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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她撬了窗子偷溜出府,回家时被娘亲抓了个正着。娘亲见她一身男装不伦不类的模样,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那之后,娘亲就把她锁进了宗祠,要她在宗祠里抄足一百篇《女戒》才肯放她出来。
她知道,娘亲这次是下了狠心了,宗祠那个地方,说什么属阴性神灵,根本就没有窗户,只要门一锁上,就算是只鸟,也只有原地扑腾的份,更别说她了。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办法总比困难多,她苏子于,岂会被一个小小的宗祠困住。
被娘亲锁了一日后,晚上苏子佩带着她的丫鬟文茵如约而至。她们先是把下了蒙汗药的酒拿给了看门的小斯,后又让文茵穿上她的衣服,跪在祠堂里代她抄写女戒。
等到她与子佩离开时,那两个小斯困的哈欠连天,根本就没注意苏子佩带出来的是谁。只回头看了眼顶着烛火趴在书案上抄写女戒的身影,就把门重新锁了起来。
可能是文茵太过勤快了,第二天娘亲来瞧她时,小斯把她抄女戒抄到深夜的事儿告诉了娘亲。娘亲心疼之下,命人打开了宗祠,进去瞧她时才发现,埋头抄女戒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的贴身丫鬟文茵。
自教训负心汉之后,经历了撕书、挨手板、禁足、跳窗、穿男装、现在罚跪宗祠抄女戒又被她逃了,不用看她都知道娘亲现在是个什么脸色。她又不傻,怎么会自己往火药筒上撞呢?
阿索赔着她一边逃跑一边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苏子于气喘吁吁的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大营找爹爹。”没有爹爹保驾护航,那个家,她怎么敢回嘛。
阿索又道,“圣阳军驻扎在城外十里处,骑马都需一炷香才能到,小姐不是打算跑着去大营吧?”
苏子于经他一提醒,猛的停下了脚步,喃喃道,“对啊,天都快黑了,这么跑着去,什么时候才能跑到啊?”
更何况,她今天一天就吃了些点心,肚子早闹起了空城计,刚跑了两步就体力不支了,这种情况下,要怎么赶去大营?
冷静下来想了想道,“走,去芙蓉居吃饭。”
芙蓉居是位于西城门的一处饭馆,他家的荷叶鸡做的滋味甚好,每隔一段时日,她就会带着阿索去打牙祭。
但今日他选芙蓉居的理由还有一个,就是爹爹每天出城回城都会经过西城门,她只要守住了那处,定会等到爹爹。
阿索见她终于明智了一回,即刻狗腿的道,“小姐智计无双堪比诸葛,小的佩服。”
苏子于被这句马屁奉承的颇为舒爽,顿时把刚才那种有家不能回的凄惨抛到了九霄云外,大模大样的带着阿索朝芙蓉居走去。
一脚刚迈进馆子,小二哥就堆着一张笑脸迎了上来,道,“苏小姐来了,楼上的雅座一直给您空着呢,咱们移步楼上?”
苏子于道,“雅座就不用了,找个靠窗的位置就行了。”指了指临街的那桌道,“就那儿吧!”
小二哥嗓门响亮了应了声,“好嘞。”说完就把他们引了过去,拉下搭在肩膀上的布巾,把桌子凳子都擦了个遍,拉开凳子请苏子于坐下,问道,“苏小姐今个想吃点啥?”
苏子于看了眼窗外的街景,正好能将城门处的景色收于眼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道,“老三样。”
小二哥应和道,“得嘞,这就给您上。”
刚才,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应付娘亲,并没觉得饿,现在坐在这饭香阵阵的馆子里,饥饿感立马涌了上来,看着旁边的那桌饭菜,她都恨不能直接抢过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不知是她的眼神太过露骨,还是她这张脸知名度太高,隔壁桌一看见她,立马别过了头,且凑在一起开始低声私语。
苏子于抹了抹脸,转向阿索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阿索叹了口气道,“脸上没有,身上有。”
苏子于低头看了眼衣服,莫名道,“身上有什么?”
阿索道,“你这身衣服,是行宫里宫女的装束。”
苏子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苏子于,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的确有够稀奇的,难怪这些人都盯着她看。可她的衣服扔在行宫里了,现在家又不能回,自然没地方换衣服。
算了,看就看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圣阳百姓围观了。
就在这时,两个身着黑色衣衫,手拿佩剑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锁定她这边的位置,迈步走了过来。
人是敏感动物,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这两个人携一身肃杀之气而来,使周围的人顿时噤了声。刚刚放在她身上的那点注意力,立马被这两个男子吸引了过去。
有胆小的,甚至饭都不吃了,匆匆结账离开了。
就连一向见惯大风大浪的阿索,看着那两个人,都稍稍愣了愣神。
苏子于瞟他们一眼,凑近阿索瞎扯道,“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阿索回过神来,讪笑道,“小姐怎么知道的?”
苏子于道,“你看他们,个个一身黑衣,手拿佩剑,一看就是惯常夜间活动的,不是杀手,就是哪个权贵人家豢养的死士。”
阿索的表情僵在脸上,片刻后,恢复如常,道,“小姐以后还是少看些江湖侠客的戏本子吧!”
苏子于拍桌怒道,“你不相信?”
阿索道,“不是小的不信,而是整个圣阳城内,最有权势的,除了将军就是府台大人了,小姐觉得他们是谁的人?”
这可把苏子于给问住了,她爹爹只会养士兵,哪里有闲功夫养杀手和死士。那个府台大人江源,天生一副熊样,连问斩台都不敢上,怎么会有胆子豢养死士呢?
这么一想,还真没可能。
阿索不着痕迹的朝那两人瞟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到端着饭菜走来的小二哥身上,笑着道,“菜来了,小姐还是先用饭吧!”站起身接过小二哥手里的荷叶鸡,剥开荷叶,放到苏子于面前道,“小的去城门守着。”
苏子于抬头看他道,“你不饿吗?还是先吃饭吧!我在这里也能看的到。”
阿索顺着她的话朝窗子外面探了探头,片刻后,收回视线道,“天色渐渐暗了,现在看的到,一会儿可就看不清了,小的还是出去守着吧。”
苏子于想了想,这话也对,一会儿天暗下来,这处就是视野再好,也有错过爹爹的可能。于是抓过那只荷叶鸡,扯下一只鸡腿递给阿索道,“那你去吧,这个给你。”
阿索愣了一愣,随后又挂起那副狗腿的笑,道,“小的谢小姐赏。”说完接过鸡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有阿索守着她就安心了,即刻坐在桌前大快朵颐起来,她可是生饿了一天,现在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自然也就没注意,阿索出去后,那桌黑衣人,也有一人起身尾随阿索走了出去。
没多一会儿,那盘荷叶鸡、杏仁豆腐并松树猴头菇就被她吃了个干净。吃饱后,小二哥按照往常的习惯,给她上了一壶茉莉雀舌毫去腻,她一口气喝了半壶,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只是,阿索怎么还没回来,爹爹也没有动静。往常这个时候,爹爹早该回府了。怎么今天会这么晚?
想到此,不由往窗外探了探头,果然如阿索说的那般,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会儿,别说城门口了,就是饭馆对面她都看不大清楚了。
起身解下腰间的钱袋,摸出一块碎银扔给小二哥,听小二哥喜滋滋的谢了句赏,正要离开时,突然发现她旁边坐着的那桌黑衣人不见了。
不由问道,“这桌人,什么时候走的?”
小二哥一脸晦气的道,“别提了,点了一桌菜,没等菜做好,他们就没影了。”
没吃饭就走了?还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唉,算了,只要他们不在圣阳城闹事,吃不吃饭的,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她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事吧。
想罢走出饭馆,朝城门走去。
傍晚的城门前,许多来往的商人、小贩,牵着牛马,挑着挑子,排着长队等着出城。苏子于在城门前转了一圈,愣是没瞧见阿索的身影。
她忽然想起阿索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高声喊道,“阿索!”
一声之后,没有人应她,反倒是周围的行人都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她并不理会,继续喊道,“阿索!”
仍没有人应她,守城的卫兵闻声朝她走了过来,呵斥道,“什么人在城门前大声喧哗?”
苏子于一把抓住来人,方寸大乱的询问道,“你看见阿索了吗?”
卫兵一把甩开她,正欲发火,恰巧她左右张望之际,城门灯笼的光线打在她脸上,让这卫兵识出了她的身份,随即惊呼道,“苏小姐?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苏子于急忙道,“我在找阿索,你看见阿索了吗?就是个子高高的,长的很壮实,眼睛大大的,特别爱笑,你看见他了吗?”
士兵摇头道,“属下刚换过班,并未瞧见小姐找的人。”
苏子于一把推开他,继续绕着城门周围高声喊道,“阿索,阿索,你在哪儿?”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感觉,阿索走了,不会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