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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虎抛开了刚刚各自的纠结与等待,像平时那样嬉闹着。最后直到两人都闹得不行了,才各自洗漱准备睡觉。闭上眼睛,李识曛抓着白虎摇晃的尾巴轻轻地说:“喂,给我点时间好不好?”也不知他是需要时间准备武器,还是需要时间积攒勇气。
白虎轻轻蹭了蹭旁边的雌性,低低地“呜”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听到。一人一虎依偎着各自沉入梦乡。
一人一虎似乎恢复默契,李识曛说需要时间,白虎就静静等待。
不过李识曛自已随着灌溉工作渐渐上了轨道已经可以放松精神,回来得越来越早了。白虎却依旧回来得非常晚,而且这个家伙保持兽形都多少天了?山谷里的年轻兽人们好像不少也都恢复了兽形?李识曛有点疑惑,开始白虎回来得晚他还可以认为是在制作刀具,现在看来,好像不那么简单,至少不只是在制作刀具。
这天后半夜,白虎准备悄悄跳下床,他的动作轻盈绝不会惊动熟睡中的雌性,但他无奈发现,自己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李识曛牢牢地抓在怀里,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
他刚刚起身的动作带动了尾巴,显然已经惊动了李识曛:“你去哪儿?”
李识曛揉了揉眼睛,手上依旧牢牢地抓着老虎尾巴:“就知道你有小动作,快说,你们有什么计划?”
李识曛发现好多年轻雄性变换了兽形之后,就去查了库房的记录,这些家伙居然吃了那么多肉,看来是有一段时间不打算进食了,而且还准备了那么多可疑的东西,肯定是有大动作。
白虎无辜地“嗷嗷”几声,一脸“不知道泥在说神马”的样子,居然还蹭了蹭李识曛,一副“泥快接着碎”的表情。
“说不说?”李识曛揪住它的耳朵,这家伙居然还想卖萌过关,难道不知道招式用老了就没用了么!
白虎抬起白梅花放在李识曛腿上“嗷嗷”求饶,每次都是耳朵qaq
此时天光尚未大亮,一众兽人正在大厅外集合等待,凭借出色的夜间视力大家发现向来威武霸气的白虎身上居然还坐了一个雌性。众人有些面面相觑,开什么玩笑,这次计划那么危险,要带个雌性吗?
李识曛全副武装,身上裹着厚厚的兽皮,背后背了书包、标枪、刀等武器,查了库房之后他就知道这些家伙要出谷,早早做好了一切准备。他身上穿着厚厚的兽皮衣还披了厚外套,像围巾一样包了头,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后半夜正是最寒冷的时候,又是刚刚从暖和的石屋出来,尽管穿得厚实,他还是微微打了个寒战。
白虎没有跟一众兽人解释李识曛跟来的原因,而是低低咆哮了几声,众人便集体出发了。
兽人们有的是兽形,有的是人形,兽形的基本是虎族,人形的多半就是狼族了,除了留下几个巡逻的,所有的年轻兽人都在这儿了。他们前进之时队列丝毫不乱,人形的在中间,兽形的在外围掩护,显然平时训练有速。大家身上各自背着各种物品,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而且筹划已久的活动。
李识曛直到出发也没能搞明白这群家伙到底要去哪儿,白虎这个状态讲不明白,他直接转头去问旁边的肖:“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此时外面积雪很厚,老虎跋涉在上面也很费劲,绝对不是打猎的好时机。
肖有些意外和吃惊,人毕竟是白虎带出来的,肖看了看白虎,见到他点头了才开口:“去下边的林子里。”肖指了指南边。
“嚎谷?!”南面近来最让李识曛担忧的就是这个地方了,不知道是个怎么凶险的地点,那么多阿帕们都受伤而归。
肖摇摇头:“没那么远,只是在下边的林子里。至于嚎谷……”
李识曛有些不明白了,那他们是去干嘛的?看来,还跟嚎谷有关系?
肖的神情有些犹豫,再次确认了白的意思之后才缓缓解释起嚎谷那个地点。
那个地方不仅非常远,而且气候也比山上温暖一些,冬季也不怎么结冰,生长得有一些植物,许多动物饿得受不了会跑到那里饱餐一顿。有食草动物自然会吸引食肉动物。
然而嚎谷最为可怕的地方在于,无论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都会困死在里面。肖描述那个地方的地面非常危险,一不注意就陷在泥里面再也拔不出来,动物们尤其是大型的动物去了嚎谷简直九死无生。
但在寒冷的雪季缺乏食物,依然会不时有绝望的动物会去那里碰碰运气,最后把自已也搭了进去。嚎谷之所以得名,正是因为那里一整个雪季都不断有动物的哀嚎传出,十分可怖。
李识曛沉默了,这个描述听起来像是个沼泽,动物们陷在那里动弹不得,最后只能哀嚎着精疲力竭而死。但是就算这个地方这么危险,也不至于让阿帕们上次受那么重的伤吧。毕竟沼泽什么的,如果有同伴拉好绳索拖拽,阿帕们就算是兽形也远比大型恐龙个头儿要小,不应该有那么凶险。
李识曛的疑问让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解释:“去嚎谷的凶险不只是陷进泥里,阿帕他们是想带回一只大猎物,所以来嚎谷试试运气。”
结果当时他们真的遇到了一只刚断气的大型恐龙,成功把猎物拖拽上来之后,危险才刚刚开始。带着一只这样大的猎物回到雪峰之上,就算两队人马再怎么互相配合,再怎么仔细侦查也行动不快,不可能完全避开大型猎食者,在这个绝望的大雪季中,动物的感觉永远是最敏锐的,提前到来的落雪只会让它们更加不顾一切地进食和补充能量,抢夺猎物从来是顶端猎食者最乐意干的事。
契阿帕他们一路战胜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猎食者,避开了许多猎杀,却在接近山谷的一个林子里差点全军覆没,最后还是擎阿帕当机立断,放弃了猎物,率队救起伤员全速返回山谷,这才捡回了大家的一条命。毕竟当时雪季已经来临,猎食者有了食物便不会再疯狂追杀。
想到契阿帕他们身上新旧叠加、甚至是严重感染的伤势,李识曛叹了一口气,那肯定是一路上阻止其他猎食者留下的伤,又因为紧急赶路来不及处理,有的阿帕已经留下了终身的残疾。看当时白虎他们接应的危急情形,如果不是去的及时,只怕擎阿帕及时放弃猎物也不能救回所有人吧。再想想那些差点进了雪洞的老人雌性,如果不是……李识曛深深吸气,不用去想那些如果了,现在情形很好,这就足够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茫茫无际的白雪透出一种奇特的蓝色,像科幻电影里的荧光灯照射在白色上反射的荧荧蓝光,十分梦幻。这样美丽的景象却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现在又是多少动物们饥寒交迫的绝境。
跋涉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节奏丝毫也没有放慢,静谧的清晨,听到耳畔的只有一片呼吸声和踩踏雪地的“咯吱”声。
前面开道的兽人已经轮换了一拨,雪太厚了,在前面开道十分耗费体力,换下来虎族兽人皮毛都被雪打湿了。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淡定,似乎大家对这次旅途的艰辛早有预料,丝毫不会因此而有半分动摇,也不知道这只白色的大家伙跟他们说了什么。
而且那下边的林子里到底有什么,这个家伙要这么执着,领着这么多人前去。等等,林子?!李识曛本来冻得有些木的脑袋一个激灵。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阿帕们遇到袭击的地方?!”
☆、第78章-所谓恐兽
面对李识曛的猜测,白虎只淡定地“嗷呜”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李识曛伏低身体,开始揪着白虎的耳朵嘀,拷,咕,问,起来,白虎虽然此时没有办法说话,但同李识曛“嗷嗷呜呜”地一应一和,似乎居然也能沟通。两人密密地说了半天话,旁边的兽人们见了也只嘿嘿一笑,不去打扰他们。
似乎那个林子并不近,至少要行进数天才能到达,虎族不以耐力见长,人类双脚的速度也有限,所以他们的速度倒并不快。一路上他们的路线曲曲折折,并非直线奔山下而去,兽人们有时候会沿途停下来,细细地检查着各种痕迹,收集完这些信息后向白一一报告,白汇总完信息后再进行陈述和决策,决定下一步的路线。
他们赶路的时间都在白天,晚上则是仔细选择了地点在严密的警戒下原地休息,这让李识曛不得不猜测也许雪原上夜间猎食者活动更为频繁。即使是白天中途短暂休息的时候也都是严格选择开阔的休息地点,有人警戒有人巡逻,纪律十分严密。
随着他们的前进,队伍停留下来收集各种信息的频率越来越高,兽人们警戒的姿态越来越清晰,甚至夜晚都没人深度睡眠,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在这种紧绷的氛围里,李识曛如非必要也寸步不离白虎的身边,他知道自己在体力上的劣势,这种时候绝不能离这只大老虎太远,万一发生个什么紧急状况,只怕白虎都会鞭长莫及,一点点距离都可能成为要命的原因。
这种如临大敌的气氛却也让李识曛缓慢地调整好了状态,敏锐与斗志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他这才发现,原来安逸的生活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人的意志,之前那样艰辛流离三餐不继的生活他都不曾觉得怎样,这会儿只刚刚出了山谷他就觉得这样不适应,甚至不敢离开白虎的身边。
外面的世界是冰天雪地,一片严酷,山谷里却温暖如春,气氛祥和,这气候上的对比正如同生存环境的对比,眼前这一片雪白寂静的世界仿佛才是真实,生命都在严寒中挣扎,危险无处不在。在这种森冷的对比下,山谷中那世外桃源一般的恬静生活反而如画在彩色玻璃上的梦境,美好绚烂,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狼族的兽人们没有变成兽形,只是背了一些干粮,条件允许的时候就燃起篝火交给李识曛加热一下食物,条件不允许的时候,一群人吃着干粮就着雪水赶路,李识曛也默默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这倒让兽人们对他刮目相看,雌性们少有同兽人一起打猎的,一是体力跟不上,二是这种艰苦的前进或者潜伏中,雌性很难坚持下去,往往先倒下的都是雌性。李识曛的身形就算在雌性中也是比较瘦小的,雪地严寒,食物都硬邦邦的,他竟然也不吭声地就咽下去了。
虎族兽人们都以原型在雪地上跋涉着,虽然是吃饱了出发的,但巨大的体力消耗下,需要补充的能量也是巨大的,此时就能看出兽形的劣势了,他们携带的干粮不可能供给这么多老虎消耗。
这天狂起了大风,唯一的好消息是没有大雪,不然暴风雪一起,他们这支十来人的小队伍被吞没简直连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可如果从高空中俯视,狂风中的雪峰无疑是极其壮美震撼的。蔚蓝无际的苍穹下,纯白色的挺拔山峦上掀起一重又一重的轻纱,如梦似幻,纱幔翻飞间仿佛是雪峰神女挥舞着它在跳着不知名的神秘舞蹈,动人心魄,永远无法猜想下一个音符是缓是疾。
然而,真正在雪峰上跋涉的一行人远远看去只是不起眼的一排小黑点,仿佛那薄薄的轻纱只需要翻滚的幅度再大点就能将那些小点全部抹去。
不止歇的狂风中,李识曛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声响,那是风刮过耳廓引起的震荡声。他此时已经不能在白虎身上直立起身体,整个人用兽皮掩了,紧紧地贴在白虎身上,双臂双腿也使劲攀住了白虎,整张脸都埋在了白密密的毛发间,如果不这样做,他怕自已下一秒就会被这阵狂风掀下虎背。
偶尔李识曛会在风略略小的时候抬头眯眼打量一下方向,然后下一秒又会在几乎要刮伤眼球的风中再度埋头在白虎背上。
但是他们只能艰难地前进,如果停留在原地会被大风不知道带向什么危险的地方,顶着巨大的阻力前进至少还可以选择一处相对安全的避风处。
艰难前行的一路上,李识曛没有提过下了白虎自已行走,白虎更是只顾埋头艰难前进。老虎们都站在外侧替内侧的人形同伴阻挡一部分狂风,一只老虎拱了拱白虎,似乎想让他往里面去,大家可以替他遮挡一部分风力,却被白虎甩了一尾巴拒绝了。
时间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李识曛觉得自已双臂双腿都似乎用力到了没有知觉时,他们终于抵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进行短暂的停留。
又冷又累又饿的一群人迫不及待需要休息,但白虎却没有立刻和同伴们卧在一起取暖,而是让李识曛下来了之后独自在山坳附近检查了一阵,最后才挑了山坳边缘一个可以观察外面的高地卧了下来。
显然,这样的天气里,需要避风之处的不只他们,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来访者是谁。风声和雪沫降低了兽人五感可以察觉的范围,高地正好可以略微弥补这项不足。
凛冽呼啸的寒风刮得白虎身上毛发起伏,带起的雪沫拍打在他外侧的身体上,白虎却没有为了避开风雪而将头背转过来,反而面朝着风雪休憩,缓缓平复着呼吸,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负着一个人前进对他来说也不轻松,而他此时需要履行首领的义务,在整个群体都非常劳累的时候负责安全警戒。
李识曛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这附近只有冰雪,没有燃料,怕是不能烧火取暖了。他原地运动了一下,让手脚恢复一些知觉,然后紧了紧身上的皮毛朝白虎走去。
李识曛掏出一只鱼饼从背后递给了大猫,这只饼子和他一路上吃的干枞果不同,虽然做了有一段时间,但在低温下仍然十分松软,白虎回头“呜”了一声又转过了头,好像在说:窝还要警戒,不可以转过头来吃东西的,表诱惑窝!
李识曛看了看这家伙不断转动的茸茸耳朵,虽然瞧这家伙不安分的耳朵就知道他是在故意撒娇求投喂,李识曛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揪住他耳朵使劲蹂躏,反而伸手替白虎拂去了落到耳朵内侧的雪沫,白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风雪中,他一身雪白皮毛似乎都要与这雪景融为一体。
李识曛倚在白虎身上,伸了手臂喂了他一个鱼肉饼,他幸福地“嗷呜”一声含在嘴里,嗷,甜的,居然一点都不腥!难得白虎这样的家伙也有舍不得一下子吞掉的东西,似乎此时的风雪也不能阻挡他散发的惬意气息,看这家伙得意竖起、还不断晃来晃去的尾巴,狼族兽人们纷纷背过身眼不见为净,老虎们纷纷调转了屁股冲着这家伙:哼唧,又不是只有你有雌性!连刻字武器都没有收到的家伙没资格秀恩爱!
白虎斜斜一瞥这些家伙的反应:泥们都是在嫉妒,红果果的嫉妒,然后他蹭了蹭旁边的李识曛才吞下了饼子。
李识曛准备再投喂白虎一点,反正他当时考虑这家伙的食量,确实背了十来个鱼肉饼。白虎却轻轻地舔了舔李识曛的手,小心地避过了自已舌头上有倒刺的地方,拱着李识曛朝兽人们的方向挪了挪。
李识曛一笑,起身将随身带的鱼肉饼分给了几只老虎才又回到了白虎身边,他没理白虎让他去那边避风处休息的眼神,只将兽皮往身上一裹,整个人缩在了白虎的肚皮下面,脸埋在温暖的皮毛上,合上眼睛准备休息了,刚刚那一阵奔波他的手脚现在还有些僵硬发酸。
白虎有些无奈又有几分纵容地低头蹭了蹭身下的雌性,小心挪了挪身体将他掩得更严实些,转过头去继续警戒。
李识曛听到声音立即醒来的时候风势已经减弱,却依然不停歇地刮着,兽皮上都抖落了一层雪沫。见李识曛反应这样迅速,白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安静小心地起身,又原地小幅度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轻轻地拱了拱李识曛让他上来。
周围兽人们早已迅速无声地起身,似乎正在收拾着地面残留的痕迹。
很快地,白虎负着李识曛和一众兽人高效有序地撤离了这个山坳,风掀起的雪沫迅速地淹没了他们的痕迹,李识曛五感不如他们,一时无法判断发生了什么,但看他们的举动,显然是什么危险从远处降临。
白虎他们离开了山坳之后七拐八绕地爬上了一座山头,李识曛心头疑云顿起,要躲避大风,显然避风处更好,就算刚刚那地方太危险,但其他的地方应该还有,爬上山头是嫌风不够大么?李识曛敏锐地察到了风向是从斜下方的山坳方向过来的,除非,他心中一动,突然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动物要让白虎这样小心地避让和谨慎地远距离观察。
减弱的风势让能见度提高了不少,李识曛已经可以隔着雪幕、远远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随着它的接近,李识曛的心跳渐渐快起来,他也渐渐证实自已的猜测,白果然是为它而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的身形也越来越巨大,李识曛甚至都能看到它踩到雪地上的震荡让地面雪沫都浮动了一下,它的身后踩出了一排深深的三爪足印,这样的风势能迅速掩盖白虎他们的足印却一时不能掩去这排可怖的痕迹。
这个距离,李识曛可以清楚看到它头、背、尾巴上覆盖着羽毛,体型的确非常像暴龙,都是以两腿交替前进,前爪也是严重退化的短小两趾,然而,这样近距离的细细打量,李识曛在看清了它呼吸间喷吐白气的同时,也观察出了它与暴龙的细微不同之处。
最为明显的其实除了那身羽毛,还有这家伙的双腿,它们没有暴龙那么粗壮,却更为修长,显得整个体型更为高挑矫健,只怕身形更灵活,迅速也要更快!似乎为了平衡这种体型,它的尾巴也比暴龙的更加粗壮有力,它直立时,尾巴甚至像个三角架一样给身体一个有力的支撑,可以想像打斗时,这根有力的尾巴更是条威力可怖的鞭子。
李识曛还看到它的鼻翼两侧有隆起的骨突,显得鼻孔更为狭长,这是暴龙没有的特征。这样近的距离,只要它仰头朝这个方向看来,一定能清楚看见他们。仿佛是下风向带来的优势,这只恐兽只是疑惑地嗅了嗅地面的味道,然后在山坳来回转悠了几次。
大概是兽人们打扫得比较干净,而风势又帮了大忙扰乱了一切味道,这只恐兽最后喷了喷鼻子,发出可怕的轰鸣声,然后它这才无奈地放弃寻找,整只蹲在了山坳最里侧。
这只恐兽,大概就是白虎一行人的目标了。李识曛一时不知道为什么白虎除掉它的决心这样坚定,竟然雪季里随时可能发生的暴风雪都不能阻挡他的决定,还做了这样充足的训练与准备,看兽人们刚刚细致的打扫工作就知道了,扫除遗留的痕迹气味,显然就是为了防备恐兽的追踪。
然后李识曛更惊讶的发现,这么大一只恐兽蜷缩在山坳里,只有灰白色的羽毛露在外面,风渐渐翻卷着雪沫堆积在它的身上,随着光线渐暗,它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一个不留神,恐怕就把它当作山坳里的一块巨石忽略了,这样可怕迅捷的身形以外,它竟然还有着天然的保护色!
李识曛的神情更严肃,这种被称为恐兽的恐龙显然是和暴龙有某种联系,有可能就是暴龙在寒冷的北方进化出来的亚种,看看它的生存优势,相对体型而言迅捷的移动能力,暴龙一样可怕的咬合力,竟然还有可供埋伏的保护色,雪原生存竞争居然如此可怕。
南方的暴龙仅仅凭借体型和进攻力上的优势就能驱赶猎物获得食物,北方的恐兽却需要这样多的能力才能保证生存繁衍。
如果契阿帕他们上遭遇的是这种可怕到变态的生物,李识曛觉得他们能活着逃回来简直是祖宗庇佑,丢了猎物什么的也是必然。你看静静埋伏在山坳的那只巨兽,与周围雪景山岩几乎浑然一体,疲惫不堪的阿帕们拖着巨大的猎物一时不防一头撞进它的潜伏区是完全有可能的,这种遭遇战下,结果不言自明,一方体型攻击力上有巨大优势,还以逸待劳,不胜才怪。
这样看来,契阿帕身上那个可怕的伤口也许不是抓伤,而是——李识曛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了那个场景:一头雪狼猝不及防面对一张狠狠咬来的血盆大口,仓促闪避间被一排锋利硕大的牙齿狠狠刮下一大块皮肉,血花飞溅。
李识曛无声一叹,看到这种巨兽之后,他突然觉得契阿帕只是丢掉了自已的兽形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李识曛的眼中除了谨慎的打量观察,早没了第一次看见史前巨兽的害怕恐惧,再可怕那也是只动物,一样有弱点。在南方丛林时不是没招惹过暴龙,事实证明只需要谨慎小心,反复计划,充分准备,放倒这种大家伙是完全可能的。而旁边这只白虎那么执着对付暴龙的原因,似乎也有了解释。
一时间李识曛真心觉得好遗憾,旁边山头也没有个松动的大石什么的,不然绕过去来一下子,结果了这大家伙多好,省得他们等会儿还得搏命。
看到这只体型可怖的恐兽,再看白虎的部署安排,李识曛已经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兽形的虎族一定是负责近攻,人形的狼族肯定负责的就是远攻了,没有更多信息,李识曛也判断不出白虎这么安排的原因,也无法知道他更详细的计划。
看了看周围年轻兽人们的表情,还好,都十分专注,却没有半点畏惧退缩的意思,白虎的思想工作做得不错啊,李识曛暗暗点了个赞。
一群人静静潜伏,仿佛在和对面的恐兽拼比着耐心,这项猎食者必须具有的素质。
天色完全昏暗下来时,李识曛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但他没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趁着风声大作的时候,轻轻活动了一下四肢。渐渐地,月亮升了起来,被风掀起的雪沫轻纺更让周围的雪景如梦境一般静谧美好,此时的恐兽一半在阴影中一半露在月下,似是月下山石,亦是这美丽风景的一部分,将一切血腥一切杀机都掩在了这皎洁的光芒之下。
忽然,几个迅速奔跑的身影打破了宁静的景致,也打破了双方这种无声的对峙坚持。李识曛眯眼望去,这个奔跑的速度,一时不能判定是食草还是食肉动物,但就以来者在雪地上的行进方式来判断,肯定是以速度见长的种族,然后,李识曛的视线中出现了第二个巨大身影。
从眼前的场景来看,显然后面那只体形略小的恐兽正在猎杀前面的动物,一追一逃。渐渐地,李识曛已经能看清前面动物的长相,与其说像恐龙不如说像驼鸟,周身密布黑色的羽毛,喙长而锋利,双脚修长有力,奔跑十分迅速,以恐兽的步幅就算要追赶也极为不易,这应该是一群以速度见长的猎食者。
看了看底下静静埋伏不动的第一只恐兽,显然,它们的计划也不是要追上这几只似鸵鸟的恐龙,只是将它们驱逐到自已的陷阱之中而已。毕竟以恐兽的速度要说追上这样的速度型猎食者实在太勉强。
剧本正如李识曛推想的那样,一只鸵鸟样的猎食者惊恐地掠过山坳边的山石,还回头张望了一下身后可怕的追击者,试图判断与它的距离。然而它到死也没有料想到,真正的危机来自于自已身边的巨大山石,“山石”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下咬断了它的颈椎,一秒钟不到,这只反应迅捷的猎食者就沦为了一顿美餐。
“叽叽——”几声尖锐恐慌的鸣叫响起,同伴的死亡让它们意识到了眼前的巨大危机,前有伏兵后有追杀,这几只猎食者迅速调整了步伐试图绕开第一只恐兽的伏击地点,它却已经放下自已口中的猎物起身加入到了这场逐猎中。
皎洁的明月下,雪白的舞台上,正在演出的是一场血腥与速度的杀戮。这几只猎食者从踏进这个陷阱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两只恐兽一前一后的夹击让它们的惊慌逃蹿变成了无用功,很快地,地上多了几滩新鲜的血迹,月光下、雪地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山头上的旁观者们无论心中如何心潮起伏,神色间却尚且镇定自若,静静地注视着下面两只配合默契的巨兽如何饕餮,风中夹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也传来巨兽们撕咬、吞咽的声音。
风完全停止时,天色已经放明,下面的雪地上已经洁白一片,干净如初,连恐兽深深的脚印都模糊难辨,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这场意外的遭遇看起来的确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兽人们起身收拾干净了周围的痕迹,小心地继续前进,只是路线更加曲折往复,途经的地形也越发隐蔽诡异。他们的休息时间不再规律,时走时停,李识曛知道,他们是在利用周围的地形和这两只可怕的怪兽用生命玩着游戏,一种叫躲猫猫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