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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的腿创面太大,虽然苏念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但是鲜血不一会儿就染红了绷带。苏念只能不停地帮他换着绷带,总算是将血暂时止住了,但她的双手和衣服已经被血完全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十分吓人。
地面十分湿润,苏念不敢让老宋长时间躺在地面上,又不敢轻易地挪动他,怕造成二次伤害。况且老宋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超过一百六十斤的壮汉,她一个不到九十斤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搬动他?她只能从车里找到几块纸壳箱,一点点地朝他身下推进去。
忙活了许久,她总算是将老宋的身下都垫上了纸壳箱,又从车里找到毛毯,帮老宋盖上,而她早已经累得四肢无力。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秦秋离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
二人站在洞口,看着山下滚滚的泥石流,心中很是焦急。
不知苏念和老宋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落脚?
二人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所以李秩也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李秩很想马上下去,但理智告诉他,这根本不现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山上的泥石流渐渐地停歇。
二人大喜,李秩赶紧拿起背包,和秦秋离往山下走去。
黑夜中的山路极其难走,但李秩心忧苏念的安全,根本等不及天亮。还好他们背包里有手电筒,他们一路借着微弱的光,踩着湿滑的岩石,费力地向前走着。
山下。
此时四周已是漆黑一片,只剩泥石流的轰隆轰隆声还在回荡。苏念心里孤独又害怕,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海洋中的一叶扁舟之上,风雨飘摇,却毫无依靠。
老宋却在此时发起烧来。
苏念知道,这是断骨处发炎了。
她打开手电筒,从医药箱里找到了消炎药。她捏开老宋的嘴,用水将药送了下去。
她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她只能做到这些。
渐渐地,轰隆轰隆声停了下来。泥石流渐渐地停歇下来。
可是她等的人还没有来。
反而随着轰隆声消散,四周突然静的可怕。
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朝苏念袭来。
李秩和秦秋离二人此刻正在艰难地下山。
秦秋离脚下一滑,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所幸,这个地方植被茂密,小草和树叶为他阻挡了不少撞击。饶是如此,他依旧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摔跤了。他感觉此刻自己的后背正火辣辣地疼着,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沾上后背的伤口,更是一阵阵的刺痛。
可是他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他知道黑夜下山不是明智的选择,但他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因为,山下有他们的同伴,他要尽早确认他们的平安。
李秩关心道:“秦兄,你还好吧?”
秦秋离咬咬牙:“没问题!”
李秩道:“要不我背你吧。”
秦秋离摇摇头:“我能坚持,放心!”
说着,他当先一步,向下走去。
李秩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山下。四周寂静中,突然,老宋痛苦地呻吟起来。
苏念凑上前,唤道:“宋大叔,你怎么样了?”
老宋迷迷糊糊道:“菲菲,菲菲……”
苏念唤道:“宋大叔,我是苏念,不是菲菲……”
老宋似乎清醒了一些:“原来是小苏念啊……”
苏念急道:“宋大叔,你怎么样了?需要什么东西吗?”
老宋摇摇头:“我不需要什么了。我恐怕……不行了。”
苏念心中一慌,泪水涌出:“宋大叔,你不要开玩笑,你不会有事的!”
老宋勉强一笑:“要是此刻在医院里,我或许还有得救。在这里,不成的。”
苏念泣道:“宋大叔,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
老宋道:“我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
苏念一怔,她从来没听老宋说过。
老宋又道:“要是她现在还活着的话,一定和你一样漂亮……”
苏念的心陡然刺痛。她看着老宋,泪水却弥漫了她的双眼,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老宋的眼神迷茫:“那次,我没救得了她,这次,一定要救了你……”
苏念泣道:“宋大叔,你一定要活下来,我当你女儿好不好……”
老宋轻轻地微笑了一下:“好啊……”
苏念使劲地擦干眼泪,用力地挤出一个微笑:“那我们说定了!来,拉钩钩!”
说着,伸出小指,要跟老宋拉钩钩。
老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两只手,渐渐地靠拢。
就在苏念要拉住他的小指时,老宋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苏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开来。
她哭着伸过手,摇了摇老宋的胳膊:“宋大叔,你不要吓我……”
只是老宋再也不会回应她。
苏念泪如雨下:“宋大叔,我还没当你女儿呢,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晚风呜咽。似是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