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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某处潮湿黑暗的牢狱中。
一间狱室里不断传出鞭子的抽打声,以及一个女人痛苦却又无力的惨叫。
被鞭打的人正是鹅头山女当家于三娘。
此时于三娘身上的衣裳早已被人扒去,披头散发五半点遮蔽,还被双脚悬空的吊在一副刑具上。
一眼看去,她满身上下几乎全是伤口和血迹,再无半点往日里女当家的体面与威风。
施以酷刑的人正是庞嵩,他一脸冷酷的站在狱室内,微微垂着眼皮瞥着一丝不挂的于三娘。
“谁让你停下的?”庞嵩冷声道。
话音未落,旁边的一名大汉赶紧挥动了鞭子,“啪”的一下再次无情抽打在了于三娘的胸口上。
本就已经血痕累累的胸脯上顿时又多了一条鞭痕。
“呃啊!”
于三娘控制不住的惨叫了出来,但这一声却叫的虚弱无力,完全无法衬托出刚才这一鞭的威力。
于三娘先是被徐游用过一次刑,现在又被庞嵩施以酷刑,要不是因为于三娘是练家子底子好,估计这会儿早就去找阎王爷报到了。
“啪!”“呃......”
“啪!”“呃.......”
紧接着,大汉又抽了于三娘两鞭子,同时也收获了于三娘两声无力的叫喊。
当大汉抬手正要抽出第四鞭的时候,庞嵩突然说话了:“停。”
大汉一听,立刻收住了手,然后握着鞭子开始暗暗的喘起了粗气。
从傍晚过后,大汉便在庞嵩的命令下对于三娘用刑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怎么休息过,人也已经累坏了。
庞嵩背着手缓步走到于三娘的面前:“说吧,是何人将皇太孙的行程告诉你的?”
“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保证立刻给你个痛快,让你早些去地府与你那死鬼丈夫团聚......”
“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庞嵩的声音不大,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于三娘这会儿已经被折磨得恨不得早点死了,可惜死却又由不得自己做主。
当听见庞嵩愿意给她一个痛快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突然之间有所松动了。
于三娘缓慢的抬起了头,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庞嵩,艰难的道:“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不知道他是谁......我没见过他......他的样子......”
庞嵩冷声问道:“不知道那人是谁,又没有见过那人的样子,你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于三娘,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么好糊弄?”
于三娘费劲的喘了几口气,随后才提起了一点气力道:“我.....我没骗你,我真的.....真的不认识他,我之所以愿意来,是因为.....因为他给的银子多......”
接下来,于三娘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了好长时间,庞嵩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三娘之所以愿意从鹅头山那么远跑来京城冒险刺杀皇太孙,一方面是因为那个黑衣人许诺的报酬足够高,让于三娘无法拒绝。
鹅头山自从被皇太孙带兵围剿过一次之后便元气大伤,于三娘不但死了丈夫,寨子里还损失了很多兄弟。
无奈之下于三娘只能带着大家离开了原来的据点,在鹅头山的另外一面找了个地方扎了下来。
但从那以后,于三娘这伙人的无本买卖就不好做了,因为新据点附近来往的旅人货商非常的少,远不如老据点的人流大。
但老据点那已经有官军驻守,他们肯定就回不去,如此一来,山贼们的收入便开始锐减,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找到了于三娘,承诺愿意付一笔异常丰厚的报酬让他们办事,这无异于是雪中送炭啊。
于三娘作为山贼的新当家,是要顾及几十号人吃喝的,她如何能顶得住银子的诱惑。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于三娘真的想替丈夫报仇,所以他们这伙人在内部商量后终于决定,冒险走这一趟。
不过于三娘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她想着只要情况不对,他们就会立刻离开京城,撤回鹅头山。
庞嵩这时紧皱眉头托着下巴,缓步绕着于三娘走了一圈。
接着就问:“于三娘,据我所知,你们刺杀失败之后逃到了老虎岭,在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三娘不想再受酷刑的折磨,一心只求速死,便把那晚他们被一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袭击,自己和张老三、麻五侥幸逃脱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紧接着,于三娘还把他们三个人偷偷混入京城避难的经过也说了。
庞嵩急忙问:“知道袭击你们的黑衣人是什么来历吗?”
于三娘很虚弱的道:“不知道.....我们当时很害怕、很惊慌......只顾着逃跑.....而且他们那帮人全都......全都蒙着脸,根本看不见长......长什么样子.......”
庞嵩又想了想,问道:“那他们用的是什么兵刃?这个你总有印象吧?”
于三娘思考了一会儿,喘着气道:“大部分用的.....用的是刀剑,只有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的兵刃很......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庞嵩突然意识到,这个信息也许是突破口。
于三娘描述道:“比小臂长一些,一头是尖的......像根很粗的刺......另一头是圆的,像把锤.......”
于三娘还没说完,庞嵩便脱口道:“魁刺!”
与此同时,庞嵩的面色也立刻凝重了起来。
于三娘不知道什么是“魁刺”,满脸都是茫然之色。
庞嵩也不废话,立刻命人取来了魁刺,正是上回弩弓制造所失火现场发现的那一把。
“是不是这个?”庞嵩将魁刺亮在于三娘眼前。
于三娘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点头称是。
庞嵩瞬间眉峰高皱,心中不禁暗道:难道说皇太孙身边潜伏了魁星阁的人?
不过这个想法一出,庞嵩便立刻推翻了它。
倘若皇太孙身边真的潜伏了魁星阁的细作,那细作为何不直接动手杀掉皇太孙?
细作一命换掉皇太孙一命,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血赚啊!
但实际却是,对方大费周章的把皇太孙的行程告诉了于三娘,想要借刀杀人!
可是,为什么对方要借刀杀人呢?明明有更简单更直接,效率更高的法子。
如果自己是潜伏在皇太孙身边的细作,他完全可以做到杀人后抹除痕迹,然后成功逃离。
庞嵩百思不得其解,顿时陷入了深思,他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魁刺,一边在狱室内踱步思索......
良久,庞嵩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策划这件事的人大概率不是魁星阁,因为魁星阁根本就没必要去借刀杀人。
而需要用借刀杀人的方法除掉皇太孙的,只能是那种没法明目张胆动手,且又不愿或者是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