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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大路上,行人稀疏,路边绿草野花望不到尽头。
远远看去,两名骑马疾行的人停在了路边茶馆前。茶馆不大,陈设简陋,数张桌椅摆放在随意支起的遮阳棚下,生意冷清,仅老板伙计两人。
伙计见生意来了,立刻招呼。从棕色骏马上跃下两人,皆穿一身青衫,玉冠束发,乍看好一对翩翩公子,再细看发现他们唇红齿白肤若白瓷。尤其是前面那位,眉如粉黛,眸如秋水,纵使伙计眼神不好也看出这是位美人。
伙计从没见过如此绝色女子,哪怕倦容满面也掩不住倾国倾城姿色,看得不禁有些晃神,遂拿抹布擦了擦板凳,笑眯眯道:“客官,坐下喝茶。”
前面那人问道:“请问长安城在哪个方向?”不是锦心又是谁。
如莺般动听的声音进入伙计耳中,伙计整个人都酥了。于是,飘飘然的指着大路前方,道:“往前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就是长安城。”
锦心松了口气,她们日夜兼程走了四天三夜,途中被阿诺强行按住歇息半夜,终于来到目地的。
锦心对伙计道谢后同阿诺上马离去。
被她拋在后面的伙计迎来老板一记弹指暴击,老板道:“还看什么看,茶都不喝就给人指路,蠢货。”
这边,锦心顺着大路走了不久便看到尽头处,是那巍然耸立的高墙城门,穿过城门,踏入繁华喧嚣的城中,问了一路,终于找到文国公府。
文国公府紧闭的大门外,屹立着亭亭玉立的两名男装女子。不久前她们被守卫驱赶,守卫见撵不走索性关上大门,让她们吃闭门羹。
锦心就这样站着,紧紧盯着大门。阿诺看着锦心眼中的血丝,憔悴的容颜,道:“锦心,去休息一会吧,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锦心道:“不行,已经过了四天了,不能再耽搁了。”阿诺忍住怒火,道:“你给他们玉佩,他们看都不看一眼,这个魏远清定是骗你的。”
锦心恹恹道:“阿诺,你去休息吧,你一定很累吧。”阿诺无奈的看着锦心,被她的固执深深折服。
她们站在那里如两座精致的石雕,一动不动守在那里。偶有过路百姓也会好奇的瞧上两眼。
时间一点点流过,锦心执着的守着大门,不知为什么,她相信魏远清,相信那个清秀的少年,那清澈纯净的目光,那带着温暖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打开了,门内赫然出现一位身穿方格纹锦袍,面相富态,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
锦心眼中的暗淡瞬间被明亮代替,她冲锦袍男人微微一笑。那男人怔了怔,似乎有些错愕,他打量一番思忖片刻,道:“家里来了客人,怎么没人招呼。”他语气看似责怪身边的下人,可脸上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锦心走近数步,道:“您是陈国公陈大人?”那人点了点头,语气和善道:“没错,瞧两位风尘仆仆的样子,应是远道而来,不如进屋坐坐喝杯茶。”
锦心见他面善放松不少,说道:“谢谢您,我就不进去了。”然后,她将手中握着的祥云玉佩送到陈国公面前,道:“陈大人,这块玉佩您是否认识?”
陈国公看了看玉佩,接到手中仔细瞧了瞧,道:“也许见过吧,倒是块好玉,不过市集上多的去了,不稀奇。”
锦心急道:“您看清楚,这是陈家家传之物,传到了魏…宇文清手中。”
陈国公笑了笑,把玉佩还给锦心,道:“姑娘说笑了,我陈家的家传之物,我岂会不认识,这块玉佩非我陈家所出。”旋即,他收起笑容,正色道:“姑娘直呼皇上大名是为不敬,本公念你初犯,不与计较,若再犯休怪本公治你不敬之罪。”
锦心不甘心又道:“皇上曾流落梁国与我相识,他赠我玉佩,说随时都可以找他。”
陈国公道:“皇上从未流落它国,举国皆知。不过我倒是记起一件事,皇上曾有一名书僮魏远清,身负人命逃离它国,不知所踪,此人生的无害实则阴险狡诈,惯会以外貌博取他人信任,姑娘说的莫非就是他。”顿了顿又道:“在我的地盘休再胡言乱语,本公不奉陪,请你离开。”
陈国公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胫自与她擦身而过,随即大门再度紧闭。
眼见陈国公步履生风的迈进从后门来的那辆马车上,绝尘而去。而被马车远远甩在身后的锦心则一脸沮丧。
阿诺对着如雕塑般的锦心,道:“走吧,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锦心边走边喃喃道:“不可能的,他不会骗我的。”
她似乎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恍恍惚惚的往前走,阿诺唤她,她也仿佛没听见。沿着街角她一直走,走着走着忽然蹲在地上。她觉得很难受很难受,是因为魏远清糊弄她?还是因为这几日的徒劳奔波?或许是因为她拿不到夕颜花,她救不了太夫人。
终于,那压抑许久的难过与不安化作眼泪喷涌而出,泪水顺着脸颊如雨般滚滚滑落。
阿诺见她哭的肝肠寸断,道:“我早说过,魏远清的话不可信,也就你才会信他鬼话。至于太夫人,她与你相处两月不到,于你也无多大恩情,何至于如此?”
锦心抹了把眼泪,哽咽道:“阿诺,我从小没人疼没人爱,我想尽一切办法讨好我的母亲,只为能得到她的一点点欢喜,可无论我怎么做,永远也得不到她的欢心。那些我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从太夫人身上我得到了。”
阿诺冷笑道:“那次你在雨中跪出顽疾,正是太夫人授意,你不会忘了吧?”
锦心道:“我没忘,那次南亦辰动了杀心,他是要杀我的,太夫人为了保下我才那样罚我,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阿诺噎道:“她儿子要杀你,你应该恨她才对。世上怎会有你这样蠢的人,真不明白他……”锦心打断她的话,道:“终归是我先对不住他。”
此时,路上一群宫人从锦心眼前晃过,锦心目光落在那群人身上,黯然消极的神色瞬间恢复了些许光彩。她抹干净眼泪,一路尾随那群人。阿诺跟在她身后十分不安问她要做什么,她答看能不能混进去,阿诺恨恨的差点没掐死她。
跟了许久,终于逮到两名落单的宫女,她们打晕宫女后换了衣服混进人群中。
锦心边走边打量,发现这是出宫采购各%种丝线绸缎,满满两大车。一行人约十数人,由总管带路,侍卫宫女各一半。
她们跟着队伍沿着大街,一步步朝皇宫而行。
只见红墙黄瓦,层层金顶。在人群后的锦心偷偷抬眼观望前方,透过敞开的大门,瞅了瞅宫墙内雕栏玉砌雄伟壮观的建筑,最后目光落到把守在朱漆大门处的重兵。
一切显得庄严肃穆,顿觉十足的压迫感,不由怯步。此时她才觉察到危机感,开始懊恼,开始后悔,可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总管出示令牌,守卫轻易放行。于是,他们穿入宫门,踏过重重宫墙,到了织室停了下来,从里面出来好些人,看架势是来接收丝绸的。总管见状扯开嗓子道:“你们都回去吧。”
这话是说给护送丝绸的侍卫宫女说的。于是,众人四散而去,锦心同阿诺转身跟着宫女走,跟了一会儿,有宫女回头说道:“你们是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锦心额间沁出冷汗,心虚的支支吾吾。那宫女又道:“你们是新来的吧,走错方向了。”
宫女只道她们不熟悉环境,又好心的为她们指路,她们顺着宫女指路的方向而行。
走到无人处,阿诺斜睨锦心道:“知道害怕了。”锦心自责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阿诺讥讽道:“因为你那可怜的圣母之心,我陪你在这如铁桶般的深宫,不知该何去何从。而且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身份就会被发现,搞不好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还想救太夫人,真可笑,你想想怎么救你自己吧。”
锦心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嘴硬道:“我说过不要你跟着我的,是你非要来的。”阿诺嗤笑道:“我不跟来,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锦心无言以对,继续前行。忽然,阿诺拉着她躲进旁边的假山后,她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噤声。果然,方才她们走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至消失。锦心问道:“现在该怎么办?”阿诺道:“你主意不是很多吗?怎的倒来问我。”
锦心假装听不懂她语气中的嘲讽,道:“不知夕颜花藏在何处?”只见阿诺唇边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简单。”锦心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阿诺,阿诺则不以为然的说道:“问知道的人就行了。”锦心道:“谁会告诉我们?”
“等。”
在等候许久后,锦心才恍然大悟。
竞是阿诺持匕首劫持独行的老嬷嬷隐到假山后。锋利的匕首架在嬷嬷脖颈处,阿诺射出凌厉的目光,压低声音道:“别喊,夕颜花在哪?”
老嬷嬷猝不及防挨这么一遭,吓得浑身发抖,她哆嗦道:“什…什么夕颜花,我…我不知道。”
阿诺冷哼一声,道:“不知道?”她空闲的左手食指在老嬷嬷心口处比划一番,又道:“你说,若在这里划上一刀,你会不会就知道了。”此刻她唇角上扬,似在微笑。可眼神却极其凶狠,仿佛猎人欣赏笼中困兽,让人不寒而栗。
老嬷嬷被震慑住,颤声道:“我说…我说…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两日前,皇上将夕颜花赏赐给皇后娘娘了。”
阿诺道:“皇后寝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