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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昧知看向自己作品的同时,疏影也在看阮昧知的,在看到阮昧知手下成品的那一刻,她恨不能立马将自家绣图塞嘴里再不吐出来。太丢人了!
阮昧知绣的是神兽图,更准确点说是貔貅图。翠色的竹林背景下,黑银二线细细勾描出貔貅的可爱姿态,貔貅怀中那一根白嫩嫩的胖笋更是点睛之笔,将整只貔貅衬得憨态可掬。
虽然此绣图风格偏嫩了点儿,但手法却一点都不嫩,花草纹与影绰竹枝,穿插蟠叠,虚实难分。貔貅抱笋于帕角,留白精巧,构图细致,其景兼远近之趣,其物具鲜活之态。
更不提此绣图中灵活运用辫子线、绒线、花夹线、捻线、包梗线,孔雀羽线等多种绣线,辅以错针绣、锁丝、影金,铺绒、挑花等多种技法,甩出隔壁那副廉价玩意儿不知多少朝代。
疏影恨恨地想:阮昧知这种男人生来就该被打死,跟女人抢活儿干不说,居然还敢干得比女人好。太他妹的摧残少女心了!
台下众人亦是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拿什么拯救你,我的世界观?
见众人半天不给结论,阮昧知耐不住了,直接开口催问道:“大家觉得哪副更好?”
“自然是阮仙君你的。”众人异口同声。
唯有布瑕柳掌门厚着脸皮负隅顽抗:“阮仙君,您这绣图不妥啊,貔貅神兽威武无比,怎会是这副模样,还啃竹笋……绣得未免有些不合理吧?”
阮昧知二话不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竹笋就丢给了殷寻问,吩咐道:“啃了它!”
殷寻问毫无障碍地一口啃下,嘎吱嘎吱……
全场观众:“……”
“还有人有意见吗?”阮昧知霸气地环视全场。
“没意见……”他们简直都要给这对奇葩的道侣给跪了,哪里还敢有意见。
阮昧知满意一笑,正要乘胜追击进行下一个项目比试。不想殷函子却突然开口了——
“阮昧知,你为什么会女红?”
阮昧知盯着殷函子那张不怀好意的脸,扬眉坦然道:“自是为了练习对真元的操控力,掌门,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能在将真元分出数十股后还能精微操控么,就是这么练的!”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阮昧知分化出数十真元,各自穿针引线,浮舞于空。
台下众人面上浮现出恍然之色,有几个女修还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殷函子哼哼一声,不再言语。
阮昧知不再理会他,转身催促道:“该比下一场了吧?”
疏影抖抖索索道:“刚刚那竹笋似乎是仙君您从储物袋里随手拿的吧?莫非阮仙君您在烹饪上也有心得?”
“没错。”阮昧知坦白承认道:“就像有些灵茶可以清心滋灵一般,很多食材也有助长真元之效,用丹药之类来提升修为难免留毒,但若是用上好灵材来取代每日的辟谷丹,慢慢滋养身体,则受益无穷。我和小寻都很久不曾使用辟谷丹了,而是每日烹饪,果腹的同时增长实力。”
众人再次恍然大悟,原来这俩妖孽的实力是吃出来的啊,又学了一招!
疏影却是好想哭,他上次做饭都是十五年前了,一直靠辟谷丹果腹的穷人你伤不起。
“比什么?”阮昧知问得毫无压力,对一个自食其力的吃货而言,在厨艺上无论比什么他都有自信完爆对方。
“比煮汤吧。”疏影回忆了一下久远的记忆,觉着这个选项自己也许能会死得好看点。
“厨艺好坏因诸人口味不同,有些难以评价,比如柳掌门,他的口味就肯定比较欣赏你的汤品……”阮昧知笑得客气,周围的看客们却是很不客气地喷笑出声,布瑕柳那死皮赖脸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
阮昧知继续道:“不如我们以螺鸯花为食材烹汤,此花对水源火候都极挑剔,若做得稍有不好,汤色便会浑浊,厨艺孰高孰低一眼可知。而且螺鸯花汤于我等修道者身体极有好处,可洗涤经脉,清除内毒,精炼真元。待得汤成,每人一碗,诸位宾客也不白看一场。”
“我家疏影从不曾有机会接触螺鸯花这等灵材,你出此题目,岂不是欺负人么?”布瑕柳果断跳出来为自己争取利益。
但这回大家都不买账了,难得有机会免费品尝灵材,岂能让这小子搅合了。
于是,众志成城之下,布瑕柳的意愿被果断忽略了。
完全不公平的比试就此开始。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螺鸯花汤根本就不需要煮,灵泉烧开,烫一下就好。宾客们看了看玉碗中晶莹剔透的汤品,一仰头,喝得眉开眼笑。至于疏影那碗……大家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也喝了,就是表情略显狰狞。
输赢自不必说,阮昧知趁胜追击:“下一场比乐舞是吧?来吧!”
疏影的脸色卡白卡白的,她怀疑,她今儿来就是找虐的。但现场有个人的脸色比疏影还要难看,那就是殷函子。之前殷函子只当此三场比试定能将阮昧知斩落马下,是以并不在乎殷寻问所说的只要阮昧知打败疏影比试就彻底结束的说法,但现在,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小寻,为何你如此笃定不会有其他门派参与比试?”殷函子面色凝重。
殷寻问依旧闭口不答。
殷函子沉声道:“你说不说都一样,大不了我现在就按照你说的情况来处理,趁着最后一场尚未出结果先做好准备。你爹我别的本事没有,知会几位掌门来继续挑战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好……我说。”殷寻问无法,只得交代:“我之所以认定不会有其他门派参与比试,是因为我与昧知结为道侣于大家都有好处,故而不会有人反对。”
“胡说。”殷函子不买账。
“父亲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何我与昧知的结合能博得大家的认同吗?”殷寻问反问道。
殷函子沉吟不语,的确,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大家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了阮昧知和自家小寻结侣,这简直不可理喻。
殷寻问回忆着求认同时的场景,脑中隐隐响起了那时阮昧知在自己耳边提醒的二字——“私利”。而这区区两字,正是注定了大势所趋的关键所在。
殷寻问徐徐解释道:“我若与昧知结合,便注定无子。而未来少主的不确定,则必定会导致混元宗内部的竞争甚至是内斗,这对他派,无疑是个难以拒绝的好处。
就算混元宗并未因此内乱,能将我们这一脉恐怖的遗传天资终结于此代,也是好的。与混元宗未来掌门结姻固然好处多多,遗憾的是,只有一家门派能吃到这个葡萄,与其便宜了某一家,还不如大家都吃不上。毕竟不患贫来患不均。
至于本门,只要我无子,那么殷家旁系和混元宗的其余人就有希望染指掌门之位了,这对混元宗所有人都是有利的,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赞同?我与昧知在一起,唯一会侵害到的利益方,说到底,唯有父亲你一个人而已。”
“这还真是阮昧知一贯的……风格啊!”殷函子简直要被气笑了,沦为孤家寡人的他此刻除了扯起唇角,维持着表面上的从容外还能做什么!
殷寻问上前两步,与他并肩,低声而认真地道:“父亲,这些年,昧知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早已经不是那个除了修炼和功法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啖人以利这种手段,不是只有昧知才会。”
听儿子这言下之意,此事倒像是他一手促成。殷函子眉梢微动,冷笑道:“阴私手段而已,也好意思拿来卖弄。若这其中真有你的手笔,我只会更恼他,他自己愿作那诡诈小人我管不着,但他却不该教坏你。”
殷寻问淡淡道:“若昧知真是那诡诈小人,他大可直接公布消息,陈以利害,博得众人承认。又何必大费周章,冒着得罪各大门派的风险,玩这道侣筛选的把戏?”
殷函子哑口。
殷寻问叹息一声道:“父亲,你还不明白么。阮昧知正是摒弃了他一贯擅长的算计布局,在努力用你的习惯的办法求得认可。他在努力向所有人证明,向你证明,这世间,唯有他配得上我,唯有他最适合我。他在堂堂正正地用实力证明自己啊!”
殷函子长眉皱紧,半晌无言——虽然听上去挺真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倒不是殷函子铁石心肠,实在是他这一路被忽悠得太彻底,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阮昧知与正大光明、唐正磊落等褒义词挂上钩。
“阮昧知若真有心以实力服众,又何必遮遮掩掩,百般误导?”殷函子别过头辩驳道。
掌门大人这话说得未免无理取闹了些,阮昧知要是来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会儿怕是早就被他给处理到某个遥远的犄角旮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