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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漆黑凤眸泛着水光,看人时眼神湿漉漉的,傅绫不自禁心口急跳数下,那股熟悉的燥热感袭来,她赶忙正襟危坐,不再逗师父。
再玩闹下去,难受的可就不只是师父一人了。
虽说男女大有不同,但男子怀孕时,前期想必也是不能……咳,行房的吧?
傅绫兀自胡思乱想,额上蓦地一凉,就见师父一脸关切,“你怎么了?脸突然这么红?”
“……”
傅绫哪里敢承认自己方才在想什么,找借口说要帮老师父去浇水,急匆匆起身跑了出去。
梅霁望着她的身影,目露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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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日,陆承打扮一新,来太清观邀傅绫下山去逛庙会。
傅绫虽喜欢热闹,但眼下师父身子略有不适,腹中孩儿又与她关系匪浅,她一时难以走开,本想推辞不去,就见陆承面色黯然,幽幽道:“连我的生日,绫儿都不愿陪我了么?”
“……”傅绫这才想起今儿是什么日子,连忙笑着哄他,“怎么会!我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一时疏忽罢了,走,咱们下山玩去,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给你买。”
她对陆承虽无男女之情,但怎么说也是自幼一同长大,既是兄长又是好朋友,这份感情不会因为两人之间那道婚约而发生改变。
陆承弯唇笑道:“不用你买礼物,你能在百忙之中陪我一天我就很开心了。”
话里话外似乎都透着一股怨气。
傅绫佯作嗅了嗅,“咦,阿承你闻到了没?好重的酸气呀。”
陆承面色微红,咳了一声,“好了,咱们下山吧,我已经打发人在庙会戏楼上留了位子,咱们过去便成。”
“稍等一下,我去和我师父说一声。”
陆承怔了一下,见傅绫飞快地消失在面前,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绫儿还是和从前一样,对长宁道长十分惧怕,连出观这种小事也要亲自和他报备。
却没成想,傅绫竟与长宁道长一同回来了。
“咳,阿承,我师父他也想去逛庙会,你不会介意吧?”
陆承心里很是抗拒,却也不好明说,只得笑着答应:“当然不会,人多一些也更热闹。”
当他在庙会牌楼下看到妹妹时,脸上的笑着实绷不住了。
陆蕴仪满脸欢欣地摆手:“绫儿!哥哥!啊长宁道长——”
话音未落她便已奔至三人面前。
傅绫笑嘻嘻地挽住她的手,两人亲亲热热如姊妹般。
梅霁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眼眸微垂,与往常一样俊美出尘,清冷寡言。
陆承则勉强维持着笑容,一面偷偷给妹妹飞眼刀,锦城这么大,你去哪儿玩不好?非要撞到这里来!
多了一个长宁道长也就罢了,毕竟他沉默寡言,几可忽略,可陆蕴仪就不同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她在绫儿就不会理他了……
陆承心下叹气,期待许久的双人同游转瞬变成四人聚会,碍于傅绫如此高兴,他又说不得什么,只好与梅霁并肩而行,眼巴巴地看着傅绫与妹妹笑得粲然。
他目光凝在傅绫身上,唇角不禁微微扬起,一阵子未见,绫儿出落得愈发美了,眼角眉梢都透着丝丝娇态。
陆承盯得专心,浑然没注意到一旁投来的视线,梅霁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少女白皙姣好的面容上,阳光下,她的肌肤莹润细嫩,仿佛上好的细瓷,熠熠闪着光辉。
他心念微动,清晰地看到陆承眼中不自禁流露出的爱慕之情,不禁又是一怔。
知晓陆承喜欢傅绫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愧疚与懊悔,旋即便被名为吃醋的情绪所笼罩。
梅霁脚步微顿,轻声咳了咳,果不其然,走在前面的傅绫登时停下脚步折返回来,满脸关切地看着他,“师父,您又不舒服了么?”
还没等他回答,陆蕴仪便急声问:“啊?长宁道长生病了么?”
傅绫含混过去,只道:“师父前两日感染了风寒。”
虽说纸包不住火,陆家兄妹早晚会知晓师父怀孕一事,但既然师父不说,她也不好直讲,若不然以蕴仪的性子,定会万分惊讶,吵嚷得满城皆知。
“啊,风寒可大可小,道长您还是要多多保重才是。”陆蕴仪细声细气地说着,俏脸泛起一抹红晕。
傅绫看得真切,心里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之前蕴仪便在她面前提过好多回师父,说什么仰慕师父的英姿啦之类的,她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却蓦地回想起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含羞带怯,明晃晃的女儿家思春情态。
心尖似是汩汩冒着气泡,酸酸涩涩的,傅绫目光在师父与蕴仪身上转了两转,突然间有几分郁闷。
陆承一直盯着她瞧,见她忽地情绪低落,赶忙走上前问:“怎么了绫儿?累了么?”
“没什么。”傅绫也闹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别开眼不再看师父,打起精神来逛庙会。
天气渐热,已隐约有几分暑气,街上行人多穿着轻薄春衫,少年少女们结伴而行,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傅绫四人皆生了副好相貌,气质斐然,齐齐走在街上引来无数目光。
吃了些小吃后,四人上了戏楼二楼雅间,位置是陆承提前备下的,茶点果脯应有尽有,皆是傅绫爱吃的。
她没注意到这点,梅霁却看得分明,心下微滞。
戏台上唱得正热闹,四人却各有心事。
陆承虽与傅绫坐得极近,可却没能与她说什么话,绫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托腮支颌,目光飘忽,似是早已神游天外。
而陆蕴仪则一直时不时地偷看梅霁,她先前只是听闻长宁道长俊美如仙,今日如此近距离见到了,方知此言不虚。
哪怕道长抱恙在身,这相貌这举止,啧啧,比她这十五年来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好看。
梅霁五感敏锐,自然早早便察觉到一旁的炽热目光,只是顾念到陆家小姐是傅绫的好友,他便也不好说什么,目光看向戏台,时不时地落在少女雪白纤细的脖颈上。
她总歪着头,在与陆承低声说着什么?
陆承他又为何笑得如此灿烂?
梅霁喝了口蜜茶,甜丝丝的夹杂着桂花的甜香,他却觉得微微发苦。
凝着少女乌黑的发髻,他蓦地想起温泉池中,她满头青丝垂在他肩上,细柔如绸缎。
水汽氤氲中,她娇音低泣,似极痛苦又极欢愉。
他眼尾微微泛起红,当啷一声跌碎了茶盏。
“对不住,我出去一下。”
梅霁起身离开,陆蕴仪遗憾地收回目光,叹气道:“绫儿,真羡慕你,可以天天见到你师父。”
傅绫心口又是一闷,“你若是喜欢,便来观里陪我呗。”
陆蕴仪满脸跃跃欲试:“好啊,我回家就跟爹娘说。”
陆承轻斥道:“胡闹,太清观又不是庙会,岂是你随意玩闹的地方?”
陆蕴仪吐了吐舌,翘着二郎腿吃起杏脯来。
过了好一会儿,仍没见梅霁回来,傅绫不禁有些担心:“师父他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是迷了路?”
陆承白了妹妹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陆蕴仪轻哼一声,与他吵起嘴来。
傅绫担心师父的身子,出了雅间寻找,终于在二楼角落处看到了师父。
他凭栏而立,月白色道袍随风猎猎而动,愈发显得身姿修长,仿佛下一瞬便要羽化成仙。
傅绫怔了怔,忙走近叫:“师父,您在这儿做什么?”
梅霁转过脸凝望着她,一双眸子莹然泛着水光,看得傅绫又是一愣。
师父他……怎么像是哭了?
“师父你哭了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在家的时候便听娘亲与外婆说,女子怀孕可谓是十分艰险,各种不适之症,要熬够九、十个月不说,还要闯一趟产子的鬼门关……
师父虽是男儿,但料想也不会容易到哪儿去。
思及此,方才那点子莫名其妙的烦闷登时消失不见,傅绫连忙踮脚探了探师父的额头,并未发烫,想来那怪病并未发作,心下甫松了口气,便觉身子一暖,竟被师父揽臂抱入怀中。
“师父?”
傅绫的声音有些紧张,此处距雅间不远,若是蕴仪或者阿承中途出来寻他们,岂不是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她与师父是清清白白十分正当的师徒关系,但她却莫名地害怕被旁人撞见。
尤其是师父怀了她的孩子之后,傅绫更加不想旁人知晓她与师父的事。
倒不是她寡情薄幸不愿负责,只是她一开始是真的好心想帮师父治病的呀,谁也没想到会变成今日这种局面。
梅霁俯身抱住她,嗓音发涩:“绫儿,你之前说,你并不喜欢陆公子,此话可还算数?”
傅绫有几分莫名,“算啊,师父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梅霁还未回答,她便听到身后一声惊呼,转身去看,便见到陆家兄妹站在不远处,陆蕴仪小嘴微张满脸惊讶,陆承则眼圈发红,俊脸苍白。
“……”
傅绫闭了闭眼,有那么一瞬间想抱着师父跳下楼去。
唉,纸终究包不住火。
而梅霁,则缓缓抬起了眼眸,目光落在不远处失魂落魄的少年身上。
第24章
“绫儿,你与你师父……”陆蕴仪欲言又止,“不会是我以为的那样吧?”
傅绫问:“你以为是什么?”
陆蕴仪鼓了鼓腮,“就……朝夕相处、干柴烈火、日久生情之类的呀。”
傅绫叹了口气,支着下颌,目光幽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与师父只是纯洁的师徒之情罢了。”
“不可能吧,昨日我明明看见长宁道长抱着你,那副神情绝不是师父对徒儿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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