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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跟自己都没说呢。
是怕说了,她会说她爹娘的不好么?
她肯定不会说的啊。
或者是陈熙自己心里难过,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任何人看?
她那么要强,肯定是这样的!
十八娘在心里有了论断,不禁更心疼陈熙了。
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还要出摊挣钱。
陈熙这么努力挣钱,怕是也有要给陆时砚看病的缘故吧?
陈父陈母不愿意陈熙再跟陆时砚有牵扯,肯定也不会同意拿家里的钱给陆时砚看病问药,但陈熙自己挣得钱她偷偷拿出来,肯定是可以的,她挣了那么多呢。
这般想着,十八娘眼眶就有些泛酸。
“陈熙……”
陈熙正在打量陆时砚毛竹砍了多少,怎么还不走,乍然听到十八娘带着哽咽的嗓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转过头查看:“怎么了?碰到哪里了?”
十八娘放下手里的铲子,过来就抱住了陈熙。
被抱了个满怀的陈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十八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扑过来抱住她?
她愣了好一会儿,此轻轻拍了拍十八娘的背:“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累了咱们就休息休息下山好了。”
知道陈熙还想看着陆时砚,十八娘摇了摇头:“不累。”
“那是怎么了?”陈熙诧异。
十八娘怕陈熙难过,也怕在她没做好准备的时候,自己贸然开口揭了她的伤疤,毕竟还关系这陈父陈母呢,陈熙心里肯定很难过很难过。
“没事。”她摇了摇头:“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陈熙笑了:“怎么突然想抱我了?那我也抱抱你。”顺便再蹭点好运气。
说着她也伸出手在十八娘身上拍了拍。
“好啦好啦,”陈熙一边拍一边笑得不行:“我手上的泥巴都蹭你身上啦。”
十八娘这才松开她。
“你放心陈熙,”松开后,十八娘看着陈熙,一脸认真地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过现在你是要偷偷帮陆时砚,还是以后有了别的打算,我都会帮你!
陈熙以为十八娘是在说生意的事,她当即开心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我也会努力帮你的。”也是报答你。
见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十八娘也没有解释,而是顺着她的话点头:“嗯,互相帮助!”
这事,她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陈熙不愿意说,她也不会主动提出来的,免得她难为情。
“快中午了,”陈熙道:“该下山回去吃饭了。”
说着,陈熙又朝陆时砚的方向看了眼。
这一眼看得她是血压飙升,这倔驴,还在那儿砍。
砍砍砍,几根毛竹,到底有什么急用,非得这个时候上山砍?
就他那单薄的身板,再把自己摔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十八娘想了想,冲陆时砚喊了一声:“陆小哥,中午了,你不下山吃饭吗?”
陆时砚停下砍竹子的手,回应十八娘:“等下就回。”
十八娘想了想,又朝人头攒动的人群喊了一声:“二哥!”
夏二哥听到了,应了一声:“哎,啥事?”
等夏二哥走出来,十八娘道:“陆小哥要用毛竹,二哥你给他砍点送回去罢。”
夏二哥便大跨步跳过来,大声对陆时砚道:“陆哥儿你别动手了,我来弄,林哥儿去上学前特意拜托了我要好好照顾你,你今天怎么自己出来了,刚下的雨山路这么难走,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干这种粗活,我来我来……”
夏二哥不由分说,就从陆时砚手里抢过了砍刀,三两下就砍倒了一大片毛竹,又利落地给捆起来。
对比着陆时砚砍了半天才砍的几根毛竹,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走,”夏二哥把毛竹捆好了扛在肩膀上,对陆时砚道:“正好我也要回家吃饭,我给你送回去。”
说着他又喋喋不休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天天上山,你要用这些竹子,跟我说一声,我顺手的事,又不麻烦,你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林哥儿可是好生交代了我呢。要是没照顾好你,我怎么跟林哥儿交代啊?”
夏二哥话又多语速又快,嗓音还大,陆时砚压根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等夏二哥不说了,他这才道了声谢:“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出来也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夏二哥招呼了妹子和陈熙,一手扛着毛竹,一手拎着两个女孩子的背篓,转头又对陆时砚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病了这么久,得好生将养着,这样才能好透,要不然小小年纪留下病根,以后可怎么好呢?你可得把这事当回事,身体可重要了,以后可千万别自己上山了,现在天冷了,山上风大,你再吹了风着了凉,之前的药不都白吃了么?”
说完他又道:“陆哥儿,你别嫌我啰嗦,就你身体这事,你可得上心,好好养着,等养好了,什么事不能做?有的是时间啊,可别再这样了。”
夏二哥热心情,话虽糙,但理不糙,而且确实是为他打算,陆时砚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很领夏二哥的情。
今儿他也知道他不该上山,只是,他没忍住。
以后是有很多时间,但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啊……
只是这话他没法跟夏二哥说,只真心谢过夏二哥的好意。
今日山路不好走,他们也没有往山上走太深,没多会儿便到了山脚下。
往村子走的时候,夏二哥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陈熙,这刚下过雨,你们得过几日才能搬家的吧?”
车子子泥路上可不好走。
更别说进城这么远。
陈熙嗯了一声:“原本是打算今天搬家的,但这不是下雨了么,路要能通车子也得几天。”
夏二哥点头:“是这个理。”
十八娘也在一旁说,路不好走。
陆时砚没说话,垂着头走在一旁,没人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夏二哥提起陈熙搬家的时候,蓦然收紧。
“但城里生意也不能停,还有铺子也得继续收拾,离不了人的。”她又道:“所以我打算,明天我和我爹先进城,其他的东西什么的不方便带就等天好了,再回来搬,反正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运到了铺子里,我和我爹明天走着去也不打紧。”
这话确实也在理。
夏二哥和十八娘连连点头,陆时砚却是这听到这话时,没忍住朝抬眼朝陈熙看了一眼。
察觉到自己被谁盯了,陈熙诧异抬头。
结果只看到埋头走路的夏二哥和垂眸冷着脸像是没听到她说话的陆时砚。
至于十八娘,她方向不对,刚刚是从前面传来的目光。
夏二哥觉得她要强,看了她一眼?
反正总不可能是陆时砚吧。
她也没说什么,他没有盯她的理由。
这么想着,陈熙又收回视线,看好脚下的路。
“那等你们要搬东西的时候,提前和我说,我去帮忙,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啊。”夏二哥下过最后一段坡路,对陈熙说道。
陈熙笑着点头:“哎,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忘了跟你说。”
夏二哥力气这么大,一个人顶他们一家三口,有他在能省不少事呢。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带着满脚的泥,从山上下来。
到村口时,夏二哥要先去陆家给陆时砚放毛竹,陈熙便自觉地上前从夏二哥手里接过自己的背篓,本来就是怕下山的时候不方便,夏二哥才帮她拿着的,现在都已经下了山,也到了村口,肯定要自己背着。
夏二哥也不在意,递给她后,陈熙正要跟十八娘道别,就听到扑通一声,正在开门的陆时砚,直接晕倒在地。
手里的钥匙也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脆响。
陈熙:“?”
她转头看着晕倒在地的陆时砚,愣了一下,这才忙把手里的背篓放到地上,大步冲过去:“怎么了这是?”
夏二哥扛着一捆毛竹,不是很方便操作,但也赶紧退开一些在墙根放下毛竹过来查看。
“陆哥儿?陆哥儿!”夏二哥力气大,把陆时砚翻转过来,先探鼻息,确定还有呼吸只是人昏倒了,这才对陈熙和十八娘道:“先进屋,你们开门。”
他说着就把人抱起来,陈熙和十八娘忙捡起钥匙把门打开。
把人放到床上,夏二哥掐了会儿人中,陆时砚也不见醒转,夏二哥脸色也变了。
陈熙脸都白了,眉头皱成一团——死了?要死了?这就死了?不是吧!
十八娘以为她是担心,忙抓着她的手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可能就是累着了,或者吹了风,我们、我们去找许老先生!”
陈熙是真的着急,她花了那么多钱废了那么多精力,怎么上个山就嗝屁了?
就说不能上山的罢!非死倔,不听!
她自己凑过来,伸手探陆时砚鼻息,又按在他脖颈上探他的脉搏。
有呼吸,身子是热的,脉搏也摸到了。
一时片刻应该死不了,陈熙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见她这样,夏二哥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觉得,虽然成不了一家人,但到底认识这么多年,还都是一个村的,不可能真的冷眼旁观,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那是石头,不是人。
“没事,”夏二哥对陈熙道:“估摸着是累着了,要不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请许老先生来看看?”
今天的路不好走,没办法进城请大夫,只能先去请许老先生来看看。
陈熙稍稍冷静了些,看了陆时砚白得没血色的脸一眼,起身道:“我和十八娘去吧,二哥你在这里方便照顾些。”
陆时砚晕倒了,不少村人都看见了,估摸着等会儿该有人上门来看情况了,她和十八娘留在这不合适。
十八娘也道:“那我和陈熙这就去,二哥,你烧点水给他喝一些。”
说着便拉着陈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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