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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简直气坏了——
那个晚上段乔个家伙根本没有回来,她这个做妈的就晓得事情没那么容易,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就她家女儿那种性子,别看她有时候很能拎得清,那都是她给洗脑成功的“典范”,要真让她自己做主,真的一点都不靠谱——
她那晚就直接给女儿打电话,谁曾想接电话的是何权,她自然能详细的说起何权的身世,就他那个妈与她姐夫之间不得不说的关系,让老太太心里就不太爽,到底何权又不是自己想生下来的,就他那个妈非得生下来,才有了何权。
老太太挺不待见这一对母子的,主要陈美华那个人,做事的方法她不喜欢,小姨子跟姐夫这种事,老太太挺鄙视的,没曾想,当年她们家隔壁的何权到是“缠”着她女儿了,老太太当时在电话里就想骂人,幸好还能克制一点,声音虽然生硬,可到底还是保持着一份“克制”——
她还想着女儿晓得消息很快就会来北京,想的是没有错儿,她就是走出来想买点料酒,谁曾想就在这里,两个大男人的就把她女儿给堵住了,她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就挡在女儿身前,盯着这两个年轻的男人——
上次还去她家里,老太太还认着,当然还认得他们身后所带来的一切,叫老太太实在是要气得快发抖,她往后拍拍段乔的手臂,叫她别怕——目光狠狠地瞪着他们,仿佛他们才逼良为啥的不良分子——
“你们还不快给我走开,想让我报警呀?”
老太太威胁他们。
这是丈母娘,的的确确的丈母娘,不需要任何提供任何证件来证明她是段乔的亲妈,她们本来就是亲妈,老太太那么一威胁,到惹得段乔心里安不下来,生怕真报警了,那手就小心翼翼地拉住老太太的衣袖子,似乎想让她别说了。
老太太那是谁呀,虽说对自己女儿那种性子晓得很清楚,但人都护短,自己女儿再怎么着还是自己女儿,那两个男人在老太太眼里就成了带坏她女儿的坏家伙——“还不快走?”她还真作势掏手机,要拨“110”。
沈济南试着露出笑脸,想要缓解一下老太太的愤怒,“妈……”
“滚!”
他不叫还好,这一叫,惹得老太太的眼睛跟要吃人似地瞪着他——
确实把他吓了一跳,还是陈涉反应比他快一点。
“初次见面,我是陈涉,他是沈济南——”他语速很快,一张嘴话就来了,比沈济南这个精神科医生靠谱太多,“我们把乔乔送过来,如果妈对乔乔有什么责怪的话,那都是我们的不是,妈不要对乔乔苛责太多,都是我们的错,这次见面很失礼,希望下次能正常的拜访——”
话说完,他还拉着沈济南一起鞠躬,当然,沈济南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时候跟老太太扛上确实不是怎么合适,谁都知道这次为什么段乔要跟他们断关系是谁的缘故,不就是老太太嘛——可那个是乔乔的亲妈,谁也越不过去的。
丈母娘那是得讨好的,不能硬来。
老太太还以为这两个人得说什么叫她不高兴的话呢,却是听到这两个人都叫她“妈”,叫得她心里都直打鼓,别看她刚才那个完全要维护女儿的架式,也多亏得她还有勇气,——看着丢下一长串的话就走了,叫她真是皱起了眉头,不怕跟人硬碰硬,就怕人家来软的——电视剧我党的背叛者都是怎么样的,要是敌人来个一刀切,估计就成了烈士,可是一次次的折磨,却让人扛不住,成了个叛徒——
老太太心里就怕这个,他们强硬点估计会让她反感,现在他们到是软了,一个个的,还叫起“妈”来,她不好意思听,他们到是叫得光明正大,还两个人一起叫,叫得她真是……转过身看看躲在她自个身后的女儿,真是烦恼透了。
“怎么又跟这两个家伙一起的?”
由于这是小胡同里头,两边都是曾经的邻居,老太太到是不好提高声音问得太直白,怕把女儿的名声弄难听了,要是别人听见就刚才、刚才两个年轻男人就对着她喊“妈”,估计一时半会整个胡同里的人都晓得了。
段乔自然听得出她家老太太声音里的情绪,压抑着的愤怒,她此时还庆幸人在外头,没有在家里,要不然老太太估计能把她吼得都“耳聋”了,她现在红了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讷讷地说道,“妈不是让我去断了关系嘛,我到了这里,他们执意要送送我……”
尽量的简单化,没牵扯一个人。
老太太一看她个神情,就晓得她没把话说全,心里更气了,到是在胡同里没有表现出来,家丑不可外扬,她也不想叫女儿的名声坏了,索性先回家再说
段乔默默地跟在后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家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多了点熏香味道,估计是多年没住,老太太特意点了熏香。
“坐那边——”
才进了屋,段乔伸手将门在身后关上,就听得老太太严厉的声音,完全是下意识地就坐在客厅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布艺沙发里,不敢往后靠着,就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正襟危坐。
惟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抬头。
她显得局促不安,就觉得她家老太太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她,叫她浑身不自在,试着稍稍地挪了半寸个位置,又立即觉得老太太的视线跟着她在移动,顿时还是不动了,坐在那里,缓缓地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老太太,“妈,我错了,我错了——”
“认错?”老太太从鼻孔里哼一声,确实有那么一点气势,虽说社区是最基层的,好歹老太太一直是思想先进,但是再先进,也实在是扛不住段乔身上的事儿,“你说说都错在哪里了?”
通常都是这样的,段乔小时候就是这么长大的,要是有什么犯错了的,就会老老实实的认错,而且态度非常诚恳,叫人不忍责备,尽她自个全力的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
“我错在不该跟他们扯不清。”段乔老实地承认。
“那还不断了?”老太太瞪她。
段乔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没断了,人家不让她断,哪里是她一个人就能行的事?可这个话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她怕老太太听了血压会飙高,只得是点点头,甚至是为自己今天被人送回来的事都加以一番解释——
呃,仅仅是让老太太觉得听得过去的解释。
她压了压舌头,脑袋里的东西飞速的转上了,难得利落的就编出一个听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来,尤其是她那个表情,也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妈,我们断了,他们今天就是送我过来,就最后的,最后一次见面的,以后我们不见的……”
还怕老太太不相信,她一边说还一边挺注意老太太的表情,见老太太的表情有点松,她瞬间就差点松口气,幸好还有点理智,又一瞅老太太的表情,还是有点狐疑的模样,她更加上一把火,“妈,他都同意把儿子给我的,同意让落落姓段的,我怎么能不同意让他们送我的?”
提到落落,老太太就挺松动了,毕竟她也晓得虽说孩子妈是她女儿,但落落这个外甥子不是高炽的儿子,那要是上法院硬碰硬的弄外甥的抚养权,别说没那么快就判下来,就算是判下来了,落落跟着她女儿走的机率不大——
人家那是什么背景的,她家又是什么样儿的,老太太心里门儿清,人家条件好太多,抚养权这种事几乎就顺理成章的,而且要是他们提出来落落的出生日什么的,再弄出个亲生父亲是谁的事——
想到这里,老太太又忍不住瞪段乔一眼,觉得这个女儿叫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这性子跟她爸不一样,跟她这个当妈的也不一样,“你就这么忍不住,就算是想跟别人好,也不至于那么急,就跟人有了孩子了?——”老太太说到这里就不甘心了,“跟高炽离婚了你怎么着都行,怎么跟高炽婚还没离,还跟别人生孩子?你把我们老段家的脸都丢没了——就他们中的一个也就行了,怎么就这么几个都……”
老太太实在是说不出那种话来,太刻薄,也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心里钟意高炽这个女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觉得非常对不起人高炽。
老太太说的不是太直白,可要说的也都说了出来,说得段乔个脸红的堪比最鲜艳的红旗子,瞧那个艳的,人家都说红旗是革命烈士的鲜血染红的,可——段乔个脸,就是她自己的难为情与尴尬染成的。
“妈——”她叫一声,把个声音拉得老长。
“以后不许你也跟史证来往——”老太太心里非常膈应这个名字,又是个七点新闻里常见的人,就因为这人如今是一把手,老太太都戒了看新闻的一点小爱好,“他才比你妈我小几岁的,你就跟他扯不清?一把年轻的,老不休的——”
段乔听在耳里,难受在心里,用力地点了点头,嘴上一句话都不敢为叔叔说好话,这个时候,给人说好话,估计就是让老太太不待见谁了,她装哑巴。
“先去睡一会儿,半小时后下来吃晚饭。”
老太太想着落落能姓段,确实挺高兴的,见她个乖巧的听话样,也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回,把今天的“审问”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那位要《擒妻》的同学,定制已经开了,这是最后一次开
☆、第116章
段乔心里苦呀。
真是心里苦呀,让落落姓段,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她真是心里苦呀,话说出口了,能那么容易就不当一回事了?老太太肯定是不会忘记的,估计明天就能叫她拿户口本把儿子户口都迁过来,她站在楼梯口,看着儿子落落走过来,小家伙就站在那里,没有上前,那眼睛像极了沈济南——
她走不动了,真是觉得累得慌,不止是身体累,就是心也跟着累,就坐在楼梯口,朝落落招了招手——“过来,叫、叫妈、叫妈妈看看……”
话一出口,她的声音有点变,有点近乎于沙哑,想着自己的话这么生疏,她连自己都哄不了,儿子一直没在身边,她过了几年没有儿子的生活,看到儿子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居然还有点不能适应。
落落迟疑了一下,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只是,刚跑到她面前,他就停了脚步,漂亮的眼睛就看着她——能轻易看得出来他那双眼睛染满了疑惑,“妈妈?”
小孩子天真的声音,让段乔心里一颤,连忙伸手将他给抱住——其实一抱,她才发现这儿子真结实,不是普通的发胖那种,是很结实的那种,她要是抱起来,估计还得费不小力气——
她试着想抱起来,真的,第一下真没有抱起来,再说了,她就坐在楼梯口,心里还怕把儿子摔着了,索性放开了手臂,手去牵他的小手,肉肉的,牵着手的感觉,仿佛让她突然有了种真实感,这是她儿子,是她的儿子。
对,就是她的儿子。
其实她觉得落落姓什么都不重要,难道改个姓,儿子就成她的了?难道不改姓,儿子就不是她的了?没有这种事,儿子毕竟是她的儿子,老太太那里的要求是必须达成的,于是她有点头疼。
“想妈妈没有?”还是头次这么接近儿子,她多少有点紧张,低头面对他的视线,小小的脸,胖得很可爱,她没去捏脸,怕捏疼了他,见他点点头,心里还有点疼疼的感觉,“落落要不要跟妈妈一起?”
她问得很小心,生怕把儿子问哭了。
以前她觉得离婚时最残忍的莫过于问孩子,到底是要跟着谁,现在的她也这么残忍的问儿子,实在是比那些看到的更残忍些。
落落往她怀里躲,两只肉肉的小手硬是揪住她前襟,却是摇摇头,天真地说了句,“我跟陈爸爸一起……”
意料之中的回答,段乔没有觉得难过,任谁都会这么选的,她跟落落都没有生活过一起,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肩头,生怕一放手,落落就会消失了,“嗯,那陪妈妈几天怎么样?”
她小心翼翼地要求,没觉得她自己能一下子就当好妈妈,虽说谁都没有一生出来就会当妈,她想慢慢跟着学,也会好的,她还是个挺乐观的人。
“嗯。”这个落落到是没有迟疑和,张嘴就答应了。
落落按段乔的算法是三岁,其实也就两岁,能说这么多话其实也叫她吃惊,吃饭都不要人喂,拿个小汤匙,就自己吃饭。
老太太是疼孙子的,还想喂他,到是落落坚持自己吃饭。
这么好的孩子,惹得老太太心疼不已,个没妈的孩子,也能这么懂事,老太太忍不住瞪向女儿,见女儿还要夹菜过去,连忙用筷子去挡,不耐烦地训起人来,“你有没有脑子的,他牙齿这么嫩,你让他咬这个东西?”
段乔悻悻然地收回筷子,不由又伸个脖子看看落落,见他一个劲儿地喝着蛋羹,似乎还很喜欢,面上顿时有点讪讪然,她真是一点都不懂,唔,从今天开始,她要好好学。
“我哪里没脑子了。”她小声地抗议,迎上老太太的厉眼,顿时又蔫了。
“晚上落落跟你睡。”
老太太乾钢独断。
段乔连忙应是,等饭吃完了,还去洗碗。
跟儿子一起睡,完全是个新鲜的经验,就像新得的一个物件,要刷亲密度似的,段乔恨不得一下子就能成为亲密无间的母子,慢慢地学着当个好妈妈。
一晚上,段乔醒来起码有三四次,生怕儿子没盖被子,临睡前老太太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别看现在天气热了,小孩子最容易感冒,她把这个话牢牢地听在耳里,以至于半夜睡得不太熟,刚闭上眼睛,又急慌慌地醒了,也不开灯,生怕灯光把落落惊醒了,幸好这晚上有月光,还能清楚地看到落落还睡在她身边,被子还老老实实地他身上盖着。
松一口气,段乔总算是闭上眼睛打算睡觉,刚一睡上,又悄悄地回到原点。
早上被老太太叫起来的时候,段乔难免有点睡眠不足,边吃早饭还边打呵欠,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心里到是有点好奇陈涉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想想人家大男人都扛得住,她当人亲妈的,怎么能扛不住,怎么着也得比他们行!
她下了决心,而且这种决心不能让人动摇半点。
老太太喝着粥,看着落落也跟着喝粥,那小样子确实像极了自家女儿,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糊涂鬼,也就她家这个糊涂鬼,事儿都扯不清,——她拉着段乔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不想叫落落听见,尽管落落也许不一定能听懂她们的话,还是想避着他,“回头你把落落的事办好了,这种事就得趁热打铁,万一人家反悔了,你都没地方哭去。”
段乔眨眨眼,还有点不太清醒,肚子是饱了,可眼睛里涩涩的,像是进了什么东西,她一贯是个爱哭的,现在这时候她更让老太太说的几乎动容了,亲妈都是疼孩子的,她家老太太自然是疼她的,她就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
真的,她从小就没有争过气一回的,这么大了,连儿子都有了,还没能争气一回,她哪里是她们家老太太的亲女儿呀,分明就是生不来坑她们家老太太的。
她使劲点头,一手捂着嘴,想哭又不敢哭,怕叫老太太知道她跟人根本没扯清,就是落落的事,也是她嘴巴没把门就那么随便一说的事,夜里她睡不着,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听着老太太为她着想的话,看着老太太殷切的目光,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的把自己的胡言乱语全坦白了,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说——
她轻轻地抱住老太太,两手往老太太后背一箍,也就五六秒的时候,她很快地就放开了,低着头,“妈,会很快的,我会做好的,他答应我的事,就得办好。”
吹牛,放大话,大抵都是一样的道理。
段乔吹起牛快没边,估计能把牛都给吹到天上去,而且不脸红,心跳不快的,像是经历过许多事都给锻炼出来了,连个呼吸都是平稳的,真像是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连她都忍不住想夸她自个儿。
老太太带着落落出门,跟隔壁邻居什么的联络旧年感情去了。
段乔到是想跟落落一起出去,老太太坚决不同意,叫她先把事情处理好,没有个叫人满意的答案,别想进段家的门,语气极其果断,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沈济南总要去军总医院的,他在那里前途正好,没道理不会在那里,谁知道她搭车到了目的后,才晓得沈济南已经放年假去了,最近都不会来。
她有点丧气,又跑到她所知道的沈济南曾经住过的地方,结果又没有人,呃,不是没有人这么简单,而是那个公寓早已经卖了,而且是两个星期之前的事,她顿时愣在人家小区门口,等回过神来差点就气得跳脚。
本以为找到沈济南,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陈涉,落落这事儿不是跟陈涉一个人谈就行的,户口登记的父亲是陈涉没错,可沈济南才是亲生父亲,她就算是去办落落的事,人家还不得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特让她没胆。
只是,她没想到沈济南会做的这么干脆,连她惟一去过的公寓都给卖了。
难不成让她跑去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