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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离开已是后半夜了,如辰在灯下发着呆,夜晴走上来,悄声道:“姐姐,怎么还不赶紧补个回笼觉去?如今九叔在运筹帷幄,你也可以偷个空儿。将来还有硬仗要打呢,此时还不赶紧歇歇,身体不是要熬坏了?”
“晴儿,我不困,你去睡吧。”如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这丫头跟着她多年,福没享过什么,整日里担惊受怕。如今来了皇城,更是又劳累又操心,每日流不完的眼泪。她实在不想再让夜晴担心。
“我睡不着。”夜晴也叹了口气,坐在如辰身边:“魅影还在屋里哭呢,幻影一个人在那忍着疼。我想看又不忍心看,不看又心里过不去。”
“都是我不好。”如辰爱怜地摸着她的辫子:“若没来这皇城,你不用这么劳累伤心。”
“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比我更劳累,以前在月影宫,姐姐经常一睡一整天。现在,想睡也睡不着了。”夜晴轻轻靠在了如辰怀里。
“是,其实身体累怕什么,更累的是心。我现在真的很怀念过去无拘无束的日子,我七岁刚去月影宫的时候也很苦,那时候每日训练,一点懒都不敢偷,但心思简单,一心只想着报仇。这些年本来已经慢慢好过多了,没想到来了这皇城几个月,新仇旧恨,纷纷扰扰,一事不平又一事,真的是心累。”如辰两手指捏着眉心,轻轻闭着眼睛:“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我若是不接那招安的圣旨,遁走天涯,如今是不是会好过些?他坐不坐得稳皇位,与我何干?与我月影宫何干?”
“姐姐不过是如此说说罢了。”夜晴趴在她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姐姐是心存大义之人,若不是如此,这些年又怎么会让月影宫上上下下这么多能人都心服口服?没来皇城搅这趟浑水的时候我们不知就里。如今知道了,这大皇子和睿亲王都是什么货色?大皇子只知道淫乐,睿亲王的才干也配不上他的野心,何况眼界格局也太多小家子气了。也就只有当今皇上,虽说当初登基是有些蹊跷,但他的才能有目共睹。如今北周虎视眈眈,边境动荡不安,若是睿亲王和大皇子这样的人登基,我们西楚还有什么指望?我们月影宫虽干的不是正经营生,但到底是西楚的子民,难道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
“我的晴儿果然长大了。”如辰苦笑着搂紧了她,心中暗想:是啊,所以即便我不畏君威,瞒着他良心也无比煎熬。即便要保护如致,我也不能任由陈千里毁了他的江山。如果不是如此,如今又何须如此煎熬?
“姐姐再想想孟公子,若是我们不来,就不会遇到他。可惜他不在,若是他在姐姐身边,姐姐或许会开心些。”
“遇到了才知不遇到可惜,若是遇不到,还有什么可惜的。何况若是真有天缘注定,或许即便我不来,也能遇到吧。”如辰想起了孟珞憨笑着的脸,心里微微有了些暖意。夜晴还想再劝,如辰含笑推他道:“好了,快去睡吧。”
夜晴有些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又起身去外面看了一圈幻影和魅影,才在外间铺床睡了。她终究是累了,刚沾枕头没多久,呼吸声便粗重了起来。如辰又等了一会儿,等她睡沉了,才换上夜行衣,起身出门。
如今后院已经让给了幻影她们,如辰和夜晴挪在了前院西厢,九叔也不回自己的住所,只在前院东厢。如辰轻轻出门,看到东厢还亮着灯,定是九叔在考虑围堵徐绍辉的计划。她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偏头,看到柳承在黑夜中站着。她低声道:“柳承,我要去哪儿你是知道的,不必跟着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姑娘去哪儿柳承都得跟着。何况,姑娘此番去了有何意义?”
“我知道没有意义。”如辰咬了咬牙:“我就是想问问他,他明知道他家里的事,还要娶我妹妹过门,到底安的什么心!”
“问了又有何益?何况那毕竟是中书省一品大员的府邸。”
“不过是个文臣,何况他们住的偏远。若是一个陈府就能吓住我,那我也白混了。陈府上不过是几个家丁护院,我想去,在里面待三天也无妨。比不得睿亲王府精兵众多,不能久待。”如辰说完,便提一口气,出门飞掠而去。柳承叹了口气,只好跟在后面,远远坠着。
吟风轩不与陈府正院在一处,而是挨着花园。如辰不费吹灰之力就摸到了吟风轩的院内,夜阑人静,她此刻满心是对陈雅元的愤怒,正琢磨如何在不吵醒如致的情况下叫他出来,忽然后背发凉,心中警铃大作。忙在低头的一瞬间身子平悬着转了半圈,同时后退两步,拔剑出鞘,动作一气呵成。但她定睛一看,柳承已先一步和对方交上了手。她有意看清对方是谁,见柳承顶得住,便不插手。只见柳承的黑色身影和一紫色身影如游龙一般纠缠在一起,双方出手都快如闪电,绕是如辰眼力过人,也只能看到一团影子。她旁观了一会儿,不禁心中惊道:好厉害的功夫!
这男子几乎不与柳承硬拼,即便对掌也只是轻轻一碰就极速分开,但他身体柔弱无骨,滑的像蛇一般,折转几乎不受骨骼所限。且翻转腾挪脚不点地,如同围着柳承舞蹈一般。柳承轻功已是卓绝,至少在如辰之上,但却快不过这人。只是此人似乎力量不佳,所以勉强战成平手。如辰看清了此人的路数,正要加入战局,正门被推开,陈雅元披着外衣匆匆出来。一看三人,顿时愣了一下。那紫衣男子一看陈雅元出来,忙往远处跳开,也不出声,面色吊儿郎当地看着他。柳承见人出来了,也不再与那男子缠斗,身子轻轻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陈雅元已经镇定下来,他似乎猜到了如辰的来意,探身冲里面看了看,便轻轻关了门。向如辰点了点头,举步向外走,如辰冷笑一声,在后面跟着他。一直到花园一个小厅里,陈雅元才停了下来。转头道:“姐姐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如辰眼中淬火,手中剑一抬,径直指上了陈雅元的咽喉。那紫衣男子忽然鬼魅般从陈雅元身后出现,拿手压着剑身,挡在陈雅元身前道:“哎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位美人儿,你就是林家的姐姐吧?你这剑可不长眼睛,再往前一寸,你妹妹可就要守寡了。”他脸庞尖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眯着,笑得很是猥琐。
“滚开!不关你事!”如辰瞪他一眼。
“这话说的!他好歹算是我朋友,你要杀他怎能不关我事?”男的一副死皮赖脸像。
陈雅元轻轻推开他道:“锦龙,别插嘴了,姐姐不会杀我的。”
男子嘟囔着后退了一步,但仍然赖着不走。如辰冷笑一声道:“看来这就是那位替你去幽州的朋友了。既然是自己人,我就不绕弯子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父亲送陈雅萍进宫是打的什么主意吧?”
陈雅元的眼睛垂了下去,沉默半晌才道:“天机堂果然名不虚传,姐姐这么快就查到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真心属意于我妹妹!这就是你的做法?不顾一切据为己有,丝毫不为她的今后考虑?你早知你们陈家自身难保!睿亲王倒台之日,就是你陈家族灭之时!为何要拉上我妹妹给你们陈家陪葬?还是你也要跟着你父亲,做个不忠不孝之臣,堵上我西楚的江山追随睿亲王?!”
“姐姐的责问,我无话可答。”陈雅元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我在端阳节一眼看中了如致,认她为毕生妻子。我父亲固执偏颇,我和母亲费尽了唇舌也不能使他转换心意。雅萍不过是父亲早年抱回来的弃婴,她是个可怜人。我虽是陈家人,然我信奉各人的事各人做主,我父亲自绝后路,我也知道陈家不过是挨日子。我已安排好,将来若是事有不测,我会和如致离开。我虽不才,但护得如致一生衣食周全,总不是难事。”
“你想带着如致离开?”如辰不信。
“国家国家,国在家先,忠孝节义,忠在孝先。何为忠?忠国,忠君,忠民。我父亲执迷不悟,我不揭发便算是孝,否则难道为了一个孝字就叛国叛君?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如致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我父亲已有言在先,将来若是事发,让我带着如致远走高飞,不要让陈家断了香火,便算是我的孝心了。”
如辰面色微微缓和,转头一想,又怒声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的本事能逃到哪儿去?”
“这个我可以打包票。”那紫衣男子嬉皮笑脸凑了上来:“依我们方家的本事,天高皇帝远,护得他俩周全还是有把握的。”
“方家?”如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想起来了。传闻方大侠当年与夫人的定情信物被偷,他后来找到行窃之人,怒而打碎了对方的手骨。如今看来是打重了,自己生了个偷东西的儿子,现世现报不成?”
“初次见面,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那方锦龙狭长的凤眼一眯:“都是月影宫的人,添香楼那两个姑娘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倍!说起来上次来皇城的时候,我还跟那魅影姑娘共度春宵呢!这次回来就人去楼空了,她们是不是在你府上?我得空儿去看看!”
“滚!”
“姐姐,”陈雅元打断了方锦龙插科打诨:“我还是那句话,请你相信我。我已然娶了如致,就一定会安排好她的人生。”
“她明明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你却要让她跟着你东躲西藏。”
“姐姐,我宁愿东躲西藏,也愿意和如致厮守一生,我相信如致也是如此。我想姐应该明白我们的感受。”
如辰沉默了,若是离开孟珞,或许会免去一些麻烦吧?可是明知如此,也仍然愿意排除万难携手走下去。陈雅元与如致,大抵也是如此吧?
她手中的剑轻轻一甩,又回到了腰间。“希望你说话算话。”她留下这么一句,便起身飞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