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考了

楚行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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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对于李秩和洛清歌而言,期末考试还是相当轻松的,每每都是洛清歌首先交卷,然后给李秩一个眼神,他就乐呵呵地跟着交卷,于是两人便一起在同学们的羡慕眼神中走出教室,牵着手在分外安静的校园中散步。

    冬日的暖阳下,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时间也仿佛变得很慢,就这么一秒一秒地镌刻在他们的脚印里。

    这一天,是最后一场考试的日子。考试完,大学的第一学期就结束了。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考试前十五分钟,李秩掏出手机准备关机,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李秩心中咯噔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是李秩师弟吗?”

    李秩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是的,我是李秩。”

    那个声音道:“师父,不太好。”

    李秩腾地一声站起:“我这就过去。”

    周围的同学被李秩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他。李秩看了一眼洛清歌,收拾起东西,就往教室外走去。

    监考老师叫住他:“同学,你这是要干什么?马上开始考试了。”

    李秩道:“老师,我有急事,不能考试了。”

    老师道:“什么事不能等两个小时?这样只能算你缺考了。”

    李秩点点头:“我懂。老师再见。”

    说罢,推开教室的门,冲了出去。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等等我!”

    李秩一怔,却看到洛清歌背着书包也冲出了教室。

    洛清歌跑到他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快走啊!”

    李秩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被她带着跑起来。

    二人冲到学校门口,打了个车,就往钟老的房子赶去。

    上了车,二人这才有空喘口气,李秩道:“你这是干什么?”

    洛清歌理所当然:“我不放心你,陪你一起去。”

    李秩道:“考试怎么办?”

    洛清歌道:“我们一起补考就是了。”

    李秩又心疼又感动:“你这样算是放弃了国家奖学金的机会。”

    洛清歌看了他一眼:“奖学金重要,还是你重要?”

    李秩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赶到钟老的住处,发现门口已经停了许多的车。洛清歌站在门口,挥挥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李秩点点头,赶紧向门内走去。

    熟悉的院子小路此刻变得无比的漫长,李秩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脚步是如此地沉重。他抬眼望去,小路的尽头,有许多人站在那里,神情肃穆。

    李秩并不认识他们,却从他们身上感到一丝悲戚。李秩走上前,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道:“你是李秩师弟吧?师父在等你。”

    李秩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跟着他走进屋内。

    屋内的床上,钟老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神情平静,床前有一个中年妇人陪伴着他。

    李秩心中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步一步地挪到他的跟前,轻唤道:“师父,我来了。”

    钟老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努力地睁开了双眼,道:“是李秩来了吗?过来坐。”

    李秩连忙坐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钟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秩,看来你我的预感都不差,我这辈子就走到这里了。”

    李秩有些哽咽:“师父,我之前都是开玩笑的,做不得真。”

    钟老道:“生死有命,做医者的岂会不知?我们只不过是拼尽全力地,把人的寿数延长些罢了。直至人力穷尽时,我们应释然,而非难过。”

    李秩点头道:“师父说的是。”

    钟老道:“我给你的笔记,你看的如何了?”

    李秩道:“都记住了。”

    钟老满意道:“你这个孩子一向让我放心。只可惜,我没力气考校你了。以后让你这两个师兄师姐代我传授你吧。”

    中年男人和中年妇人齐声道:“是,师父。”

    李秩连忙向两位拱手:“拜托师兄师姐了。”

    二人回礼。

    钟老又道:“你的针灸术还需多加练习,可让你朱师兄带你去多多实践。”

    李秩与中年男人点头称是。

    钟老似乎有些累了,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蓝天,是白云。

    他的眼中似乎有太多的内容,又有太多的疲倦。

    半晌,他才道:“我死后,把我葬在后山,钟炎墓旁。”

    中年男人点头称是。

    钟老喃喃道:“钟炎他要是还活着,现在也是个耄耋老人了吧……可惜,他永远那么年轻,我都没有机会看他老去的样子。”

    他回过头,看着李秩:“他当年就像你这么大,参加抗战时意气风发,回来时,却只剩一封家书。我救了那么多人,却终究挽救不了孩子的命运……”

    李秩看着他已有些浑浊的双眼,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苏念红着眼从外面冲进来:“钟爷爷!”

    钟老艰难地转过头,挤出一个笑容:“小苏念来了?”

    苏念眼泪簌簌而下:“钟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钟老道:“爷爷累了,想休息休息了。”

    苏念走上前,握住钟老的手,原本温暖有力的手此刻却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力量,就像一枝干枯的枝桠,曾经灿烂,却失了风华。

    她哭泣道:“我不要你走,你要好好的!”

    钟老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小苏念乖,以后李秩会替我治好你的病,你要好好配合他,知道吗?”

    苏念抹了抹眼泪,乖乖地点点头。

    钟老看了看他们,道:“都出去吧,半个小时后再进来。”

    众人一惊,中年妇人急道:“师父,你……”

    中年男人面容悲戚,道:“我们听师父的吧。”

    李秩心中一沉,他似乎知道了钟老的用意。他不想让人看到他最后的样子,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他深深地看了钟老一眼,行了一礼:“弟子告退。”

    众人也纷纷退了出去。

    苏念哭泣着走到门口一中年男子身边,唤道:“爸,钟爷爷他…”

    那男子叹了口气,摸摸苏念的头发,沉默不语。

    李秩走到门口,洛清歌正在哈着双手,山里的冬天有些冷,她的鼻子被冻得通红。

    李秩牵住了她的手,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了李秩的怀中,二人就这么依偎着,迎着冬天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