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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凉风习习。
阁楼的窗子是块木板,只有在刮风下雨天气时,才会将它堵上。到那时,阁楼里便阴暗一片。
此刻木板被搁置在角落,窗子大开,温热的日光洒进来,伴随着两阵轻风。
两只花雀,一蓝一红,灵巧地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凌无极一手掀开薄被,闭着眼睛坐了起来,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顿觉神清气爽。
红雀叫道:"凌无极,你快醒醒,虎族来了。"
蓝雀咕哝道:"虎族来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小红红干嘛要跑过来告诉他?"
红雀又道:"是虎族的人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凌无极,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去凑热闹。"
凌无极揉了揉惺忪睡眼,这才看向窗台上的两鸟,说道:"他们这么快就来了吗?"
红雀展翅飞过来,落在他的肩头上,说道:"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他们就抵达了孔雀族。这一路跋山涉水,他们一定都很辛苦。"
凌无极打了个呵欠,随口接道:"又没有死在半路上,辛苦一点算得了什么?"
蓝雀罕见地附和道:"就是,就是,他们又没死,小红红干嘛要为他们担心?"
红雀闻言,傲娇地"哼"了一声。
凌无极突地想起昨晚凌风交待之事,说是今日他得一同前往接待虎族。思及此,他忙从床上起来,找来衣服穿了起来。
这次红雀没有再惊叫,小翅膀捂着圆溜溜的眼睛,隔着羽毛缝偷偷地望着。蓝雀不高兴地飞过去,正巧落在它前边,挡住了它的视线。
待凌无极穿好衣服,正巧听到凌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冷冽不带感情,"五分钟后到中心广场来。"
言罢,不待他回答,只听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凌无极扫了一眼两只花雀,思索片刻,说道:"我今日得去招待虎族的人,你们两只,留在这里替我照顾好蛋。"
闻言,红雀不依道:"可是人家也想去凑热闹,也想去看看虎族的人长什么样子。"
蓝雀展翅落在木箱上,说道:"这只蛋好像快要孵化了。"
凌无极笑道:"你能推测出,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吗?"
蓝雀故作高深地思索片刻,回道:"它已经处在孵化期了,随时都有可能破壳而出。"
凌无极点点头。
红雀叫道:"我不管它破不破壳,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热闹。"
凌无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之前不是说过,兽人如果抓到了你们就会把你们烤着吃吗?我虽然保证不会吃你们,可外边那些人不能,你们真的喜欢羊入虎口吗?"
闻言,红雀眼神明显黯然下来,委屈地瞅着他。
蓝雀飞到红雀身边,安慰道:"我也觉得他说得没错,小红红,兽人是我们的天敌。"
"可是......"红雀不甘心道:"可是...可..."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凌无极打断它,又道:"来日方长,机会多的是。今天就拜托你们帮我照顾好蛋,千万不要被什么坏东西给叼走了。"
尤其是说到"坏东西"三个字的时候,他说得意味深长。
红雀委屈,却也只能点头答应,可怜巴巴地问道:"那你回来之后,能不能给我讲讲?"
凌无极忍俊不禁,边开门往外走,边留下一句,"到时候给不给你讲,得视心情而定。"
言罢,门在他身后合上。
从阁楼下到宽敞的一层,凌无极没有化身成赤鸟,而是直接跃出窗户,顺着木屋上缠着的树藤飞身下了高树。
他两腿微曲,轻盈落地,树藤在身后摇荡不停。突听一声枯叶被碾碎的声音,凌无极一顿,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惊诧的眸子。
来人是兰卡的妹妹——兰花,也不知她何时到了这里,想来应该是将凌无极下来的全程都看在了眼里。
一般来讲,禽类的跳跃能力是可不能达到飞的程度。而方才的凌无极,分明是近乎于飞的,从伟岸的大树上落了下来。
心知兰花是在惊疑,凌无极也无心去解释,摸了摸鼻尖,干笑两声。
过了半晌,兰花才收起惊讶的表情,深呼吸了一口,故作轻松地说道:"小无极,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厉害呀。"
凌无极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的音节。
兰花也觉得尴尬,别开视线又道:"昨天回家后,哥哥和我说你变了,我本来不相信的。"
凌无极沉默片刻,接道:"每个人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区别不过就是变好与变坏罢了。"
兰花扬起笑意,问道:"那你是变好了呢,还是变坏了呢?"
凌无极也笑了,给了她两个字,"都有。"
兰花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可我觉得小无极变得不好了呢,比起你这样,我更喜欢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无极。"
闻言,凌无极心道:原想这少女不过是性子彪悍了些,未想竟也是个母爱泛滥、极为要强之人。
兰花见凌无极垂首不知想些什么,半天也不答话,便上前一步,猛地一拍他的肩膀。
后者只觉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如被千斤重物砸中,疼痛过后,只剩一片麻痹。
凌无极突地想起昨日兰花踢向兰卡的一脚,当即身躯一抖,对兰卡是愈发同情起来。
只听兰花大着声音说道:"凌叔叔他让我来叫你呢,说是要带你去中心广场。"
凌无极疑道:"方才阿...阿爸已经跟我说过,让我去中心广场,为何又让你来叫我?"
闻言,兰花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起来。见此,凌无极心知有鬼,似笑非笑地看向兰花。
后者被他看得一脸不好意思,低下头,搓着手小声回道:"人家...人家担心小无极会受欺负,所以......所以...想...想......"
凌无极好脾气接道:"所以,想什么?"
兰花偷瞄他一眼,蚊虫般细鸣的声音说道:"想跟你一起,保护你。"
恍惚间,凌无极仿若看到了凌无衣。
若是她的话,一定不会像兰花这般,露出不胜娇羞的模样。凌无极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清晰地勾勒出那样一幅画面:
她会习惯性地垂首敛眸,额间花团锦簇的抹额流苏相击,会发出好听的泠泠之音。她也许还会轻声说上两句话,声音如山间清泉,冷冽不失甘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