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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龙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苏旷和凤曦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又一起笑了起来,彼此的目光里多了一份赞赏——若已没有能力保护和爱惜心上人,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她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你还能走么?”苏旷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问。
“怕是不行了。”凤曦和老实不客气:“烦劳苏兄你背我一程。”
他二人在这里一搭一挡,谈笑自若,蒙鸿没有下令,手下诸人近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见苏旷将凤曦和负在背上,解下大襟的衣带牢牢一系,朗声长笑:“你们不过来,苏某可要过去了——”
他明知以一敌百,万无生机,既然快也没有用,索性摆摆架势,来个从容赴义。
蒙鸿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终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杀——”
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容不得回头。
围攻之人互相转了个眼色,忽然一起出手,向着苏旷背后的凤曦和攻了过去。
“卑鄙畜生——”苏旷一声喝,手中无常刀急挑,斜斜从面前一人的下颌挑了上去,削去他半个脑袋,他这一手利落狠辣,边上人忍不住便是一停。
苏旷被激出了真火,胸中一口闷气缓缓发作,脑子竟如醉酒一般微醺,手中无常刀如疯魔,如恶虎,如嗜血的妖兽,几乎刀刀毙命——那无常刀何其锋利,只见他一人在人圈里腾挪翻跃,背着一个凤曦和,偏偏屡次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过攻击,手中刀每起,便有一片鲜血飞溅,残肢断刃落了一地,每一步迈出,就有一人倒下——那死在马匪手中的过路商客们
那死在北庭军手里的马匪们
那死在北国军马蹄下的将士们
那在国与家,荣誉与罪恶,信任与背叛,勇猛与畏缩中挣扎的灵魂们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是非,那些两难,那些恐惧,那些见不得阳光的阴谋和得不到尊敬的牺牲一切的一切如雪亮的电光从苏旷脑海中划过,化成手里饮血的锋刃,摧残着视力所及的血肉之躯。
他已经听从了太多次的教导和律令,这一回,他要听从自己的心。
苏旷已无所畏惧。
而围攻的人却手软了下来——这个人好像打不死一样,冲过去,陪上一条性命,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无论什么好处,总要留一条命才享受得了。
几乎每个人都转起了同样的心思,苏旷背着凤曦和,翻跃本就极耗体力,又用这种不要命的打发,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如此,倒不如让同伴先耗去他的内力,自己再捡个现成便宜也不晚。
但是这一退开,苏旷反而陷入极大的困迥——适才一堆人贴身混战,十成攻击能打到他的不过二三成,但是这一撤开,围成战圈,敌人反倒看清了他的套路方向,他只有一双手,两条腿,就算护得住自己,又怎么能护得住凤曦和?
几个回合,苏旷连连转身招架,腿上已经中了一刀。
“元帅——”铁敖的拳头握紧:“我们,我们真的要见死不救么?”
楚天河忽然衰老了很多:“铁先生,莫先生,此次战局了结,老夫不占寸功,归隐田园,此生无颜再入塞北——北庭将士,回营!”
疆场上,一片安静,苏旷的慷慨之举实在令不少士卒五内俱动,恨不得一起上阵冲杀一番。
楚天河又叹了口气,率先拨马而回——主帅既然退走,各营将官也跟着退去,这是极其奇怪的事情,若是一人两人,说不定拔刀也就冲上去,真是千军万马,却人人从众,被队伍一带,也就跟着举步了。
“铁先生,回营吧,你一世英名,背不起通匪的罪名。”楚天河远远招呼着。
铁敖长叹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不忍再看徒儿一眼。
战圈里的苏旷不得不用自己的胸膛迎着刀剑,护着凤曦和,他手里舞动的刀锋终于慢慢散乱了下来。
凤曦和被他渡过一股真气,勉强支撑了半刻,此时已经快要不支,他几次三番想要劝苏旷自行逃命,但是却也知道以苏旷的脾气,这种劝告不啻侮辱。
又是一刀划过,凤曦和终于忍不住,低声道:“苏旷,你替我照顾晴儿,凤曦和感激不尽。”
苏旷咬牙道:“龙晴她有手有脚,一身功夫,用不着我照顾!”
凤曦和用力一挥手,将系着他的衣带扯断,人也立即跌落在地上,大喝一声:“苏旷,反正今日你我是死了,凤五早走一步,你替我取了蒙鸿的性命!黄泉之下,我等你喝酒。”
苏旷手中刀连连劈出,替地上的凤曦和挡去四面的攻击——他何尝不知凤曦和心意?少了一个累赘,他活命的机会就大了不少,而凤曦和若是死了,蒙鸿的部下自然再无斗志,届时以自己的功夫真能杀了蒙鸿——而杀了蒙鸿之后,难道他还会自杀不成?
只是苏旷坚定之极的摇头:“蒙鸿该不该死我不管,凤曦和,我说了和你共存亡,就是共存亡,晚一刻也不成!”
凤曦和一声惨笑:“好兄弟——好朋友——”忽然捡起一柄短剑,向自己的心口插了下去。
周遭刀剑一起砍向苏旷,哪里还能腾出手来救人?
“凤五——”苏旷撕心裂肺的一声狂吼,当真是困兽之斗,令人胆战心惊。
只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条人影撞进人群,一道寒光斜挑,将凤曦和手里的短剑挑了出去,这以剑挑剑,不差分毫,是何等的内力和速度?
短剑飞出,才看见那人方才撞开的一名马匪僵直倒下,胸口多了一道血痕。
苏旷一惊:“莫先生?”
来人正是莫无,他横剑挡在凤曦和身边,神色睥睨,竟是不可一世。
连凤曦和也大吃一惊,他与莫无素来并无交情,还屡次争斗,不知这无情的剑客为什么也毅然回护自己。
莫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十五年前,我就是因为不敢背负那个狗屁骂名,以致生平好友饮恨身亡,凤曦和,晴儿她找了你,就是要我还这笔债的。”
这句话,埋在无数人心头十五年,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一根刺扎进肉里,是必须用针刺得更深才剜得出来。
莫无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坦荡而潇洒的神色,那根刺,终于被这两个年轻人的义气挑出。
“苏旷”他一手抱起凤曦和“我们并肩作战!”
“好!”苏旷的眼睛一亮,本已散乱的刀法又凌厉起来。
“等一等!”又一条黑影凌空跃入,一掌扫开莫无背后出刀之人,长笑:“老莫,你存心寒碜我。”
苏旷大喜:“师父!”
铁敖一边出手,一边朗声道:“苏旷,今日,你是我师父——”
苏旷只觉得心胸一阵开阔,生平再无一刻如同此刻的欢喜豪气,他大声道:“好,凤五,莫先生,师父,今天我们放手大杀一场,那个蒙鸿,交给我——”
说罢,身形一掠,脚尖点过一名马匪的头颅,向着人群中的蒙鸿急跃过去——他足下力道何等霸道?那马匪哼也不哼一声,就倒在地下。
对方不过三个人,但不知为什么,蒙鸿的心里已经有了惧意。
那是江湖人对某些东西,本能的惧意。
金铁交鸣。
少了背后的凤曦和,苏旷手里的刀几乎有了灵魂,尖啸的风声几次三番掠过蒙鸿的头面,连束发的金环也被削去,虽然有着身边属下的死命援手,蒙鸿还是渐渐不支。
“扶我过去。”凤曦和忽然伸出一只手,对莫无说。
莫无虽然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伸手扶住他,凤曦和一手抚胸,一手搭在蒙鸿肩上,一瘸一拐地向战圈的核心走去。
不知为何,铁敖与莫无都是跺跺脚九城乱颤的人物,但是竟被这个失去了战斗力的年轻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条血路,一步步铺向激战之中的蒙鸿。
这个年轻的男儿,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失血过多的胸膛里似乎始终不曾停息地流转着什么东西,支撑着他熠熠生辉的生命——那一刻铁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塞北马匪令人闻风丧胆,他们的领袖,是一个真正的霸主,强势到不可逼视。
“创——”苏旷手中刀光一闪,蒙鸿的坐骑哀嚎一声倒毙于地,蒙鸿也一个翻滚栽在地上,他腿上伤势颇重,一时竟然爬不起来。
苏旷刚要出手,凤曦和已经低低道:“苏旷,住手。”
苏旷一惊,回头看去,凤曦和已将扶在莫无肩上的右手移了下来,缓缓伸向自己——“给我无常刀。”
“你?”苏旷一惊,但也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回转了刀锋,将无常刀递了过去。
“请三位为我观敌撩阵。”凤曦和接刀在手的一刹那,似乎已不再是那个刀俎上奄奄一息的病汉,双目之中暴射出夺命的光辉。
“蒙鸿,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凤曦和的左手也松开了伤口,淋漓着鲜血的手顺着锋刃一寸寸地拂了过去,凝重之极。
“五五爷。”蒙鸿咬牙站了起来,捡起一柄长刀:“请!”
凤曦和缓缓拂过锋刃的手指停在刀尖,黝黑的刀刃里似乎也有什么力量被一寸寸迫到了尽头,要突破铁的限制喷薄而出,无常刀在苏旷的手中舞动时有了灵魂,而在凤曦和手里,即便是凝顿不动,似乎也有自己的生命——每个人都在看着凤曦和的出手,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凤曦和的出手,每个人似乎也都知道,这一击的结果——蒙鸿的斗志,已在瞬间瓦解了。
无常刀终于从指尖弹出,直到从蒙鸿身躯划过,空中才闪过一道黑色的弧线,那速度,几乎突破了人类出手的极限——蒙鸿的刀还在半空,人已倒下了——那一刀正砍在萧飒出手一击的伤口上,一条左腿顿时飞了出去,蒙鸿连人带刀摔倒在地,嘴里发出一声惊惧的惨叫声。
他已经完全被击溃了。
凤曦和冷冷看了地上的蒙鸿一眼,淡淡道:“蒙鸿,你自行了断吧。”
在外人听来,这是何其荒诞不堪的说辞——数百刀手环伺,围着四个已经力战到快要脱力的人,而凤曦和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自行了断吧。
几个马匪还是冲了上来,苏旷,莫无与铁敖一起出手,几具身躯飞了出去。
蒙鸿终于绝望,眼神已经崩溃而散乱,但是凤曦和依旧逼视着他的双眸,不容他有丝毫定下神的机会。
蒙鸿的手,竟然真的哆哆嗦嗦地拾起了断刀,一寸寸抬了起来,摇晃着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只是他忽然一声大吼,斜刀向凤曦和的双腿砍了过去。
凤曦和眼中一寒,无常刀又一次飞起,直直地刺入蒙鸿胸膛——错愕,惊疑或许还有一丝懊悔,蒙鸿手里的刀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凤曦和那周身的神采似乎也随着这一击溃散,他吃力地拔出刀,喃喃:“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看着你死在别人手上”
刀锋离开蒙鸿身体的一刹,他也倒下了。
“快走!”苏旷第一个反应过来,反手斜抄接过凤曦和软软倒下的身躯,抢过一匹马,向战圈外冲杀过去。
莫无刚要跟着追出,铁敖已经按住他的肩头,苦笑:“老莫,你真要跟着通匪不成?”
莫无一怔。
铁敖叹道:“让他们去吧,老莫,我们问心无愧了。”
四面八方,马蹄声震得军营都为之颤抖,铁敖放眼望去,知道那是蒙鸿手下的两万大军赶来横扫残局——只是,他们终究是来得迟了。
苏旷沮丧地发现,自己的骑术实在有点糟糕——至少并不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一手扶着凤曦和,一手按住他胸膛输送真气,双腿怎么也控制不好那匹驴脾气的惊弓之马,一路跑得歪歪斜斜,费力无比。
凤曦和已经强自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凤曦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凤某人不想死的时候,是死不了的。”
“呸!”苏旷鼻子都快气歪了,感情自己这么半天功夫出生入死,还是凤曦和坚强的个人意志的后果,他讽刺道:“我的五爷,您要当真练成金刚不坏之躯,我可就松手了,我的真气是给你活命的,不是给你废话的。”
“你可以松手了,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凤曦和看着他,欲言又止。
苏旷偏又忍不住“好了,有什么快说。”
凤曦和懒洋洋地看着他:“我只是还想提醒你一声再这样跑下去,你就不用再救我活命了。”
“哦?”苏旷一惊“你你怎么了?”
“我我需要吃点东西”凤曦和苦笑:“捕快大人,我从清早出军营,还水米不曾打牙”
苏旷也终于忍俊不禁大笑了起来:“我以为凤五爷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嘿嘿,你身上有没有干粮?”
凤曦和叹气:“我身上有什么你还不知道?”
“你又不是女人,我摸你干什么!”苏旷嗤了一声:“有没有快说。”
“放屁!”凤曦和苦笑摇头:“我好像并没有随手拐带北国军晚餐的习惯”
凤曦和这一提,苏旷才觉得浑身果然已经脱力了,当初他拼死进入北国军大营,思量着无论如何也要做个饱死鬼,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便起了变故,一路厮杀,竟没有一刻可以休息。凤曦和虽然是轻描淡写地说说,但苏旷却明白,以他的身子,再不进食补充些力气,恐怕当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在贡格尔草原东侧树林不少,苏旷小心翼翼地将凤曦和扶到一株大树下坐好,皱着眉头,东张西望,开始寻找可以果腹的野味,转了几圈,他忍怒气冲冲道:“难不成连只野兔子也没有么?”
凤曦和一阵阵头晕目眩,一手扶着头,吃力地提醒:“苏大人兔子不会守在这里等你,你就算生活不能自理,总也听说过狡兔三窟的故事。”
“啊呀!”苏旷脸一红,开始四下寻找野兔的洞穴,偏又不敢离开凤曦和太远,凤曦和有心相助,但实在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只远远望着苏旷的身法疾如风迅如雷,大开大阖,在已经枯黄的草丛灌木之中纵横驰骋,委实辛苦之极。
苏旷并不知道,他已经几度快要晕死过去,又强自提着真气,迫自己清醒——他不想死,是真的不想,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死了,晴儿会是什么样子?
一路冷冷地想把那个丫头赶到危险之外,偏偏她事事掺和进来,生生和自己搅成了一团。这个女孩儿还不明白马匪的宿命,她见过刀兵和血火,但是还不熟悉死亡和卑污,凤曦和不忍心,不忍心让她终于冰冷寂寞,黯淡了火一样明亮的笑靥。
“活下去!”凤曦和闭上眼,想着龙晴现在焦急若狂的模样,对自己说:“我既然从蒙鸿手下逃了出来,就一定要逃到晴儿面前——不然,龙晴咬牙离开战阵,怕是要后悔终生的吧?”
“什么人?”一阵风掠过,凤曦和猛然睁开眼,才发现不过是战马尥起蹶子,激起鸟雀惊飞——他不禁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堂堂凤五爷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只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上弦月不知什么时候挂在天边,苏旷呢?苏旷又去了哪里?想起这个一路的对头,凤曦和竟遏止不住心底的关切——朋友,我交了你这个朋友,那是何等温暖的力量?他撑起身子,大声喊了起来:“苏旷,你还在么?”
“在在在!”苏旷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看上去好像是刚刚盗墓一般,手里拎着一只又老又瘦的兔子,灰色的毛秃了一办,一只耳朵也折了下来,苏旷献宝似的举起兔子:“我说凤五,这东西好难抓啊,我顺着它的洞也不知挖了多远,回头一看,嘿,它就在一边傻不垃圾地蹲着!”
“哈哈,哈哈!”凤曦和笑得伤口几乎迸裂:“苏旷,你,你平日行走江湖,就是这副德行?”
“我行走江湖自然带着干粮,哪里要做这种土里刨食的勾当!”苏旷累得半死,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一次知道兔子打起洞来有这么深,一路挖过去,只看见田鼠,气死我了。”
凤曦和淡淡道:“老鼠一样可以吃的,味道好得很。”
苏旷看了他一眼,笑容慢慢黯淡了——这个高傲地凤凰一样的男人,怕是有过无数次地狱一般的经历吧?只是他嘴里犹自不肯服输:“我虽然没有女人服侍,不过也没有女人要我服侍,凤五,你是伺候晴儿多了,才这么贤惠的吧?”
凤曦和怒道:“你再敢喊一声晴儿,当心我和你翻脸!”
苏旷哈哈大笑,手脚麻利地生起火来。
浓烟滚滚,凤曦和呛得连连咳嗽起来,胸前的伤处又一次流出鲜血。
苏旷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将火堆移远,一边把兔子开膛破肚架上去烤,一边背对着凤曦和道:“凤五,我原先想过,一对一,未必不是你的对手现在看来,我确实不如你。”
“哦?”“我要是你,一定撑不到现在。”苏旷笑嘻嘻翻动手里的兔肉:“你好像打不死一样诶?怎么了?”
良久,凤曦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是自然,你这样的捕快大爷,当然不知道,我这种土匪的命有多贱。”
一时无语。
在那个叫做江湖的地方,每一日都有厮杀,都有暗算,一招不慎,就是杀身之祸,又有哪一个摸爬滚打的江湖汉子,不是从刀尖上一路翻滚过来?每多经历一次死亡,便多了一分强韧,至于到了可以挥洒自如的时候,早就成了撕不烂打不死的牛皮糖。
火焰毕剥,苏旷取下烤好的兔肉,一分两半,丢了一半过去:“看来,我并不真的明白你们这群人。”
“那是自然。”凤曦和微笑起来,接住,轻轻撕下一条肉,吃得迅速而不愧狈“我们这种人,想要活下去,总比别人费力一点,自然会看见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苏旷也大口咀嚼,几乎囫囵吞下:“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那五爷,你倒是说说,瞧见什么我瞧不见的东西了?”
那只兔子实在太瘦了,凤五吮了吮手指上的油水,将骨头丢了出去,缓缓道:“譬如,那棵树后面的仁兄,似乎已经守在那里很久了,不知究竟想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手呢?”