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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知白身畔双姝环绕,不觉挑眉哂笑道:“北堂,莫非你是怕在外一晌贪欢,不慎遗下血脉,留出个子嗣来?其实这也好办,这阁里还有几个才来的干净少年,也有十分颜色,不如都叫来罢了。”殷知白口中虽然这样说,但他与北堂戎渡相识两载,心中十分清楚这少年虽是生得一副无瑕美玉的浊世佳公子模样,但却是天性凉薄,寡情而狠绝,两人之间能够成为朋友,也算是颇为难得了。
北堂戎渡一身莲青色宽衣,珠履玉带,手中折扇轻摇,复又哗地一声收起折扇,右手持着扇柄,在左掌间轻击数下,方叹道:“我如今误交损友,等回到无遮堡,若是日后惹父亲不喜,我只说是你带坏了我就是。”殷知白听了,立时啐了一声,既而笑骂道:“你倒有脸说这个?也不知到底是谁带坏了谁!”
酒是最好的陈酿,杯是上等的岫云瓷,各式珍奇菜色果品一路摆开,酒过数巡,两人推杯换盏之间,不知不觉就已渐渐酒酣意浓,北堂戎渡小腹中有一股热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汹涌起来,他微微含笑拈着杯子把玩,嘴角含蓄而优雅地淡扬,耳边两缕鬓发漆黑如鸦羽,唇上如同点了丹脂,看着自己执在杯上的那只修美无瑕,宛如葱尖的手,轻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站起身,淡淡道:“眼下这饯行酒已经喝得酒酣耳热,我也该走了……若有事,去无遮堡寻我就好。”殷知白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擎着酒杯微微示意一下,故意将目光往少年下腹位置扫了几下,低低笑道:“走罢走罢……消火可是头等大事。”北堂戎渡含笑不语,青袍翻飞间,已无声消失在落地的大窗外。
挽仙阁临水而建,北堂戎渡自二楼飘然而下,直接便落在了正泊在水面上的一条素色舫船间,随即就进到了船内,。
他一路径直走到里面沈韩烟的睡舱中,其内素帐薄衾,布置得十分简淡,沈韩烟正坐在圆桌前,手里拿了一卷书,一面看,一面拿着茶杯喝茶,侧面露出的一点下颌莹白如玉,衣领上淡淡绣着几痕梅枝,发觉有人进来,便转过头来看,只是这般一侧首一回眸,就已然胜过了无数春光丽色。
北堂戎渡微微一笑,走过去托住青年的手腕,将他杯里的茶喝了,沈韩烟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酒香,便放下手上的书,重新给北堂戎渡倒了一杯茶,但北堂戎渡却并不去接,只是忽然伸手揽住了青年的腰身,顺势将其抱起来,走到几步之外的床前。
沈韩烟因对方这忽如其来的举动而有些惊讶,刚刚下意识地想要支起上身,北堂戎渡就已覆在了他身上,残余着酒香的唇即刻就吮住了修长优美的雪白脖颈,同时蔚蓝的双眸微眯,右手轻车熟路地探入了青年宽大的袖口,直接摸至光滑的胸膛,捉住上面一侧柔软的突起,轻轻一拧。
沈韩烟浑身一震,被这猝如其来的暧昧抚弄激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哼,北堂戎渡轻吮着那玉似的颈子,另一只手却已熟稔而轻快地解开了身下人的腰带。
夏日薄薄的衣衫没几下便从身上滑褪剥落,露出了骨肉匀停,肌肤细腻光滑的修长躯体,触手温软而极富弹性,令人爱不释手。北堂戎渡一边低低轻笑着,一边将温暖的吐息缓缓拂在沈韩烟胸前的樱红色乳首上,欣赏着对方的微微轻颤,含笑低语道:“韩烟,今天不是从前那样简简单单就算了的,这回我可是要动了真章……你怕不怕?”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北堂戎渡的声音中略有醇意,且又十分柔和,分外好听,沈韩烟的脸上‘腾’地一下便好似烧了起来,虽然早已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且两人也不是第一回亲热了,但那等事情却毕竟还并不曾尽数做全了,因此惊赧之余,亦搀杂着三分惶惑和不安,眼睫微微轻颤,面颊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双唇不自觉地紧张抿起。北堂戎渡见了他这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调逗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这个?”他说罢,语气越发地轻柔,如同羽毛在耳边微拂一般,低头在沈韩烟的淡红的唇上亲了亲,安慰道:“没事……我轻点儿,不会让你很疼……”
薄帐缓缓落下,随即莲青起花斗纹的宽衫便从床内滑落于地,接着是梨花白的里衣和长裤,露出了北堂戎渡还是少年的身体,秀硕如雪却又不失结实,已隐约有了挺拔的迹象。沈韩烟墨黑的瞳子似闭非闭,长长的眼睫在素帐中颤动着,泄露了他的不安与紧张,北堂戎渡轻轻一扯,便将他全身上下仅余的一条纱裤剥了下来,顿时露出了两条雪白修长的腿。
身下人腰身颀窄,胸膛上两粒殷红微微挺立,衬着一身肤光胜雪,宛如白玉上溅到了两点胭脂,双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中间蜷伏着安静沉睡的淡色性器,全身上下,寻不出半分瑕疵,饶是北堂戎渡向来对美人极为挑剔,也仍然从来不曾在他身上找到什么令自己觉得不满的地方……北堂戎渡的眸色沉了沉,忽然动手掰开了沈韩烟两条修长玉白的腿,并且抬起将其交叉着盘在自己的腰间,这举动令沈韩烟的身子明显一颤,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褥子,北堂戎渡轻笑不止,直接就朝着那滋味妙不可言的湿润双唇吻了下去。他虽然此时腹下热意汹涌,但耐性依然极好,或是温柔抚摩,或是辗转抚慰,来使身下的人能够放松下来,沈韩烟在他身边多年,可以说是陪他自幼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因此北堂戎渡并不想让对方太过痛苦。
最脆弱敏感的部位被人握在温暖的掌心里,非常技巧性地徐徐撸动着,来点燃燎原的火,同时少年的声音亦在耳边低声响起,暧昧而隐晦,呢喃着笑语道:“韩烟,放松点儿,我的肩膀都要被你抓破了……”
这样床第间的狎昵抱怨却并没有让沈韩烟听见,哪怕它就响在耳边。沈韩烟几乎已经听不清任何对方的低语,他只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手是怎样把玩撩拨着自己的身体,哪怕就是那么一只手,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让他渐渐无法呼吸,令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剧烈,使他无法抗拒地向上挺起腰身,就仿佛是欲拒还迎的渴求……沈韩烟半闭着眼,鬓角已经微微被汗水濡湿了些许,发丝交错,黑如鸦羽,突然间在某一个顶峰毫无预兆地低亢哑哼出声,盘在少年腰身上的雪白双腿猛然绷紧,随即又是一松,十个圆润的足趾却紧紧蜷曲了起来,身体不住地微微轻颤不已,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唯有抓住少年肩膀的双手,还依然攀着没有松开……
白浊的液体温热地留在掌心里。沈韩烟鬓边的青丝有几缕粘在淡红的唇瓣旁,就如同刚刚云收雨霁后一点难言的倦懒动人风情,眼里雾气氤氲,带着一分释放过后的茫然与满足,几丝妩媚之色染上眉宇,唇瓣尤显红润,仿若桃花上凝着的一滴涟漪,倾城,亦倾国。
三十.归返
三十归返
沈韩烟软瘫在白暗青的丝缎褥子上,乌发微松,眼睛黑得像漆,仿佛被水打湿了,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白若莹玉的肌肤压在床褥间,那织花缎子光泽秀素,更衬得全身柔润光洁如同羊脂冻一般。正神魂恍惚之际,下体秘处忽然一痛,少年玉竹似的手指沾上大量还温热着的清液,探进两股之间,毫不犹豫地叩关而入,虽指上留着指甲,但由于精心修磨得圆润光滑,因此倒也并没有刮伤里面的嫩肉,只是沈韩烟依然还是痛得微微蹙眉,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对方的后背,腰身也有些略显僵直。北堂戎渡安慰地咬了咬他的下巴,手上动作不停,低声抱怨道:“别绷这么僵,不然待会儿弄疼了你,我可绝对不管……”
他口里虽是这样说,但动作却是异常温柔的,绝非像是青涩的毛头小子那样卤莽而急躁,不急不忙地在那温暖的壁腔里抚弄旋转,手指模拟着交合的动作,在内部缓慢穿插。
这种体会全然陌生,然而却异样且鲜明,根本无法忽视,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少年手指的轮廓和指节上的精美圆涡,虽则颇为不适,但那痛楚却是温软而沉柔的,绝不粗暴,并不是不能忍受。沈韩烟只觉随着少年的动作,头皮发根处似是微微发麻,不自禁地咬住了嘴唇,以防出声,但牙齿刚刚压在唇瓣上之际,那探寻的手指却不知是触动到了哪里,尾椎处顿时有如通过了细小的电流,骤然激起强烈的酥麻之感,沈韩烟猝不及防之下,一声受惊般的低呼脱口而出,身上那人似是低声笑了起来,随即体内肆虐的手指突地退出,几乎与此同时,盘在少年腰上的双腿就被分别握住,膝弯位置被人紧抓着,牢牢握稳,然后向胸前慢慢按下,已被充分润泽通透了的股间秘处被什么滚热的物事抵住,一分一毫地徐徐往里挤入,刚挤进去些许,就突然毫无预兆地朝前方一挺,登时尽数没入到深处。
“……疼……”
低哼出声的人不是沈韩烟,却是正压在他身上的少年,北堂戎渡双眉紧皱,蓝眸中闪过一丝疼痛之意,轻喘着低头咬住沈韩烟的脖子,略带抱怨地道:“别勒……放松点儿,你挤疼我了……”
北堂戎渡如今还十分年少,且又是初试云雨,如果眼下相交的是个女子也就罢了,但却偏偏是个男子不说,而且还是生手,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而沈韩烟更是痛楚难熬,方才猛地受创,叩关之苦汹涌袭至全身,拼力咬紧嘴唇,才好歹没有惨哼出声,此时听见北堂戎渡说疼,又见他眉心略皱,确实不大舒服的模样,因此也顾不得自己疼得难受,只好勉强深深喘息几下,尽量放松身体,同时揪紧了身下的褥子。
些许的疼痛很快就被畅美难言的快感所代替,但北堂戎渡却并未立时挺纵出入,只是用小腹紧抵住沈韩烟的臀,缓缓旋动腰身,轻蠕慢挪地反复研磨,沈韩烟初时只觉剧痛难忍,下身被钝钝地顶挤扯开,连五脏六腑都好似被顶得移了位,那痛楚之意与寻常伤筋动骨不同,难以言说,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只能紧攥着柔软的被褥,低低呻吟,双目紧闭着,困难地喘息,北堂戎渡见他苦楚难耐,便一面轻吻抚慰,一面极有耐心地在他体内缓缓徜徉盘转,同时腾出一只手,去抚弄他双腿之间的敏感部位。
沈韩烟得他温柔以待,渐渐便痛得轻了些,刚想睁开眼,被架在少年肩上的腿却猛地一颤,脚趾亦紧紧绷起,沈韩烟大惊之下,本能地直欲蜷缩起双腿,却见北堂戎渡只是笑,紧紧按压住他,那滚烫的物事缓缓深入,根本不急着顶送,只是一点一点地完全没到根部,深入到极致,同时抓住沈韩烟的身子不让他逃避,低声轻笑起来,啃噬着对方淡红的唇瓣,找准了方才早已经探明的那处位置,在温暖生涩的甬道里徐徐研磨起来,直等到身下人的小腹都开始微微颤抖痉挛,北堂戎渡才用双手略微托起了沈韩烟的臀,终于开始逐渐地提送穿插。
沈韩烟下体胀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体内深处却颤栗哆嗦着,好似意欲融化,全身烊融无力,根本使不上劲道,方才吃痛发白的面容亦渐渐泛出桃晕,眼角不能避免的浮上了一层红晕,双眉绞拧,喉间断断续续地被顶出零星的呜咽,痛苦持续不断,可又慢慢掺进了一丝越来越强烈清晰的感觉,几乎不知道究竟是苦楚还是快活,茫然不觉间,眼角竟已洇出一分湿润之意,不禁费力地抬起一条虚软的手臂,挡住了脸。
北堂戎渡自是十分快活,抱持着沈韩烟柔韧的腰身,在那颤栗收缩的紧暖壁腔内大肆进出,耸弄排叩之势渐趋疾劲,逐渐演变成仿佛浪涛般无止歇的悍然,沈韩烟承受不住,终于出声颤求连连,北堂戎渡已任意在身下人体内驰骋盍送不知多久,此时见他身颤体瘫,雪白的肌肤上已经染出了片片嫣粉色,活生生是海棠春睡的模样,动人之极,容色亦且晕红,目光失神,身子被顶得剧烈摇晃,连发髻都已经散乱,甚至隐约有泣音自湿润的唇中溢出,不禁心中温软,好言抚慰道:“……很疼?”
口中虽这样问,身下动作却毫不停歇,帐中肉/体击打疾撞之声,掺合着泽泽水声,串联响成一片。沈韩烟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一时间仿佛连呼吸都快要窒住,身子竟似全不是自己的,不可自禁地痉挛抽搐着,将体内那肆虐放纵之物绞得极紧,喉头亦不知何时呻唤得又涩又哑,断断续续地吟求道:“……你饶……饶了我……我罢……”
北堂戎渡耳上戴着的黑曜石坠串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荡不止,原本肌肤白得如同透明一般,甚至隐约可以看清里面淡青色的血脉,然而此时,却已染上了薄薄的桃花色,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浓浓的阴影,发辫上的穗线方才被沈韩烟失手扯开,此时黑发尽散,松烟般缈缈尽垂下来,发丝之中,少年已经有了挺拔迹象的凝白身躯若隐若现,眉眼之间满蕴着情欲之色,唇上凝着暗昧的春泽,是惊心动魄的昳丽。他低下头,堵住沈韩烟喃喃求恳的唇,吮吸着里面柔软湿滑的舌头,既而松开后粗喘着低笑道:“韩烟……我忽然想起……一句诗……”
他说着,抱紧了沈韩烟瘫软无力的腰身,闭上双目,突然开始大力挞伐不止,声音亦是粗重中带了恣意的轻笑:“……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沈韩烟神思飘忽若无之际,听到他这一句,初时还茫茫然,随后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时之间全身即刻如火烧一般,猝然下身的秘处不能自控地骤缩痉挛,同时体栗身震,抽噎出声,十指死死抓住了少年的脊背,北堂戎渡只觉身下人裹住自己的暖壁内部骤然紧绞收缩,夹杂着持续的无力痉挛,不禁舒适地低叹一声,猛然间发力骤顶,令腹部如同疾风暴雨一般连连撞击拍打着沈韩烟的臀,直到眼前忽现白光,头脑一片清凉,小腹持续着收缩,同时立即抽身出来,将滚烫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喷洒在了沈韩烟平坦的小腹上,这才终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哼,不再有所动作,半晌,才睁开了一双润泽氤氲的蓝眸,披散着头发下了床,拿一条白帕擦净了下体,套上外裤,顺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披暗枣红的团花宽袍随意披在身上,拿了条毛巾在洗手的银盆里浸透拧干,这才回到床前,将素色的帐子用帘钩挽起,就要给床上的人擦拭下身。
沈韩烟神色疲惫委顿中带着一分隐隐的海棠色,眉宇间被刻上了依稀的妩媚颜色,白若岫瓷的躯体上流连着几朵犹如红梅花瓣模样的暧昧痕迹,双腿略分,一时无力合拢,雪白的大腿根部沾着斑斑点点的殷红。北堂戎渡拿着拧干的毛巾去给他擦拭,刚碰到那肌肤,沈韩烟就已经睁开了眼,勉强合起双腿,北堂戎渡轻笑一声,道:“刚才,可是把你弄疼了么。”沈韩烟累得厉害,身子下半截痛楚绵绵,连话也不想说,只是微微摇了一下头,长睫垂合,神色靡顿倦倦。北堂戎渡低头含着他的耳朵,笑意徐徐,道:“你方才……好得很。”见沈韩烟面有赧然窘迫之色,这才笑着咬了一下他柔软的耳垂,拿毛巾给他擦净了身子,既而上榻躺着,虽是由于念及对方是初经情事,因而没有再索要几回,但也还是搂了沈韩烟在怀,狎昵亲热了许久。
无遮堡。
藏青的锦衣间绣着银色蟒纹,金冠下黑发及腰,男人立在上首的玉阶之上,并不回身,双手负在身后,只是缓缓道:“……他既是回来,可说了是什么时候?”
那声音低厚而冷暗。有人跪于阶下,低首恭敬道:“公子说了,按照路程,应是在七月十一,堡主万寿之期前一日。”
男人轻哦一声,淡淡道:“既是这样,叫人去把碧海阁收拾出来,等他回来,就住在那里罢。”
那人领命,随即便躬身退了下去。
三十一.相见
薄帐轻挽,暗香浮沉,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情欲过后特有的隐秘暧昧味道。
怀里的身躯光滑如玉,北堂戎渡侧卧着拥住正闭目蜷缩起身体的沈韩烟,从容不迫地抚摩着他温润的背,左手一路向下,一直滑到了那在方才被冲撞得发红的臀上,暧昧地揉弄着,一面占据了青年的唇舌,和风细雨地吮吸纠缠,又渐渐往下,最终叼住了一只被吸咬得通红的乳尖。沈韩烟顺从地微微抱住了少年的背,算是回应,只是在北堂戎渡的手指滑进股缝中时,才身体微一僵直,低声凝眉道:“公子……我真的不成了……”
北堂戎渡的另一只手极尽挑逗地抚摸着沈韩烟的大腿内侧,闻言笑道:“我又并不当真要怎样,怕什么,只是瞧瞧有没有弄伤了你……我这儿有平日里随身带的上等伤药。”说着,探身从床脚边的衣物堆里摸了几下,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立时就弥漫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北堂戎渡笑道:“我生来没服侍过人,若是弄疼了你,也没办法。”说着,就掰开了那双雪白的腿,沈韩烟忙睁开眼,努力合拢双腿,道:“公子如何能做这等事,我自己来就是了。”他跟在北堂戎渡身边这些年,北堂戎渡对他虽算不上什么情浓爱深,却也未将他当作普通的男娈看待,自然与寻常的主仆不同,因此只是将他按住,浅笑道:“难道还怕我看?”一面沾了药膏,手指已缓缓地推了进去,然后徐徐转动手指,探出里面有几处细碎的微小伤口,便将药均匀涂了,沈韩烟蹙眉忍痛,睫毛不住地微微轻颤,北堂戎渡给他上完了药,见他赤裸着美玉一样的身体躺在凌乱的床上,忽然就想起了方才那低哑辗转的求饶声,一股热气便微微在小腹里升起了些许,北堂戎渡笑了笑,却并没有再次按住沈韩烟去做那事,只是将身上披着的暗枣红团花宽袍略微拢了拢,对沈韩烟道:“你歇着罢。”说完,就下床趿了鞋,顺手摸起方才扔在床上的金银双色发带,将长发随意一系,便出了船舱。
水面平滑如镜,一条精美的二层画舫悠悠泊在水上。
珠帘淡垂,十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在一边服侍,或是端茶送水,或是捧了水果糕点,来往递入又递出,不闻一丝声响。
一双纤细雪白的素手拈着一副九连环,百无聊赖地解着,少女身穿梨花白笼烟岫云裙衫,青丝绾成双月髻,簪着坠有丝丝细长银链的碧玉钗,一朵小小的莹雪珍珠银蝴蝶缀在鬓边,更衬得一张玉面如同清水芙蓉一般,丽色出尘。
少女解了半天,也解不开手里的九连环,不禁翘了翘嫣红的小嘴,将其往桌上一扔,撞得腕上的几只翡翠镯子叮叮当当地响,恼道:“什么无趣玩意儿,一点意思也没有。”那声音清凌凌地又婉转又脆丽,十分好听动人。
旁边正在给她剥荔枝的一个大丫鬟见状,便笑道:“小姐既是觉得无趣,不如还是回去罢,何必还要与门主置气。”那少女抬头瞟了她一眼,眸子亮晶晶的有如两丸黑珍珠,隐隐有明亮俏皮的光彩流动,哼了一声道:“回去?回去做什么?莫非要让爹把我送了人么?!”
丫鬟笑着劝道:“小姐何必这样大的气性,门主不过是略提了几句,哪里就能做了准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少女轻轻哼了一声,大是不屑一顾,只用手拨弄着桌上一把团扇扇柄间的桃花玉坠,冷笑道:“爹只把那苏青鹤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那人究竟有什么好,我却没看出来,让我嫁他,实是不能!”
那美貌丫鬟只是掩口轻笑,说道:“苏公子明明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家世又极好,多少姑娘都巴望着呢,小姐却怎把人家说得一钱不值了?”少女一双点水秋眸微微一闪,跺脚冷笑道:“好了不起!只是我却不稀罕,难不成他好,别人就要都想着嫁与他么?我偏偏就不是。”丫鬟口角含着笑,转头对周围的一群年轻少女道:“咱们小姐这般心高气傲,只怕唯有几百年前,还有皇帝朝廷的时候,那些王孙龙子才能勉强入咱们小姐的眼呢。”
一群丫鬟们都掩口偷笑起来,少女啐了一声,道:“你们越发大胆了,竟敢拿我取笑,改明儿都要一个个的,揭了皮才好!”这些都是她素日里心爱的丫头,自然知道这话只不过是玩笑罢了,少女并非当真恼了,因此并不怕她,仍然只是抿着嘴偷笑,那大丫鬟含笑劝道:“小姐何必恼,只不过是那苏公子自从上次春郊偶然见了小姐一面之后,便上了心,打听之后,就辗转向门主提了此事罢了,门主也只是因他家世人物都是上乘,堪配小姐,且小姐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才略提了几句,小姐只要不愿,自然也就作罢了。”少女斜斜瞄向窗外,看着水面上偶尔船只往来,一面冷笑道:“怎么,莫非只要他家世人物好,我牧倾萍就嫁么?莫说是他,即便是从前的那些王孙龙子,我也未必放在心上,若是我喜欢,便是寻常人我也嫁,若是我不喜欢,凭他什么人,也免口休提!”
她正说着,不远处便缓缓经过一条素色舫船,里面正走出来一个人,一身暗红宽袍,黑发松松系在背后,面容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只隐隐仿佛是极为俊秀。少女依稀觉得好似有点熟悉,刚蹙了秀眉细看时,那船已是缓缓过去了。
一路北上,或是顺水乘舟,或是驾马登车,沿途总有无遮堡在当地的势力早早等候,打点一切,等到终于回至无遮堡时,已是七月十一。
软舆上四面垂着轻纱,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帘,隐约有人高冠华服,坐在里面,怀中揽着一个修雅的身影,八名劲衣男子抬着软舆,不徐不疾地稳稳沿路而行。
极尽奢华的墨绿对襟织锦长裳微微曳在地上,广袖收腰,宽裾大袖,衣上用金线绣着飞螭,衣襟和腰间的鸾带上皆用宝石点缀,一顶金丝八宝攒珠冠高高挽住乌发,极是华靡奢正,这样正式端严的装束,将那还带有年少气息的容颜,也衬托得仿佛成熟了许多。北堂戎渡隔着轻纱朝外面看去,一路虹桥云柱,玉瓦楼头,飞阶与楼台相连绵延,怪石嶙峋,暖水婉转,或是亭台古朴风雅,或是雕栏奢华,庞巨无边,壮丽瑰伟,无数工匠苦心竭力,耗资巨万,费时无计,才终于有了如今这等规模的无遮堡,眼下一路看去,儿时的记忆便扑面而至,渐渐清晰起来。北堂戎渡把玩着怀里沈韩烟的一只手,在他雪白的颈间印下一吻,淡淡笑了起来,轻声道:“韩烟,你还记得刚刚经过的那处湖么?小时候咱们常在那里用弹弓打湖上的水鸟,用来练习暗器的准头。”
沈韩烟唇边含着一丝浅笑,道:“自然记得……公子当年时常去那里玩弹弓,到了后来,那些水鸟一见公子到了,便立时逃得一干二净。”北堂戎渡低低笑出了声,然而很快那笑容又渐渐敛去了:“我记得,娘偶尔在夏天时候,也会在那里泛舟游湖……”沈韩烟听见他提起北堂迦,便不出声了,北堂戎渡忽然摇头笑道:“过了这许多年,还提这个做什么……韩烟,等会儿我去见父亲,你就先到吟花阁歇着罢,昨夜想来是累着你了。”沈韩烟面上微微有些红,低低应了一声。
又过了将近一柱香的时辰,软舆才终于停了下来,北堂戎渡下了舆,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便踏上了一重又一重的石阶,一路走向威仪深峨的飞仙殿。
大殿中庞然而安寂,虽是白日,却空阔而冷重,两边无数盘龙雕柱耸立,地面间的水磨冷花石打磨得平滑光洁如镜,可窥人影,远处上首数十层大理石阶之上,摆着几排铜盏灯,点亮无数火光盈盈,最上方的宝座上,有人凛冠黑服,端然高坐其间,除此之外,殿中再无一人。
北堂戎渡一时之间,心中只觉有些滋味芜杂,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跪身于地,深深拜下,道:“……孩儿见过父亲。”
殿内一时无声,半晌,就听一个有些慵懒低魅的的声音道:“……罢了,你还知道回来?”
这声音熟悉中又有一丝陌生,北堂戎渡垂首,没有说话,那人似是笑了笑,既而便说道:“过来,到本座面前……几年不见,你倒是长大了。”
三十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