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野蓝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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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人情淡薄如纸。

    他以为能和她演出情比金坚就好。

    谁知道她每一次主动示好,都能烧灼他的理智。

    可以让他把怀里的人,从冰凉搂到温热。

    在北京周围,应酬得再晚,他都会推辞,回家。

    他开始酒局都心不在焉,开车一路风驰电掣。

    暗自期待那截路,会出现她的身影。

    他惯常开的黑色柯尼塞格上。

    有一株她用薄荷叶制作的水培空气净化皿。

    固定在车前。

    叶片小小的,随着车辆的颠簸飘摇,就像他渴望回家的心。

    每个,他喝酒回来的夜晚。

    青绿薄荷叶会伴随着车内温度蒸腾的水雾。

    逸散出很淡的水泽香。

    就好像焚烧的青绿香火,火烧的旺一点。

    他的小菩萨就会回应他。

    慈悲又纤弱地撑着伞,就会出现在街角。

    和他共跌入这北京城里的寒冷冬夜。

    伴他孤伶。

    时值年末,清辉万家明,大街小巷都挂着红灯笼。

    他也和普通人一样。

    玉碗盛来琥珀光。

    景煾予抬手放低酒杯。

    解释说他开车来的,不便喝酒,回家赴属于他的小团圆。

    无人知晓,他为什么会闪婚。

    因为再也不想看见。

    这个拿着伞的小乖,迷糊地闯进别人的心尖。

    他想要她早点属于他,彻底成为他的人。

    景煾予清楚地记得,她在那晚叫出来,周漾的名字。

    她腿上的蝴蝶胎记,也一直昭彰着,她并不属于他。

    因为有人对她的渴切,明明白白地纹在手臂上,显露出来,给所有人知道。

    甚至是给她表白的大学同学。

    她身边那些男人,爱意都能如此赤.裸又大胆地表露出来。

    他只是其中最恰到好处的而已。

    可景煾予却迫切地,想成为她的唯一。

    往后父亲的位置再往上走.

    他可能会护不住荏弱的她。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不想等到失去她,再来无望地掠夺。

    重要的是,喜帖金箔。

    这个全世界最美好的小乖,现在是他的合法妻子。

    -

    姜蝶珍告别勖玫,往回走。

    她不知道景煾予在包厢里正和谁打交道,却觉得勖玫另有深意。

    姜蝶珍不想再进入浮华。

    远处那盏秾红的灯笼,照亮游廊,灯白如昼。

    就像醒世恒言里九曲廊,销金帐,恍如隔世。

    现在,回到那个人身边。

    万一,他旁边有别的女人献殷勤。

    和他浮浪做闲客,年岁不知愁。

    她不想狼狈到破坏家具,被别人传进流言里。

    姜蝶珍意识有些恍然。

    原来身体的触碰,合法的资格,并没有给她底气。

    她站在楼梯下。

    心里记挂着和沈隽意打交道的姐姐。

    于是打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三下,随即接通。

    入耳是机器喧嚣。

    姐姐正在打印机前忙碌。

    随即,她先是语气轻快地说:“宁宁,我这里还忙,你记得帮我感谢景先生,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她已经采访完了,正在整理采访稿。

    今晚,姜芷兰在电视台熬夜赶完,明早晨间新闻就能报送。

    姜蝶珍知道她的辛苦。

    她叮嘱姜芷兰不要熬夜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随即,她打开外卖软件,给姐姐和她的同事都点了夜宵和热饮。

    姐姐能完成采访,一切都要感谢景煾予。

    如果自己没有过多奢求,只要图名图利图前程。

    她这个面容模糊的联姻对象,好像能过得特别幸福。

    可是为什么会失落呢。

    下一瞬。

    姜蝶珍听到雕花木楼梯上。

    有一层人影婷婷袅袅地下来了。

    高跟鞋踩得木板吱嘎作响。

    很奇妙的声音。

    就像那些年久失修的木质家具,都在享受鞋跟的蹂.躏。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手指放在扶手上。

    在她视网膜上呈现出来。

    和刚才的勖玫相比。

    女人身上挂满了彩宝珠链,是眼睛都能看得出来的矜贵。

    旗袍是蓝金镶边的颜色,丝绒打底,质感很雅。

    她裹着羊毛披肩,看上去质感舒适。

    圆脸,红唇,皮肤很白,保养也很好,呈现出一种富含胶原蛋白的年轻。

    “你就是姜蝶珍吗?”

    祁泠低头看着楼下的人。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和傲慢,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我叫祁泠。”

    “嗯。”姜蝶珍淡淡地应着。

    “你猜我怎么认出来你的?”

    祁泠看对方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忽然来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姜蝶珍垂眼摇头。

    祁泠坐到她身边,话语里有些酸涩地醋劲儿。

    “你身上有他的感觉。他冷涧如冰,我化不了,可是你站在那里,就让人无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