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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又不见了!”随着一道尖锐的叫嚷声响起,镇远将军府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与此同时,苏子于一身男装,手拿一把折扇,大摇大摆的在圣阳城的街市上晃荡着。虽说换了身男装,但这圣阳城就这么大点,苏子于又隔三差五的跑到街上上演一出行侠仗义,这整个城里,谁不知道她的大名?
已故苏皇后的亲侄女,镇南大将军的嫡长女,圣阳城的街道破坏大王,苏子于。这尽人皆知、天雷滚滚的名气,可不是一件男装就能遮的住的。
偏她自己不自知,执着的认为她是守护这一城百姓繁荣安宁的正义使者。
月前,为了抓一个偷鞋的毛贼,她掀了半条街的摊子。十数天前,为了抓一个欺压百姓的恶霸,又撞的整条街人仰马翻,伤者无数。日前,为了教训一个负心汉,她应那妇人的要求,差点把那人给阉了,还好被身边的随从拦了下来……
数年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状”罗列下来,简直罄竹难书。
因此,圣阳城的老百姓,只要一听说苏子于“出巡了”,偷钱的立马不偷了,作恶的即刻消停了,就连喜好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都回家与发妻执手相看泪眼了。
苏子于所过之处,一片欢声笑语,一派阖家欢乐。
“小姐,咱们这逛也逛了,街也巡了,如您如见,这圣阳城在您的护卫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根本就没有毛贼可抓,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阿索狗腿的跟在苏子于身后,不遗余力的拍着她的马屁,只盼能在发现小啰啰之前,把这位祖宗给哄回府。
阿索是苏相瑶指到苏子于身边,保护她安全的侍从。虽然她认为自己武功盖世,不需要别人保护,但跟阿索打了一架被三招拿下后,便心悦诚服的把这个护卫领了回去。
她这个护卫什么都好,唯有二个缺点让她极为头疼,一是喜欢唠叨,比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是改不掉的奴颜媚骨,明明是个高手,天生一副狗腿相。
不过看在他武功极高的份上,宽宏大量的她也就适当的忍忍了。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万一哪天碰见几个打不过的硬茬,阿索还得背着她跑路不是。
苏子于“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拧紧秀眉,故意粗着嗓子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喊我公子。”
阿索连连点头道,“是小的记性不好,公子教训的对。”话锋一转,又道,“公子,咱们这街也巡了,集市也逛了,是不是该回府了?”
苏子于瞥他一眼,嫌弃的道,“回什么府?难得出来透口气,就听你唠叨了。”抬扇随意一指,道,“走,去那边逛逛。”
前些时日她教训了一个负心汉,不知为何,母亲听后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当下将她关进了宗祠,非逼着她学习女德,还让婆子拿着戒尺站在旁边看着她念。
没念两句她就不干了,凭什么女子就要容忍,就要屈服,就要讨好男权?她就要上阵杀敌,就要行侠仗义。
于是,她撕了书,言辞义正的跟母亲讲道理。谁知,得来的却是一顿手板。打的她手心都肿了起来,养了好几日才养好。
今天风和日丽,太阳讨喜,她那包了好些天的手也消了肿,自然该出来走走。于是,她换了身男装,拆了窗户上的封条,跳窗跑了出来。
阖府的家丁丫头没一个察觉的,偏偏没逃过阿索的眼睛,无奈之下,只得由他跟着了。
她方才随意指的那处,是这圣阳城的绣坊街,来往的都是些妇人和小斯,平日里最是安生,除了争争价格分辩两声外,再多也没有了。
凑巧了,今日苏子于大驾刚到,就听见了一阵打骂声,不知该说她幸运呢,还是该说那群人倒霉。
绣坊街的一处旮旯里,绣品锦缎扔了一地,几个无赖围着一个长相英俊,衣着华贵的少年,神情龌龊的道,“听说,你是圣阳行宫里的黄门?”
少年死死的瞪着他们,一声不吭。
“呦呵,还挺横。”一个无赖用手戳了戳少年,讥讽道,“男人都不算的玩意,你有什么可横的?”
“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太监呢,要不,你小子让俺开开眼?”
“嘿嘿,俺也没见过。小子,你是自己脱,还是让哥几个动手?”
“爷们手底下可没分寸,别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小身板给弄伤了。”
少年被几个神情猥亵的无赖围在中间,一张俊脸气的铁青,就见他双手紧攥,青筋暴起,牙缝里迸出一句低吼,道,“滚!”
几个无赖被少年这居高临下的气势激怒了,脸一拉,横眉怒目的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哥几个,一块上,把这小子扒了,让大家伙都瞧瞧黄门的下半身到底长什么样儿。”
话音刚落,几个赖汉就朝少年扑了上去。少年虽抵挡了两下,但双拳不敌四手,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他们按在了地上。
少年脸贴着地面,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败类……”
一个赖汉绷紧胳膊肘,朝着少年的腰眼狠狠砸去,听少年吼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才嘿嘿笑道,“俺们是败类,那你就是屎壳郎,哥几个,给我扒。”
话音刚落,旮旯口就传来一道娇呵声,“住手,谁给你们的狗胆,欺辱良家少年?”
几个赖汉手下一顿,头皮开始发麻,不用回头他们都知道谁来了。赶紧放开少年,将他扶起来,给他拍干净身上的泥土,赔着笑道,“苏小姐误会了,俺们是在同这位小哥闹着玩,没干什么坏事。”
苏子于扫他们一眼,冷哼道,“闹着玩?闹着玩也得人家愿意才叫闹着玩,你们看他那张脸,像是愿意跟你们玩的样子吗?”
赖汉们见状暗暗推了少年一把,小声威胁道,“说你是自愿跟俺们玩闹,快点。”
少年被推的一个趔趄,恶狠狠的瞪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
苏子于见这些无赖竟当她是傻的,在她面前就明目张胆的搞小动作,抬起折扇狠狠敲了过去,厉声道,“不许吓唬他。”目光转向少年,秒变和颜悦色,“你别怕,实话实说,他们要是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们。”
十三岁的苏子于,站在高他一头的少年面前,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想要为他做主。但那少年只是扫了她一眼,冷冷的道,“让开。”而后挺直脊梁,侧身绕过她离开了。
苏子于从未被人这样无视过,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后,才转身扯着嗓子道,“你给我站住!”
见那少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紧追了上去,跟在他身边提醒道,“唉,我刚才救了你。”
少年面无表情的道,“那又如何?”
苏子于一噎,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她向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像这种邀功请赏的活,她今天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面色不大自然的道,“我救了你,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吗?”
少年没有任何情绪的阐述道,“我没让你救我。”
苏子于被狗咬吕洞宾,顿时不干了,一把拽住少年的衣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窸窣”一声,少年那本就堪堪挂在身上的外袍,被她脱拽下来,线条分明的琵琶骨顿时暴露在大家的视野里。
苏子于一愣之后立马松开衣袍,神色慌张的转过身去,一张漂亮的小脸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看都没看她,兀自把衣衫拢好,重新系紧腰封,一声不吭的走了。
苏子于垂头面壁,久久没敢动一下,好一会儿后,才小声问了一句,“你,你穿好了吗?”
一阵静默后,阿索憋笑的声音传来,道,“小姐,人已经走了。”
“什么?”苏子于急忙回头去看,就见这紧凑的一方旮旯胡同里,果然没了那少年的踪影。她愣了会儿神后,忿忿的转头看向那群无赖,扯着嗓门喊道,“谁让你们脱他衣服了?阿索,给我教训他们。”
阿索狗腿的应了句,“是。”转身对上那群无赖,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只见他面色一寒,抬腿一个飞踢,转身一个擒拿,再来一个顶肘击肋,挎肘别摔,不过十弹指的功夫,就把那群无赖打的哀呼不断,统统瘫倒在地。
阿索低头俯视他们一眼,拍了拍手,扯了扯凌乱的衣服,换上狗腿的笑脸走到苏子于面前,道,“小姐,打完了。”
苏子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那群惨叫不止的无赖,问道,“刚才那个少年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欺负他?”
领头的赖汉一骨碌爬起来,巧言辩解道,“他,他是行宫里的黄门,下来倒卖宫中物件的,小的们,小的们只是看不惯他偷盗宫中财物,这才教训了一下。”
“黄门?”苏子于疑惑的看向阿索,问道,“黄门是什么?”
阿索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就是宫里的太监。”
苏子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看了眼地上满是泥土的绣品,随意捡起一件,问道,“这就是那位小公公偷盗的财物?”
领头的赖汉哆哆嗦嗦的道,“正,正是。”
苏子于一扇子打在他头上,怒道,“是你个大头鬼啊是,行宫里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他不偷,非要偷这么几件破绣品,他脑子坏掉了?”
赖汉还想狡辩,“小的,小的……”
苏子于打断他的话,“小什么小,你哪儿小了?告诉你们,以后再敢欺压良善,我就把你们统统关进大牢。”
无赖们连连磕头道,“是,是,是,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语毕,连滚带爬的逃走了,临走还暗暗道,今天真特么倒霉,出门没看黄历,碰见这么个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