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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昨夜几乎没睡,今天一早便起床出门了,出门时的天还没大亮,带着入秋后天空特有的朦胧感,因为出门较早的原因盛夏几乎是一路走过来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难得的闲适而显得轻松,相反却因为不断接近此处而心情沉重异常。
公墓下开了不少花店,盛夏随意选了一家挑了一大束白菊花带了上去,大约是因为昨夜没睡的原因盛夏的脸色显得很是苍白,又加上穿着一身黑衣便愈发显得面无血色,捧着一大束白菊花向着上方走去的时候从旁人的角度看起来像极了游荡着的女鬼,幸而到的时候时间尚且还早又加上不是什么特定的节日公墓的人极少才没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她走到一块大理石墓碑前将大捧的白菊花摆在了墓碑前,然后靠着墓碑坐下,眼睛看着渐渐开始显露光芒的天空,轻轻地开口说道:“爸爸,我又来看你了。”
眼中涨涨的难受,似乎是有什么被压抑在了眼眶中以至于涨疼了眼睛,空气凉得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将自己缩紧了些开始喃喃自语:“爸爸,今天的天气似乎是有些冷呢,八年前那天的天气是不是也有这么冷?可明明才刚入秋呀。”
“爸爸,我昨天又失眠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失眠,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你出事那天的场景……真的是很难受呀。”
眼眶几乎要无法承受积蓄其中的眼泪的重量,盛夏又将头仰起了些许极力想要克制住眼泪落下的趋势。
谢中书确实是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样是在送赎金的途中车祸身亡的,可事实上只有她知道真正致死的原因却是因为一通电话。谢中书车后跟着警察伪装了的车辆,明明是向着绑匪指示的地点前进,可前面原本保持着联络的谢中书却忽然断了联系,然后就看到谢中书的车忽地便加快了速度,最后同一辆驶来的货车相撞。
警察在这之后费了很大的力气寻找绑匪的踪迹,最后却只在事故发生地的天桥上发现了一辆为遗弃了的面包车,之后直到绑匪的窝点发生爆炸都没有再接到绑匪打来要赎金的电话。
警方觉得不可思议,可盛夏还有死去的谢中书都清楚的知道,没有再打来电话只是因为绑匪想要的并不是钱,而是摧毁谢家,或者说是摧毁商谢两家联姻的利器。
而当时谢中书断去联系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在行驶过程中接到的那一通由绑匪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很简短只有几句话:“钱我们不在乎,你女儿身上被绑了炸药十分钟之内就会爆炸,谢家必须有人要死,你或者你女儿,做选择吧。”
而促使盛夏最终发病内疚了八年的一句话,亦是谢中书在人世间说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告诉盛夏说:“卿卿别哭了,爸爸马上来救你。”
几秒后便就是两车间的相撞,她在天桥上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却无力挽救,只能看着那个前一秒还告诉自己别怕的人的生命逐渐消散,最后终于走到尽头。
“爸爸,我明明说了的呀……”盛夏闭着眼睛靠在墓碑上,声音哽咽着却看不见有泪,大约是泪水全部回流到了心脏才使得心口酸胀得难受,她倚靠着始终冰冷的墓碑,语气轻到几乎听不见,就像当日她沙哑着嗓音开口说出的话一样——
“爸爸,我明明说了……让你别来救我。”
☆、第十六章
商左驱车到达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临上去前因为陈林打来的一个电话稍稍耽搁了一下商左便让谢子俞一个人先上去。应该是习惯了商左的冷淡,谢子俞也没多说什么抱着怀中的话便独自一人走了上去,结果却在中途遇见了打算要回去的盛夏。
这是第三次两人相遇了,说不清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的,谢子俞在见到盛夏的第一时间本能地抱紧了怀中的花,紧张得连瞳孔都情不自禁地收缩了一下。
盛夏看到谢子俞的表现很是嘲讽地嗤笑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往下又走了几阶台阶站在谢子俞之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眼前的人,面容含了三分相似却有十分不似,明明胆怯恐怖却要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谢家谁的基因遗传给了她。
盛夏偏头,看着谢子俞轻笑出声,语气像是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寒暄:“好巧,谢小姐也来扫墓?”
谢子俞不语,只是紧抿着唇看着盛夏,眼中透着审视与戒备,这样的表情愈发让盛夏觉得可笑,于是嘴角的笑容便愈发明显,向着台阶下又走了两步后拍着谢子俞的肩膀道:“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谢小姐再会。”
“再会”两字说得极有深意,谢子俞忽地回过神来,转身一把扯住打算要离开的盛夏的胳膊,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盛夏扭头,目光在被扯着的胳膊上停顿了一秒而后看向谢子俞,眼神逐渐由讽刺变得凌冽起来,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入了谢子俞的眼中,让她几乎是在接触到盛夏目光的第一时间松开了拽着她的手。
风淡云清的语气流入耳中:“我听不懂谢小姐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跟我装傻,我知道你明白。”
“谢子俞,你算算清楚,这么长时间以来到底是谁在跟谁装傻。”平淡的语气在一瞬间变得眼里起来,连眼中都带着痛意,你们谢家的人可以一个个将我当作陌生人对待,明明内心比谁都清楚却还是在装傻充愣,一口一个盛小姐,叫的谦和疏离,却不知这些被可以摆出的距离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一根恶毒的刺,横隔在她周围的道路上,只要微微一个转身便会刺入肌理。
诚然,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她设下的一个局,然而这个局的初衷却并不是为了要暗算谢子俞,当然如果能够给她,给谢家带来那么一点点的影响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那日盛夏在顾城家中找到的那本相册,应该是顾城小时候的照片,只是其中夹杂了不少谢子俞年幼时同他的合影,她亦由此记起当年还在谢家时听谢老说起过谢子俞被寄养在了一户顾姓人家,只是因为时隔太久以至于在遇见顾城时并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
在看到那本相册后起先是震惊,而后变得愤怒,失落最后是猜忌。她不清楚顾城在她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亦或者这一切到底是谁安排下来的,他在她身边细心呵护八年,是存了真心还是歹意。
因为有这些疑问才会设下了这个局。因为了解顾城的习性,所以才会特意在那天出门时将那张关青的资料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其实那张纸上所写的一切都是她杜撰的,真假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能够引得顾城上钩。纵然关青风评不好,但为了舆论效益谢氏还是选了关青作为产品的代言人,而依照关青的品行自然不会规规矩矩的,而有关青的地方就意味着会有新闻,记者自然会千方百计地逃过安保系统溜进去,顾城关心则乱,其实仔细想想便能想出漏洞,她盛夏再强悍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拿到了一个当红明星的全部资料信息。
谢子俞说一切都是她设计好了的,可仔细想想她除了将顾城引了过去以外并没有做再多的事情,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了谢氏自己的身上,即便她没有将顾城引去也不过是照片上少了一个人罢了,实质并没有改变。
可面对谢子俞的诘难盛夏只是嘲讽着笑了两声,将这桩罪行认了下来,伸手捏住了谢子俞的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然后说道:“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奈我何?比起你当年做的来看,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谢子俞的眼神没了伪装出的冷静,呈现出一种压抑着的恐惧,想要脱离盛夏的禁锢却终究是徒劳,只能看着那如黑洞般幽深的眼中流露出的沉痛与尖锐,耳畔是她一字一顿说出的话,她说:“谢子俞,你还有你的谢家只需要记住,我会把所有本是我的东西全部夺回来,而你们只需要坐以待毙便好。”
她不知道在长久陷入黑暗的泥沼中该怎样爬出,在最开始越是挣扎便越陷越深之后便学着开始静观其变,她无法做到像前人叙说的那样一点点一步步慢慢地爬出,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全部深陷,哪怕最后徒留一双眼也好。即便是无法从黑暗中脱身,也要尽力将那些脚踩于其顶端的人,全部一个不剩的拽入泥潭,然后笑看他们如她当初一般挣扎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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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盛夏在整理好前一日的情绪后来到商氏,上次有意无意地同商左提了一次因为住所较远交通不太便利可能会时有迟到的现象,结果商左却在听到后给陈林多安排了一项工作——接送盛夏上下班,自此便再无像上次那般迟到的现象发生。
今日盛夏走到前台却意外的收到了两样礼物,一件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快递盒,还有一件则是一大捧文心兰混合着几朵黄玫瑰,很异常的搭配,不像是花店中常卖的花束,虽说有些奇怪但却因为颜色与数量上的和谐而生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盛夏端着快递盒还有花束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将它们拿回了办公室。
将花放在了窗台上后盛夏坐会座位上开始拆起了那个包装精致的快递盒,大约是因为这个盒子包装的太过精致,又和那束奇怪的花放在了一起所以没让人生疑,因为没了心底里的防备在拆出盒子内的东西的时候盛夏的手经不住抖了一下,用来划开纸盒封条的美工刀啪塔一声从手上掉到了桌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个比较陈旧的米老鼠玩偶,这让盛夏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便立马想到了之前收到了那个洋娃娃,与之不同的地方在于,那个洋娃娃破旧异常像是被丢弃后又被人捡起,而现在她收到的这只米老鼠玩偶虽然旧却保存的相当好,除了颜色没有新的那么鲜艳以外并没有其他破损的地方。
本来早已被抛掷脑后的东西再一次被提前,盛夏立即站起身来出了办公室跑去了前台。前台的小姐说送花来的人跟送快递来的人是同一个人,只能辨认出是个男的,又因为穿着快递员的衣服并没有多么引人注意,盛夏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又回了办公室,桌上还放着那个被拆了一半的盒子,窗台上那束花也还放着,盛夏站在门外却不知怎得生出了一股寒意,脚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再不能往前踏上一步。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忽地震了起来吓了盛夏一跳,拿出手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思索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话筒内传来一个略带魅惑的男生的声音,语调慵懒带着笑意张口便是:“卿卿,喜欢我送你的花吗?”
身体猛地一颤,也不知道是被开头的那两个字吓到还是被来人的身份吓到,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眼睛微微眯起神情带着忍耐与不解。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在意兀自讲了下去,乍看之下不免有点自说自话:“怎么,已经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可我还记得你呀。”
盛夏依旧不语,眼神却撇向窗台上放着的花束,对面的那个男人轻笑着继续开口,语气熟悉而带着亲昵,像是朋友间开玩笑一般对着她说道:“想像对待商左那样装作不认识我吗?别闹了,我已经认出你来了卿卿。”
几乎是咬着牙念出的名字:“陆然。”
“呀,你终于肯叫我了……”对方笑,一派心满意足。
“你什么意思?之前的和现在的玩偶也都是你做的?”语气透着恼怒与质问。
而陆然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也不知他到底是玩笑还是警告,语气是一贯带着的慵懒以至于让人混淆了头脑:“你还有收到别人的礼物吗?那你可要小心了,除了我送你的以外别人送你的可都是有危险的呢。”
“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要说的吗?卿卿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不都已经全部写在花里面了吗?”陆然笑,怕盛夏没听明白一般又重复了一次便就毫无征兆地挂断了电话。
盛夏望着办公室内摆放着的花束,心下虽是了然却又多了一层无法言语的哀伤,所有的话全都在花中,那么陆然想说的便就是——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第十七章
时间被一往无前的冲击震撼出一个角度,扭曲得像是哈哈镜,镜中倒映出被仿佛被篡改过的记忆,流年似水无痕,镜中的笑脸早已模糊的无法分辨真假。
谢子卿与陆然同岁,不过在月份上陆然稍长了谢子卿两月,只是因为陆然小时候性格太过温和懦弱又因为个子瘦小而被谢子卿逼着叫了“姐姐”。陆然的父亲本该是陆氏的继承人,却不知是在基因遗传方面哪里出了问题,对经商是毫无兴趣倒是在绘画方面极有天赋,性格也没了陆家人常带着的刻薄与尖锐,幼年时的陆然就性格上明显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
陆然的父亲是个好人,没有陆家人常带着的对谢家商家人的暗藏敌视情绪,因为谢子卿与陆然交好在搬出陆家大院后经常会邀请谢子卿来家里玩,算得上是谢子卿绘画方面的启蒙老师。
记忆中的陆然即便是到了最后谢子卿离去的时候性格中的怯弱还是分毫未变,又或者说倘若不是因为他性格中的怯弱之后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被所信赖着的人抛弃的感觉让盛夏即便是到了现在面对着陆然依然无法释怀,想到他如今的变化还有那送来的花中所包含的意义,盛夏只觉得是说不出的讽刺。
脑海中依然可以清晰的记起当日发生的事情,那天本是毕业后的最后一次班级聚会,因为大家都太过兴奋而喝了一些酒,等到在路口遇见那帮匪徒,而后为了求生在幽静的道路上极力奔跑,本以为是必死无疑,结果却看到了陆然还有来接陆然的陆静。
以为是救星,不管一切地向着陆然跑去,明明已经是精疲力竭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拽着陆然的袖子求救,结果还没等到陆然便就被身后突然袭来的人一把捂住了口鼻,无法挣脱那巨大的力量,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咽声,看着陆然伸手想要来拉她结果却被陆静的声音所打断。
“小然,快点上车吧,已经很晚了。”就好像是根本看不到她的挣扎一样如此平淡的开口。
她看着陆然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看着他的手从僵持到最后缓慢的垂落,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底的绝望也愈发明显,心下更是了然。
陆然带着颤音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她的耳中,尖锐的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卿卿,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她听到陆然,她的儿时好友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就是此,而如今再次相遇,不同的场景,对面的人亦成了全然不同的崭新存在,而他却又对着她说“对不起”只是之后的话变作了截然不同的语气,可谁又可以说这不是具有着相同的力量呢?
心愈发觉得沉重,盛夏走进办公室将原本放在窗台上的花尽数扔到了桌边的垃圾桶中,而后拿起手机给陆然发送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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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被谢老要求带着谢子俞去参加一个商业聚会的商左在踏进会场时忽然接到了陈林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陈林的声音略有些不自在,告诉他说盛夏被人提前接走了。
商左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谢子俞转身走了几步沉声问道:“谁接走的?那个心理医生?”
“不是,是陆少。”
陆然?怎么会是他。商左心里没来由得一惊挂了电话后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也没顾上接下来的聚会连说都没跟谢子俞说上一声便出了会场向着停车场走去。
等到谢子俞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商左暗含怒气的背影,脚下迈开步子想要去追结果却被背后陆静的声音所打断,转身去看正好看到陆静那张虚假的笑脸,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内心不安,就像是八年前被陆静诱惑着做下那笔交易时一样的感觉,连眼前人面上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是暗示吗?她不得而知,只是内心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正破开层层封印钻出心底,叫嚣着要喧宾夺主。
商左一路开车赶到了陈林说的地点,是在商氏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里,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刚巧看到陆然和盛夏从店内走了出来,看着陆然打开车门的样子似乎是要送盛夏回家,商左心中的火气蹭地一下窜了上来,将车停在陆然的车后一个劲地按喇叭。
被喇叭的声音吓到,盛夏扭头去看后方结果却看到一脸恼火的商左从车内走了下来,车门被摔得砰砰作响,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然一副要将他吃下去的样子,再反观陆然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冲着怒气冲冲的商左耸了耸肩明知故问地道:“哟,商少好巧啊。”
商左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白了陆然一样而后走到陆然跟前冷声道:“一点也不巧,陆然。”然后顿了顿扭头冲着站在另一侧的盛夏说道,“去我车上等着。”
看出了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样子,盛夏也没有多问,眼神在两人之间晃了一圈便就依言坐到了商左的车内,顺便打开了车上的音响听起了歌以确保两人如果争吵起来不被自己听到,她如今所需要做的事情有太多实在不愿因为陆然和商左之间的争端而再多生出一些烦恼。
而另一边商左在看到盛夏关了车门上了车后一把揪住了还笑着的陆然的衣领压低了声音质问道:“陆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你了?”
“我那天不就告诉了你吗?”陆然笑,伸手扯开了被商左拉着的衣领。
闻言商左怔了一下,那日在会所包厢中,在盛夏离开后出现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也是相似的场景,商左在盛夏跑了出去后便将原本赖在陆然身边的那两个女人赶了出去,说不清到底算是气愤还是什么的情绪,只是觉得心底里被压抑的难受,居高临下地站在陆然跟前质问他道:“陆然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难道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吗?我在说……卿卿啊。”陆然笑得讽刺,眼睛直直地盯着商左看,明明原先是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的眼眸,却在念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微微的有些动容。
商左记得当年谢老告诉过他,顾城也告诉过他,八年的绑架案虽说所有的绑匪都死在了那场爆炸中,但幕后黑手却很有可能是陆氏,为了要阻止谢家与商家的联姻而做出的事情。在陆家人的眼中,谢子卿该是一个已死的人,如今被陆然提起难免不会让人生疑。
陆然毫不在意商左逐渐危险起来的眼神,笑着浅饮下一口红酒道:“商左你在戒备什么,反正你从来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你又能够来戒备什么?”陆然停顿了下在商左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又开口继续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干脆别动,你只需要看着我做就好了,商少。”
而此时此刻陆然依旧用那种嘲讽似的口吻对着商左重复道:“商少你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就好,不要问不要管,对你还有你的商家谢家都是最好的。”说完便推开商左自己上了车离开了。
商左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起先在看到陆然和盛夏在一起时的愤怒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愁苦,陆然的话就像是将他定位成了一个局外人,明明陆然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站在另一侧看着他为了他所想要知道的真相而拼命奔波劳累,看着他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望着盛夏却好像被斩断了双手一般无法将手伸向她,看着他逐渐的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个笑话。
身上的力气有种被耗尽的感觉,商左神色疲倦地走回了车内,将车门打开坐了进去,盛夏本是闭着眼睛在听音乐,在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猝不及防地伸手环住了坐在副驾上的她。
商左温暖的提问透过衣料传了过来,脖颈间有湿润的气息回荡,在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后盛夏果断地伸手想要去推开商左,结果却在手触碰到对方衣服的时候被一句话阻碍了动作。
“卿卿,别动,我累了。”
曾几何时也有似曾相识的对话出现,夏日阳光与汗水,刚打完了篮球赛的男生接过女生手中递来的矿泉水仰头便就是一阵猛灌,女生坐在篮球场一侧的看台上抬手在额前搭起一个凉棚,目光远远地落在即将西沉的太阳身上,时光美好的像是带上了幻觉。
忽地便感觉到肩膀上突然被施加了一个重量,带着汗水的湿润感触碰着肩膀上j□j在外的皮肤,女生忽地便就反应了过来,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推男生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呀,脏死了脏死了,商左你快给我起来。”
“别动,卿卿我累坏了。”
真是太狡猾了太可恶了。明明是该最讨厌听到这样的叫法的,作为盛夏这个存在。可每次听到商左这样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怎么都无法拒绝,好像时间被再一次拨转回到了旧日时光,心底里仅剩下的柔软被撩拨,让原本要去推开对方的手在空中静止了几秒后,缓慢地拍上了对方的背脊,就像曾经很多个类似的场景中,那个还被叫做卿卿的人所做的事情一样。
所以才会说——商左你真是全世界最狡猾的人了。
☆、第十八章
两人僵持在车内许久,直到环着盛夏肩膀的手微微松动了几下,尚且沉溺在往昔中的盛夏忽地醒转过来,立即伸手推开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商左,有些尴尬地将脸偏向一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面对商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