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第341节

肉丝米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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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现在在哪里?”

    “先是被巡城武侯知晓前去太平里围捕,随后应天府得知此事,亦是派出了差役前去索要涉案应天治下的万金彪。不过指挥使知晓这件事情后,便当即派了属下前去交涉。”

    孙成不敢有一丝的隐瞒和遗落,看向朱允熥,继续道:“现如今,万金彪正被关押在锦衣卫诏狱里。”

    “蒋瓛?”朱允熥眉头一挑:“他竟然主动去应天府要人的。”

    对于蒋瓛能在昨夜那么短的时间内,得知万金彪涉案之后,就做出去应天府要人的决定,朱允熥是觉得有些意外的。

    孙成小心的看了朱允熥一眼,低声道:“指挥使说,万金彪乃是上元县分司副税司,虽然还只是吏员,却也是朝廷官吏,拿着朝廷的俸禄,又涉及京师重地灭门大案,锦衣卫理应主办此事。”

    朱允熥点点头,皱眉沉吟起来。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先前是说,太平里那家被灭门的案子,是昨夜巡城武侯最先知晓的?他们是如何知晓的?”

    “自然是……”孙成张嘴就说,却是忽的愣了下来,然后有些迟疑的低声道:“似乎……是有人听闻李家宅院里的动静,而后出街报案给巡城武侯的。”

    朱允熥眉头不动声色的舒展开,而后幽幽道:“昨夜案发的时候,城中还是有很多人在外?”

    “那时候赐宴都快要结束了,朝廷也没有下旨解除宵禁,按理说……”孙成抬头看向太孙,小声道:“按理说,除了像万金彪这等有官吏身份的人,其余人大抵都是待在家中,亦或是待在酒家或秦淮河等地过夜了。”

    “那报案的人呢?”

    孙成眉头夹紧,有些不确定道:“巡城武侯那边似乎并没有核对,事后应天府也没有前去复查。当时巡城武侯到了李家的时候,就看到满院的尸骸,还有瘫坐在血泊之中的万金彪。”

    “万金彪是怎么说的。”

    “他只说昨夜是要回家,记不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李家灭门案矢口否认是他所为。”

    朱允熥冷冷的哼了一声。

    目光却是再次阴沉下来,脸色冰冷。

    会是万金彪醉酒之后残忍行凶,还是以詹徽等人为首的文官们的一次试探?

    ……

    “此事与老夫绝无干系!老夫还做不出这等卑鄙之事!”

    吏部尚书的公房内,詹徽拍着桌子对面前到来的其余四部尚书们拍着桌子。

    刑部尚书则是在去年空缺了出来,朝廷一直也没有将这个位子给添补上。

    而坐在詹徽面前的新晋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郁新,亦是哼哼一声:“本官深受皇恩,如今承蒙皇恩,添居户部,领文华殿大学士,此事与我无关,我亦不知晓此事。”

    王儁偏头看向郁新,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只觉得这人当真是好运道。

    原本大伙都认为郁新是要做个陪衬,只等着那个夏原吉再多历练几年,郁新就让了位子,户部尚书也由夏原吉执掌。

    可谁知道,前几日朝廷定下今科三鼎甲之后。

    郁新就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子,甚至还和詹徽、任亨泰、方孝孺三人一起成了文华殿大学士。

    虽然陛下并没有在旨意中明确说明文华殿大学士的权责是什么。

    可有一个可以参赞政事的文华殿行走在,谁还会觉得文华殿大学士又只是一个虚衔而已。

    说不定,大明又将要重现前唐、前宋的中枢宰相之权了。

    任亨泰目光转了两圈,在场的三个大学士就他没有说话了。

    轻咳一声,任亨泰开口道:“老夫以为,这件事说不上是谁做的。至少老夫一身清白,不论是陛下还是太子,亦或是太孙殿下,对老夫都有知遇之恩,老夫断不会行此事。”

    詹徽点点头。

    这两天他是在场众人里面心情最复杂的那个。

    兵部尚书茹瑺和工部尚书王儁,或许只会为了他们自己没有成为文华殿大学士而苦恼愚蒙。

    自己虽然得了一个文华殿大学士的虚衔,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差事却被卸掉了。

    孰轻孰重,还得等陛下明言了文华殿大学士的职权所在,才能去权衡自己的收益到底如何。

    而此时,等到任亨泰也说完了话。

    茹瑺这才抬头看向众人,默默开口:“所以,在座都已经认定,李家灭门案,非是上元县分司副税司万金彪所为?”

    “一个醉汉能杀了李家合家二十三口人吗!”

    詹徽的手掌再一次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脸色一片铁青阴沉。

    这是有人在侮辱朝廷的智商,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

    詹徽深深的吸着气,满腔愤怒:“他们是觉得我等都是傻子吗!一个醉汉,还是深夜,能闯入家门紧闭的宅院之中,拔刀行凶,一口气杀掉二十三个人吗!

    若不是有人向巡城武侯报案,只怕李家的事情,还得等上三五天才能被官府知晓!

    这是蓄意!是预谋!那万金彪就是个背锅的白痴!”

    公房里,詹徽愤怒的咆哮着,惊的外面吏部的官员们纷纷绕道而走。

    税署分司副税司灭门,这可是头等的大事啊,谁也不知道雪片下,谁会是第一个被砸中脑袋的。

    王儁撇撇嘴:“既然如此,那这涉案人犯万金彪自然也不必继续被关押在锦衣卫诏狱里了。”

    说完之后,王儁还不忘挑眉看向几人。

    公房里,忽的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几人对视一眼,却又都相继默不作声。

    王儁面带笑容,淡淡的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

    而后幽幽道:“税署啊,端是个好地方。本就是与国有利的衙门,往后慢慢的办好了,你郁尚书恐怕是再也不用为空荡荡的户部大仓烦闷了。

    兵部也不用撸起袖子去户部要钱了,詹尚书大抵也能给足了地方上钱粮,百官也能松口气过日子了。

    如今谁知晓竟然出了这档子事,这要是处理不好,谁来担责,谁能领罚?税署的事还怎么进行下去?”

    说完之后,王儁便默默的端着茶杯,默不作声的品尝着远比宫中御贡的还要上好一个级别的今春新茶。

    詹徽目光冰冷的扫了王儁一眼。

    这厮现在还在夹枪带棒的挤兑。

    詹徽冷哼一声:“锦衣卫还没有将事情查清,宫里头还不定方才知晓此事,王尚书就要讨论这个案子要让谁担责领罚了吗?还是说,王尚书觉得自己可以不必待在工部,去税署总领诸事?”

    王儁老脸一沉:“我可没说这话,皆是大学士个人揣度。”

    “哼!”

    詹徽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面。

    郁新便在一旁拉架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是王金彪涉案李家灭门之事,现在他人被关在锦衣卫诏狱,朝中应当如何去处置,需要用什么态度。”

    公房里,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人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考量,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自己的地位和角度去出发。

    半响之后,詹徽最先开口:“此事,老夫以为,要严查。”

    说完后詹徽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人。

    王儁最先表态:“本官以为,理当如此。”

    郁新想了想,亦是言简意赅的附和道:“附议。”

    茹瑺皱着眉头,半响后才缓缓道:“税署干系颇广,责任重大,牵连甚多,不可不查清,肃清本源。”

    而后,茹瑺便转头看向身边的任亨泰。

    任亨泰脸色有些凝重,无声的长叹一声,闭上双眼:“查,情理之中。”

    得到了在场全票同意之后。

    詹徽默默点头,看向刚刚被自己斥责了一句的工部尚书王儁。

    王儁眼神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沉吟着开口道:“本官以为,税署既然干系如此重大,乃大明税赋征缴之基层,直面天下百姓,如今虽只在应天府一地推行,日后难免要推行天下,不可令其脱离朝堂,日后若太孙继承大宝,谁人能够担当此等重任?

    今日那万金彪之事,不论元凶乃是何人,对我等、对朝廷、对大明都是一件警醒之事。朝廷,绝不可以让税署有半分的闪失。”

    郁新侧目看着王儁,脸上带着笑容。

    兵部尚书茹瑺则是盯着面前的吏部尚书詹徽。

    礼部尚书任亨泰却是偏过头,看向窗纸外隐隐约约的栽种在吏部衙门里的那颗参天大树。

    詹徽轻咳一声:“太孙监国,税署之事皆由下而决,此间之事,当要言辞斟酌,莫要因为查案,平白牵扯无辜,更不能令太孙名声折损。”

    “人又不是太孙杀的,近来税署组建之后,太孙亦是在操办上林苑监栽种红薯、太平府矿将作监蒸汽机制造之事,还有过些日子中秋节大婚的事情,何曾有时间操办税署。”

    王儁默默的念叨着,继而说道:“本官以为,税署现如今就是缺了一个真正掌总的人来担当大任,专心税署一事。”

    说完之后,王儁默默的低下头。

    谁都知道虽然如今太孙不怎么管税署的事情,可燕世子在跟随太孙回京之后,就是一心在操办税署诸事,至于那讲武堂里的蹴鞠赛,不过是闲暇至于的游戏而已。

    詹徽张开嘴,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既然如此,此时便各自操办起来吧。国朝诸事艰难,还望诸位能同心合力,勠力同行!”

    ……

    诏狱。

    这里永远都是喊冤最多的地方,也是最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幽暗,是这里的主色调。

    血腥,是这里的主气味。

    腐烂,继续腐烂,是大多数人进入到这里之后的命运终点。

    昏暗的光影下,朱允熥微微皱眉,坐在诏狱最深处的一间提讯室。

    外面,是叮叮当当的镣铐声传来。

    每一下都能让心有隐秘的人胆寒惊惧。

    咯吱。

    被黑暗浸泡的门框,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极了阴曹地府里那些夜叉鬼差们索命时的配乐。

    脸色阴沉的孙成,带着手脚都戴上了镣铐的万金彪走进了提讯室。

    当头一眼。

    朱允熥就看清了脸色黑黝、头大身形也大的万金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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