徐长风。要参加今日比试的。”
“依我看,这个木牌弟子的功力确实能赢得比赛。”叶庭柯虽然年龄比这两个人小上许多,但心思缜密,说话的时候故意放慢语调。
楚无苦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言语里的排斥,扇子一摇说道:“没有想到会有罪徒出现,是我的失误,一个木牌弟子而已,我们这就即刻取消他的比试资格。”
叶庭柯笑了下:“药谷正是明辨秋毫。”
“客气。”楚无苦拱手与他寒暄。
“你们在说什么?”刚到的匡琴言见两人相谈甚欢感到好奇。
楚无苦刚要说叶庭柯就笑道:“没什么。”
听他这样说,楚无苦默契地也不多言,向这位掌门之女问了好,准备引他们一同前往准备好的位置落座。
同时,外门西药园子。
问鼎江湖,如何问鼎江湖,武功、名声,缺一不可。武学方面常疯身体里的紫气不除就无法再向前一步,他目前还没有很好地对策。常疯明白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很大,很空,没办法一下子就完成。
但对今日赢一场比试这样的小目标他还是很有把握的,都说最后是匡庐的剑打伤了封未休逼她焚岛,只有进入了匡庐他才能知道那剑是谁持的,为什么要持。
晨风习习,卷落花叶,常疯背着太白剑走到园子里。
萧白拿了两坛酒出来:“后日我也要离开药谷了,今天实在是不能去看你。”他把酒递给常疯,“我以酒送你。”
常疯接过这一小坛酒笑道:“哟,白闷子也会喝酒了。”
“送你自当用酒。”萧白也笑了,伸出酒坛。
“趁我们年少轻狂,不识江湖之大,此地但你我二人,不如结为兄弟如何。”常疯拎着坛口突然生出这个心思,与萧白的酒坛相碰。这一晃坛里的酒水撒了些出来,溅入萧白坛中,混在一起。
两人各自举着酒坛在园中相对而立,有叶飘过,晨光正好。“我?”萧白愣了一下,“我只会拖累你……”
“什么拖累不拖累,我还等着你给我炼一把利器呢。”常疯毫不在乎道,他欣赏萧白,也与萧白投缘,这便足矣,想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
萧白见到常疯的眼神中的认真,亦被他感染,只道出一个“好”字。
两人说做就做,找了个宽敞地方,将酒坛放在面前,双双跪下。萧白用星铁划开手掌,刚要挤出血滴进坛中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常疯问。
萧白捂住手心,想到什么后收回手摇头道:“我的血不能滴入酒中。”
“为何。”
“我身有奇毒,恐怕血中也有毒性。”他神情黯然,“也莫说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话,我……”萧白语气一缓。
常疯不在乎地一挥手道:“不滴便不滴,不说就不说,变通变通都是可以的么,刘关张三位老先生都能理解的。”
萧白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谢谢。”
两位少年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长跪于地,目视前方,异口同声地念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常疯,我萧白,八拜之后,结兄弟之谊。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天地作证,山河为盟,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字落地,两人大笑,拿起面前的酒坛碰了一下。
“我也不知我的生辰八字,今就占你个便宜。”常疯先道,“来干!”
萧白心想他身为苏州徐家之后怎么会不知生辰,但他也不在意这点,举起酒坛:“干!“
两人仰头灌酒,酒水肆意沿着下颚流下,染湿一片衣裳。
常疯一擦嘴角知他疑惑,但时间在此容不得两人多谈。萧白用衣袖角拭去脸上的酒水,与常疯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待他日相逢,再把酒共话。”常疯背好太白剑。
“待他日相逢。”萧白行抱拳,行江湖之礼,站在园外远望,直到常疯身影消失。
转身回屋,萧白深吸一口气,今日他要去黑白顶。
告别萧白,常疯到日晷处的时候台上还有一处没分出高下。这里不说是人山人海,也能称得上是里外三层,可常疯一来就感觉有几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他在台上瞄了一圈,很快就注意到匡琴言那灼灼的目光。匡琴言发现常疯也在看她,立刻挥手示意,脸上笑容洋溢。
——这姑娘到底要干嘛。
常疯礼尚往来地勉强扯动嘴角笑笑,不料换来对方更加开心地挥手。常疯抹掉额上冷汗,匡琴言是注意不到,他却感受得真切,旁边那位叶庭柯看他的眼神真是阴沉无比,就差把这“不悦”两个字写脸上了。
台上比试全部结束,常疯准备上去。
不得不说这轮空真好,马上要挑战的人都是刚经过对决没有休整到全胜状态的。常疯揉揉手腕,正准备上去就听到台上的楚成拿着手册宣布出一条消息,底下一片哗然,他也惊了。
——啥玩意,不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